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睡了一兩個時辰,容恬被香噴噴的菜香誘醒。睜開眼,轉頭一看,原來不遠處的桌上擺好了幾碟精致的菜肴,碗筷也都整齊放著。
一定是秋藍幾個侍女不敢吵醒他們,悄悄進來布置後又離開了。
懷里傳來輕微的動靜。
容恬低頭,看著鳳鳴在他臂彎里動了動,良久,抬起頭,迷糊地看著他。
容恬柔情滿眸,「餓了嗎?」
「思?」鳳鳴柔柔眼楮,又重新伏回他懷里半趴著。
兩人雖然有些餓,但又都不願起來,就這樣抱著躺在床上。
鳳鳴直把容恬當成一張高檔大床單,在上面不時動一動,換個舒服的姿勢,懶洋洋地臥了小半個時辰,才呼出一口長氣,睜開明亮的大眼楮,算是真正的醒過來了。
「我抱你去吃飯,好嗎?」
「不餓……再躺一會。」
容恬輕笑道,「好。」
伸手**鳳鳴的黑發。
鳳鳴在容恬懷里發了一會呆,忽然低聲甜笑,「容恬,如果不管什麼軍國大事,統一天下,我們天天就這樣玩一下躺一下,吃飯睡覺,其實也不錯。」
容恬心里一疼,把鳳鳴抱得更緊,往他貼著濕發的額上輕啄,沉聲道,「鳳鳴,是不是很辛苦?」
鳳鳴沉默片刻,幾乎微不可聞地嘆道,「我過去,從沒有想過自己會親手殺人。而且不止一個,殺了一個,又一個,劍上滴著血,滿手都是血……」
容恬立即道,「那我們不去同澤,立即返回東凡。丞相在東凡,有他在,你絕不會有危險,更不用殺人。等我處理了外面的事,就趕回來見你。」
鳳鳴縮在容恬懷里搖頭。
「鳳鳴,听我一次。這些事不適合你,你從來就沒正式學過行軍打仗,對陣沙場,對付那些狡黠奸惡的權貴,我和你不同,我自懂事那天起,就知道日後要面對什麼。」
听著容恬認真而又充滿柔情的勸告,鳳鳴怔了片刻,輕輕咬唇,仍舊緩緩搖頭。
縱欲之後靜謐曖昧的氣氛中,西雷鳴王臉上的嬌紅一點一點褪去,恢復原來的白皙高貴,俊美的輪廓呈現出極罕見的沉默執拗,卻又蒙上一層天真直白。
極近的凝視,眼前的這一幕完全刻在容恬心坎上,雙臂緊了緊,把鳳鳴柔軟的身子抱得更用力,仿佛一輩子不肯松手。
輕輕嘆了一聲,問,「為什麼?你知不知道,這樣我會心疼?你離開我一天,我的心就一天懸著。」
抓著鳳鳴的手,要他用修長圓潤的指頭觸踫自己結實的胸膛。
強壯的心跳,即使隔著鍛煉得硬實的胸肌,仍然清晰地傳遞著生命的節奏。
鳳鳴把手按在容恬胸前,猶如被迷惑般,感受著容恬年輕富有活力的心跳。
很久。
鳳鳴低聲道,「我……想和你一起……永遠被後世銘記。」
「他們會銘記的,我的名字,會千秋萬代和你的名字放在一起。」
「不,不是那種。」
鳳鳴抬起頭,坦誠地迎上容恬詢問的目光。
對看片刻,西雷鳴王雙唇抿起,緩緩的,嘴角往上,拉出一個逸出光芒的俊美笑容,「容恬,我要你讓成為這片大地歷史上,最幸福的君王。」
仰起的面孔,猶帶一絲稚氣。
鳳鳴始終和出生在權貴之家,落地就高人一等的古代貴族不同,西雷鳴王和蕭家少主的特殊身份,並未使他沾染上狂傲和不可一世的自大囂傲。
但是,他有自己獨特的溫和的,澄清潭水般的堅定。
容恬在瞬間,竟覺得眼眶隱有熱度。
他知道自己注定糾纏在戰亂和陰謀的漫長一生中,能夠遇見鳳鳴是一種幸福,卻不知道,會是這樣幸福。
「鳳鳴,我已經是最幸福的君王。L
「還不算。」鳳鳴用指尖默默數著容恬的心跳,「容虎說,王,都是世上最寂寞,最辛苦的人。因為他們的身後,永遠沒有別人可以依靠。大王只能做別人的依靠,只能做一
個保護者,王者一旦失敗,他所愛的人,所要保護的人,都會遭到覆滅之災。所以,身為王者,不管傷得多重,只要還有一口氣,就必須挺身站著,面對自己的敵人,保護自己的
心愛之人。」
容恬心里感嘆,臉上卻露出微笑,「容虎和你說的話還真多。」
「我也是王者,我是西雷鳴王。」
「你當然也算,不過……」
「所以你不會寂寞,也不會獨自辛苦。」鳳鳴身子動了一下,把耳朵靠在容恬的胸膛上,听見胸腔里怦怦加快的跳動。他輕聲道,「我雖然笨笨的,而且膽子小,很怕死,但
我要按丞相的話去做,不斷磨練,成為一個可以獨當一面的鳴王。」
鳳鳴用微不可聞的聲音,說出生命中份量最重的諾言。
「從此以後,我受傷了,有你。」
「你受傷了,有我。」
「容恬,你的身後,有我可以依靠。」
「我不知道這是不是不自量力,不過,至少丞相已經指給我一條可以試探的路。」
「無論多危險艱難,我必須堅持下去。」
這些幾乎只要不豎起耳朵,就無法听清楚的話,有著讓西雷王所有血管嚴重麻痹的力量。
容恬從未覺得如此難以形容的感激。
他發誓重回西雷之日,要舉行最盛大的謝神儀式。
是神靈把鳳鳴賜給了他,賜給了西雷的王。
這比將天下賜給他更珍貴。
容恬把鳳鳴抱在懷里,臂彎的身體還是如此熟悉,柔軟,青澀的縴細,宛如少年般的修長骨骼,散發著純潔干淨的氣味。
可又多了一點什麼。
就像他小心翼翼保護的幼雛第一次在他眼前展開了美麗的翅膀,這雙翅膀原本就存在,開始只是縮著,現在猛然張開,卻以一種讓人感動驚喜的美麗震撼了世人。
許久之後,容恬低頭,輕輕吻了鳳鳴的額頭一下。
「鳳鳴,」容恬道,「我們會永遠被後人銘記的。」
「西雷鳴王,一直都是西雷王容恬的依靠,這一點,從一開始,就沒改變過。」
容恬的聲音,有著仿佛能安撫人心的從容和堅毅。
「你可以繼續你的行程,我也會竭盡全力繼續保護你。」
「別忘了,當日我已經對著西雷的山川立下誓言,天下江山,你我共享,唯有災難,由我一人獨擋。我不允許你有任何閃失。」
「放心吧。」鳳鳴微微一笑,「我也不會允許自己有任何閃失,還有,你也必須好好保重自己。」
說罷,就著最方便的姿勢,輕輕吻在容恬的**上。
容恬喉間逸出低沉的沙啞**。
「先吃點東西,補充一**力?」噯昧的問話在線條高貴的雙唇吐出,安靜的內室頓時彌漫若隱若現的的瀅靡甜意。
鳳鳴大愧,瞪容恬一眼,「誰要補充體力啊?」
把頭往絲被里鑽。
容恬發出悅耳的低沉笑聲,用長布率性地圍裹住腰問,遮蔽,下床拿起碗筷,琢磨著鳳鳴的口味,挑了滿滿一碗菜,端到床邊坐下,「來,鳴王乖乖出來,你不是王者,
要獨當一面嗎?不吃飯沒力氣,怎能獨當一面?」
鳳鳴鑽出被子,興奮地問,「我吃飽了力氣夠了,你讓我抱吧。」
「你的腰不酸了?要滿足我可是很累的哦。」
鳳鳴紅著臉要求,「你主動一點,坐在我身上,自己動就好了。」
容恬瞇起精明的眼楮,臉頰上帶著促狹的微笑,正要開口回答,門外卻恰好傳來容虎的聲音。
「鳴王,屬下有要事稟報。」
容恬潛入同國的事情屬于機密,外面的人不少是蕭家派系的,雖然也算是自己人,但為了保護容恬的安全,越少人知道越好。
所以容虎等人在門外稟報,只字不提容恬。
鳳鳴大叫掃興。
正在憧憬的好事,卻被容虎打斷了,鳳鳴懊喪地直撓頭,只好揚聲道,「進來吧。容虎,是什麼要緊事?」
容虎進門,身後卻跟著進來兩個人。
一個是吃飽飯休息過的子岩,另一個卻也是令鳳鳴有些驚喜的不速之客。
「綿涯?」鳳鳴露出驚訝的表情,在容虎等人進門前,早就用絲被將自己的身體遮掩起來,微笑著問,「你居然也趕來了?真是及時。什麼時候到的?呵,今天真熱鬧,大聚
會耶!」
關上門後,幾個侍衛不敢懈怠,首先都向大王和鳴王行禮。
綿涯施禮後,才回答鳳鳴的問題,「回稟鳴王,屬下是剛剛才抵達韓若的。大王派遣屬下領人打探各國情況,現在已經多少得到一些消息,根據東凡那邊的報告,大王已經啟
程前來和鳴王會合,所以屬下索性親自來同國一趟。幸好,在這里連大王和鳴王都見到了。」
他也是風塵僕僕,黑瘦了不少。
臉上干練之色越發明顯。
容恬現在最急需的就是各國情報,見了綿涯出現,心里也覺得很高興。
容恬首先就問,「若言現在何處?」
「回稟大王,據屬下最後得到的消息,離王若言仍在天隱逗留。」綿涯簡單地答了一句,似乎另有要事,臉色並不輕松,又道,「大王,屬下回來的途中,順道去了一趟越重
城。目前永逸王子已經取得永殷王的同意,正式將越重城列入管轄範圍,有永逸王子照看,至少一段時間內,千林他們都不必擔心永殷會對越重城大舉用兵。」
「嗯,很好。」容恬仿佛能看穿人心的目光掃過三個侍從的臉,淡淡發問,「現在,把壞消息說出來,究竟是什麼讓你們臉色這樣難看?」
「越重城一切安好,目前繁佳和離國的情況,也和大王先前預計的差不多。只是離王著言奇怪的逗留在天隱多日。至于屬下擔心的事情,也是到達韓若後,向容虎問起才發現
的……」
「好了。」容恬把視線投向容虎,「容虎,你來說。」
這三人都是容恬一手教出來的,容虎的臉色比綿涯子岩更加難看,他怎會看不出來。
略一猜測,心里也是微微一沉。
難道烈兒出了事?
容虎神色凝重,拱手稟道,「大王,綿涯在越重城見到永逸王子。據永逸王子所言,烈兒已經出發,前往同國和我們會合。」
「啊?」鳳鳴瞪著大眼楮,驚疑道,「烈兒什麼時候出發的?我們一路上怎麼沒踫見?」
「屬下擔心的……正是這個。」
綿涯在一旁道,「永逸王子有書信托我轉交給烈兒,所以屬下見了容虎,就問了烈兒的消息。沒想到,烈兒比屬下更早離開越重城,可現在還沒有和鳴王踫面。」
「連消息也沒有。」
鳳鳴驀地緊張。
他現在明白,為什麼大家的臉色都如此難看了。
以烈兒的行動力,如果一路順利,早該和大家會合。即使路上被意外耽擱,一定也會想辦法利用綿涯的情報網或者蕭家情報網,送來一點消息。
這樣音信全無,徹底的失蹤在越重城至韓若的路上,當真非常不妙。
容虎雖然不安,看見鳳鳴得知壞消息後臉色蒼白,沉聲安慰道,「鳴王不要過于擔心,烈兒很機靈,就算遇上什麼凶險,憑他的本事,應該可以應付過來。」
容恬命令道,「綿涯,你立即調動你的手下,打听烈兒的消息。」
西雷王的眉心也微微斂起。
他幾大心月復之中,若論靈活應變,以曾在永殷王宮中潛伏多時的烈兒為最。
永殷是烈兒極熟悉的地界,又有永逸這個王族的保護作為靠山,烈兒,卻偏偏在最不應該失蹤的地方失蹤了。
容恬心中,隱隱約約察覺出,一定有什麼不妙的事情,正在無聲無息的發生。
烈兒忍受著渾身疲憊的感覺,緩緩掀動自己的睫毛。
雖然不能立即坐起來,四處察看周圍的情況,但憑借多年鍛煉出來的敏銳觀察力他知道自己已經被人從晃動的馬車上搬到了他處。
體內仍然殘留著如在馬車中晃動的錯覺,結合現在極度不適的身體,還有恍惚不清的視野,他猜想自己已經被某種致人昏迷的藥控制了一段日子。
也不知道被帶到哪里了。
勉強支撐著,不希望自己再次喪失知覺,他努力打量自己所處的房間,薄薄的錦布所裁的垂簾,從窗子的最上方直垂到地面,被外面吹入的微風輕輕吹拂,掠起溫柔的弧形,
牆上彩色的繪畫多數為各種花卉植物。
這是永殷富豪之家最常見的設計。
烈兒暗中放了一點心,至少,他還沒有被帶離永殷,仍在永逸勢力範圍之內。
希望永逸能夠盡快知道自己被擒的消息。
「這里距離芬城,足有三百五十里。」
身後低沉的男聲,讓烈兒背影驟然一顫。
一雙優美的手掌,緩緩撫上烈兒的肩膀,讓原本側身躺在床上的烈兒,不得不隨著這溫和卻難以抵抗的力道翻過身來。
視線,也不得不對上那雙將毒辣絕情完全掩藏,此時盡是騙人的柔情和愛憐的深邃黑眸。
烈兒身心俱痛,閉上眼楮。
余浪嘆氣,「烈兒,你就這麼恨我?」
指頭摩挲失去血色的唇,烈兒猶如被毒蛇咬了一口似的,猛然睜開眼楮,磨牙道,「別踫我。」
他急遽地喘了幾下,視線變得更為銳利,盯著面前姿態優美,風度無懈可擊的男人,「你在芬城設陷,要害我家大王。余浪,你……你到底為誰效命?」
烈兒自己也是資深奸細,在永殷王宮里潛伏多年,反應何等高明。
醒來後頭疼欲裂,但短短的時間,他已經回想起被擒的經過,瞬間明白,狠辣和絕情,還不是眼前這個男人真面目的所有。
余浪,並不僅僅是他多年前在永殷遇見的落魄貴族余浪。
不是那個,讓當時才情竇初開的他,一見鐘情,幾乎願意舍棄所有追隨的風流少年。
也不是那個,為了害怕得罪永殷王,不肯帶他離開,為了擺月兌他的糾纏,讓他死心,不惜狠下辣手,對他百般折磨的余浪。
一切,只是假象。
余浪是奸細。
和他一樣,是一個心懷叵測,輾轉在權貴之間的奸細!
「永殷國內,權貴之中,除了永逸,恐怕沒人能有本事讓你這樣的高手效命。如果你是永逸的人,我不會不知道。」
余浪任他猜測,露出潔白的牙齒,一笑,「永逸這個尊貴的大王子殿下,果然對你很不錯。他竟什麼都肯告訴你?」
烈兒不屑地回他一笑,一字一頓道,「余浪,像你這樣的人,只會糟蹋別人的真心。我和永逸之間的信任,你永遠不會明白。」
他身為階下囚,這樣公然挑釁,余浪卻只管雲淡風輕地微笑。
「既然你不是永逸的人,我只能說,你是他國潛入永殷的奸細了。只是,到底是哪一國呢?」
「你猜。」
「你是離王若言的人。」
是猜測,口氣卻非常篤定。
余浪笑容更盛,平和溫柔,真心贊道,「烈兒,你還是那麼玲瓏剔透。我真是歡喜。」一撩長衣下襬,坐到床邊。
優雅地伸出手,把竭力閃躲,卻因為藥物作用不能反抗的烈兒摟到懷里。
熱唇輕輕的,在開合間擦過厚實小巧的耳垂。
「你猜的沒錯,我確實是離國人。不但是離國人,還是離國貴族出身,真要按族譜來算的話,恐怕連大王,也要稱呼我一聲表兄。」
懹里被箝制的身體微微一震。
余浪下以為意,又侃侃道,「你一定不相信,覺得我在騙你,但凡充當奸細者,十之八九下場奇慘,若被敵方發現,只能求痛快一死。我出身如果真的這樣高貴,何致于要年
少時就四處漂泊,過這種日夜不安,隨時可能曝尸荒野的日子。留在離國,享受美酒佳肴,被挑選出來的眾多美女伺候,日日奢華玩樂,豈不更好?」
烈兒知道此人天生有一種詭異的吸引力,本來打定主意寧死不屈,絕不和他再做交流。
可听到這里,卻情不自禁被他吸引了注意力。
暗恨自己意志不堅,又很想繼續听他說下去。
咬著銀牙,一聲不吭。
余浪厲害非常,深諳恰到好處的巧妙,說到這里,居然打住,悠悠道,「我所說的,你相信也罷,不相信也罷,反正你已經到了我手上,騙你也沒任何用處。」
用柔和的力道握著烈兒的黑發,感嘆道,「你覺得我厲害,我又何嘗不覺得你厲害。要不是你後來曾在離國失手被擒,又巧妙逃月兌,我事後得到消息,加以印證,誰能猜到,
我當初在永殷王宮門前遇見的,那個笑得如此天真的男孩芙蕖,競會是西雷容恬的心月復?我們相識這些日子,到那時,才知道原來你的名字,不是芙蕖,而是烈兒。」
余浪輕輕一笑,聲音異常悅耳。
烈兒只覺得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
這個人的心狠手辣,翻臉無情,種種匪夷所思折辱玩弄人的手段,他當年是領教過的。真的議人痛不欲生,想當初,若不是想起自盡對不起大王容恬,又若不是真正待他好的
永逸出現,自己恐怕早成一堆白骨。
可恨的是,此刻這人的懷抱,卻仍那般溫暖厚實,像當初一樣,是被春風包裹住的感覺。
烈兒壓低聲音,狠狠道,「不錯,我是西雷人,潛入永殷王宮,就是為我家大王探永殷王族的消息。不過,你如果想拷問出我家大王的事情,那就別浪費功夫了。余浪,你
休想從我嘴里撬出一個字。」
余浪看著他倔強的表情,失笑道,「你以為我帶你到這里,是要拷問容恬的下落嗎?」
烈兒不肯再和他說話,閉上雙眸,重重哼了一聲。
余浪道,「你獨自在芬城被我擒到,已經過了不少日子,至于你家大王目前的行蹤,我看你恐怕也不清楚。另外一個,你伺候的西雷鳴王嘛……」
烈兒心里一跳。
知道余浪又在使最擅長的攻心之計,堅定地繼續閉著眼楮,不發一言。
他不上當,余浪也並末惱怒,接下去道,「……他的行蹤幾乎天下皆知,身邊有大批西雷精銳和蕭家高手守著,就自以為安全無憂。呵,真是可笑。」
這話里大有文章,烈兒面上不動聲色,暗里卻擔心起來。
難道,他要對鳴王下手?
這人詭計多端,手段狠絕,要是被他盯上,鳴王他……
余浪將烈兒桎梏在懷里,對他身上任何動靜都沒放過。烈兒五指輕輕收縮,盡管動作極其輕微,仍被余浪看在眼底。
余浪悠然自得地香了香他的臉頰,明明是輕薄的舉止,由他做來,絲毫不猥瑣下流,只有一種恬然的香艷。
「別想著怎樣提醒那個西雷鳴王了,烈兒,明白告訴你一句。在我手里,從沒人成功逃走。否則,我怎能平安活到今日?」指尖描繪差麗的唇形後,隨著肌膚的起伏緩緩向下
,曖昧地滑到腰閑。余浪貼著烈兒耳邊,充滿曖昧地吐出聲音,「烈兒,知道嗎,你是我今生最大的失敗。當日在永殷,我動了真心,為了不要妨礙我的大事,本該將你悄悄殺死
,一了百了。怎知事到臨頭,卻無法下手,只能狠狠折磨**你,讓你對我死心,把你趕回永殷王身邊,繼續享受你的榮華富貴。誰知,你竟是西雷容恬的奸細,我真是看走眼了。」
喉嚨里,逸出一聲低沉的笑。
「為了離國能夠統一天下,我千千萬萬離國百姓永享太平安逸,我曾經在神前發下血誓,此生此世︰心里只有離國,我余浪,甘願只當一個離國的工具,絕不讓任何兒女之情
傷害我的國家。可,就是你……」
他停下說話,低頭看著烈兒熟悉的臉龐,總是從容微笑的臉龐驀地掠過一絲閃電般快速的扭曲。
「烈兒……」余浪忽然張嘴,雙唇含住烈兒優美頤長的後頸。
看似吮吸,上下齒卻緩緩用力,讓雪白的利齒,一點一點,咬入毫無抵抗的後頸肌膚中。
「嗚……」烈兒發出輕微的**。
身體被連續下藥這麼多天,份外虛弱和不能忍痛。
余浪牙齒咬入肌膚,雖然不深,卻在傷口上輕輕地反復攪動,讓他痛得不禁微微顫栗。
余浪咬了一口,似乎稍微解恨,用舌頭憐意百般的恬舐遭受襲擊的後頸,然後,才繼續低聲道,「當日如果堅定一點,殺你滅口,日後你就不能逃出離國,暗中為容恬聯系上
永逸。西雷和永殷兩國,也就難以在我家大王抵擋阿曼江之前,迅速結成同盟,一起在阿曼江邊埋伏。阿曼江一役,離國無數精銳喪命,我真沒想到,自己一念之差,竟讓離國遭
受這樣的重創。只因為不舍得兒女私欲,如此多的離國士兵,為我喪命。」
烈兒听他語氣越來越陰狠沉痛,暗知不妙。
而且余浪說的,也並不全是謬語。
當年的阿曼江戰役,確實是他暗中聯系,靠著永逸的幫忙,才成功取得永殷王族的支持,對永殷地界之內的西雷大軍動向保持絕密,讓若言大軍在抵達阿曼江之前,無從得到
西雷方面的真正消息,造成西雷王仍然失蹤的假象,用以蒙蔽若言。
戰爭的輸贏之在一瞬之間,但勝利的果實,往往要在戰爭打響之前依靠種種形勢先埋下微小的種子。
阿曼江大戰,制勝的關鍵,當然是鳳鳴和容恬心有靈犀的連環船之策。
但如果沒有烈兒贏得永殷全力支持,戰果是否會有變化,真是難以斷定。
烈兒雖然知道不妙,膽氣卻還未怯,被余浪如獵物一樣囚禁在懷里,坦然道,「不錯,是我做的。只恨阿曼江一場大火,沒有將你們離國所有精銳一舉燒光,也沒有把若言那
個混蛋給燒死。」
余浪听了,反而笑起來,輕輕道,「烈兒,你想惹怒我,讓我痛快殺了你,可沒這麼容易。」
烈兒一陣心寒,冶冶道,「我已經落到你手上,你想將我怎樣,盡管動手,用不著客氣。」
余浪頷首道,「妙極。你既然已經做好準備,我也就不客氣了。」
手往下伸,也不解開衣帶,卻從下襬處探了進去,鑽進布料里,遏住男人最敏感的器官。
「你……」烈兒沒想到他竟有這等動作,地瞪大眼楮,在他懷里劇烈掙扎。
他並不是什麼純潔小男生,當年在永殷王宮里,對于之事早習以為常。可自從詐死離開永殷王宮後,真正踫過自己的只有永逸一人,兩人心心相印,暗下決心終此一生,
都只有永逸一人。
懷著這份心思,忽然被當年曾經殘忍褻玩過自己的余浪握住那個地方,竟硬生生出了一身冷汗。
烈兒嘶啞地道,「余浪,你盡管用刑,不要做這種下流無恥之事……」
「你居然會怕男人踫?」余浪深眸流露一絲驚訝,片刻之後,已經猜到原因,眸色驟然變沉,卻笑得益發柔情四溢,「別擔心,真要論起這方面的功夫來,我可一點也不比永
逸那個軟趴趴的家伙差。」
那看起來只適合持簫端茶的優美的手,開始大力柔搓掌握下的沉睡器官。
臉上是人畜無害的淡淡笑容,衣料之下,柔捏撫刺,憑借著同為男性的優勢,不放過每個男人的敏感點,無所不用其極的刺激兩腿之間的肉器,逼它盡快挺立起來。
「放開……」
烈兒忍受不住地扭動身體。
兩具身體之間隔衣摩擦,得到的卻是更糟糕的後果。
不管再怎麼抗拒,經過教的身子,竟泛起讓烈兒極度惱恨的空虛。
「嗚……不……」
「烈兒,你看,你還是想著我的。」余浪好整以暇地輕笑,「你的臉,還有脖子,都紅了。」
「還有這里,」五指驟然收緊,听見懷里人齒間忍不住逸出羞憤的**,余浪曖昧地吐字,「也硬起來了。」
烈兒知道他在取笑自己,羞辱難當,不可思議,經過那麼多的折磨,這個身體,竟還如當年一樣眷戀這個可怕男人給予的歡樂。
余浪**他的耐心,比從前更勝一籌。
「烈兒,你已經濕了。」
靈巧的手,照顧著敏感的側面,偶爾用指甲沿著根部輕輕一劃,尖銳的帶著快意的疼痛,讓烈兒忍耐不住地劇烈顫栗。
「硬得發疼了吧?」余浪不緊不慢地問,「我好,還是永逸好?」
明明只是用手撫模,卻令人有正被唇齒恬舐**,甚至噬咬的感覺,讓胯下的**疼痛地發漲,站立起來。
余浪一邊折騰他,一邊卻又安慰,「放心,我不會用這個拷問你們西雷的機密。我為了你犯下大錯,已經無可挽回。我這人從來不愛浪費精力去懊悔內疚,阿曼江戰役已經發
生,專已至此,代價已經付出,我和你之間,不如好好談談加何找回一些屬于我們的東西。」
烈兒正全力對抗他給予的痛苦秈塊感,渾身冷汗,哪有功夫理會他說什麼廢話。
「烈兒,只要你像從前一樣,仍舊真心跟我,以後我就把你留在身邊,好好待你。但你心里,再不許有永逸這個名字。」余浪蠱惑地低頭吻他,「我能給你的快活,自然更勝
過他。」
這句話,烈兒倒是听清楚了。
抬起蒙上一層冷汗的臉,柔美的臉頰因為**的**而繃到最緊,含著一絲不層,斷斷續續道,「余浪,你真當自己是天下第一的風流公子7你把我的心扔到泥里踩得粉碎,現
在卻還妄想我真心跟著你,可笑,可嘆……嗚!」
胯下驟然一疼,快抵頂峰的塊感,被絕情地打壓,無法得到宣泄。
烈兒身子一蜷,幾乎連話也說不下去。
他倒也不奇怪,以余浪的為人,怎會好心讓他輕易得到滿足?
余浪又低頭親親他閉合的眼瞼,溫柔地問,「可嘆什麼?」
指尖繼續動作,慢慢逼那被他親自掐滅的欲火再次重新燃點。
烈兒覺得下月復涌動,余浪每一個輕微的動作都讓他又痛又愈發渴求,猶如生死盡掌握在余浪手上。
他咬牙,忍出渾身冷汗,仍在唇角逼出一絲冷笑,「可嘆你不是人,並不知道人心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余浪涵養極好,听他出言無狀,仍然一點也不生氣,輕描淡寫地笑著應道,「原來我不僅人心。」
呵了一聲,對烈兒附耳道,「烈兒,我不逼你。你現在只管閉目享受,我讓你舒服快活,如何?」
他深識藥理,在烈兒身上所下藥物,藥性都極其厲害,知道烈兒被欲火煎熬,若不能發泄,必然極為痛苦。
以烈兒的忍耐力,也不過這麼一會功夫,竟已冷汗盡透衣裳。
烈兒听了他的話,果然乖乖閉上眼楮。
那樣溫馴誘人,像極了當日在永殷王宮門前驚鴻一瞥的那個純真小妖精。余浪眸色又是一變,手下卻情不自禁溫柔許多。
不枓,烈兒閉上眼後,居然煽情妖媚地**出來,「嗯……最下面嗚……模……模重一點……」
余浪瞼上掠過詫色,自己下月復竟也驟然繃緊發熱。
懹里的身體開始微妙的扭動,婬靡地傳遞著求歡的訊息。
余浪胯下頓時硬得厲害,要不是意志堅定,差點就把覆蓋這具美妙身體的衣物立即撕扯成碎片。
可恨他知道烈兒對自己既懼且憎,恐怕不好降服,所以從一開始就下了最厲害的媚藥,越霸道的藥物,越損耗受藥者的元氣,烈兒在多日昏迷之後,身體已經虛弱不堪,如果
再真的兩體交媾,萬一禁受不起,會有性命之憂。
他雖然辣手無情,可卻沒想著把烈兒弄死。
「嗯嗯……呼……不……不要停……」烈兒肌膚上籠上一層誘人的粉紅,汗水滋潤下,折射出妖艷瀅靡的光澤。他搖晃著頭,仿佛乞求著更深的快樂,連粉女敕後項上被余浪咬
出的傷口,也不可思議的美麗,「嗚嗯……永逸……永逸……再……再快一點……」
听見永逸兩個字,酥酥麻麻從烈兒唇中逸出,余浪心里,頓時掀起連自己都頗為驚訝的滔天怒氣。
「永逸嗎?」清冷地一笑。
原本已經打算讓烈兒痛快地宣泄出來,此刻,卻是下了決心磨到他開口求饒為止。
指下力度,驀地加重。
「啊!鳴……」烈兒低聲慘喚,差麗的臉龐因為痛苦而扭曲。
睜開氤氳塊感和痛楚的黑眸,卻以一種虛弱的倔強的光芒瞪視余浪。
一方極強掌握大局,一方極弱任人宰割。
持續了不知多久的暗斗,在烈兒淋灕的冷汗和**中,以烈兒最終的昏迷告終。
他在失去知覺之前,微弱地動了動唇。
余浪只道他要求饒。
烈兒卻氣若游絲地說了一句,「他定會找到我……」
看著懷里一直顫栗的身體慢慢安靜,軟倒在自己胸前,余浪把伸入烈兒胯下的手緩緩收了回來。
五指間都是透明的體液,有著屬于烈兒的氣味。
想到烈兒昏迷前的那句話,余浪心頭,涌起一股想立即施藥,把烈兒強行弄醒,繼續折磨的沖動。
但他只瞅了懷里的人兒一眼,就冷靜地放棄了。
他定會找到我的……
余浪把烈兒溫柔地放置回床上,站起來,居高臨下地凝視著曾經熟悉的臉龐。
心中一陣刺痛。
那個精心謀劃後,在深夜巧妙逃出永殷王宮,跪下求他一起遠走高飛的倔強男孩,已經不再屬于他了。
余浪不曾料到,自己也會心疼。
這是不應該的。
他曾在神靈面前,用離國王族最禁忌的血誓向神許諾。
余浪,將一生獻給離國,和離國的百姓。
為了離國的強大,他將不擇手段,做盡最卑鄙的壞事,殺死一切阻礙他的人。
從許下誓言的那一天起,他已經不再是一個人。
他只是屬于離國的工具。
工具不會有心愛之物,不會有心愛之人,不會有不能舍棄的東西,連自己的性命都可以不當作一回事,別人的性命,又算得上什麼?
他早就割舍了人世間的,也摘去了自己的心。
沒有心,是不應該,感覺到心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