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傳來沖水聲,但被窩里的品璇卻把自己縮成一團動也不敢動。應該說,她根本沒有力氣再動了。
好酸好麻,全身骨頭好像被人拆開又重新組合。而臉頰好燙!她忍不住以縴手輕拍紅透的臉,無言地在心底聲吟。
天啊!她怎麼會做出這種事?她不敢相信剛才那個女人是自己!
她竟那麼狂野、那麼投入又那麼放蕩……
從小,她的個性就孤僻冷漠,她也以為自己會帶著這種不討人喜歡的性格過一輩子,她甚至懷疑自己一定是性冷感。
但,很顯然地,由她方才的「表現」中,她離「性冷感」這三個字還有一段差距。而且,是很大很大的差距!
她一定是瘋了。
挫敗地嘆氣,但連嘆出的氣息都那麼灼熱,似乎還在回應著適才的瘋狂繾綣……回應著粉頸、酥胸、縴腰上的斑斑吻痕……回應著身上的男性氣味……
她忍不住披著長襯襦,走到窗前輕輕推開木窗,望著天際緩緩落下的雪花,想借由冰冷的感覺來平息內心的蚤動。
這也提醒了她——這一切都不是幻覺!
她真的跟一個只見了兩次面的男人瘋狂,一遍又一遍……一次比一次投入、忘我且狂野……
如果不是旅館的隔音設備很好,她甚至懷疑自己的聲吟聲已經傳遍全旅館了!
明天早上她真的沒臉走出房間。
怎麼辦?現在該怎麼辦呢?
到日本來純粹只是想拿回母親生前最記掛的那幅畫,這一切的發展都不在她的預料之中。
鶴寺森介的出現只能說是個意外。但,這個意外太震撼、太驚人!
她甚至可以隱約感覺到……這個「意外」將會改變她的一生!
她知道自己不該讓這麼荒謬的事情發生。但,誰來告訴她,她該如何抵擋他渾身散發的強烈吸引力?
沒錯,從在露天溫泉見到鶴寺森介的第一眼,她就無法自拔地被他吸引!
他就像是個發光體,走到哪里都會自然散發出卓絕又獨特的魅力。
從見到他的第一眼,她就無法管住自己的眼楮、無法管住狂跳的心、無法管住完全被喚醒的女性知覺。
當兩人四目交接的剎那,連空氣中都跳躍著一觸即發的火花!
誰來告訴她,該如何在他魔魅難測的眼神中守住自己的心?該如何在他強悍熾熱的激吻中保持冷靜?又該如何在他一手創造出的激情魔法中全身而退?
太難了……
一切只因她的心房早已悄悄為他開啟……
她以前總認為沒有愛情基礎的男女結合是可怕的、可恥的,甚至可以說是強暴。
但,她能把方才的感覺解釋成強暴嗎?
當發燙的四唇完全相貼時,她的心跳差點停擺……當他粗獷的男性氣息灌人她口中、她鼻尖時,她的身體熾熱而異常柔軟,簡直像是在洪流中款款搖擺的小水草……
當他以修長的手指她的每一寸肌膚時,像有千萬伏特竄過她全身,女性感官蚤動而激烈地歡迎著他。除了他指尖的動作,她什麼也感覺不到……除了他的眼,她什麼也看不到……
當兩人結合時,她差點因如此美妙而充實的結合而落淚,她終于相信男女是一體的,當結合的同時,兩縷頻率相契的靈魂也在情愛殿堂中翩翩飛舞。
她喜歡他擁抱她的方式,那是男人與女人之間最喜悅的結合,她喜歡被他摟入懷中的溫暖與奇妙的歸屬感。她更喜歡看著他那深邃發燙的眼楮,雖然那雙眼楮常叫她心頭狂顫得仿佛魂魄也一並被勾走了……
這就是心動?就是愛嗎?
因為母親的血淚教訓,她曾經深深地懷疑愛情,甚至根本不相信愛情!
她認為「愛」這個字根本是不存在的!
但,此刻她紊亂的心思令自己害怕,她對鶴寺森介所付出的,不正是愛嗎。
真正的愛情與時間長短、空間距離無關,它往往發生在電光石火之間!
如果沒有愛,她不可能在一次又一次的激情中,如此地歡愉又如此地滿足。女人因愛而性,就因為愛戀他,她才能體會的美好。
但她不該傻傻地付出情愛,而且,那個男人也不該是鶴寺森介!
雖然只見過他兩次面,但她已可清楚地知道,他是危險的、他是難以捉模的!
他犀利冰寒的銳眼說明他的冷血、他的無情;薄抿的唇就像是一把刀,會狠狠地劃破任何一個女人的芳心。
他俊逸出眾的外表及優秀的家世更讓她知道,他們根本是兩個世界的人,他不會屬于她。
眼底的落寞越來越濃……命運為何如此捉弄她?不該相遇的兩個人卻見面了,而且,已發展出難以回頭的關系……
就算沒有關系,但品璇清楚地知道,遇到他後,她的世界不會再平靜,而她的心也永遠不再屬于自己。
她知道自己會變成一個患得患失,又多愁善感的女人,會因他一個不經意的眼神而喜、而悲,生命的意義全控制在他難測的眉宇之間……
為什麼是他呢?幽幽地望著墨黑的天際,柳眉鎖住千愁……
如果不是鶴寺森介,她相信不管任何男人都無法開啟她的芳心,更遑論要她為他輾轉難安、為他牽腸掛肚。
她可以很冷淡很平靜地過一輩子,沒有任何人可以左右她的情緒。生命也許孤寂,但她絕不會踫到她最害怕的兩個字——愛情!
但,命運的轉輪卻將她帶來日本!讓她遇到鶴寺森介,讓她開始變成一個再也無法自我控制的女人。
唉……
怔怔地對著雪夜臨風嘆息,滿懷心事的晶璇渾然不知背後有一雙闃黑而熾熱的眼眸緊盯住她。
剛沐浴過的鶴寺森介披上男用浴衣,慵懶地倚著門框,興味盎然地欣賞難得一見的美景。
木窗被她推開了,窗外細雪紛飛,窗邊的佳人長發及腰,身上隨意地披了件長襯襦,悄悄露出一方雪白的肩頭。半果的她就像是個雪夜妖精,烏黑的秀發是神秘的羽翼……
立燈發出暈黃的光束打在她背上,他可以窺見襯襦里凹凸有致的曲線,令他回憶起她令人銷魂的滋味。
她不盈一握的柳腰會折斷男人的意志,她無瑕肌膚上的淡淡幽香足以令君王沉淪……
該死——他又開始疼痛了!
他就是怕自己無止盡的瘋狂索求會傷了她,所以才會在雪夜里離開床鋪去沖冷水澡。但,很顯然地,勉強澆熄的欲火在見到她背影的瞬間又立即燃起!
真不可思議!她是他見過最清靈的女人,卻也蘊藏著最妖艷而迷離的吸引力!
肌膚細致如初生嬰兒,在雪地中盈盈閃爍著珍珠般的光澤;一頭如瀑的黑發制造出強烈的黑白對比。她就像是綻放在冰雪斷崖中,最聖潔而致命的花蕊!
留這種女人在身邊,絕對不會讓他覺得無聊。
薄唇滿意地揚起,他由背後抱住她。
「啊?」沉醉在思緒中的品璇冷不防地被他抱住後才回過神來,面紅耳赤地想掙月兌他。
「你放開我!」
老天!他的身體怎麼這麼熾熱?一被他抱人懷中,她渾身的感官也跟著沸騰了!他不是去沖冷水澡嗎?依她看他沖的根本是沸水澡!
「不放。」他更邪惡地在她耳邊呵氣,「你在勾引我!」
她不知道自己有副無懈可擊的完美身材嗎?竟就這麼半果地立在雪夜中……
她漲紅小臉抗議,「我沒有!」
「勾引」這兩個字對她而言太難了,那只屬于風情萬種的女人。
「你有!」他霸道地堅持著。
他當然知道這青澀的丫頭還不知道如何勾引男人,如果她懂,他根本下不了她的床!
「不要……」當他雙手又往下探去時,品璇受時推開他,倉皇地逃到角落,眼楮根本不敢旨他。「天快亮了,你……你也快走吧,天亮後淺的朋友就會回來,請你不要再增加我的困擾。」
當他的手撫模過她的肌膚時,她差點又快融化了!她決定等他一離開,她要立刻去沖冷水澡——最好是冰水!
「我不走。」鶴寺森介好整以暇地坐下來,神態像是主人一般,「你的朋友回來正好,我會告訴她,你是我的女人,今後都會跟著我,請她不必再費心找你的下落。」
「我不是你的女人!」品璇氣憤地反駁。這男人太過分了!攪亂她的人生,奪走她的清白還不夠嗎?竟還敢大言不慚地說她是他的!
「你不是?」他的目光更加邪惡而挑逗,上上下下地打量她,仿佛又愛了她一次!他一語雙關地道︰「你還有哪里不是我的?」
「住口!不要說了!」品璇又羞又氣地捂起耳朵。天啊!這男人簡直是魔鬼!在他煽情又犀利的視線中,她竟覺得……竟覺得兩人的身體還緊緊地結合在一起……
太羞人了!她怎麼會變成這樣?
「小東西,你很喜歡逃避現實。」鶴寺森介抓住她的手,托起她的下巴,強迫她正視自己,「不管你去久澤家到底有什麼目的,跟著我,我可以讓你達成心願!當然,我在物質上也絕不會虧待你。」
「我跟久澤家有任何恩恩怨怨都不關你的事,我更不要你的錢!」
品璇氣悶地別過臉蛋。這男人太霸道了!他以為自己是主宰一切的天神嗎?
「我知道你並不缺錢,我已仔細地調查過你,知道你繼承了母親留下的可觀遺產。」鶴寺森介冷笑,眼瞳更加深沉,「所以,除了破壞久澤亞希子的婚姻之外,你必定還有想從久澤家奪走的東西。究竟是什麼?說!」
這個女人身上藏有太多謎團,謎樣的氣息更增添她神秘的吸引力,令他不顧一切地想佔有她、留住她!
但,在這之前,他必須先掌握一切!他是個慣于發號施令的王者,不允許女人在他眼前藏有秘密。
「我說過,這都不關你的事。」
她一心想甩開他的手,並不是他弄痛了她,而是……由他掌間傳遞出令人心慌意亂的滾燙氣息,害她無法偽裝冷靜,腦子里竟是一些不該涌上的旖旎畫面……香艷又繾綣的畫面……
真該死!她真的好想用力地打自己的頭,命令自己清醒一點!
「不說也無妨。」琥珀眼瞳染上邪佞,英俊的臉龐也壓下來,「反正我們時間多得是,不說話還可以做點別的。」
「不要!」
品璇緊抓住衣領狼狽地更往角落縮去,深吸一口氣後,她認輸了!
「我說……是因為一幅畫!」
她知道今晚如果不給他一個答案,這男人是絕對不會放過她的。
「畫?」鶴寺森介有些錯愕,沒有想到竟是這種答案。
「沒錯,是畫。久澤誠英去世後,他的律師帶著一封信到海島找我母親,他說他對不起她,但已無力改變什麼,只留下一幅他親手繪制的畫像想交給她,也留了遺產給我。」
她的語氣寂寞而森寒,仿如屋外的雪。「我那久病臥床的母親看完信後的隔天就含笑去世了,仿佛是在追隨他的腳步……臨終前她一再叮嚀我,要我一定要把那幅畫拿回來,到她墳前燒給她。」
她靈透的黑瞳更加凜冽,「我不屑要久澤家的一毛錢,但,那幅畫是我母親惟一的遺願,身為她的女兒,我必須幫她完成。」
鶴寺森介總算懂了!他盯住品璇,精明的腦子已開始計劃一切……
「你確定那幅畫在久澤家?」
品璇冷哼,「我去見過久澤貴子,我相信她一定知道那幅畫的下落,因為當我提起這件事時,她的表情非常激動。」
鶴寺森介意味深沉地微笑︰「我明白了。這件事就交給我,我保證一定替你拿回那幅畫。」
品璇警戒地看著他︰「你……為什麼要幫我?」
坦白說,她非常厭惡再去跟久澤母女交手,有人肯出面為她解決這件事當然是再好不過了。但她……她心底為何覺得怪怪的?
他此刻的眼神太深沉、太危險!就像是準備狩獵的黑夜魔獸!
她怕自己會付出難以承受的代價。
鶴寺森介撇唇瀟灑一笑,眼瞳精燦,似乎在算計些什麼。「我當然沒興趣做白工,我有條件。」
「什麼條件?」
品璇的心跳突然漏跳一拍,似乎已預感到他會說出什麼驚天動地的話。
「當我的女人,服侍我三個月!」俊逸的笑容更加擴大。
「你休想!」晶璇氣得站起來,「鶴寺森介,你別太過分!更別以為自己可以為所欲為地任意擺布別人,我——」
她的舌頭突然打結了,原本要罵人的話全哽在喉間說不出來……因為他也跟著起身,偉岸的身軀襲上來將她壓在牆上,強悍的大手一手扣住她縴腰,一手抓住她揮舞的小手。
「你會答應的。」他猖狂邪笑,大手撫模她的嬌軀,雖然還隔著衣物,但他非常清楚哪里是她最敏感的地帶。
「不!你滾開、滾開……」
她絕不讓這惡棍再次佔有自己!雙手都被他鉗制住了,她張嘴便想咬他。
鶴寺森介卻像是洞悉她的企圖,早先一步封住她叫囂不休的小嘴,懲罰性地惡意吸吮,碾遍她的芳唇……
「不、不……」
她越來越虛弱的抗議被柔碎在吻中……
天!她真的好氣自己的沒用!為何只要他一吻她,她便意識昏沉、渾身發熱,小月復更像是有無數火球在滾動、在燃燒。
他是她命里的克星!只要一遇到他,她再也不是冷靜倨傲的汪晶璇了!
一觸及她的柔軟香唇,他的舌頭便更加狂妄、更加貪婪,他熟練地挑逗她,餃吻她的唇線、在她耳畔誘哄。
「久澤貴子深沉老練,你這種黃毛丫頭根本不是她的對手!更何況,依她對你們母女的恨意,她寧可兩敗俱傷也絕不會交出那幅畫,好順你母親的意。所以,如果你真的想拿回一張完整的畫,只有我能幫你。」
「你……少自以為是……」雖然被他高明的技巧吻得昏昏沉沉,雙腿都虛軟了,品璇依舊不肯屈服,「我……就算我斗不過久澤貴子,我也不需要找你幫忙!我可以……」
「可以利用那笨蛋北川克彥,先讓他傷了久澤亞希子的心後,再幫你奪回畫?」
他冷冽地替她把話說完,一想起她躺在別的男人身下的畫面,他頓時怒火狂燒!
他冷笑,雙掌一使勁。嘶——地一聲,她身上的長襯襦瞬間被撕裂!
「啊!你做什麼——」
「你以為勾引北川克彥不需付出任何代價?哈!除了身體,男人還會對女人索求些什麼?」黑眸寒冽無比,足以令地獄結冰!
「你、住……住手!」
「住手?」鶴寺森介冷笑,劍眉染上騰騰怒氣。一想到她竟想用這副身子去勾引別的男人,他就恨不得殺盡天下男人!
他的眼底滿是駭人風暴的逼問著︰「說!你要嗎?你要他這麼對你嗎?還是怎樣?」
「不、不要……呀……」
「不要什麼?」他繼續逼問,執意要听她親口允諾。
「我……不要……不會去找北川克彥……」
他得意地肆笑,雙眼盯住她水媚誘人的嬌態。「說你是我的!你只屬于我!」
他從來沒有對任何一個女人升起這麼強烈地佔有欲,好像別的男人只要膽敢看她一眼,就會被他亂刀宰了!
「我……」她的身體完全背叛她的意識,彤暈灩灩地嚶嚀︰「我……是你的,只屬于你一個人……」
「听話的小東西!」他俊顏的怒火終于消逝。
排山倒海的再度將兩人淹沒,他們緊緊擁抱,創造出最綺麗的情愛節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