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無目的的隨意亂逛後,汪丞妮覺得無趣便先行回到靳家。
「咦?怎麼妳先回來了?」靳母看到她獨自歸返,感到有些驚訝。「真一呢?他沒跟妳一起回來喔?」
兩個不是一起出門的嗎?怎麼只回來一個?不是要他帶丞妮去走走,怎麼走到丟了個
「他……在路上遇到認識的朋友,跟人家走了。」她眼轉了轉,決定說實話。
「什麼朋友?他都去台北那麼久了,哪還有什麼朋友?」靳母不太相信的低嚷,而後想到什麼似的再問一句。「男生還是女生?」
好好笑,怎麼今天每個人都問她這個問題?「是個很漂亮的女生。」
「很漂亮的女生」靳母更不敢相信了,兒子哪時認識「很漂亮的女生」?
「嗯。」她恬淡的笑了笑,覺得靳媽臉上的表情有趣極了。
「我完全沒听他提……」靳母還在碎碎念,霍地想到什麼似的閉了嘴,
小心的看了她一眼,然後嘴角不太自在的微微抽搐。「欸,年輕人嘛,有一、兩個女性朋友是正常的,妳說是不是?」
「靳媽,我沒有說什麼啊。」心里的苦只有她自己明白,她不會將之加諸在無辜的靳媽媽身上,表面上依舊漾滿笑容。
「真的吼?妳千萬不要亂想嘿!」靳母不放心的再交代一句。
「妳們兩個站在大門口干麼?」就在汪丞妮不厭其煩的承諾,自己不會因這點小事而掛懷之際,她們口中討論的主角現身了,一臉莫名的看著她們。
「嘸啊!你倒是舍得回來了哈?」靳母一見到他,馬上板起臉來。「不是叫你們兩個一起去散步的嗎?你這孩子怎麼搞的,怎麼可以放丞妮一個人回來!」
「呃……」靳真一無辜的睞了汪丞妮一眼,他也是千百個不願意啊!「我也是到處找不到她,才會拖到現在才回來。」
他很無辜好嗎?被徐苑菀拖住將近十分鐘,之後他就像只無頭蒼蠅般在街上亂晃,卻怎麼都找不到妮妮,找了好一陣子才想到她或許先回來了,這才趕緊回家。
「最好是這樣啦!我把丞妮交代給你,你卻放她一個人單飛,我看你是皮癢了你!」靳媽佯裝凶惡的訓誡道。
汪丞妮聳聳肩,表示無能為力救不了他,但見到他被靳媽叨念,心里竟然有種類似報復的快感。
「好啦,我道歉。」靳真一輕嘆一口,他除了低頭認錯還能怎樣?
「以後不可以這樣了!」靳媽末了再補一句,然後對著丞妮說︰「難得回來,明兒一早叫真一陪妳去向妳爸媽上個香。」
汪丞妮微微一震,再難維持輕松的微笑。「嗯。」
父母的驟逝一直是她胸口永遠的痛,這些年,她也想過要去父母安葬的靈骨塔上香,可是每每一想到爸媽走得這麼突然、這麼慘,她就忍不住悲從中來,總是哭泣得難以自抑,以致她只敢在心里默默的想,不敢付諸行動。
現在終于說服自己回到家鄉,她相信有靳真一的陪伴,她會鼓起勇氣坦然面對,到爸媽的塔位前上個香,以慰爸媽在天之靈。
「好了好了,我飯煮好了,進來吃飯吧!」靳母說完便率先進屋去了。
「妳干麼跟老媽說那個啦?」他將她拉到角落,低聲問道。
「靳媽問我,我就回答啊!你現在是怪我嗎?」她挑挑眉,大小姐有點不太開心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他心急的解釋道︰「我真的跟她不很熟,是上次國中同學會時,阿康帶來的親戚,說是他表妹……」
「你干麼跟我說這個?」她撇開臉不想理他。
「妳這是……」他急得大汗小汗齊飛,僵直的腦袋轉啊轉,總算讓他轉出個答案來。「難道……妳吃醋了」
這個發現讓他欣喜若狂,喜孜孜的面露喜色。
「你……你水面啦!」她脹紅了臉,氣惱的以台語罵他。
他聞言一陣傻笑,不忘伸手模模自己的臉。「水面喔?真的溜,妳沒說我還沒發現捏,其實我長得挺不賴的說!」
汪丞妮免費奉送他一顆大白眼,搖搖頭進屋去。
「欸!干麼這樣?女人就是小心眼!」小小心靈有受傷之嫌,他撇了撇嘴,嘟嘟囔囔的跟著進屋。
吃飯嘍∼∼
※※※※
當晚汪丞妮在床上翻來翻去,怎麼都睡不安穩。
不是她會認床,而是……該怎麼說呢?該說是近鄉情怯吧,難得的休假理應讓腦袋放空,但她卻不由自主的想起以往種種幸福的景象,更添惆悵。
她淺嘆一口,索性起身,躡手躡腳的走到靳家的後陽台,對著天空的星辰發呆。
爸媽在天上不知道過得好不好?他們應該不知道他們的女兒正為情所苦吧?希望他們不會知曉。
她不能因自己感情上的問題,再去打擾爸媽的清靜,這是不對也是不孝的行為,她只希望爸媽能平穩的安息。
她嘆了又嘆,正當想回屋里做點什麼事打發時間時,一個轉身卻被身後的黑影嚇一大跳,差點沒失控的尖叫出聲。
「噓∼∼別叫!千萬別叫!」靳真一連忙用大掌摀住她的唇,被她嚇出一身冷汗。「萬一把爸媽吵醒就慘了。」
汪丞妮瞠大雙眼,直到看清男人的身影,這才用力的扳開他的大掌,懊惱的拍打著他的臂,以氣音低吼道︰「要死了要死了!你干麼嚇我啦!」
「妳不睡覺在這里干麼?」他是听到後陽台似乎有聲音響起,以為是小偷還是小貓之類,心生警覺才走出來察看,絕對不是故意嚇她的。
「你還不是不睡?」她拍拍胸口,好不容易心跳才恢復正常。
「我睡了好不好?是听到這里有聲音才出來看看的。」他可沒笨到將她形容成小貓或宵小,絕對會被她海K的啦!
「喔。」她自知理虧,安撫的模模他被自己使力拍打過的手臂。「對不起喔,我誤會你了。」
「嗯。」她的「秀秀」讓他感到挺受用,滿意的揚唇一笑。「好啦,很晚了耶,明天還要去祭拜妳爸媽,不早點睡妳會爬不起來。」
她沮喪的垂下雙肩,不得不向他坦白。「我睡不著。」
他沉默了下,勾起她的下顎,借著不甚明亮的月光仔細瞧著她。「怎麼了?在思念汪爸、汪媽?」
他不提還好,這一提不禁令她悲從中來,偎著他輕泣起來。
這一哭,真教靳真一感到超級無力。
他最怕她的眼淚了,自從剛找到她時哭了那麼一次,就已經讓他很沒力了,現在又看見她落淚,他都不曉得自己該怎麼辦才好。
「不哭了好不好?」俯身吻去她的淚,他心疼得快要死掉。「我說過,以後有我陪著妳,雖然不能完全替代汪爸、汪媽,但至少我盡力去做,絕不會讓妳受到半點委屈,好嗎?」
「還說呢。」汪丞妮忍不住擰了他一記,頓時令他哀叫出聲。「不準叫!你剛自己說的,萬一吵醒靳爸、靳媽就慘了。」她壞心眼的拿他的話堵他。
「妳干麼捏我?」很痛耶!他兩眼一泡淚的指控她的惡行。
「你還敢說不讓我受委屈?你好意思說,我都不好意思听了!」她用鼻孔噴氣,像只活體恐龍般耀武揚威。
「啊?我什麼時候讓妳受委屈了?」他傻眼,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麼錯。
「你倒好,跟個美女一起『私奔』,你把我擺在哪兒了你說!」她伸出指尖,像在玩戳戳樂一般直戳他的胸口。
「噢∼∼該死!別再戳了!」他原地跳來跳去閃個不停,偏偏躲不過她縴縴玉指的攻擊,不禁苦著一張臉。「我跟妳說過了,不是妳想的那個樣子嘛!」
「最好不是啦!」她以臂環胸,高抬著下顎睥睨他。「人家還沖著我說『我的真一』呢!」酸溜溜的話就這麼控制不住的迸出嘴巴。
靳真一聞言連眼都笑了,伸手勾搔她的下巴。「還說沒吃醋,說話這麼酸!」
「別鬧啦!」懊惱的拉下他的手,她顯得好生哀怨。「其實我想過了,如果你遇到喜歡的女人,去追求也無……」她沒辦法再說下去,因為他犀利的眼緊盯著她,彷佛她再說一句,他就將她碎尸萬段似的。
「妳以為妳在說什麼鬼話?」他沒想到她竟然說得出這麼教人生氣的話!他攫住她的肩用力搖晃。
汪丞妮被他搖得頭都暈了,她攀著他的手臂,試著穩住自己晃動的身軀。「真一……我會暈啦!」
「暈?暈總比亂說話來得好。」他氣得眼冒金星,胸膛那口氣悶,惱得他火氣不斷上揚,直想跟她好好吵上一架。「妳把我當成什麼了?啊?有需要的時候上床,不需要時就像垃圾一樣扔掉?妳好樣的!」
「我沒……」她瞠大眼,聲音卻梗在喉嚨里,發不出任何聲響。「你放開我啦!」
「現在連踫妳都不行了?」明明叫他遇到喜歡的女人要去追求,難道是他耳背還是耳屎太多,沒听清楚?他的喉管縮緊,嗓音變得沙啞低沈。「或許妳真的說對了,妳確實是很無情!」
他惱恨的轉身離開,將她一個人孤伶伶的丟在後陽台。
不知過了多久,汪丞妮才木然的走回靳媽為她準備的客房。
本來不是還講得好好的嗎?怎麼突然又吵架了?她難過的將被子抱在懷中,含著淚一夜無眠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