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
黎瑋瑋盯著窩在沙發上狂吃零食的羽音,再度問道︰「喂,你真的不去回診嗎?」
「不要啦!」羽音拿起遙控器按來按去,還不忘瞪了瑋瑋一眼。「你很討厭耶,人家好不容易才忘記牙痛的痛苦,你干嘛一直提醒我啦?」
瑋瑋嘆氣。「小姐,你之所以可以擺月兌牙痛,是因為你遇到了好醫生,把你的蛀牙治療好了。可是盧醫生有跟你約好三天後必須回診,要幫你換藥,並繼續治療蛀牙。盧醫生說你蛀牙的情況很嚴重,倘若不繼續治療的話,將來會變得更麻煩的。」
「我才不要!」羽音繼續狂吃鹽酥雞和洋芋片。「哼!什麼三天後回診?那根本就是騙人的鬼話,我才不會相信那個爛庸醫呢!」
「羽音,你還好意思罵人家是庸醫?」窩在一旁搽指甲油的向桔湘插話道︰「我听瑋瑋說,你那天像發狂似地大鬧牙醫診所,不但狠狠地踹了盧醫生,還尖叫到讓原本在外面等候的病患都受不了你的鬼哭神號而落跑耶!盧醫師真是有醫德,被你狠狠地踹開後,還是盡職地補好你的蛀牙,給你止痛藥,而且也沒有把病患跑掉而造成的損失算在你頭上,要你賠償。」
羽音反駁桔湘的話。「有沒有搞錯啊?那個蒙古大夫害我痛得要命,我不跟他算帳就不錯了,還想要我賠償什麼?是他自己醫術爛,所以客人才會跑光光的,干嘛說是被我的尖叫聲給嚇跑的?真是顛倒是非、黑白不分!」
瑋瑋看了看時鐘,都快九點了。「牙醫診所快要打烊了,你真的不去回診嗎?」
「不去!絕對不去!」羽音斬釘截鐵地道︰「不要再跟我提看牙齒的事了啦,我的牙齒現在很好,根本就不會痛了呀!我最最討厭的就是看牙醫了,而且我這輩子才不要再踏人那問診所半步呢!」
瑋瑋無奈地搖搖頭。「你喔,平常還算好溝通,唯獨一提到看牙醫,就會變得神經兮兮的。好啦,不提就不提。對了,羽音,我很好奇耶,看牙醫那一天,你是不是又看到什麼怪異的畫面了,否則為何在候診時會一直喃喃自語,而且一看到盧醫生,還問人家是不是鬼,對他非常不友善?嘖,真是敗給你了,要不是我早知道你有預知能力,一定會認為你是神經病呢!」
「真的啊?羽音,你感應到了什麼啊?跟盧醫生有關嗎?」向桔湘也興致勃勃地追問。
「嗯……」原本羽音不打算說明的,不過,她知道倘若不說出來,這兩個難纏的室友絕對不會放她去睡覺的,所以還不如干脆一點。
「這個……我……」羽音深吸一口氣後,嚴肅地道︰「我先聲明喔,其實我一點都不喜歡自己的預知能力,因為我感應到的,多半都不是令人舒服的畫面,所以倘若有人可以去除我這方面的能力,我會很開心的。這一回也是,我個人強烈認為,一定是我的預知能力出錯了!」
瑋瑋慧黠地轉轉眼珠。「可是,你的預知能力從來沒有出過差錯啊!好啦,說重點,你到底感應到了什麼?」
「嗯嗯……說起來很荒謬啦,就是……就是……」
羽音支支吾吾地說山山自己先是看到那張殺氣騰騰的臉;然後,又看到自己穿著新娘禮服走入教堂,新郎倌赫然就是那個一臉猙獰的男人;最恐怖的是,下一秒鐘,那男人馬上活生生地出現在她面前了——就是牙醫盧易恆!
「哇哇,真是太神奇了!好玄喔!」黎瑋瑋和向桔湘都嘖嘖稱奇。「這麼說起來,你跟這位盧易恆牙醫之間的緣分很深耶!將來你會嫁給他,成為醫師娘喔?恭喜恭喜,羽音啊,當醫生的老婆很棒耶,錢多多喔!往後你老公負責賺錢,你只要負責當個美美的貴婦,出門血拼喝下午茶就好了耶!哇~~真是好命啊!」
「你們不要亂講!」羽音臉色陰沉地抗議。「拜托!我最最討厭的職業就是牙醫了!對啦,你可以說我對牙醫有偏見,我的想法不正確,可是沒辦法,從小到大,只要我一想到要上牙醫診所,整個人就會冷汗直冒!而且看牙醫會讓我聯想到自己是一尾魚,只能無助地躺在那冰冷的看診椅上,還要把嘴巴張得好大好大,讓那些可怕的冰冷機械在我的嘴巴里敲敲打打,搞得我痛不欲生的。唉呀,反正牙醫對我而言,就是‘恐怖’的代名詞,能離牙醫多遠我就會跑多遠!什麼緣分?根本是鬼扯!」
說完,她霍地起身。「好啦,我說完了,你們沒別的問題了吧?我要下樓去便利商店買冰淇淋,還有誰要?」
瑋瑋白了她一眼。「你還吃冰淇淋啊?牙齒好不容易不痛了,你再這麼惡搞下去,很快又會牙痛了。」
「呸呸呸!烏鴉嘴!我才不會牙痛呢!」羽音拿起錢包,走向玄關。「桔湘,你要不要吃?」
向桔湘懶洋洋地欣賞著剛剛完成的指甲彩繪。「好啦,既然你要去買,那就幫我買杜老爺的曠世奇派,還有Haagen—Dazss咖啡口味的冰淇淋。」
「知道啦,我出門了。」
嘿嘿,牙齒不痛真好,可以盡情地大吃大喝!羽音心情愉快地打開大門,步向電梯。
才走了兩步,她就看到一個很詭異的畫面——
有一個身穿黑衣,還帶著漁夫帽的男人正鬼鬼祟祟地走向樓梯間,並且打開氣窗,望向另一端的住宅。
那個樓梯間的旁邊是另一戶鄰居,倘若打開氣窗伸長脖子的話,可以看到那個鄰居家里的客廳和陽台。
這是什麼情形?小偷嗎?羽音警戒地放輕腳步。前一陣子這棟大樓剛遭過小偷,似乎是三樓的住戶被洗劫一空,听說小偷就是由樓梯問的氣窗爬入三樓那一戶的陽台,再打開陽台的落地門登堂入室的。現在是晚上九點多,再加上這男人的背影看起來很陌生……對,他應該就是小偷!
霎時,羽音的心髒跳得好快,整個人憤怒又緊張地躲在柱子後面。現在該怎麼辦?打電話報警嗎?糟糕,她沒有帶手機出門耶!也許她應該先跑回家打電話報警,然後再找瑋瑋她們來幫忙。
可是那個男人好像要行動了!他上半身探出窗外,伸長脖子望向那一戶,似乎打算要爬到他們家的陽台。羽音記得那一戶是新搬來的,里面住著一對很年輕的小夫妻,先生好像叫做張家偉。
該死的小偷!好手好腳的,盡會干壞事!羽音怒火中燒,也不知打哪兒來的勇氣,突然月兌下腳底的拖鞋,暴喝一聲就沖過去。
「小偷、小偷!快來人啊,有小偷啊——」
她沖到男人背後, 哩啪啦的就是一陣亂打,而且還邊打邊大喊︰「我打死你!好手好腳的,為什麼不去找份正正當當的工作?居然想闖空門,洗劫別人辛苦賺來的錢,真是敗類!打死你、打死你!」
「住手!我不是小偷!」
男人沒料到會有人從背後偷襲他,飛快伸出手想抓住那雙可惡的拖鞋,不過對方卻打得更凶。
「打死你!我今天要為民除害!」
這時,瑋瑋和桔湘都听到聲音,沖了出來。「羽音,是你在尖叫嗎?哪里有小偷?」
住在隔壁的一對老夫妻也沖了出來,老怕怕手里拿著球棒,怒吼著︰「小偷在哪里?不要被他跑了!誰快打電話報警啊!」
一片混亂之際,又有一扇門打開了,一個年輕的男孩站在門口,目瞪口呆地看著眾人,回過神後連忙大喊︰「表哥!天啊,你被打傷了?」
表哥?眾人的目光先是落在男孩身上,緊接著又轉移到那個高大的男人身上。
雙手還拿著拖鞋的羽音有好幾秒鐘的呆滯,她萬難置信地開口問道︰「你說什麼?這個人是……你的表哥?」
「是啊!」張家偉緊張地看著盧易恆。「你們誤會了,他不是小偷啦,他是我表哥!」
哇哩咧~~眾人眼前紛紛出現三條黑線。怎麼會這樣?
誤把人家當成小偷,而且還一陣亂打,這當中最震驚的當然是羽音了,她臉色發白地瞪著被她毒打的男人。
咦?怎麼會……怎麼會是……
由于這個「小偷」頭戴帽子,所以羽音方才並沒有看清他的長相,不過,此刻他的帽子已經因為她的一陣亂打而掉到了地上,因此她清楚地看到他的臉,天哪,居然是她最最不想看到的人——
盧易恆!
她驚叫。「怎麼會是你?」真是冤家路窄啊~~
慘遭一頓毒打的盧易恆臉色鐵青,咬牙切齒地看著羽音。「這句話應該是我說才對吧?這位小姐,我跟你到底有什麼深仇大恨?第一次見面,你就在我的診所里鬼哭神號、大吵大鬧,不僅罵我是鬼,甚至還狠狠地踹了我一腳,把我踹得痛不欲生。這一回,你居然當我是小偷,拿拖鞋像打蟑螂一樣地毒打我!你……你簡直是……」他氣到額頭的青筋爆起。倘若對方不是女孩子,他早就把她扁得滿地找牙了!
瑋瑋也很驚駭地說︰「羽音,你打錯人了!天哪,你居然拿拖鞋打盧醫師……」
「我、我……」承受苦眾人譴責的目光,羽音不禁氣憤地大吼,反駁道︰「這又不能怪我,應該怪你!你為什麼鬼鬼祟祟地躲在樓梯間,還打開氣窗想爬到人家的陽台上?你的行為左看右看都像是想闖空門的小偷嘛!」
「我鬼鬼祟祟?」盧易恆眼底的殺氣更熾,巴不得當場掐死這個笨女人。「我哪里鬼鬼祟祟了?家偉跟我約好要見面,卻一直沒有出現,打他的手機也沒人接,我知道他應該在家,只是睡過頭了,因為他家還沒裝電鈴,所以我才想說探身到陽台去喊他,叫他來開門,這樣的行為有錯嗎?啊?你大可以叫住我,直接問我是誰?有什麼事?而不該這麼不分青紅皂白亂打人!」
真是恐怖的女人,她跟他一定有前世宿仇!上次踹了他重要的男性部位,還慘叫到讓外頭等候看診的病患都胞光光了,這一次居然更過分,把他當蟑螂般毒打一頓,真是夠了!
羽音也氣呼呼地反駁。「誰叫你形跡可疑!戴著帽子又鬼鬼祟祟的,任何人都會認為你是小偷啊!而且哪有人看到小偷後還會叫住他先聊天的?你到底有沒有常識啊?」
盧易恆真的快抓狂了。「你這瘋女人!居然說我沒常識?」厚~~被毒打一頓已經很衰了,竟然還要被她侮辱?
羽音也火冒三丈了。「嘴巴放干淨一點!你罵誰是瘋女人?」
眼看兩方又要吵起來,張家偉只好趕緊介入。「表哥,不好意思,我睡過頭了。呃……我們先進屋再說吧!各位,不好意思啊,這位是我的表哥啦,平常很照顧我,引起無謂的蚤動,真是抱歉、抱歉!」
老夫妻眼看沒戲唱了,擺擺手道︰「不是小偷就好,那我們先進屋了。」說著,轉身關上大門。
瑋瑋和桔湘則是拉了拉羽音的手臂。「羽音,你至少也跟盧醫生道歉吧?再怎麼說,你都不該拿拖鞋亂打人。」
羽音雙頰氣到脹紅,一雙眼狠狠地瞪著盧易恆。「他也有錯啊!為什麼他的態度就可以拽得二五八萬似的?我絕不道歉!」吼完,她轉身沖進電梯。
「喂?羽音,你別跑啊!」桔湘急著喚她。
瑋瑋尷尬不已,只好向盧易恆陪笑臉。「盧醫生,對不起啊!其實……其實羽音她平常不是這麼不講道理的,今天不知道為什麼會……總之,我代替她向你道歉。」
「算了,與你無關。」算他衰,遇到一個恰北北的瘋女人!盧易恆面罩陰霾,轉身逕自步人室內。「家偉,進來吧。」
「喔,好。表哥,你沒被打傷吧?要不要搽點紅藥水啊?還是……」張家偉這才後知後覺地跟上去,擔心地詢問著他的身體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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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日後狂風暴雨
晚上九點,氣象主播正一臉嚴肅地報導著最新的台風動態——
「從衛星雲圖可以看列,這個台風真定來勢洶洶,它的結構非常完整,肯定會帶來豐沛的雨量。氣象局提醒沿海的居民,務必慎防海水倒灌。從今天晚上到明天清晨,將會是台風威力最強烈的時刻。北部地區已經下起傾盆大雨,累積的雨量高達……」
羽音裹著棉被窩在床上,縴細的身軀忍不住發抖。
轟~~轟——
又打雷了!
「啊——」她嚇得放聲尖叫,整個人往棉被里鑽。好可怕啊,她從小就怕閃電打雷,偏偏在這種雷雨交加的惡劣天氣中,她卻獨自一人在家。
「嗚嗚~~我好害怕,好害怕喔……」她淚眼汪汪地拉緊棉被。說來真巧,瑋瑋昨天就被公司派到香港出差了,而向桔湘也選昨天回南部老家休假,所以這個台風夜,她沒有人陪伴。
氣象報告說,今晚是台風威力最的時刻,那她豈不是要听一整夜的淒厲風聲外加打雷聲嗎?嗚嗚嗚~~羽音覺得自己好慘啊,更慘的是——她的牙齒又痛了!
事實上,今天一早醒來後,她就覺得牙齒隱隱作痛,過了中午更是越痛越厲害。可她死也不肯去看牙醫,因此又狂吞了一堆止痛藥,保濟丸和正露丸,祈禱牙痛能停止。
只可惜,牙痛非但沒有緩和,反而越痛越劇烈,她不用照鏡子也知道,整個牙齦肯定又腫脹了。
晚上,她痛到什麼東西都吃不下,只能窩在床上哀嚎。
「好痛啊,我的命怎麼這麼苦啊?為什麼會在這種台風夜里犯牙痛呢?嗚嗚嗚~~快點再吃幾顆正露丸……對了,還得去拿毛巾來冰敷臉頰……」
深夜十二點,已經被牙痛折磨到不成人形的羽音頹然地放下冰塊和毛巾,在床上繼續翻滾哀嚎。「我快痛死了……快死了……為什麼吃了那麼多藥還是沒效啊?」
欲哭無淚地瞪著雷電交加的窗外,羽音知道,她必須認命了!倘若她不想在夜里被活活痛死,現在最好趕快去看牙醫。
上一次的經驗讓她知道,雖然看牙醫很恐怖,不過至少看完後,她的牙齒就不會痛了,接連幾天都可以大吃大喝。
看牙醫……突然,眼前又浮起那張陰狠猙獰的男性臉龐。真討厭,她一點都不想再見到盧易恆,尤其上次她還把他當蟑螂一樣地毒打,他一定會懷恨在心,搞不好還會乘機報復呢!可是,她又不知道這附近還有沒有其他的牙醫診所?
「試試看吧,也許沿途可以遇到其他的牙醫診所……」懷抱著最後一絲希望,羽音為自己打氣,然後穿著雨衣胞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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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隆、轟隆、轟隆~~
雷電交加的雨勢宛如千軍萬馬般,似乎變得更加激烈了。天地一片漆黑,只有遠方的閃電凌空劃過天際時,帶來一絲短暫的光亮。
「嗚嗚~~好恐怖、好恐怖!好冷喔……哈啾——」羽音一臉驚恐地沿著騎樓往前走,幸好「快樂牙醫」就在不遠處的騎樓下,可以不用過馬路,但不幸的是,沿途都沒看到其他家牙醫診所,而且暴風雨也把她身上的衣服打濕了。
路上看不到半個行人;紅綠燈故障了,黃燈一直閃啊閃的;路上的招牌搖搖欲墜;許多細小樹枝和樹葉凌空飛舞;淒厲刺耳的風聲呼嘯而過……
「好可怕……」又是一陣閃電劃過天際,羽音嚇得腿部快軟了。
勉強撐到牙醫診所門口後,她拼命地按電鈐,並且狂拍鐵門。「有沒有人在?開門,快開門!我要急診!」
疾風呼嘯而過,幾個懸掛在電線桿上的賣屋廣告被風刮來,滾落到羽音腳邊,差點就砸到她,她嚇到快哭了,更猛力地狂拍鐵門。
「開門、開門!盧易恆,你這個庸醫,你不能見死不救啊!」她知道不該罵他是庸醫,不過她現在實在太恐懼了,很怕下一秒就會被狂風卷走,因此根本無暇細想。
砰!供人出入的小鐵門終于被打開了,還披著睡袍的盧易恆濃眉緊皺地瞪著她。「閉嘴,不要再叫了!」
羽音好驚喜,太好了,終于可以進門了!
她趕快往里面沖,還沒說話就接連打了好幾個噴嚏。「哈啾、哈啾、哈啾」
看到她渾身濕透,一臉狼狽的模樣,原本怒火沖天的盧易恆發現自己居然無法再對她發脾氣了。
臭著臉關上鐵門後,他打開屋內的燈,指著走廊底端的化妝室。「那里面有毛巾,你至少先把頭發擦干,不要濕答答的到處亂滴。」
毛巾?羽音又打了個大噴嚏後,加快腳步進入化妝室。月兌下簡便雨衣後,她發現自己的頭發都濕了。幸好身上的衣服沒有全濕,還可以勉強撐著。
她利用烘手機來烘干頭發,再用毛巾把身上擦干,過了五分鐘後,才總算走出了化妝室。
無視盧易恆超臭的臉色,她大大咧咧在看診椅上。「我的牙齒很痛,快點幫我止痛。」
盧易恆推推眼鏡,打開看診燈,冷峻地看她一眼。「你會牙痛是因為前幾天我要你回診時,你卻放我鴿子,不來回診,由于無法換藥才會牙痛。倘若你對待牙齒的態度還是這麼草率又隨便的話,那就算華佗在世也救下了你。」
哼,好凶喔~~羽音在心底做了個大鬼臉。臭牙醫,以為她半夜來求診就可以跩得二五八萬的嗎?
不過,此刻她的牙齒躁控在他手上,她只得吞下一堆想反駁的話,乖乖地張開嘴巴任人擺布。
轉念一想,她覺得這個外表凶惡的盧易恆︰心地其實還挺善良的。至少,半夜被她挖起來並沒有怨言,而且也沒提起上次被她毒打的事。唔……仔細想想,自己好像真的太過分了,每次看到他都對他很不禮貌。第一次見面時踹了他;第二次見面更火爆,還拿拖鞋打他;就連剛才拍門時,她也大罵他是庸醫。
唉唉,其實她平常不是這麼刁蠻的女人啊!看在他醫術不錯的分上,也許待會兒她應該跟他道個歉才是。
盧易恆幫她換好藥,順便補了另外一顆牙之後,起身說道︰「跟我來,要照X光。」
啊?照X光?羽音起身,看到他定向另一個小房間,這才突然後知後覺地感到害怕。現在是三更半夜耶,雖然對方是牙醫,不過……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他又要她進那個看起來黑漆漆的小房間,會不會不太安全呢?
「安啦!你非常安全。」盧易恆輕易地看出了她臉上的猶豫。「你放心,就算全世界的女人都死光了,我也不會對一個拿拖鞋打過我,而且全身上下還布滿正露丸臭味的女人有興趣!’
「你、你說什麼?」羽音氣到小臉脹紅。該死的臭牙醫、爛牙醫!居然嫌她身上有正露丸的臭味?哼,她早該知道這個長相凶惡的家伙絕對不是什麼好東西,枉費她剛才還自我檢討過,打算跟他賠罪呢!現在……想都別想啦!
「我身上哪有什麼臭味?你講話不要太過——」
「當然有。」盧易恆冰冷地截斷她的話。「你一定狂吞了很多保濟丸跟正露丸,對吧?大小姐,容我提醒你,那些東西根本沒效!你狂吞了那麼多藥丸,都不怕藥物中毒嗎?與其相信那些沒有科學根據的偏方,不如好好地保養你的牙齒吧!」
說著,他俐落地打開小房間的燈,把厚厚的X光防護衣套在羽音身上,還在她的嘴里塞了張小底片。「進去吧,要拍照了。」
盡管一肚子怒火,羽音還是乖乖地進入小房間。她偷偷地低頭用力聞聞自己——阿娘喂——她身上真的有正露丸的味道耶!唉,因為她今天吞了很多顆啊!丟臉喔~~
而且,她看起來好邋遢喔!撇去被風雨吹亂的頭發不說,她身上穿的居然是洗到起毛球的陳年運動褲,褲子的側邊還有兩條很俗的車線,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學生時代留下來的。至于上衣嘛……也很慘。因為她都拿免費的寬T恤當家居服,這件T恤上面就印有「愛台灣啦」、「候選人XXX鞠躬」的可笑字眼!喔~~她的整體打扮簡直就是「凍酸」又刻薄的歐巴桑,又聳又沒品的!喔,不,搞不好連菜市場賣菜的歐巴桑都打扮得比她時髦呢!羽音越看越心虛。
可不一會兒,她馬上又為自己打起氣來——我干嘛在意那個爛男人的眼光啊?他只是一個牙醫,又不是什麼大帥哥,難道我看牙醫之前還得要精心打扮或是噴香水嗎?真是笑話!
心底的話才剛說完,小房間的門就被打開了。
盧易恆月兌下她身上的防護衣,取出照好的照片,面無表情地下指令。「去漱個口,我會開止痛藥給你,兩天後回診。這次最好不要再放我鴿子了,不然,屆時牙痛的人是你。」
「知道了啦!」羽音沒好氣地瞪著他。這人真機車,不但長相嚇人,就連開口閉口也都很討人厭耶!
她正要走出小房間時,突然感覺到底下的地板一陣晃動,而且晃動得越來越激烈,頭頂上的吊燈也開始搖晃起來,就連魚缸的水也都潑出來了。緊接著,屋內突然一片漆黑!
地震!停電了!
「有地震——」羽音尖叫。好可怕的地震,不但左右搖晃還上下跳動,媽呀,她會不會被壓死啊?
「別怕。」
黑暗中,盧易恆鎮定的聲音傳來。
「抓著我,我帶你跑出去,’
「我、我……」羽音在黑暗中模索,卻怎麼都抓不到他的手,這時地震搖晃得更加激烈了,而且窗外又劃過一道銀色閃電,緊接著傳出巨大的雷聲——
轟隆、轟隆、轟隆隆~~
哇,好恐怖,好像世界末日啊!
羽音嚇到蹲子,整個人縮在牆角簌簌發抖。「嗚嗚~~我跑不動,我的腳站不起來了……」
「別怕。」盧易恆听聲辨位,總算找到她,並將她抱人懷里,以雙手和身體擋住她的身軀,不讓她被四周掉落的書本及擺設砸中。
又過了好幾秒後,地震總算停了,但盧易恆還是將她緊緊地護衛在懷里。
他將手伸入一旁的櫥櫃模索,找出手電筒,打開電源後,焦急地問︰「你還好吧?有沒有被東西砸到?能站起來嗎?我扶你。」其實,他自己方才被一本飛來的書打到了,雖然不是很痛,但紙張卻在他額頭上劃出一道細細的傷痕。
「……」害怕地震又害怕打雷的羽音已經嚇到滿臉是淚,只能呆呆地看著他,並且發現自己還緊緊地倚偎在他懷里。
剛才光听聲音就知道吊燈搖晃得好激烈,隨時都可能砸下來,而且還有好多擺設紛紛砸落,可是眼前這男人競以身體擋住她,並一直將她保護得很好。
為什麼?她……她只是一個病患啊!而且,還是一個渾身有正露丸臭味、對他很不友善、拿拖鞋打過他的病患。他為什麼要對她這麼好?
從來……從來沒有任何一個男人對她這麼好過,甚至把她的性命看得比自己還重要,在最危險的時刻,毫不猶豫地以肉身緊緊地捍衛住她。
一股滾燙的熱流漫過心房,她感覺到有種情愫正悄悄地在滋長……
盧易恆看到她臉上的淚珠,驚訝地問道︰「你受傷了嗎?很疼是不是?來,我扶你站起來,幫你檢查傷口的情形。」
全身虛軟無力的羽音任他攙扶著,雙腳一站定,她就接過手電筒照著他的臉,想查看他是否安然無恙,卻驚訝地發現他受傷了!
「你的額頭流血了!」
「是嗎?」盧易恆不是很關心自己的傷勢,他拉住她的手說︰「走吧,趁現在地震停了,我先帶你出去,我怕待會兒還會有余震。」
但羽音卻留在原地不肯動,她踮高腳尖拿下他的眼鏡,再怞出一旁的面紙,溫柔地為他拭去額頭上的血跡,小手輕輕地、怯怯地踫觸著那道血痕,問道︰「很痛嗎?」
她的聲音哽咽,緊接著,她感覺到眼眶發熱、鼻尖發酸,修長的手指溫柔地撫模那道傷痕,在她來不及阻止自己之前,雙唇已經先有了動作——
她輕輕地、柔柔地,宛如彩蝶探花般,將唇覆蓋在那道傷痕上。
當她的唇一踫觸到他的臉頰,便感覺到彷佛有一股熱辣辣的電流急竄過全身,火花四處亂竄,激烈得讓她有些害怕,下意識便想撤退,但,來不及了!她听到他悶吼一聲,大手緊緊拙住她的縴腰,滾燙的舌猛然侵入她的檀口,完全奪回了主控權。
前所未有的燥熱感直沖盧易恆的腦門,原來她的味道是這麼的香甜可口,好像隻果,又好像草莓的芳香,又香又甜的,讓他一吻就上了癮,完全無法控制自己。
什麼見鬼的正露丸臭味,在這激情的一刻全部消失了,他只聞得到她性感的女人味。
他盡情地佔有她的唇腔,吻得更加深入。
懷里的小女人嬌媚柔軟,嬌喘連連,每一個喘息聲都刺激著他最原始的男望。熊熊燃燒的火焰奔竄過兩人的咽喉,之火在胸膛問竄燒著。
他們更加瘋狂地糾纏、熱吻,仿佛來到這個世界就只是為了找到對方的唇,就只是為了汲取對方的氣息。
亂了……
一切,全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