「也就是說,在客棧時,妳就已經認出我是誰了?」
當白君然知曉眼前這個容貌秀麗的少女,就是自己十年前娶進家門的童養媳墨蘭時,著實吃驚了好一會。
而更讓他不敢相信的是,小丫頭居然在客棧時就已得知他就是她的夫婿了。
幫著白老太君斟倒茶水,墨蘭回眸沖他微微一笑,就見她眉眼彎彎,小小的鼻子微微上翹,臉如白玉,顏若春花。
一身綠色衣裳更襯出她姣美的面容。
得知兩人相遇的過程後,白老太君也露出滿臉的好奇,端起孫媳婦為自己泡好的茶水輕啜一口,便道︰「蘭兒是如何得知這兔崽子身份的?」
白君然無奈看了祖母一眼。他現在可是掌管虎符的兵馬大元帥,可到了女乃女乃面前,就變成毫無地位的兔崽子了。
幸虧這一房里只有他們三人,不然若是被軍中那些將士听到這種稱呼,他這個大元帥還怎麼樹立威嚴。
泡完茶,墨蘭就手腳勤快的走到白老太君身後,伸出蔥白十指捏著對方的肩膀,而她的視線剛好與坐在白老太君對面的白君然對上。
「元帥此番回京,雖然行事十分低調,但要想猜出他的身份,倒也不難。」
白君然突然覺得這丫頭不但人長得水靈剔透,就連講話的聲音都如出谷黃鶯般美妙動听。
可惜他自幼就對這種嬌滴滴的姑娘沒好感,總是害怕一個伺候不好,弄哭對方事小,萬一踫斷胳膊腿的,那可就難以收場了。
幫白老太君按摩的墨蘭,隱約從他的表情中看出幾分輕視。
她並不惱怒,盈盈一笑,盯著白君然道︰「首先,元帥雖然沒穿盔甲,足上卻蹬著軍靴。」
他低頭一瞧,腳上踩著的靴子上,繡著一條五爪金龍。
「在我北麒,除了皇族之外,就只有軍中的最高統治者有資格穿這種繡著龍形圖案的官靴,另外……」
她似笑非笑的盯著對方的眼楮,「凡是帶兵打仗的將領,身上都有一股霸氣,元帥雖然講話有失水平,但眉宇間的神態,卻帶著一股不怒而威的嚴厲。」
這句話有褒有貶,讓人既想生氣,又無從發作。
白老太君听言不由得微微一笑,並沖著自家孫子眨眨眼。
白君然被說得哭笑不得。這丫頭擺明在報私仇呢。
「其三……」不理會祖孫倆的眼神交流,墨蘭又繼續道:「咱們白府的祠堂里,可是供著爹年輕時的畫像呢,雖然元帥比起爹,似乎還差了幾分威儀,但仔細一看,五官生得是有分像的。」
這個牙尖嘴利的丫頭,還真是說一句,損一句。
不過,對于她能在短短的時間里就將自己觀察得這麼仔細,白君然還是對她產生了幾分欣賞之意。
十年間,他偶爾也曾想起京城里還住著一個小娘子。
歲月的流逝,改變了很多東西。他怎麼也沒想到,十年前那個規規矩矩坐在花轎里,滿臉戰戰兢兢的女乃女圭女圭,如今已經出落成一個絕世美女了。
不知道她還記不記得當年他掀開她的紅蓋頭時,親手塞給她的那只癩蝦蟆?
心情突然變得有些復雜,若說完全不在意這個人,那是假的。
但他依舊無法對這種弱質女流產生任何好感。
女人,並不一定是傳宗接代的工具。
他更欣賞的,是那種能夠與他並肩策馬,大聲說笑的女中豪杰。
說到底,母親因為承受不了父親戰死沙場的打擊,最後抑郁而終,成為他心中不可抹滅的陰影。
「哈哈!蘭兒果然是個冰雪聰明的姑娘,不負太君這麼多年來對妳疼愛有加。」白老太君寵溺的抓過墨蘭的手,在她的手背上輕輕拍了幾下,「君然今生能娶妳做媳婦,前世真是不知道修了多少福份呢。」
墨蘭臉頰微微一紅,看著白君然的眼神里也多了幾分嗔意。
白君然只覺得胸口一窒,他並不是沒見過好看的姑娘,但是像墨蘭這般好看清麗的,還真是不多見。
兩人無言的眉來眼去,看在白老太君眼里就覺得曖昧非常。
她心底一喜,臉上卻不動聲色,「蘭兒,妳夫君十年未歸,今兒個初踏家門,對咱們府上來說可是一樁喜事,趕緊吩咐白管事,讓他備一桌酒席,替君然洗塵。」
墨蘭被「夫君」那兩個字說得心頭一怔,但很快,她便識趣的知道老太君是在支開自己,肯定是有什麼話要跟白君然說。
「蘭兒這就出去打點。」
見她蓮步輕移,出了內室,白老太君發現孫子的目光情不自禁的也跟著追了出去。
「你這個兔崽子現在是不是有些後悔,把這麼個佳人扔在府里不聞不問整整十年,錯過了多少美好光陰。若不是當初你走得那般決絕,搞不好你和蘭兒的孩子都已經會走路了呢。」
慢慢收回視線,白君然心底雖然對墨蘭有幾分欣賞之意,但並未動搖他原來的想法。
端起茶杯低啜一口,他滿不在乎的道︰「女乃女乃何出此言?這十年間我帶兵打仗,保衛家國,可比兒女情長有意思多了,至于後悔兩個字,我更是想都沒想過。」
「哼!蘭兒可是萬中選一的好姑娘,她人長得漂亮,才華也是一等一,不但琴棋書畫樣樣通,就連白府這偌大家業,她也管理得井井有條。」
白君然也哼笑一聲,「琴棋書畫算什麼?那些玩意都是貴族公子千金的無聊消遣,我一個帶兵打仗的元帥,只要想著如何不費一兵一卒打贏戰爭就夠了。」
他雖然生了一副俊俏容貌,骨子里可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軍人。
彈琴唱曲吟詩作畫,在他看來,這些東西只會消磨人的心志。
「你這個兔崽子真是完全沒遺傳到你爹娘的優點,想當年你爹雖然是武將出身,但也是滿月復經綸,才吸引你那京城第一才女的娘嫁進咱們白家。
「可瞧瞧你自己,自幼讓你提筆練字,你居然把筆當劍耍,讓你彈箏,你把琴弦扯斷當暗器,我白家怎麼生出你這麼個怪胎?」
「嘿嘿,說不定我是爹娘當年撿回來的野孩子呢。」
白老太君一听這話,氣得用拐杖敲敲地面,「你這臭小子,說這什麼渾話?」
白君然趕忙上前討好,撒著嬌替祖母捶肩捏背,「哎喲!女乃女乃,我不就是跟您開個玩笑,別動氣別動氣,您孫子我日夜兼程趕回京城,若把您老氣出病來,我可是會不舍的。」
「哼!別以為你說兩句好听的我就不生氣了,我告訴你,這次你回來,就休想再輕易離開,皇上那邊我會找時間再進宮面聖的,我白家一門忠烈,皇上應該不會太為難老身才是。」
白老太君回頭瞪他一眼,「你也二十有四了,蘭兒成親這麼多年,一直沒為咱們白家開枝散葉,如今蘭兒不再是十年前那個小女娃,是個大姑娘了,該做的,也都能做了。」
「該做的?做什麼?」
「你個渾小子,還敢跟我裝胡涂?」白老太君又被孫子氣惱了,「這次你回來,若沒替白家生幾個女圭女圭,看我放不放人。」
「女乃女乃,您沒開玩笑吧?就那丫頭細胳膊細腿的,我一個不小心,萬一把她弄斷腿弄斷手,可是會影響她下半輩子的。」
這下,白老太君被他氣極,站起來就要拿拐杖揍人。
「別打別打,我說女乃女乃,就算您老身子骨硬朗得一如當年,但您孫子好歹也才剛到家,您怎麼說打就打啊?」
白君然眼捷手快的躲著,把白老太君氣得七竅生煙。
偏偏他身手靈活,上竄下跳,就是讓她打不著,最後躍到了梁上。
白老太君氣到不行,舉著拐杖抬頭對孫子大吼,「就算胳膊再細,也沒有一捏就斷的道理,你這個渾球,十年前拿癩蝦蟆嚇得人家小姑娘魂不附體已經夠可惡了」。
「這十年來你身為人夫,不但沒有盡過一天丈夫的責任,連面也不肯露上一次,若不是蘭兒心地好,這種事傳出去,老身的臉還不讓你這個薄幸郎丟光。」
罵了一陣,老人家覺得口渴,呷了口茶,繼續指著孫子怒斥,「總之,不管有什麼天大的理由,若是沒讓蘭兒懷上孩子,你就休想離開京城一步。」
見對方張著嘴似乎要說什麼,白老太君立刻惡狠狠道:「你敢再偷偷溜走,看我不上吊自殺給你看。」
白君然听了一個頭兩個大。
看來這十年來他的確把女乃女乃氣得不輕,瞧眼前這架式,女乃女乃可是發了狠逼著自己與那小丫頭開枝散葉呢。
雖然他一向不喜歡嬌柔瘦弱的女子,但不知為何,當腦海中浮現出那丫頭的笑貌時,居然沒有產生出太多的抗拒心理。
或許,依言完成女乃女乃的心願,也並非是一件難事。
離家十年的少爺終于回京探親,對于白府來說,這可是一大喜慶。
老太君召集府上所有下人一一拜見白君然,免得那些眼生的下人看到自家主子還把他當成外人,可就鬧笑話了。
快到傍晚時分,換白君然將幾個得力部屬介紹給祖母。
看到傳說中的定國夫人白老太君,幾個小輩統統都是一臉欽慕,問長問短。
當他們得知前日在客棧中遇到的那個白衣少年,就是自家元帥的媳婦時,個個都震驚非常。
晚宴上,身為白府的少夫人,墨蘭一襲湖水綠的襦裙現身,為了表達歡迎之意,她還主動彈上一曲古箏,態度落落大方,且筵席上的菜單、酒類全是她親自擬定,再命人去張羅。
就是晚宴之後她也沒有閑下來,白君然的部屬她全客氣有禮的安排住進上等客房,身邊伺候著的丫鬟也盡挑府里手腳利落、辦事穩當的人。
一個年僅十九歲的姑娘,能把這偌大家業打理得井然有序,蕭何、白君然其它幾個心月復,無不對她立刻改觀,並豎起拇指稱贊。
夜里,白君然與蕭何這兩個過慣軍中生活的將領,悄無聲息的跳上白府房頂,找了個舒服的位置,一人持著一只酒瓶對飲起來。
「元帥,你府里的廚子手藝不錯,菜色也精美,就是氣氛拘謹了點,不能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沒人來與咱們搶雞搶鴨,突然覺得吃到嘴里的食物也沒以往那麼美味了。」
白君然蹺腳躺在房頂上,仰望月空,星子點點。別說蕭何不習慣這樣的用膳場合,就連他這個白府的主子,在習慣豪邁的軍旅生活後,也覺得今日有些不盡興。
不遠的庭院里,傳來墨蘭那特有的縴細嗓音,她正有條不紊的吩咐下人第二天的工作。
小丫頭年紀不大,但講話條理分明,處理果斷,該賞的賞,該罰的罰。
一眾下人無不對她心服口服,就連剛剛因為做錯事,而遭她訓斥的兩個家丁,也在听完訓之後,規規矩矩的保證不再犯。
「元帥,嫂夫人可真是不簡單吶,昨兒個扮成男裝時,把那幾個惡匪折騰得死去活來,就已經讓我十分佩服了。沒想到她還是這麼大一片家業的主事者,看來太君的眼光果然很不一般。」
順著蕭何的目光望去,白君然並未吭聲。
仰頭灌下一口烈酒,心底也說不清是欣賞還是什麼。
總之,晚宴上看到她忙來忙去的身影,經過自己身邊時,又似笑非笑的拿眼瞟他,就覺得心底有些癢癢的。
為何目光會不由自主的追隨著她?明明柔弱縴細,不是他喜歡的類型,偏偏能在短短的時間內吸引住他的視線。
「听說太君這次把你召回來,可是下達了使命的。」蕭何的聲音又在他的耳邊響起,「說起來,元帥你二十有四,換作其它人都不知道是幾個孩的爹了。」
「哼!你知道得倒是詳細。」
蕭何一陣傻笑,「這可是太君親自告訴我的。」
「她是要你把我看住,別讓我偷偷溜了吧。」
「反正現在邊境安定,只要太君進宮去向皇上稟報一聲,相信皇上絕對會允了她的要求,元帥不如趁此機會,與嫂夫人多生幾個孩子也不錯。」
兩人正說話間,就听一道熟悉的嗓音傳來,「少夫人,妳早就知道昨天在客棧里遇到的那個玄衣公子就是少爺,當時為何沒與他相認呢?」
仔細一看,庭院里的下人都已散去,那個正與墨蘭講話的小丫頭不是別人,正是昨日在客棧里扮作小廝的青兒。
墨蘭幽幽嘆口氣,有些事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主僕倆結伴到城外收租,沒想到回程途中,會遇到離開整整十年的夫婿。
若說當時心情不激動,那是騙人的。
但一想到他的不聞不問,讓她很難不心生怨懟。
「沒想到少爺不但是北麒最英勇善戰的大元帥,連樣貌都是那般俊俏,昨日在客棧時他一身風塵僕僕倒是沒看仔細,今見個在晚宴上可讓我把少爺的模樣看個清楚了。」青兒說得一臉興奮,「一直以為帶兵打仗的人長相都粗獷豪邁,沒想到少爺倒是個異類。」
她進白府只有五年,對于白君然這號人物,從來只聞其名,未見其人。
這回一睹其豐采,青兒心底不由得對白君然產生幾分敬畏仰慕。
畢竟傳聞中,只要一听到北麒國的白君然,敵軍沒有不嚇破膽的,而這個北麒國的神話,還是自家主子,這讓她怎能不感到與有榮焉。
「看事情可不能只看表面。」
就在青兒將白君然夸得神乎其神時,墨蘭忍不住開始打擊報復。
「一個人值不值得尊敬,要從多方面來考慮,被妳當作天神一般膜拜的那個人,他也有很多缺點。」
房頂的白君然表情一滯,而蕭何則是極力忍笑。
「他離家十年,雖然戰功彪炳,卻忘了家中有祖母殷殷盼望著,居然十年不歸,這說明他不孝。另外,咱們在客棧遇到壞人,他沒有及時相幫,還躲在一邊看熱鬧,這說明他人品不好。」
蕭何差點笑出聲。嫂夫人開始翻舊帳了,而自家元帥的俊臉,現在已經黑得比鋼底還難看。
「還有,十年前他娶我時,曾壞心眼的拿一只癩蝦蟆放到我手里把我嚇昏,這說明他心術不正。」
蕭何樂得直蹬腿,白君然則擰著眉,心道,這小丫頭可真愛記恨,他拿癩蝦蟆嚇她的事,居然被她牢記了十年。
「最重要的一點就是……」
說到這里,墨蘭的小臉微微一仰,與房頂正持著酒壺的白君然四目相對。
「那個光明磊落的大元帥,還有偷听壁腳的壞習慣呢。」
蕭何與白君然皆是一怔。兩人正偷听得興致正濃,沒想到卻被對方逮個正著。
蕭何覺得嫂夫人實在厲害得緊,趁著自家元帥失神的工夫,施展輕功,飛也似的逃走了。
被逮個正著,白君然倒也不心虛,身子一躍,輕盈的落到一主一僕的眼前。
青兒見少爺突然出現在面前,再想到剛才說的話全被听了去,臉色不禁一紅。
反觀墨蘭,依舊一臉的傲然。
她的個子雖然只及白君然的肩頭,但從容的氣度,讓她完全不顯得矮對方一截。
「瞧,他果然在偷听吧。」
青兒害羞的笑了笑,不敢再繼續打擾兩位主子,轉身跑開了。
偌大的院落,只剩下兩人四目相對。
夜風徐徐,晚上的空氣中夾雜著幾分涼意。
「妳怎麼知道我在房頂的?」他自認功夫不錯,雖然並沒有多加掩飾,但還不至于輕易就被一個小丫頭給發現了。
墨蘭嬌柔一笑,指了指不遠處的池塘,就見光亮的水面,剛好倒映出房頂的一切。
白君然心頭一顫,有些佩服對方敏銳的觀察力。
月色下,她雙眸晶亮,膚色更顯白晢,眼中毫無懼意,反而帶著幾分挑釁。
他突然爽朗一笑,伸出手,輕撩一把她額前的發絲上,「果然是女乃女乃選的人,連氣勢都那麼與眾不同,不過妳不要忘了……」
低低垂下頭,他將性感的唇湊到她耳邊,輕聲道:「我是妳的夫,妻以夫為天,妳這個小丫頭,有外人在的時候也要客氣一點。」
「十年前當你把那只癩蝦蟆丟到我手里時,怎麼就沒想過憐香惜玉一點?」
那種又丑又惡心的癩蝦蟆,從那件事後,就成了她心底永遠也抹不去的陰影。
甚至每次看到與癩蝦蟆相像的東西,她都忍不住起雞皮疙瘩。
都是這家伙害的!
十年前她沒機會向他聲討,現在他回來了,她終于能夠把當年自己對他的不滿宣泄出來。
「妳這是在向我表示不滿嘍?」邪笑道,他繼續把玩著她柔軟的發絲。
近看之下,只覺得眼前女子烏發如墨,嬌顏似玉,美目流盼,顰笑間流露出一種說不出的風韻。
就宛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蘭花,美而不嬌,艷而不俗。
墨蘭被他灼熱的眼神盯得渾身不自在,原本想跟他對峙一番。
但清朗的月色下,微風撫過,兩人皆衣袂飄飄,發絲飛舞,心頭竟萌生一股無以名狀的情動。
她亟欲躲開,卻被他反手抓住,那雙懾人的黑眸,閃爍著惡魔般的光芒。
「我說蘭兒……」他一臉的似笑非笑,很是邪惡,叫她名字時,還有幾分玩味。「妳可知女乃女乃這次叫我回來的目的是什麼?」
粗礪的指尖,輕輕在她柔軟的肌膚上滑動,有些刺痛,卻並非難以忍受。
「她說咱們成親十年,也到了該生女圭女圭的時候了。」
話音才落,墨蘭的耳根便泛起了紅色。
「你胡說八道些什麼?」
第一次看到她露出窘態,他只覺得有趣非常,忍不住就想繼續逗弄。
「哪有胡說?若妳不信,咱們一塊找女乃女乃問個清楚可好?看她是不是想讓妳給我生個娃兒,好繼承白家香火。」
畢竟是個還未經人事的姑娘,就算已經嫁作人婦,可這十年間,兩人根本就沒相處過,哪禁得起他這般逗弄。
見他面露邪惡,她轉身就想逃開,卻被他霸道的攬住。「我看今晚月色不錯,氣候宜人,不如我們就把十年前給耽誤的洞房花燭夜給補回來吧,趁早生個女圭女圭,也好了了女乃女乃的一樁心願……」低下頭,就要去吻她的櫻唇。
墨蘭又氣又怕,她原本以為夫婿十年不歸,多少與自己的存在有些關系,所以認定他必然是不願意與她多有牽扯。
沒想到這人才剛回府,便說要洞房花燭。
雖然兩人是名正言順的夫妻,但經過十年的分離,她其實有點不知道如何面對這個夫婿。
「妳躲什麼?我是妳夫君,入洞房生女圭女圭,這可是天經地義的事……」
她越是驚慌,白君然便越是想大笑。
見她伸手往腰間掏去,他聰明的一把擒住她的雙手,目光一閃,惡劣的笑道︰「怎麼?想用對付那幾個惡匪的招數對待妳的夫君?」伸出一根手指朝她搖了搖,「那可不行喔,妻要以夫為天的,隨便給自己的夫君下癢癢粉,可是要被打的。」
眼看著她被自己氣紅雙頰,他樂得不行,一股突來的沖動,讓他俯,霸道的噙住她嬌女敕的雙唇。
可惜味道雖然鮮美,卻被她狠狠的咬了一口。
白君然稍微撤退,瞇眼笑著看她,「倒是個嗆丫頭。」
說著,再次吻下去,然後再次被咬。
「唔?」
挑挑眉,笑意更深,「妳咬我一口,我便親妳一下。」
她可憐兮兮的張著一雙大眼,怯弱道︰「那我不咬了。」
白君然被她那小媳婦模樣逗樂了,笑得前仰後合,心底某處益發的柔軟,俯身餃住雙瓣女敕唇,肆無忌憚的蹂躪起來。
「唔……你說過我不咬你就不親的,你這個臭無賴。」
「哈哈哈……既然妳都說我是個無賴了,那我今晚就做個徹頭徹尾的大無賴吧。」
打橫將雙頰微紅的人兒抱起,往兩人房間而去。
月光透過白色紗窗灑入淡淡光華,床幔外落下好看的剪影,起先還能分辨清楚兩人身影,但很快就纏綿繾綣,卷到一塊去。
外面萬籟俱寂,只有微風陣陣透過虛掩的門窗吹入,帶著甜膩的香意,輕輕撩起掩住一度春風的芙蓉帳。
翌日清晨,墨蘭在一陣乏力中緩緩醒來。
昨夜纏綿的情事歷歷在目,鮮明清晰。
初經人事,已為人婦,這樣的經歷,讓她心底竟有種說不出的苦澀與甜蜜。
或許在白君然心中,她的存在價值幾乎為零,但對于自己來說,那個男人可是她一輩子的依靠。
自幼無父無母的她,從懂事起就知道自己的家庭並不完整。
養大她的是一個老將軍,八歲那年,老將軍由于病重不久于人世,才將她托孤給老太君。
雖然這十年來,那個人對她不聞不問,但在她心底早就認定了他,每次听聞他在戰場奮勇殺敵的事跡,她都忍不住與有榮焉。
終于成為他名正言順的妻了嗎?
窗外,傳來枕邊人習武練劍的聲音。
雙頰不禁一紅,其中也夾著些許惱怒。
一想到自己就這麼被他拆吃入月復,心底可是大大的不平衡。
原本還想多加刁難一番的,沒想到……
算了,反正他是她的夫,早晚,她也是他的人。
正要起身穿衣,就見自己赤果白晢的上身,竟用毛筆寫了幾個大字──
『白君然到此一游,閑雜人等不得靠近,否則,殺無赦!』
看清楚這些歪歪扭扭的字跡之後,她抬起頭,對著窗外高聲大吼,「白君然你這混蛋,我恨死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