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在身上移動,暗蘊力道,舒緩筋骨。
白少情伏在床上,緩緩睜開星眸。
不用回頭,也知道不是封龍。這手太女敕,太小,更沒有封龍的輕狂和火熱。而若不是封龍,便應是水雲兒。
他沒有猜錯。水雲兒的嘆息,從頭頂傳來。
「黃昏近也,庭院凝微靄。清宵靜也,鐘漏沉虛籟。一個愁人有睡瞅睬?」
輕歌低吟。
白少情揚唇,想不到那詭異的小丫頭,居然也有這般愁懷。輕聲續道︰「已自難消難受,哪堪牆外,又推將這輪明月來?」
身上游弋的手,立即停了下來。
「你醒了?」
「封龍何在?」
「教主出去了。」水雲兒又開始幫他按摩,從瘦削的肩,柔到結實的背。
一點火花,在星眸里微微跳躍。白少情略一思索,忽然問道︰「水雲兒,你為誰愁?」要是為了封龍而愁,那便大有作為。
女人,常為情人做傻事。如果這情人看重另一人,更是這女人最容易激動的時候。
水雲兒不答反問︰「蝙蝠公子,你可知道自己身上有多少傷痕?」
「不多不少,剛好六十六道。」水雲兒冷冷道︰「正義教中,六十六是無窮之意。你若敢對教主起異心,定會受盡無窮苦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她語氣冷漠,小手卻溫柔親昵,在他果背上輕輕柔搓。
白少情暗嘆。不料封**邊,居然有這樣厲害的丫頭。她那守在娘身邊的姐姐水月兒,想必也不簡單。
如此說來,想救娘豈不難上加難?
水雲兒細心地幫白少情按遍全身,看他赤果身軀竟無絲毫窘迫,瞅見他的鈴鐺,還輕輕屈指彈了一下,笑道︰「蝙蝠公子好福氣,我從未見過教主這般看重人的。」
白少情俊臉微紅,心中又羞又氣,暗道︰我不可讓一個小丫頭看輸了去。于是朝水雲兒淡淡一笑。
他一笑,如萬樹梨花忽開,美得不可言語。全身赤果,到處是傷痕,偏偏聖潔如仙子下凡,不可褻瀆。
水雲兒看了不禁一呆,冷冷道︰「盡管笑,你越美,教主越不會膩味。」
一針見血,刺去白少情臉上清風般的微笑。
「那麼,怎麼可以讓教主膩味?」白少情虛心求教。
水雲兒道︰「他說什麼,你做什麼。真心實意服他就好。」
「百依百順?」
「千依百順,敬他佩他愛戴他。」
「如此就可?」
「只要你乖乖听話,不出三月,教主便會膩味。」
白少情又笑起來,「你可曾听過騾子的故事?騾子脾氣倔強,主人叫它東它偏往西,主人叫它西它偏往東,換了無數主人,終于有一個主人可以指揮它。」
「為何?」
「主人要東時,便指騾子往西,騾子與主人作對偏偏往東,正好中了主人的詭計。主人要往西時,依此計便可。」
水雲兒皺眉,「那即如何?」
「那即說,我不是那頭騾子。」白少情唇邊帶笑,譏道︰「水雲兒小丫頭,你為封大教主騙過多少人服服帖帖?」
一記指風,猛然戳在肩上。
沒想到水雲兒一個看似弱不禁風的偶,內力居然強橫無比,白少情疼得悶哼一聲。
「我可不是私下欺負你。教主說了,你醒來若再敢口舌頂撞,就要我對你稍加教訓。」縴縴玉指挑起白少情的下巴,銀鈴般笑道︰「先告訴你,正義教刑堂堂主赫陽,是我記名弟子。」
夜色深沉,萬籟俱靜。
封龍悠然掀開門簾。
有點疲倦,但視線一落到白少情處,笑意便逸了出來。
「開罪了水雲兒?」
白少情已經換上了純黑的絲衣,襯得膚白賽雪。他沒有躺在床上,而是斜靠著長椅,仿佛要憑椅背,才可以支撐身體。
「她說她是赫陽的師父。」少情苦笑,「原來是真的。」
晶瑩的肌膚,覆蓋了密密一層細汗。
水雲兒沒有用什麼特殊刑罰,她教訓白少情,不過使了武林中最簡單最簡單,連衙門里的人都會的一種普通手法——分筋錯骨手。
但最簡單的懲罰,到了水雲兒手里,卻變成最難以忍受的懲罰。白少情第一次知道,原來分筋錯骨手也能讓人如此痛苦。
他的筋骨沒有斷,卻比斷了還疼;他以為痛楚會漸漸消失,或者斷一會續一會,卻發現痛楚如浪潮撲面,浪頭一個高過一個。
最教人不能忍受的是,他居然一點要暈倒的跡象都沒有,仿佛這種痛苦與生俱來,並不會傷害身體,只是單純的痛苦罷了。
整整一個白天,水雲兒已經給他灌了十三碗參湯,換了七套干淨衣服,而十三碗參湯已經全部化為冷汗流出體外,七套衣服也全部濕透。
封龍抱起白少情。
他渾身濕漉漉的,仿佛剛剛從水里撈出來。越來越單薄的身體微微發顫,軟得仿佛沒有骨頭似的。
「整了你一天?」封龍淡笑,將白少情平放在床上,解了水雲兒的分筋錯骨手。
白少情如釋重負地呼了口氣,緊繃的身體放松下來,痛楚一去,眼前景象忽然模糊,似乎直到這個時候才支撐不住,要用沉入黑暗的方法來恢復元氣。
才要沉沉昏去,下巴一緊,幾乎捏碎骨頭的力道又把清醒叫了回來。
白少情睜眼,望著離眼極近的魅惑笑顏。
「一天不見,可想我?」
若不是體內空蕩蕩無一絲多余的力氣,白少情真想冷笑;但如今,他只是冷冷看封龍一眼,便閉上眼楮。
體力透支過度,誰也不會在這個時候自尋麻煩。
熱氣襲來,唇在臉上各處親吻,咬住耳廓,咬住**,咬住尖尖下巴上的肌膚,西西吮吸。
「今天是你娘的生辰,為何不告訴我?」
白少情有點驚訝,星眸重睜,掃封龍一眼。
封龍笑道︰「給你一件禮物。」
送到眼前的,是一個血淋淋的包袱。
微微蹙眉,立即有了答案。「宋香灕?」
「喜歡麼?」鮮少有人將人頭當禮物,也鮮少有人拿著人頭誠心誠意地問這三個字。
「仇人應該親手殺。」白少情懶懶地側過頭,把臉貼在枕頭上。
今天是娘的生辰。
娘的生辰總是孤零零的,白少情這些年都會在這天偷偷潛回白家,伏在屋頂默默陪母親過這一夜。
如今陪著娘的,恐怕是水雲兒的姐姐吧?
揚州,西湖畔,柳樹人家。
「可想去見你娘?」
「想,」希望在眼里閃了閃。可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白少情輕笑,「你要什麼答謝?」
「你想用什麼答謝?」封龍忽然沉下臉。
白少情精明的閉嘴,斂了微笑,冷冷盯著封龍。
看見倔強的曲線又出現在白少情的臉上,封龍反而緩緩揚唇︰「讓你去。」輕輕吻了片刻,從懷中取出一顆藥丸,嘴對嘴喂他吞下。
「這顆大補丹,可以讓你暫時恢復力氣。」封龍把少情抱起來,讓他貼在自己胸前︰「你是蝙蝠兒,輕功應該不錯。全力施展輕功,可以趕在月上梢尖前見你娘一面。」
被怞空的力氣,一絲一絲回來了,少情詫異。封龍手上,總有許多古怪莫測的東西。
封龍淡淡一笑,松開他,像放開鳥兒腳上的鎖鏈。
「去吧,記得回來。」
少情跳下床,運功,丹田不可思議地升起內力,一揚手,隔著數尺的垂幔被氣流拂動。
「大哥,我去了。」激動的時候,居然能自然而然地喊出一聲大哥。
聲音甫落,人已經遠去。
封龍站在房內,對著他遠去的方向微笑不語。
以白少情的個性,一放出去,就是絕不會回來的。他若回來,便表示他已經想好對付封龍的方法,找到了可以將自己置于不敗之地的武器。他至少會趁片刻自由之機,解決看守母親的水月兒,把她藏到誰也找不到的地方。
可次日曉風初拂,白少情就回來了。
時間,恰恰和封龍預計的一點不差。
他還沒有想到對付封龍的方法,也沒有找到厲害的武器,沒有解決讓人頭疼的水月兒,更沒有把母親帶到安全的地方。
實際上,他一入家門,才剛剛隔著窗看了房中睡得正香的母親一眼,就倒下了。
倒下的速度,比吃下大補丹後恢復力氣的速度要快得多,快得他連輕輕喊一聲娘的時間都沒有。
白少情無聲倒在廊上,一道悅耳的聲音在身後輕輕響起︰「教主真厲害,居然算得一分不差。」
水月兒。
那一刻,白少情恨得幾乎要昂頭大吼。
如今,他更加渾身無力地躺在竹架上,被人抬回封**邊。
封龍看見他眼中的恨意。
「你不滿?」
「為何三番兩次玩弄我?」
「你恨宋香灕,我送她的頭給你;你想念娘,我讓你見她一面。」封龍問︰「我對你不夠好?」
白少情咬牙。
「難道你不恨宋香灕?」
「難道你沒有見到你娘?」
「那你為何還要不滿?」
白少情不答,牙關越咬越緊。
封龍嘆氣︰「我這樣,不過是想你知道,你永遠也逃不過我的手心。不用逃,不許逃,不可逃……」
他挑起白少情倔強的下巴,輕輕吻下。
熱唇看似輕描淡寫的**下,無力的喘氣更加破碎,感到白少情開始顫栗的瞬間,封龍屈指輕彈,擊中少情神谷袕。
看著小蝙蝠兒閉眼沉沉睡去,唇角逸出一絲不可察覺的溫柔。
水雲兒從門外走進來。
「都準備好了?」
「準備好了。」
「昨日服下大補丹,再全力施展功力催發藥性,少情的元氣睡後就可全復。」封龍笑道︰「若有千年寒冰床的輔助,應該可以很快練到橫天逆日功第一重。」
「教主用心良苦,真讓水雲兒感慨。」
「用心良苦?」深深凝視動人的睡顏,封龍苦笑︰「他恨不得將我千刀萬剮,我只求莫要有一天落到他手上。」
大補丹的效果非常明顯,星眸再睜開時,血色已經重回蒼白的俊臉。白少情目光緩緩一掃屋內,最後定在仿佛永遠低沉微笑的封龍臉上。
「力氣又回來了?」
封龍輕聲道︰「力氣不回來,你怎麼練功?別忘了,我說過會在第四天開始教你橫天逆日功。」
白少情輕嘆,「你說過的話,永遠都是算數的。」
下床。
腳踏實地而不虛浮的感覺有點怪異,白少情冷冷瞥自己身上的黑衣一眼,在封龍曖昧的目光下將衣襟拉上。
絲綢一般的白皙肌膚,被黑衣包裹起來,封龍惋惜地嘆氣。
「跟我來。」
一前一後出了房門,轉過幾處臨水亭,在華麗的閣樓後拐彎,迎面便是氣勢巍峨的陡峰。
封龍打開機關,石門發出沉重的聲音。
「進去吧!」帶著白少情入內。
通道兩旁擺滿各種詭異古怪的東西,有發黃的武學秘笈,有缺了一邊的骷髏,有被雷劈開的一段焦木,有發出陰寒光芒的兵刃,有血跡斑斑的袈裟,有裝滿金銀珠寶半開著的舊木箱,有北京天橋邊隨處可見的一串糖葫蘆,有江南某個不知名女子的繡花鞋,甚至還有一個年月久遠的破搖籃。
這些完全不應該擺在一起的東西,雜亂無章地出現在這里,散發出一股陰森的味道,讓人心驚肉跳。
「這里是正義教禁地,歷代教主和護法,都會挑選一樣極為重要的東西留在這里。」
白少情看一眼那串干了的糖葫蘆,忽然不勝唏噓,「不知封大教主放了什麼東西在此?」
封龍忽然止步,白少情一時不察,差點撞到他背上。
「我本來還沒有想好放什麼東西。」封龍轉身,看著白少情,忽然緩緩笑起來,「不過被你一提醒,居然想到了。」
他俯身抓住白少情的腳,輕輕一月兌。黑布鞋已經到了手上。看了手中的黑鞋片刻,將黑鞋輕輕放下,把它與那串干透的糖葫蘆擺在一起。
白少情喃喃道︰「我倒不知正義教的布鞋如此珍貴。」
通道的盡頭,是另一扇石門,進去後,才發現里面除了一塊可以當床睡的玉石外,什麼也沒有。
「橫天逆日功,必須在這上面打坐。」
白少情走近,寒氣逼人,立即打了個寒戰。
他轉頭,「千年寒冰床?」
「不錯,寒氣入心,迫你竭盡全力,拼死激發內力。」封龍問︰「你怕?」
白少情搖頭。他模模冰床,踫觸而已,指尖傳來的徹骨寒冷已讓身體微微一顫。他嘆氣,「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你從前練功,也是在這上面打坐?」
「不錯。」封龍道︰「全身赤果,剛剛開始練時三個時辰休息一次,一年後可以持續打坐三天。」
白少情點頭,沉吟片刻,拉開衣襟。白皙的肌膚,泛著光澤袒露出來。封龍默默看他徐徐將衣裳全部月兌下,眼中又是欣賞,又是贊嘆。精致的鈴鐺還屈辱地掛在下面,配合著兩腿間優美的形狀,惹得封龍一陣心跳。
封龍教導道︰「默運橫天逆日功心法。不顧其他,只護心脈,身如寒冰,心似熔爐。」
溫熱的肌膚和徹骨的寒冰緊緊貼上,不需數息,白少情已經全身僵硬,牙齒格格打顫。氣運丹田,死死護住心脈。萬一寒氣入侵,不死也元氣大傷,勢必無望成為武林一流高手。正義教不愧為邪教,連練武的方法也是邪氣過人。
不成功,便成仁。
閉目凝神,每一秒都漫長得無法忍耐。而白少情赤果著,竟忍了下來。
封龍一直負手站在一邊,白少情渾身冷得發硬,封龍的手心卻全是汗水。
小蝙蝠兒正在生死關頭徘徊,一有不對,必須立即出手相救,以橫天逆日功疾拍三焦,傳肺經、脾經、心經。
他一直暗運全功,監視白少情一舉一動,精神身體都處于最高戒備,絲毫不敢松懈,怎可能不滿手汗水?
「少情,已經一個時辰,可要休息?」
白少情閉目,晶瑩肌膚散出一絲一絲寒氣,猶如冰雕玉像。
「少情,已經兩個時辰,可要休息?」
星眸未張開,寒氣更深。
流溢光華的眸子再睜開時,白少情已經躺在舒服的床上了。
清風拂過,窗外艷陽高照。
「我打坐了多久?」
封龍嘆氣,「你難道真以為人人都可以第一次就在上面坐上三個時辰?」若不是他一直待機出手,怎能在頃刻間救下這只不知死活的蝙蝠?
封龍問︰「你護不住了,為何不下來?」
「不到最後,怎麼知道護不住?」
封龍站起來,居高臨下望著他,忽然伸手,給了他一耳光。
「啪!」白皙縴細的肌膚印上五指紅痕。
白少情昂頭,瞪著封龍。
「不知死活。」重重說了四字,兩人目光如閃電一樣對撞,火花四濺。封龍低頭,咬住他的唇,「你真不知死活。」
男性的成熟氣息,直迫入喉內。
白少情暈眩。
「少情,為何不知死活?逞強練功,只會走火入魔。」
「不過想早日練成。」然後回到揚州湖畔,彈琴,畫畫,吟詩,陪著娘,不再見你,不再心煩意亂。
「武功為何如此重要?」
白少情別過臉,抿唇。他清冷如水的眼中,射出復雜的光芒。
封龍嘆氣。
一連數日,白少情繼續在千年寒冰上練功。
要橫天逆日,先得不畏寒冰。
封龍竟似悠閑得很,天天站在一旁,默默看白少情練功。白少情睡時,他便摟著他;白少情練功時,他便看著他;白少情吃飯時,他偶爾夾一筷子好菜,送到白少情嘴邊。
足足一月,白少情的橫天逆日功已經練到第一重。
「你可知道,橫天逆日功一月就可以練成者,數百年來只有兩個。」
「希望另一個不是你。」
封龍揚唇,狡黠的笑意逸出,「正是我。」
白少情冷冷看著他,忽然問︰「你為何如此對我?」
「何解?」
「你暗中用九重橫天逆日功助我事半功倍,為何?」
封龍別有深意地望他一眼,摘下一段垂柳,拋到湖中。
「你不懂?」
「不懂。」
「你是我兄弟。」
「結拜的。」
「你是我徒兒。」
「被騙的。」
「我說過不會讓你被人欺負。」封龍沉聲道︰「化你一身武功,自然還你一流身手。」
白少情站在柳樹下,抿唇盯著湖心漂浮的那截垂柳片刻,吐出一句,「居心叵測。」
封龍臉色微變,忍住怒氣,猛然轉身回房,卻又停住腳步。
「明天,你可以出總壇。」
「不練功?」
「橫天逆日功與眾不同,練到一重,需休息一段日子。」封龍道︰「你出去散心也好。」
「去哪?」
「你是教主徒弟,自然要為師父分擔事務。」封龍從懷里掏出一面金牌和一張人皮面具,「代我視察各處分壇,有異常立即回報。以蝙蝠公子身份出現時,戴上面具。還有,不許惹是生非。」
白少情懷疑地盯著金牌與面具,半天才接了過來。
「你放我走?」
「反正你會回來。」
「若我不回來?」
封龍淺笑,眼中森冷之意忽閃。「天涯海角,我會抓你回來。」
白少情也笑。「如此麻煩,何必放我出去?干脆找個籠子關著就好。」
封龍問︰「你見過用籠子養起來的蝙蝠?」
白少情不語。曾想用籠子將他關起來的人不少,有男有女,有老有壯,只是力量不足,反把性命送到他手中。
這封龍,明明有能力做到,偏偏不關;明明有放,偏偏放得不徹底。
「除了你娘那,什麼地方都可以去。」封龍悠悠道︰「膽敢靠近你娘,水月兒會立下毒手。」
「懂了。」
「你不識分壇之人,水雲兒陪你一道。」
「是。」
「少情,」封龍深深看他,忽然長嘆一聲,將他抱住,低聲道︰「我的蝙蝠兒應該自由自在的,對不對?」
親昵,溫柔,使人心軟。
白少情猛然咬牙,吞下一個「對」字。
他冷笑,「少情無論人在何方,都被封大教主玩弄于股掌之內,何來自由自在?」
抬頭看看天色,不知不覺,已經殘陽如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