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去了那麼久?」當曲宓開著車子來到茶館前,齊傲已經在外頭等。他見到她的第一句話滿懷著擔心。
看他出了茶館,可見他已結帳了,于是她說︰「走吧,到你的住處去,慶祝一個偉大的人類誕生!」曲宓輕松一笑,瞧齊傲一副不解的神情,她一笑。「不會連今天是你生日都忘了吧?」
「生日?!」是啊,今天好像是一月二十三。真虧小妮子記住了。
「一、二、三這麼好記的數字不記住都很難。」
齊傲上了車之後赫然發現吉普車上滿是吃的東西,其中最顯眼的,莫過于蛋糕,其他的幾乎都是牛食。「吃這些東西?」他眼中有一抹好奇的笑意。
「放心啦,我不會叫你啃生豬腳的。」她一笑和他對換了一下座位,由齊傲開車。「今天中午由我來掌廚,我的手藝不錯的喔。」
「名副其實的才女。」原以為將門千金大概是養尊處優,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呢,看來他的小曲宓懂的東西還真不少。
「別夸了,也許中午你才淺嘗了一口就垮下臉拒絕再吃也說不定。」
「那也算開了眼界。」
曲宓微微一笑。今天是齊傲的生日,不想提起任何不開心的事,因此,對于方才在吉普車上被安置火藥的事她不想提,下午要離開之前再跟他說吧。
到了齊傲的住所時,齊傲幫曲宓把大包小包的東西提下車,他又再度注意到那個蛋糕。
「這麼早西點店開了?」
「這蛋糕是我親手做的!我注意過你吃面包喜歡吃藍莓口味的,而中面上我還沒看過藍莓口味的生日蛋糕,所以我便現手烘培一個。」對于自己手藝她可是很有自信的。開玩笑,花了好長一段時間不去做化學實驗躲在家里和老媽學做蛋糕,如此「巨大一的投資再玩不出把戲,她可以懸梁自盡了。
原來他偏好藍莓的口味她也注意到了,這倒令齊傲感動莫名,他嘴上沒說什麼,心里卻有一股暖流滑過心田。深情的望著曲宓,有女友若此,此生何憾?
「喂,別這樣看我,行不行?我會不好意思的。」听了她的話,齊傲史無前例的挑了挑眉,那表情頑皮得很,曲宓掄上小拳頭槌了一下他。「你很不給面子哦!我的臉皮是很薄的那!」
「你確定?」
「齊傲,皮癢了是不是?」她好笑的橫了一眼他,「你再對我的話有所異議的話,當心你今天吃不到中餐。」說著徑自走向屋子,不理會走在後頭的齊傲。
一進屋之後,曲宓開始忙著何理中餐。她手藝好就是動作慢了些,陳亭輪就常笑她,命短的可能吃不到她精心準備的食物。幸好她只有煮菜慢,若是連做實驗也慢,早就被「毀人不倦」的董才給當了。
果然,一頓中餐從早上九點多開始忙,到端出熱騰騰的飯菜準備開動已經是十二點半左右的事了。
在這長達三個小時的時間里,齊傲幾度進出廚房,看著忙著揀豆了、切菜、煲湯的曲宓,他也想幫忙,只是愛莫能助。
一個簡單的切菜動作換成齊傲動手,菜刀仿佛給當成了藍波刀使用,切菜成「殺」菜,真是有夠恐怖!曲宓看不過去,趕鴨子似的把他趕出了廚房到客廳喝茶看報去。
一個小時左右齊傲又跑了進來,這回他看到曲宓在切蘑菇,他又自告奮勇的想嘗試,好逞強的結果就是手上「捐」了一塊肉當午餐。曲宓替他包扎好之後不準他再到廚房來,他幫忙只會愈幫愈忙。
終于,熱騰騰的中飯上桌了,齊傲看了一下一桌色香,不知「味」如何的飯菜不由得有些感動。
「干啥這樣看著我的杰作?」她可是自認為今天的表現挺差強人意的。盛了一碗飯給他並催促著說︰「快吃吧,這種天氣飯菜很容易就涼了。」她催著他動筷,自己卻托著下巴看著他。
齊傲夾了一塊醉雞咬了一口,頻頻的點著頭。
「怎麼樣?」她期待他的贊美。
「好吃!」太久沒吃家常飯了,這一頓飯令他十分感動。多久沒亨受到這種「家」的感覺了呢?大概從母親死後,就再也沒有好好的享受過帶有「家」中感受的三餐了吧?
「我知道我的醉雞挺具賣點的,有一次大學好友聚會,我心血來潮的露了一手,可是贏得了滿堂稱道喔!有幾個男同學還開玩笑的說,我將來若失業,可以考慮到路邊賣醉雞。」
賣醉雞?!齊傲心里一陣好笑,想像不出來曲宓在路邊吆喝兜售醉雞的模樣。
「光說話,快吃吧,你該嘗嘗我其他的杰作。」她一面說一面幫齊傲夾菜。今天他可是壽星,不對他好些怎麼可以?
這頓飯兩人都吃得挺盡興的,齊傲更是在曲宓的「夾菜」攻勢、很快的大豎白旗——他再也吃不下了!
曲宓掃了一眼幾乎盤底見天的盤子,這才滿意一笑,是該吃不下了。
想不到齊傲還挺能吃的,這頓飯正常含量的人,約莫四、五人吃都足夠,而他們兩人就吃掉了四、五人份的飯菜,而且大多是齊傲解決的,他還不夠貪吃嗎?
「謝謝你讓我的生日變得特別。」他在幫曲宓收拾碗筷時說。
「這樣的生日就算特別?我怎麼不知道你如此容易討好?你若是喜歡的話,以後我可以常做飯給你吃啊,要吃頓飯還不容易?」
齊傲拍了拍她的頭,從小被父母呵護長大的小孩就是那麼天真。一頓家常飯對別人而言也許並不希罕,但是,對于他這早就獨自一人負岌到美國接受訓練的人而言,家常飯是多麼窩心的名詞。
收拾好並把碗洗好放人烘碗機後,兩人一同坐在落地窗前喝咖啡,吃曲宓特地為他烘焙的藍莓蛋糕。
曲宓原本是打算晚一些再切來慶生的,齊傲卻認為既然要喝咖啡,何妨切一片來嘗嘗,于是生日蛋糕成了「下午茶」蛋糕,算了,反正壽星喜歡就成了。
「你一個人住在這里挺舒適的,我一直以為男人生活中若沒有女人一定一團糟呢!」她記得大學時候班上有一群活寶自封為「出污泥而不染」隊,起初她不清楚何謂「出污泥而不染」?後來經人解釋後才知道,污泥者,乃比喻自己房間的髒亂;不染者,乃是指衣著仍能保持清潔。因此,「出污泥而不染」者乃是指從髒亂的房間里走出來仍能一身光鮮整齊的意思。
而齊傲顯然不是出污泥而不染中的其中一個,就以一個男人而言,他的住所真夠整齊的了。
「我不會整理,所以也不會弄亂它。」齊傲倒答得誠實。
「那也很不容易。」她一笑,輕啜下一口茶,吃了一口藍莓蛋糕。唔!這蛋糕味道真不錯!不知道齊傲吃了有什麼感想。贊美的話嘛,當然是要說給當事人听才好啊!她私自的想著。既然他不開口,她只好問嘍!「那蛋糕你吃了如何?怎麼‘不予置評’?」他敢說這句話,保證從此以後沒得吃了。
當然,以齊傲的聰明自然不可能如此況,于是,他說︰「我以為之前已經夠多贊美,不差這一個。」有點機智,有點幽默。
「戴高帽子人人愛戴,你不會以為我不同常人吧!」這個男人……唉!與他相處還真要多些耐心哩!就奇怪,有些人就愛他這種人。
「你說呢。」好像只有和曲宓在一起時,彼此的對話才有一來一往的情況,要不然,通常齊傲是有問未必會回答的,他這人也沒啥壞處,就是不多話。
出其不意的,曲宓站了起來,越過圓形的小茶幾來到他面前。「你說,我哪里與眾不同?」又是一句既刁蠻又嫵媚的問話。「可不許你再說︰‘你說呢?’那話我可不愛听。」
「你刁蠻,卻蠻得可愛。」脾氣上她是有此一大特色。
齊傲在說這句話時又以一種只在看曲宓時才有的深情眼眸凝視著她,對她的傾慕並不是來自于她絕世之姿,而是來自于她勇往直前的一種特質。不知道他的小曲宓知道沒有,當她為了某事力爭到底時,她的眸子會散發出一種懾人神采,那時候的她很美!真的很美!他就是愛上她這特質且多才多藝。
「我刁蠻,而你卻喜歡?」曲宓好玩的一笑。這是哪門子的戴高帽?是帶有諷刺味道的甜言蜜語才是,女人被「贊美」為刁蠻該放鞭炮慶賀,還是該切月復自盡?老天!忽地,這使她想起了陳年宿怨,誰教他愛上刁蠻女,「既然你喜歡刁蠻的女子,第十回見面我也表現得很刁蠻吶……」
不等她說完,齊傲即接了句︰「那不叫刁蠻,叫野蠻!」那一巴掌摑得夠狠!
「那不也正是你喜歡的嗎?」曲宓嘴巴不饒人。「既然那時的我這樣,不正符合你心中想要的,為什麼卻一再的躲著我、拒絕我?」那時的心情她仍記得,也才見過幾次面就把她的世界弄得天翻地覆。
小妮子在翻舊帳了,「我那時能有所行動?」雖然第一次就留下深刻印象,但是要他貿貿然的去追求一個女子,那簡直天方夜譚。而且,他心中也有所顧忌。
「為什麼不能?」曲宓挑著眉。「我就被不少人追過,異性相吸,我可不認為有啥不對。」
「我不否認對你一開始就心儀,但是,我一直提醒自己,我是出身于風雲組織。像我們這種人似乎很不合適去擁有一份感情。」他淡淡的說,似乎是在陳述別人的事情。一想起那段日子的神人掙扎的痛苦,這輩子只怕是忘不了了。他行事作風一向果決,感情這件事卻使他成為優柔寡斷的懦夫。
「後來你怎麼又願意接受我?」不會是受了我的真情感動吧?曲宓想著。
「在自己無法作決定時,我遇上了昔日的好友,他已婚兩年了,他告訴我一些當年他同我一樣的掙扎痛苦,並要我不顧一切去愛一回。」猶記得那句話給了他內心多大的沖擊,那瞬間,他似乎知道自己該怎麼做。
不顧一切去愛一回。是啊,人的一生中若少了愛,生命能算完整嗎?不要把保護對方作為借口而把對方的愛拒絕在外,那是拒絕自己也拒絕別人的行為。
他思索了好友的話,終于作出了決定。既然敢愛,為什麼要壓抑?他告訴自己,若是有機會再見到曲宓,他會試著讓她了解自己的感受。很巧合的,他在內心對自己許下承諾的不久,他就因緣際會的救了曲宓,有了表白的機會。
「外表太冷、內心太熱容易苦了自己。」曲宓有些動容的听著他的話。「因為你的多慮彼此可真吃了不少苦。你啊,對于感情這種事真的不夠勇敢,倒是我,表現得好像女一樣,頻頻示意,人家還不見得領情呢!」
齊傲啜了口咖啡。「女?像嗎?」他逗著她。
「不信啊廠她眼中有股嫵媚的笑意,雙手摟著他的頸項。「你知不知道你笑的時候左邊嘴角有個若隱若現的梨渦?我喜歡那種感覺。」她手輕撫著他的臉。「只可惜你不愛笑,這輩子啊,我大概只有看過你那一次笑容了。」
「人是會改變的。」
「你不會。」她敢賭。「我早已經接受你是一座冰雕的事實了,你……」
不待她講完,齊傲已早先一步用嘴封上她接下來的長篇大論。
這一刻他不是座冰雕,只是一個愛她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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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听說你們打了不下十通電話通緝我,是不是?」李佳萍春風滿面的在曲宓的面前坐了下來。「今天七早八早把我從床上挖起來,你若不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你就想辦法賠我睡眠來。」
曲宓對著她苦苦一笑,仍勉強提起一絲精神和她以輕松口吻對答︰「九點打電話到你家算是早,小姐,你要不是遇到寒假,研究生的生活還有如此逍遙的?」
「怎沒,我就過得挺好,反正有教授的得意門生罩著,要不完成學業都很難。」
「夜路走多了容易遇上鬼。」
「遇到再作遇到的打算吧廠李佳萍無所謂的一聳肩。
「算了,不討論這老掉牙的問題了。」曲宓看著李佳萍,換了一個姿勢。再來是要談方允哲的事,她無法使自己放松心情。「這兩天,你和方允哲到南部去?」
一提到他,李佳萍臉上有了明顯亮眼的笑意。「他要到南部洽公嘛,所以就邀我一同去。」
「他沒對你怎麼樣吧?」不要賠了夫人又折兵才好。
李佳萍怎會听不出曲宓口中的「怎樣」是怎麼一回事?她好笑的笑了出來。「小姐,你別這麼緊張兮兮的,行不行?就算我想‘怎樣’,人家還不見得會把我‘一樣’哩!他對我的行為全程規規矩矩,規矩到幾乎當我是透明人、不存在。」
「那就好。」
「不過,其實這次我隨他同行只是想擁有多一點時間看到他,我說過,我不強求的,只要能偶爾看看他就心滿意足了。」
曲宓心中一陣難過,「你真傻!」接著的時間她沉默了下來。因為她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對佳萍說,方允哲是黑風組織的首腦。這樣的打擊佳萍承受得住嗎?而且以佳萍對方允哲信任、傾慕的程度,只怕佳萍听不進任何不利他的話。
「喂,干啥苦著一張臉?」李佳萍察覺到曲宓今天有些奇怪,她臉上的擔憂神情太明顯了,讓人無法不注意到。「有心事就別擱在心里,擱久了會生病。」
曲宓苦苦一笑,仍不知如何開口。
這種不安、擔憂的神色,莫非——
「齊傲出了什麼事嗎?」李佳萍急急的問,心中不免也著急,他可是好友的男友,萬一他出了事,曲宓不傷心死才怪,期望不是他出事才好。
她這些話倒提醒了曲宓一個試探她的靈感。「出事的不是他,而是我。」曲宓啜了口咖啡,「前兩天,也就是你和方允哲到南部去的那一天,我和齊傲約在茶館見面,忽然記起有樣東西忘了帶,向齊傲借了車,誰知……」
「出車禍了!」
「有人在齊傲的吉普車上裝置了炸藥,要不是有人救了我,只怕你現在準備到殯儀館撫尸痛哭吧。」
「誰那麼陰險?」李佳萍義憤填膺。「若是知道是誰,我一定代你出口氣,打得那些歹徒滿地找牙!」頓了一下,她想了想。「我覺得那火藥可能不是針對你的。」
「他們針對的是齊傲,大概沒想到平時鮮少開車的我會向齊傲借吉普車吧。」
「知不知道是什麼人干的?」那些亡命之徒也未免太不自量力,齊傲是何許人,豈容他們如此胡作非為。
「黑風組織的人。」
「他們?!」這倒令李佳萍有些吃驚。「他們已經知道齊傲是接手黃娟任務的人了?消息竟來得如此靈通。」風雲組織一向被蒙上了神秘色彩,黑風組織的人如何得到消息?這麼說來,齊傲現在一定很危險嘍!她看了一眼曲宓,心想,怪不得曲宓如此憂慮。
「佳萍——」曲宓的神色沉肅了下來。「方允哲知不知道我和齊傲都是風雲組織的人?」以這種方式暗示她方允哲不是好東西,這可能比直接告訴她方允哲是黑社會頭子較不傷害到她。
「他是我十分信任的人,不會連他都不能講吧?」她模不清楚狀況還十分得意的說︰「你和齊傲都出自風雲耶,這是多麼不得了的事,我當然要與好友分享我的快樂嘍。」
果然!曲宓垂著眼簾低低的嘆了口氣。自己和齊傲都是在李佳萍不清楚實際狀況的情況下給出賣了。這要怪李佳萍嗎?不!她多麼無辜,與自己心愛的男人分享自己的快樂,她並沒有錯。
要怪就怪方允哲吧!為什麼要答應前任黑風的頭目接下黑風組織呢?弄得現在妹妹不能認、朋友也不能有的窘態。只是他的身世……唉!總歸一句——造化弄人。
「曲宓,你怎麼突然會問起我是否把你的事情告訴方允哲?」
曲宓沉默以對。以李佳萍的聰明程度,怎可能不知道她用意為何?難道感情真的令人盲目?
「你——」李佳萍仿佛忽然想通了什麼一般。她瞪大了眼楮,「你不會以為方允哲是出賣你和齊傲的人吧?不會的!他絕不是那種人。一個博士級的高級知識分子搞黑道?曲宓,這事情未免太荒謬了吧?」她異常激動的說。
瞧她為方允哲辯護的模樣,要她相信方允哲和黑道有些關系都激動成這樣了,要她相信他是黑風組織的頭目簡直比登天還難。
曲宓在心中又是長嘆。「我沒有說他染上了黑道,只是提醒你,防人之心不可無。」
李佳萍這時才松了一口氣,恢復了笑容。「我知道。只是,可不允許你以後再猜疑方允哲,他啊,絕對不會是你、我該防的人。」
「我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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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落地窗前看著外頭的車水馬龍。方允哲一個人獨處于偌大的辦公室里頭,個人「享受」著他無法推拒的寂寞。寂寞若不當享受來看待,早晚會被那股無形的感受逼瘋。
下班後的辦公室一向冷清,通常在這個時候他會把手下遣走,只有在他們離開之後,他才能暫時忘掉他是個黑風人,他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黑道人物。
這棟充當黑風組織在本國所屬企業的門面,不也是用不怎麼正當的錢買來的?在不知不覺中,他露出了憎惡的表情。恨透了這種黑道日子,可是,他沒法子月兌離,也沒資格月兌離。
恩公對我恩重如山,我怎麼能有背棄他的念頭?方允哲為自己方才的想法感到愧疚。順手抄起了被放在椅背上的西裝,他匆匆的下了樓。
走出了公司大門之後,遠遠的,他就看到司機已經把他要開的保時捷停放在對面馬路的大樹下。通常只要超過六點他還沒下樓,司機就知道他這天想獨自開車回去,會把他的車預先準備好。
外頭的喧囂和里頭的沉靜真的是明顯的對比,他將西裝外套穿上,緩步的走向自己的車子。
「方允哲——」
一個清脆悅耳,但,卻極其冷漠的聲音喚住了他。回過頭看到曲宓站在距他十步外的人行道上。
「是你?!」他聲音中有掩飾不住的驚喜,視線逗留在她絕美的臉上。這個女子無時無刻不左右他的視線。
「很訝異我會來找你?」她向他一步步走近。「難怪會訝異嘛,風雲組織的人會明目張膽的找上你,這是首創,是嗎?」她冷嘲熱諷的說。
「所謂風雲人物的確是沒有那份膽識。」他大概弄清楚她今天來的目的。早知道她無事不登三寶殿的,不是嗎?那還期盼些什麼?
「就算沒那份膽識,也比不上舍下充君子的本事!你——偽君子!你若真的是真君子就給我有擔當些,不要叫手下干些不要臉的勾當,自己卻像縮頭烏龜一樣躲到南部灌佳萍米湯。」她憤恨的看著他,「在佳萍心中你就像聖人一樣,我不想將她從美夢中喚醒,但是,在我心中,你連給她提鞋都不配!」
「不要臉的勾當?」方允哲眯著眼看她。他的手下在齊傲吉普車上安置炸藥,要炸的可是齊傲,她憑什麼這樣說他?喔!人家是情侶嘛,同仇敵愾是一定的嘛!他嘴角揚起冷酷的笑意,眼底卻閃過一抹失落。
「你手下在齊傲的車上安置了炸藥,幸好他那天沒去動車子,那天如果不是在我跳上車子未發動引擎就被人揪下來,救了我一命,我還有命嗎?」她真是恨死方允哲了!「那天若是齊傲出了事,我……」她倒怞了口氣,沒說下去。
「你……你去動齊傲的車子?」方允哲嚇了一跳。他不否認有殺齊傲的意圖,但是他從來沒有要殺曲宓的想法,就算知道她也是風雲組織的一員。
「很惋惜,我和齊傲沒有一起在車上?」她冷冷一笑。「方允哲,你真是很可怕的一個人!在你要殺我之際,我的摯友仍相信你的一切,我想,今天若是你在佳萍面前殺了我,她仍會為你留個台階下。」
「她對我的好,我銘記在心。」
「因此你在謀殺我和齊傲之際,帶著她南下,有了不在場的證據?將來就算她知道你是黑風組織的首領仍能深信我們的死與你無關,可以將它堂而皇之的推給你的部屬?」曲宓覺得方允哲真的夠資格當黑社會幕後的那雙黑手。「你對她可真好廠
「你的推論合情合理,我無話可說。」
「你在我面前是這個樣,天知道下一刻又會跑去跟佳萍說什麼?」
「對于一個對我深情的女子,我不會傷害她的。」方允哲面無表情的說。
「你的承諾沒價值!你不也承諾過不會再與佳萍見面?結果呢?不但和她見了面,甚至見面頻率還挺頻繁的,你的承諾若有價值,我可要懷疑你是不是真的方允哲了!」
「你的話很傷人。」原來他在她心中是如此無足輕重,其至連承諾的事都不被重視。被自己喜歡的女子不信任是一件很痛苦的事。
「對你這種人,你認為我需要客氣些?」她搖著頭,「我真的不知道佳萍喜歡上你哪一點?她要是知道你那麼壞一定很傷心。」
「你似乎挺了解我的。」他低垂著頭苦笑。
「我是這麼認為。」她並不否認。「也許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吧。佳萍看不透你,別妄想我也被你所騙。」
「是嗎?」他忽地抬起頭來看她,出其不意的在她唇上一掠,「我一直很喜歡你,一直在追逐你的身影,一直……」他打住了。「這些你都知道嗎?不知道,對吧?這樣,你還自以為很了解我,是旁觀者清嗎?」他深深的凝視著她,然後轉身離開。
方才……方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曲宓愣在原地。她並沒有追上方允哲把事情弄清楚,那只會把情緒愈弄愈糟!現在事情已經夠煩人的,不想再多一件事來擾亂自己。
她佇足在原地,腦海中卻不斷的重復著方允哲九才所說的話,事情怎會變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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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總——」李子有提醒沉浸于自己冥思中的方允哲,他等待的目光已經出現。「需要我幫忙嗎?」
「你開車去繞一圈吧。」他把煙蒂捻熄,他自己的事情自己會解決。「我的事我自己解決。」
「那不是你一個人的事,他是全黑風組織的敵人。」方允哲的毛病就是太負責任,一個老是把責任往身上攬的人苦的往往是自己。
「我的話是命令。」方允哲看了他一眼。「我把你當朋友,並不意味咱們之間就能沒有上下之分。」
他下了車之後,李子有很快的把車開走。
站在大樹下,他看著齊傲走出餐館,轉入一小巷中。
暗巷,這是一個很好下手的地點。
除掉他是為了黑風組織。李子有把他想得太偉大了,若只是單單為了組織,他大可在幕後當只大黑手,命手下去完成就行了,何需親自下手?
使他有親手殺掉齊傲的沖動是因為曲宓,他會讓她知道,她心目中的英雄不過爾爾,居然死在一個她打從心底就不屑的人。今晚,他會讓她明白這點。
方允哲越過馬路跟隨在齊傲身後,當他越過車水馬龍嘈雜喧囂的馬路之際,有個聲音喚著他的名字,只因所處之處太嘈雜而沒听見。
「這麼晚了允哲要去哪兒?」李佳萍天真的以為今天是個幸運日呢!能在沒的好的情況下遇上方允哲,這對她而言,沒有什麼事比這更令她高興的了。「允哲似乎是跟著人家進巷子的,前頭那人的身影好熟。」她喃喃自語的說。
是齊傲!沒錯,那高佻的身材是他一定錯不了,這似乎點醒了她些什麼。一個她不太願意相信的想法竄人腦海。
允哲和齊傲認識嗎?不!他們絕對不會認識的。允哲之所以跟在齊傲後頭一定……一定只是純屬巧合,她為方允哲找了一個借口。借口可以找,可是她的腳步卻不知不覺的往方允哲進入的巷子移動。
方允哲在更深的巷子里頭叫住了齊傲,名字才出口,掩在懷中的槍立即掃出第一發子彈。齊傲早知道後頭有人跟蹤,對方的肅殺之氣很輕易的被他喚了出來。憑著組織嚴格的訓練和他俐落的身手,他可以輕易的閃過這一槍,可是他卻選擇了讓槍能順利打中他,在受傷不重的角度去接方允哲發出的子彈。
響亮的槍聲劃破天際,齊傲應聲而倒。
「風雲組織的人都像你這樣?」方允哲冷冷一笑,朝著他的頭部欲發第二槍時,一個驚呼聲在他身後響起。
「允哲,你瘋了?!」來者不是別人,正是李佳萍,她閃到齊傲身前擋住他。「你知不知道齊傲是曲宓的朋友?」
「這里沒有你的事,讓開。」方允哲的槍仍沒有放下的打算。
「不!允哲,你和齊傲之間一定有什麼誤會,朋友之間有事好商量,為什麼一定要大動干戈?」她大聲的說。
「我們之間的事情你不會明白的。」方允哲輕嘆了口氣。李佳萍對他的信任令他有幾許愧意。
「我是不明白,但是你可以告訴我,不是嗎?」她看著方允哲,「允哲,我一直相信你,我知道你今天所做的一切一定有苦衷,請你試著把它說出來,好嗎?個人承受著不如讓大伙兒替你分擔些。」
「他的事,你分擔不了。」齊傲沉聲的說。他左手臂上的槍傷雖不嚴重,仍是痛得教他略皺了眉。
方允哲是何許人?他自己解決不了的事誰又有能耐替他分擔?
其實方才齊傲之所以臨時起意去接子彈有兩個原因。第一,方允哲的罪證調查已經快到一段落了。原來組織除了派出他之外,另有一人專門在暗地里搜集他們黑風組織的犯罪證據,一直到昨天他才知道有那麼一號人物,那號人物自己雖沒見過,卻也在先前听過那人的大名,就是黃娟口中的醫學天才——閻焰。
既然閻焰和他是影子和光的搭擋,他這「光」就要有「光」的表現。方允哲並不知道風雲人物的實力,他可以借此表現出弱的一面讓方允哲掉以輕心,認為出身于風雲組織的人物不過爾爾。一旦讓方允哲有如此錯覺,往後的行動可以安全一些。這是最笨卻也不失為一個最精的方法。
再者,他發現了除了方允哲跟蹤他之外,後頭似乎還有一個人在跟蹤,那輕盈的腳步聲似乎是個女子,只是不知道跟蹤者是誰。
女人對于暗巷一向有恐懼感,一般女子不會如此無聊跟蹤兩個大男人至暗巷,除非人巷子的人對她兩言是十分重要的人物,而她想知道對方的目的。
黃娟?不!那唏嗦的步履絕不是的;曲宓?那更不可能,方才他才送她回去;那麼那身後的女子是誰?李佳萍?唔……這可能件似乎是最大。
利用這個機會正好可以讓她知道方允哲真的是黑道人物,就算無法使她知道她喜歡的對象是黑風組織的頭目,好歹她也能明白他和黑道月兌離不了關系。有了這層明白之後,相信她會遠離方允哲的,這是他挨子彈的第二個原因。
不過,照她此刻和方允哲的對話听來……她似乎還認為他的壞一定是遭人逼迫的樣子。唉,這女人果真是痴情到近乎「智障」的地步!難道愛情真的使人盲目?可以盲目到連理智都蒙蔽的地步?
雙方對峙了許久,方允哲忽地收槍人懷,轉身離開。
李佳萍目送著他離去的身影,許久才回過身來。她輕輕的問︰「你的傷口……我帶你到醫院包扎吧!」她看著他,「方允哲的事我代他向你道歉,他可能……」她又再度替方允哲找借口,「他一定是受到黑道逼迫……對!他一定受到威迫才會對你下手的,對于這無心之過,你能諒解嗎?」
在黑暗中,齊傲借由些許一掠而過的照明注意到她臉上蒼白脆弱的神情,這女人陷得太深了。
從地上站了起來,他淡淡的說︰「謝謝你方才護著我。」他不願說出原諒方允哲與否的話,那並不是他一個人能夠決定。就他個人而言,他同情方允哲的遭遇,他可以原諒;可是別人呢?尤其是遭受黑風組織破壞的人?他們也能原諒方允哲?
「齊傲——」她口氣中充滿乞求。
「回去吧!」他徑自往前踏去。
「你的傷?」
「這些傷死不了的。」齊傲步伐沒因為她的話而略作停歇。心中卻想著,這些傷只是皮外傷沒啥大不了,一個人最大的傷害卻是來自心理。
衷心的祝福這痴情傻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