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海啊,這個情人節過得可真無聊。」抱著淡水魚酥猛啃,汪婉瑜雙眼直瞪著電視,一心多用地叨念著。
海大虎抬高眼,隔著老花眼鏡睞了妻子一眼,再將視線調回先前離開的報紙上。
「怎麼?老夫老妻了還想跟流行喔?那是年輕人才過的節日,妳跟人家湊什麼熱鬧?」末了還輕啐一聲,強烈表達不滿的意味。
汪婉瑜翻翻白眼,受不了他的死腦筋。「奇怪了,你那顆腦子里到底都裝了什麼?我是說咱們家那四個寶貝,怎麼今年靜悄悄的,沒人帶另一半回來過節?」
哎,說起他們海家四寶──老大海尹謀、老二海守茗、老三海塵安和最小的ど女海戀戀,哪個不是俊男美女?偏偏月老忘了他們的存在,遲遲不見他們的紅線顯現。
到現在他們二老加起來都超過一百三十歲了,還等不到第三代來含飴弄孫,怎不教她氣餒?
看看隔壁的老阿珠、公園里運動的伙伴老羊,哪個不是子孫滿堂?尤其那個老羊,連晨運都要帶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娃兒來「獻寶」,每每讓她忍不住偷捏兩把小女娃紅潤的臉頰,以茲「泄憤」。
所謂「嘸肉怨郎大卡撐」,人家就是心里頭不平衡嘛!
自己的兒子女兒絕對不比別人家的差,為什麼她就沒有小娃兒可以帶出去秀秀、拉風兩下?
真是的,養那四個孩子不曉得做什麼用的,討厭、討厭∼∼
海大虎還來不及答腔,只見大門開了,海尹謀隨之進屋。
「爸、媽,我回來了。」
「厚!你回來得正好!」汪婉瑜正愁那木頭老公配合不上她的「步調」,這老實的大兒子便乖乖地回來「送死」,立刻轉走她所有的注意力。「來來來,你來給我交代一下,為什麼還交不到女朋友?」
「啊」海尹謀愣住了,沒想到一回到家,便得接受這麼嚴厲的「拷問」。
「兒啊,來,給我說個清楚!」汪婉瑜興沖沖地放下手上的零食,指著身邊的沙發規定兒子入座,沒注意到老海正朝兒子使了個同情的眼色。
「媽,我……」海尹謀的舌頭都快打結了,正愁苦著該怎麼應付老媽之際,海守茗回家了。
無可免俗的,海守茗也被質問相同的問題;而海塵安和海戀戀也像約好了似的,一個個地進了家門,四個兄妹排排站,像準備上台演唱的四人合唱團。
毫無疑問的,這合唱團的團名不怎麼好听,叫「黑臉合唱團」。
當汪婉瑜制式化的問題再次出口,四個人的肩全垮了,臉也跟著臭了,隊形變得凌亂且不整齊,嚴重破壞整體成績。
「別鬧了!媽,男人是越陳越香,我還不到最香醇的年紀,急什麼?」海守茗扯了扯領帶,決定很沒義氣地月兌隊,回房洗澡睡覺。
「欸,你……」汪婉瑜阻止不及,眼睜睜地瞪著狡兔一只回窟。
「拜托喔,老媽,妳兒子我是被女人追到無路可逃,下次請別再問我這麼益智的問題,OK?」第二只狡兔海塵安如法炮制,拍拍回房間去了。
「哎喲,媽,人家還想多陪你們兩年嘛,這麼急著把人家趕出門喏?」海戀戀湊過去窩在汪婉瑜身邊,搖晃著她的手臂撒嬌道。
「對厚,妳是要嫁出門的捏!」汪婉瑜霍地瞠大雙眼,想起兒子和女兒之間的不同。
「嘿咩嘿咩,所以老媽,別再逼我了喔,妳最好了!」海戀戀說著還香了汪婉瑜一記,頓時輕易地收買了老女人的芳心,大方地放她一條生路去了。
霎時,原先熱鬧的海家大廳又回歸到平靜,僅剩下找不到理由借口的海尹謀和海家兩老,三個人大眼瞪小眼。
海大虎瞧著海尹謀,搖了搖頭淺嘆一口。
這孩子,是不是老實過了頭?會不會真的討不到老婆咧?
真是的,連他都擔心起來了。
汪婉瑜也瞪著海尹謀。他那無辜的神情,連她這個做老媽的都覺得于心不忍,不忍見他在外工作一天,回家還得被「逼供」;反正其它小鬼也都躲回房里去了,她索性揮了揮手,大赦天下──
「好了好了,你也忙了一天了,回房睡覺去吧!」
「嗯,爸媽晚安。」海尹謀明顯地松了口氣,夾著尾巴似地逃回房間。
「瞧妳,弄得孩子們緊張得要命,何苦咧?」海大虎終究忍不住開了口,叨念兩句。
汪婉瑜嘟起嘴,重新將魚酥抱回懷里──
哎,她也不想插手兒女的感情事,人家只是想抱抱小孫娃兒嘛!
既然他們一個個都逃避這個問題,那她就只能等嘍!反正這種事也不是一時半刻就可以成功的,一切就看他們的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