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何瞳瞳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
腦海里不斷浮現的都是今天在療養院的一切,他那冰冷孤寂的眼神……
既然睡不著,瞳瞳索性坐了起來,望著窗外幽幽地想著……這個痛苦折磨他居然已經六年了!
難怪這六年來他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工作狂,難怪他要以大量的工作來麻痹自己……
唉,他怎麼這麼傻呢?!這明明不是他一個人的錯啊,他無需承擔起所有的責任。
發覺自己居然為他的事而憂心,甚至感到心疼……瞳瞳驚愕地遏止思緒。
她煩躁地跳下床在屋里走來走去。別傻了!他只是她的病人啊,除了醫病關系之外,她不該對他還有其他的感情存在。
更何況,像他那麼驕傲自負的人,肯定不會需要她這份心疼的情愫……
命令自己理智一點,但腦子里卻越來越混亂,看看時鐘都快一點了。她想,干脆下樓去喝杯熱牛女乃好了,牛女乃可以幫助睡眠。
這棟主屋只住她跟闕翼杰兩個人,她的房間在三樓,闕翼杰的在二樓,至于其他佣人全住在另一棟偏屋里。
闕翼杰應該已經熟睡了吧?瞳瞳被著睡袍走下樓梯,盡量放輕腳步。
但她還沒接近客廳就聞到一股濃濃的酒味,角落的沙發里似乎有一團陰影,有人在那邊嗎?是他?
何瞳瞳謹慎地停下腳步,猶豫著該走過去看個仔細還是該上樓回房比較安全?
躊躇間,一道冷冽的聲音卻響起了。
「你站在那里做什麼?」
落地台燈被捻亮了,闕翼杰正大咧咧地坐在沙發里,地上滿是空酒瓶,看來他已經喝了很多了。
「你在喝酒?」何瞳瞳不贊成地皺起秀眉。「你難道不知道現在的自己不能喝酒嗎?酒精會阻礙腳傷的復原。」
闕翼杰根本不理她的勸阻,搖搖晃晃地又站起身,到酒櫃里抓了瓶最烈的酒出來,打開後連杯子也不用就對嘴直接灌入胃袋里,讓那黃褐色的體一路燒灼他的五髒六腑……
「你不準再喝了!」不知為何,他這種自虐的行為讓何瞳瞳心髒一揪,她一箭步奔上前搶下他的酒瓶!
「把酒還我!」闕翼杰怒斥著,他沒料到這女人居然敢搶他的酒?
「不行!」何瞳瞳毫不妥協。「我說過你不可以再喝酒,更何況你自己看看滿地的酒瓶,你今晚到底已經喝多少了?還不夠嗎?」
「不關你的事!」闕翼杰雙眼滿血絲厲聲吼著。「別忘了你只是我的看護,我要不要喝酒還輪不到你來管!」「正因為我是你的看護,所以,很抱歉,這件事我管定了!反正今天晚上我絕不會讓你再喝一滴酒。」
面對闕翼杰的逼人氣焰,何瞳瞳卻毫不畏懼地回嘴,她一轉身,打開落地窗就把瓶內剩下的全部倒在草地上。
她滿意地迎視闕翼杰。「就是這樣,你只要一開酒,我一定會把它們搶過來全部倒光光,為了避免浪費,我勸你還是立刻回房睡覺吧。」
闕翼杰眼底燃起怒火,銳利得簡直像要當場殺了她!
「如果你還想保住性命,最好在我還沒發怒前趁早滾回你的房間!」他的表情更加陰森,一句一句好像由齒縫中迸出!
然後,他一扭頭又由酒櫃里取出一瓶威士忌。
何瞳瞳十分憤怒。「闕翼杰,你到底想怎麼樣?你想慢性自殺是不是?你以為像這麼自虐地懲罰自己就可以彌補什麼或挽救什麼嗎?」
他眼神犀利如箭,語調中摻入令人膽寒的肅殺。「我警告你最好閉嘴,不懂的事情不要亂說!」
「我偏要說!」何瞳瞳挑釁地瞪著他。「我知道你的好朋友變成那樣你很難過,但你有必要把全部的過錯全攬在自己身上嗎?那只是意外,當初要賽車是你們三人同意的,沒有人逼迫亞輪,他是心甘情願地去做那件事。發生意外只能說很遺憾,因為他的運氣不好。事後你能做的全做了,為什麼還要這樣地虐待自己?」
「住口,你給我住口!」闕翼杰卻爆發更激烈地怒吼,重重地一拳敲在酒櫃上,那神情像是被逼入困境的猛獸。
「為什麼不敢听?我說的全都是事實啊!」何瞳瞳更上前一步。「闕翼杰,我請你醒醒吧!你自我懲罰了整整六年還不夠嗎?你到底希望怎麼樣,讓時光回到六年前的事發當天?由你來承受那個災難,你認為這就是最好的安排?」
「住口!」他所爆發的驚人怒焰幾乎要將她吞噬,他大掌一揮,毫不留情地把何瞳瞳甩到地毯上,發出巨大的踫撞聲。
看也不看她一眼,他粗暴地拔下酒塞後仰頭猛灌。
如果可以回到以前!如果真的可以回到以前……
「不要喝了!」何瞳瞳心痛地喊著,奮力由地上爬起來又撲向闕翼杰,想搶下他手上的酒。
「把酒給我!」
「少煩我,你滾開!」
「把酒給我!」何瞳瞳堅決地吼著。「只要我還是你的看護,我絕不讓你這樣喝酒!」
「我叫你滾開你听不懂是不是?」闕翼杰蠻橫地推開何瞳瞳,因為傷勢未愈,所以他的腳沒有足夠的支撐能力,兩人激烈的拉扯中,他的身子猛地往旁一栽,摔入一旁的長沙發里,而一直抓住他的何瞳瞳也跟著摔下!
「唉呀!你做什麼?」瞳瞳驚喊著,但很快地她發現——糟了!
「闕翼杰,你快起來!」她根本不敢迎視他那充滿的火熱視線,僅能以雙手抵在他胸前想推開他。該死!一百八十公分的他還真是重啊,她根本推不開!
濃濃酒精完全掌控了他的理智,也許他並不是很明白自己正在做什麼,不過,他卻很清楚一件事——她香甜的唇和柔軟的身軀正對他散發著巨大的吸引力,他只想狠狠地吻她!
何瞳瞳想將他推開,但隨著他吸吮她小舌的動作,她整個人感到更加昏沉,仿佛置身雲端一般。
「不行,你放開我……」瞳瞳喃喃地想命令他也命令自己快點回頭,為什麼?單是一個吻就可以令她暈頭轉向,身子虛軟得像是棉花……
「噓,別說話。」他濃烈的氣息噴在她細致的肌膚上。「小女人,這個時候可以收起你的嘮叨了。」
不過,此刻他也不適合繼續留在「現場」了,劉媽或胡伯很可能馬上到主屋來察看,他最好也馬上回到自己房間去,然後,狠狠沖個冷水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