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歡猛然站起來。
「洛弗司的首領?」非歡激動得連聲音都有些顫抖︰「要我去見佩拉得?」
太好了!
原本以為還要等待很久才有接近他的機會。
許掠濤,看來我又要進一步了。
賀東華拍拍他的肩膀,要他安靜下來。
「呵呵,年輕人就是沈不住氣。這次要你去,是把我們東堂新研制出的一批樣品給他看看。
以前都是西桐去做,那個小子,越來越不象話。眼楮里什麼人都放不下。」賀東華哼一聲,對非歡說︰「佩拉得是個人物,你要小心,不要丟了東堂的臉。這個機會也是小芳要求過來的,你不要辜負她。」這才知道賀西桐的臉色為什麼會那麼難看。
非歡壓著心內的狂喜,點頭道︰「大哥,你放心好了。」
「準備一下,東西都準備好了。」
「是,大哥。我立刻就去。」
「灰,」賀東華叫住非歡,想了想︰「不用再和小芳打招呼,她已經知道了。等你回來,給她一個驚喜吧。」
「好!」
剛下飛機的非歡很興奮。
他正在慢慢接近獵物,而且這個獵物危險又精明,還有著顯赫的名氣。
洛弗司集團的佩拉得。
機場里有著許多整潔的電話間。非歡忽然想起許掠濤。
如果許掠濤知道我現在已經到了法國,而且正準備去見佩拉得,會有什麼表情?
這樣做是愚蠢的。非歡抑制自己的沖動,步出機場。
「張先生?」
剛到門口,幾個西裝筆挺的男人悄悄掩上來。
非歡停住腳步,視線在男人腰側高高鼓起的地方稍停。
沒想到洛弗司集團的氣焰這麼高張,在這種地方也公然帶武器出現。
「來接我麼?」非歡客套地笑起來。
面前的幾個人卻象非歡欠了他們幾百萬,個個都板著臉。其中一人打開一扇車門︰「請上車,張先生。佩拉得先生不喜歡等人。」
好大的架子,佩拉得就這麼拽?
非歡在心里做個鬼臉,懶洋洋坐上車。
一條黑布遞到眼前。
「請把這個綁到眼楮上。」和撲克般的臉十分般配的生硬聲音。
「好謹慎啊。」非歡冷冷挪揶,但還是接受了他們的要求。
那個倒霉的賀西桐是不是每次來都要受這些窩囊氣?
眼楮被結結實實蒙上,黑暗籠罩過來。非歡只能依靠車的震動估計自己正被帶往多遠以外的地方。
「喂,佩拉得是不是膽子很小,要這麼躲躲藏藏?」知道問這種挑釁意味的問題很不智,但黑道的人受了侮辱不回以顏色就代表心里有鬼。
非歡可不想讓別人認為他心里有鬼。寧願讓他們認為他鹵莽好了。
周圍依舊一片沈默,沒有人對非歡的話有回應。
非歡側耳听了一下,也覺得無趣,老實地呆在座位上。
目的地似乎非常遠。
顛簸了很長時間,還沒有停車的意思。
黑暗原本就和睡眠有著友好關系。非歡索性斜躺在真皮墊子上,輕松地睡著了。
睡了一個好覺,迷糊間似乎有人在拍他的肩膀。
一個聲音從頭頂上傳來︰「睡得好香啊。」
非歡睜開眼楮,一張貴族化的臉出現在頭頂上方。
臉色象鉛一樣白的男子,身穿藍色呢服,風度翩翩地微笑著。溫和斯文的打扮,應該給人信任和順的感覺,他卻恰恰相反,越發顯出驚人的危險性來。
佩拉得?
非歡反射性地翻身坐起,對躺倒在這人視線下的感覺極度不舒服。
站起來的時候,才赫然發現自己已經不在車上,而是身處於一個極寬敞的房間。
純歐式的風格,豪華地毯一直延續到露台。中間一個華貴的壁爐。
非歡可以想象,佩拉得和他不時更換的女友在冬天壁爐前調情的景象。
座下的沙發,也充滿著與佩拉得身上散發出來的奢侈華貴的感覺。
可讓非歡默不作聲的原因並不是這些。
他有些不安。
為什麼被人從車上移到這里會一點也沒有驚醒?反應遲鈍成這樣嗎?
我在這沙發上躺了多久?
被佩拉得這樣看著多久了?
佩拉得優雅地揚起唇角,他似乎看出非歡心里的疑問︰「車里的香水,有讓人安睡的效能。」
非歡抬頭望這個高高在上的獵物一眼。
國際刑警中的其他同事,有跟蹤上來嗎?
在上飛機前,非歡在秘密聯絡使用的電話留言中告訴了上級此行的目的。只要確認佩拉得在場,在他接過毒品樣品的時候破門而入,那佩拉得就完了。
這麼輕易地現身,也算是佩拉得的疏忽吧。
「感謝您的招待,我睡得很香。」非歡微笑起來,俊美的臉剎那間充滿了誘惑。
佩拉得眼中的亮光一閃而過。
「我還是趕緊把事情辦完了再說吧。」非歡扯開襯衣的領口,取出貼身而藏的樣品。「這是東堂大小姐最新的杰作。使用後全身敏感得不得了,但是神志非常清醒,而且藥效持久。」非歡打開那個小小的紙包,露出里面灰白的粉末。
佩拉得邪氣地笑起來︰「男人們會肯花大價錢來買這些。」這樣的笑容出現在他那張優雅俊美的臉上,讓人不寒而栗。
非歡點頭︰「不錯,這方面男人都有點變態,喜歡讓看上的女人死去活來。這藥劑和現在市場上流行的貨不同,它沒有副作用,卻銷魂得叫人受不了。如果里面的成分不是無法通過檢驗,簡直就應該拿去注冊商標,正式銷售。」
「不一定是女人,依我而言,我倒比較喜歡把它用在男人身上。」
非歡簌然僵硬。佩拉得的手沒有接過他手里的樣品,反而落到他的腰上。
「佩拉得先生,」非歡苦笑著說︰「我以為象您這麼做大事的人,都是以公事為先的。」
「是嗎?」佩拉得戲謔地瞄瞄非歡,接過非歡手中的樣品。
東西已經到了佩拉得手中。
破門而入吧!罪證已經在這里了!
非歡咬著唇在心里喊著。他焦急地等待著警笛響起。
真該死!周圍平靜得象不可能有任何事情發生。
佩拉得的聲音從耳後響起︰「公事已了。我們來談點別的。」
是哪個負責跟蹤的混蛋把我給跟丟了?
什麼國際刑警,連香港警察的狗仔隊都比不上!非歡在心底大罵。
明明可以一次將這家夥入罪,在許掠濤面前威風一番的。
一雙頗有勁道的手在腰間游走。
非歡忍耐著說︰「佩拉得先生,有件事情忘記告訴你。」
「什麼事?」佩拉得的語調已經變得曖昧,唇湊上非歡的耳廓。
非歡冷冰冰地說︰「下個月我和東堂大小姐的結婚,請佩拉得先生賞臉,過來喝上一杯。」
出乎意料,腰上的手沒有立即退開,反而更無恥地鑽入襯衣底。
佩拉得嘿嘿笑道︰「恭喜恭喜,不過象張先生這麼美麗的身體,用去擁抱女人,未免可惜了。」
即使知道身在別人地頭,非歡也忍耐不住了。
他霍然推開身後的佩拉得,轉身拔槍。
烏黑的槍口,頂在佩拉得的額頭上。
干脆一槍干掉佩拉得,為許掠濤除去心月復之患。
「火氣不小啊。」佩拉得臉上沒有絲毫驚慌,懶洋洋扯扯緊扣的領口︰「後援還沒有出現,這樣行動不會太鹵莽嗎?非歡。」
非歡渾身一震,唯一的反應就是扣下扳機。
「哢嚓。」
沒有出現預期中的巨大聲響和鮮血,槍中的子彈也許在沈睡時就被人取走了。
非歡扔槍,去怞綁在腳踝出的小刀。
佩拉得卻在瞬間變身為一只凶猛的野獸,迅速地撲了上來。
一拳打在非歡臉上,另一拳頂在非歡月復中。
「嗚…」
非歡滾到沙發旁,擦拭著嘴角的鮮血,腰身一弓跳起來。發現自己的小刀已經落入佩拉得的手中。
「磨得很利啊,小心傷了自己。」佩拉得輕笑,手中玩弄著非歡的刀。
不知道在什麼時候,房門外已經站了數個身形剽悍的保鏢。
非歡深吸一口氣,鎮定下來,笑道︰「佩拉得先生,這樣對待東堂的客人,似乎有點不禮貌吧。」
「對待客人和敵人,當然要用不同的招待方法。」
「你什麼意思?」
「臥底的意思,非歡應該明白吧?」
該死的!非歡詛咒起來。是哪里出了紕漏?打給許掠濤的電話嗎?還是國際刑警內部出了奸細?
居然連我的名字都知道了。
求天保佑不要讓他知道許掠濤和我的關系。
「哈哈,欲加之罪,何患無詞。我老老實實給你送東西,你卻陷害我是臥底。」
佩拉得有趣地望著他,搖頭︰「死到臨頭還不肯認,我讓你見我一個老朋友。」
非歡愕然。
一人無聲無息地走了進來,站在佩拉得身旁。雖然身著便裝,臉上那屬於警察所特有的正義感還是那麼強烈。
非歡驚訝地微震,隨後咬牙切齒︰
「混帳東西,原來是你!」
「是我,非歡。」林同薛臉上蕩漾著溫柔的笑意︰「這麼久不見,你還是那麼漂亮。不,比以前更漂亮了。」
非歡磨得牙齒吱吱做響︰「你這個叛徒。」
「只是無意中發現的。你出現在賀老太爺的生日宴會上,真讓我吃了一驚。我找了你好久,沒想到你居然接受了臥底的任務。不過你當時並沒有注意到我,你的眼楮只看著許掠濤。東堂和洛弗司集團關系密切,這件事情我自然要告訴佩拉得。」林同薛對佩拉得笑笑︰「誰叫我們是好朋友呢?」
佩拉得對林同薛舉杯︰「共同掙錢的好朋友。」
非歡慢慢移動到牆角︰「那樣說來,我被識破是因為命不好。」他這才知道,為什麼臨行前見不到賀東芳。東堂已經知道他是臥底,故意派他來挨逮,賀東芳關心則亂,只怕已經被賀東華軟禁起來。
佩拉得的笑容象注入魔魅的能量,讓非歡心寒︰「特意從賀東華手中把你要過來,倒不是因為你那個小小的臥底身份。我只是對許掠濤的人,很感興趣。」
他向前一步,對眼楮瞪得老大的非歡說︰「看見你在我面前表演,表情變化無常,真是有趣極了。」
幾人涌上來,將非歡團團圍在死角。
非歡怒吼著,首先賞了一拳給正中的那人。手肘後橫,撞在另一個人的月復部。
佩拉得和林同薛悠閑地看著這一場沒有希望的惡斗。
「小心點,不要傷了他的臉。」
背上連連挨了幾棒,橡膠制的粗警棒打在身上讓人瞬間緩不過氣來。
狼狽地還了幾拳,腿上又挨了重重的一下。
非歡無力地半跪在地毯上,企圖再站起來。
又一棒,狠狠砸在肩膀上。
眼前景物頓時模糊,大腦空白一片。非歡搖搖晃晃地支撐片刻,終於倒在地上。
群毆終於告一段落。
有人將非歡粗魯地抓起來,架到佩拉得面前。
那邪惡的藏在優雅面具下的笑容,此刻也是模糊一片。
頸間忽然感覺刺痛,似乎有針扎了進來。非歡心中一凜。
果然,听見佩拉得低沈的聲音︰「有幸嘗試這種昂貴的新藥,應該很自豪吧?」
佩拉得的聲音在耳中漸漸清晰,眼前的景物也明朗起來。非歡知道藥效顯現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