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的!
「唔……為什麼我腳才點地就天旋地轉?」蘇蘊甜昨天從攝影公司徒步回家的途中淋了一路雨,回來時洗個澡就上床睡了。半夜發燒時,她也起來吃了包退燒藥,以往這種情形只要吃個成藥就藥到病除了,哪知這回怎麼不見效?
伸出手從床頭模到了體溫計,順手甩了甩往胳肢窩下一擱——
「唉……怎麼四十度了?」這回的成藥可真的藥到「命」除。
拖著不甚舒適的身子,她走到門前想叫老姊帶她去掛個號,赫然想起老姊昨天告訴她,今天要去補貨,要她早餐得自個兒想辦法。唉!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這可如何是好?
算了,看個病而已,怎麼可以因為害怕挨針而帶人壯膽?等老姊回來陪她去看病,要是這種體溫持續下去,她不死也燒成白痴了。
很認命的,她下了床準備自行就醫,哪知足才點地就天旋地轉,一個重心不穩的給摔倒在地上。怎麼辦?她好想吐,這種情形她真的無能力自己找醫生,于是她打電話找溫恆軒,但,電話響了半天沒人應。
真是任何人都沒得靠,算了,自己上醫院,就算昏倒在半路,好歹有人會送她到醫院去。
走在紅磚道上,蘇蘊甜的臉色蒼白而且難看,沿路招了計程車也都沒人理她。今天到底怎麼回事?做什麼事情都不順,真他媽的倒霉!心情差,她連粗話都差點出了口。
一路上她走走停停,從後頭看她的背影,不知她因發高燒而步履不穩的人會以為她喝醉了,抑或是吸了安非他命了。
舉步維艱的又往前走了幾步,她被地面上的一個突起物絆個正著,整個身子失去平衡的往前撲。眼見就要做「蛙人躁」去吻地面之際,忽地有股力氣支撐住她的身子,並將她往上抬,然後將她扶正。
「蘇小姐,你還好吧?」
呃……這聲音好熟悉,是誰?
蘇蘊甜一抬起頭來,一股惡心的感覺也跟著來,哦!這該死的頭暈。
「嘔——」她作了嘔吐狀,方才在抬眼的瞬間她好像看到任君睿?他……他怎麼會在這里?接下來的時間她根本沒多余的心情去多想,因為惡心的感覺充斥她整個胸臆。她接二連三的作嘔吐狀,一聲比一聲淒慘,嘔到最後,她真的有些頭暈目眩了。
「你怎麼了?不是看到我才想吐吧?」任君睿看到她就忍不住想捉弄她。
「你……嘔……」她原本想罵他神經病的,但話尚未出口,她又忍不住的想吐。
「你看起來十分不舒服的樣子?」
「我……沒事。」要這種人幫忙,她寧可燒成白痴,拗著性子,她勉強自己裝成沒事的樣子。走了幾步零亂的步伐後,她跌坐在地上。
都病成了這樣子了還逞強。二話不說,任君睿將她從地上打橫的抱了起來。
「喂……你——」他有什麼資格這麼做?蘇蘊甜忽然生出一股力氣對他使力的又槌又打,「放我下來,你……你再不放我下來……我……我就喊非禮!」新仇舊恨一古腦兒的涌了上來,現在的她真的做得出喊非禮的事。
原以為像任君睿這樣的公眾人物,受到了這樣的威脅一定得遵照著她的話放她下來,誰知他……
「你只要敢喊非禮,我就當街吻你。」這小妮子低估他了,他精明銳利的眸子訴說著他天生不是個易妥協的人。「反正不是第一次吻你,第二次不會太困難。」
「你……你敢?!」
「是嗎?」他冷笑著,「敢不敢試了不就知道了。」
「你……惡霸、瘋子、神經病……」
竭盡所知能罵人的字眼,蘇蘊甜在任君睿抱她上他的車子途中全罵出了口。罵到後來她也累了,索性不開口。沒辦法,一個銅板響不了,再罵下去,任君睿那塊木頭也不痛不癢,反倒是她一路上吱吱喳喳的罵了一堆,像瘋子一樣。
坐到車子里頭後,方才在外頭的那種暈眩感似乎好了許多,舒適的感覺使得她昏昏欲睡,而過了一會後,她就真睡著了。
看著蘇蘊甜睡著後,任君睿舒了口氣。在這種時候她能睡著是一件好事,對她、對自己都好,要不然,接著她又不知要想出什麼恐怖的手段反抗他了。在他認識的女孩中,她算是最「恰」的一個了。
看了下表。糟了,待一會兒他還有個重要會議要主持,看來,他得叫家庭醫生到公司頂樓的小閣樓一趟了。離會議開始的時間所剩不多,他沒時間送她去醫院,就算把她送去醫院,他也不放心她一個人待在那里。
算了,就讓她在閣樓上休息好了。
蘇蘊甜第一次轉醒是在任君睿請來家庭醫生替她打了針且開了藥之後。
秘書協助她喝了杯牛女乃且吃了藥之後,很快的,她又昏睡了過去。
第二次醒來是在任君睿主持完會議來探望她之際,這回她神智似乎清醒了不少。用著一雙無神的雙目環顧了下四周。
「這里是哪里?」她問,很陌生的地方,地方不大,但是家具設備卻齊備而舒適。「你住的地方?」很確定的,這里絕對不是醫院,她對醫院的感覺一向敏感。
「算是也不全然是。」任君睿挪了一張椅子到她床邊來。「這里是我辦公室的頂樓,偶爾我會住在這里。」接著他解釋了一下帶她來這里的原因。
「其實,不用這麼麻煩的。」原來,這大變態也有那麼細心的一面。「你可以帶我到醫院去,我那麼大的一個人了,不會連看個病都出問題的。」
是啊!她年紀也不小了,干啥她一生病他就非得要將她帶在身邊才放心?
她的一句話似乎提醒他什麼,又似乎把他藏在心底一角的某樣東西挖出來一般。
看著他沉默了下來,蘇蘊甜以為她說錯了話,畢竟人家好意的把她帶到這里又替她請了醫生看病,她沒理由老擺出一副「你太雞婆了」的姿態吧!
「任先生,不管怎樣,今天的事情還是謝謝你。」現在對他說這些「肉麻」話,幾個小時前她還拒絕他幫助她哩!
大概是心存感激,也可能是良心發現吧!她發覺,其實她似乎也不是那麼討厭任君睿,他也算是個好人吧!
「你是少班的徒弟,就不必對我太見外了。」他為自己對她的過度關心找到了台階下。「對了,你要不要我幫你通知一下你的家人?」
「不了。」她搖著頭。老姊還有生意要照顧,老姊要是知道她病了,今天大概又沒心情到店里去了。「如果能夠,這里可不可以再借我休息一下,晚一些我如果情況轉好,我自己搭車回去。」
「也好。」他隱約猜到以她倔強的個性,大概不喜歡麻煩家人。「現在已經是中午了,起來吃個東西,然後吃藥再休息吧。」
「我喝個牛女乃就行了。」現在蘇蘊甜仍沒啥胃口。
「你有選擇的權利。第一,喝牛女乃,然後我再打電話請醫生來為你打一針營養針。其次,跟我到樓下的餐廳吃個飯,抑或請人直接把餐點帶上來。」
這男人,「你說話一定都得如此的帶著威脅性的嗎?」她最怕打針了,那比要了她的命更令其恐懼。
「我的話對于聰明的人而言,只具選擇性而非威脅性。」任君睿的觀察力一向敏銳而準確。從早上醫生來替她打針,她在半昏迷狀態看到針筒仍眼露恐懼的樣子,他就推斷出這小妮子真是怕針怕得可憐。果然!她的反應應驗了他的推測。
「你的意思是我如果拒吃午餐就是愚蠢的嘍?」
「悟力不差。」
這個可惡的男人!幾分鐘前她還以為他其實是個不錯的人呢,看來是她判斷錯誤了。但,如果不妥協的話,那麼營養針……唔,不,絕不!「我想吃一碗陽春面。」說著她杷被子拉至頭頂,拒絕再和任君睿說話。
公司附設員工餐廳會有陽春面嗎?不知道,管他的,是他自己要她吃午餐的,若餐廳里沒有陽春面,他得去想辦法弄出一碗來,要不,她就有正當的理由不吃了。
二十分鐘後,秘書端來了兩碗熱騰騰的陽春面進來。
「小不點,」任君睿隔著被子拍著她。「你要吃的陽春面來了。」
小不點?!這個臭男人也未免太不尊重她了吧!先是威脅她不算,現在居然又給她亂取綽號!她氣呼呼的掀開被子,「我不叫‘小不點’!我有一六七的身高,身材算中等了,哪兒小了?」
是啊,她哪里小了?怎地會叫她「小不點」叫得如此直接?可能是她那張女圭女圭臉再加上清純的氣質的緣故吧!總覺得她似乎是長不大似的。
任君睿把面端給她,「快吃吧,面涼了就不好吃了。」他沒回答她方才問他的話。
「我吃面,你吃什麼?」他應該也還沒吃吧?
「一樣。」他指著拖盤中的另一碗陽春面。只是那一碗面他一直沒動筷,到了蘇蘊甜吃藥之際,那碗面仍是完好如初。
「你不吃?那你干啥叫和我一樣的面?」
「我方才喝了咖啡,感覺上不是那麼餓。」
「那你……」
不待她將話問完,門外有人叩了門,接著秘書再度出現。「任先生,有位崔靈小姐找您。」
「告訴她,我沒空。」任君睿臉上出現不悅的神情。
「可是……她說有重要的事找您,看她的樣子……不見到您可能不願意走。」如果沒記錯,崔靈不是總裁的大嫂嗎?為什麼他每一次听到她的名字都是如此不耐煩的樣子?算了,豪門恩怨也不是他們這些在下位者管得著的。
「請她稍等一下,我馬上過去。」崔靈的確是個不好打發的人物,待秘書出去之後,他對蘇蘊甜說︰「你再休息一下吧。」
「嗯。」她順從的躺回床上去。不知怎麼,她好想知道崔靈是誰?和任君睿又是啥關系?可是,她知道這些都不干她的事,不在她有權過問的範圍。
蒙上了被子,她拒絕再讓昏沉沉的腦袋想一些和自己八竿子打不著邊的事。
「再吃一塊水果吧。」蘇蘊虹把一塊削了皮的隻果遞給老妹。她這回感冒可病得真慘,都已經快一個星期了才稍有起色,不再燒到四十度。
一個星期的高燒折騰下來,蘇蘊甜足足瘦了一圈,原本就白皙的皮膚變得有些慘白。不過,還好!那惡夢一般的一個星期已經過去了,現在她已經恢復了從前的能吃、能喝、能睡。
「哇!躺了一個星期了,再繼續躺下去我連骨頭都給躺散了。」蘇蘊甜咬了一大口隻果。「我想後天應該可以恢復了,我得趕快到老師那里歸隊了。」
「哦,對了,那位宋老師方才還打了電話問候你,當時你在睡,因此沒把你叫醒,另一個人則是……」蘇蘊虹看著老妹,頓了一下。「是任先生打的,他還真關心你。」
「你剛才怎麼不叫我听?」
「你……好像也挺在乎他的嘛。」她發覺這場病一生下來,這個「心如止水」般的老妹,好像給燃「燒」沸騰嘍!不過,老妹眼光倒真的不錯,任君睿的確是少見的帥哥,至于家世更是好得沒話說。只是,這樣俊秀的男人,依她所見的例子來推斷,都不是個能安于同一個女人的男人。「蘊甜,我覺得你似乎對于任先生挺有好感的?」
「有……有嗎?」蘇蘊甜一愣,然後說,「他畢竟也有恩于我嘛……我……只是想謝謝他而已。」
「謝他?謝了那麼多次還不夠?」蘇蘊虹笑得有些壞。「一個謝他千遍也不厭倦,一個則是多次探病家中,你們倆有些怪哦。」
「哪有什麼怪?」她發窘的紅了臉。是啊,高燒了一個星期,莫非把頭殼燒壞了嗎?此刻的她非但不討厭任君睿,甚至一見到他就眉開眼笑,待他離開時又開始期待他下一次的出現,就算看不到他人,听听他的聲音也能滿足,這到底是怎麼了?
「蘊甜,我覺得你……似乎是喜歡上任先生了。」
「我……哪有?」
「從你看他的眼神中透露了太多的訊息,你眼中的幸福盈然,那是我從你眼中未曾發現過的。你在看恆軒時的眼神淡得猶如普通朋友一般,而對任先生……」
「老姊。」蘇蘊甜阻止她說下去。「我認識任先生才短短的時間,若不是這件事情,我和他之間根本沒啥交集的機會,而我和恆軒都已經交往數年了。」
「喜歡一個人的程度怎能用時間來作為衡量的標準?」蘇蘊虹相當清楚老妹不善于說謊,她的心事藏得太淺。了解她至深的自己,怎可能看不出她的心事?「為什麼不讓我告訴恆軒你生病的事?」
「他也沒打電話來啊,不是嗎?」
「嗯。」她心想,這孩子也不知怎麼了,最近打電話的頻率直線下降,像這個星期,他就好像消失了一樣,連通電話也沒有。「你和任先生之間怪,恆軒和你之間更怪。」頓了一下,她說︰「你生病了,身為你男友的他怎麼可以不通知?」
「不想讓他擔心。」蘇蘊甜輕輕的說,「有時候覺得他的關心對我而言好像是一種負擔,他對我的好會讓我覺得自己欠他好多好多。」
「你不想欠他,但是你卻渴望任先生對你的好?」蘇蘊虹苦笑的搖著頭。「你果然是喜歡他的。」
「我……」她搖著頭,「我也不知道。」
「我早就看得出你並不喜歡恆軒,而他似乎也感覺得出來你對他是沒啥感覺的,只是他太喜歡你,因此才不斷的欺騙自己,不願松手罷了。」
「我……真的欠他好多。」
「感情事哪算得清誰欠誰多?」她老妹對于這方面的思想仍是單純而不夠成熟的。「他的付出,出自于他對你的喜愛,那是他個人問題,至于你是否能有所回應,那也是你個人主觀的取決,所以,你並不欠他什麼。」
「我似乎耽誤了他許多時間。」
「有他這個男朋友,你也失去了不少異性追求你的機會啊。」這是相對的,不是嗎?蘇蘊虹這樣子認為。「若真的對他沒啥感覺的話,就要和他把話說清楚,免得他愈陷愈深。」
「和他說清楚?」那不擺明要攤牌了嗎?這種事她哪敢做,而且,她覺得對恆軒未免太殘忍了吧!他真的對她很好。雖然老姊說的話很有道理,但是她仍不忍心去傷害一個對她那麼好的人。
「不說清楚,事情會愈變愈不可收拾。」
「是……是嗎?」想了一下,蘇蘊甜又說︰「再說吧!」
「好啦,時候不早了,起來洗個澡,然後吃飯,待一會兒你還有藥要吃呢!」
「嗯。」
終于可以跟在老師身邊繼續學攝影了!蘇蘊甜一天忙下來雖然累,精神上卻感覺十分充實。
約莫六點左右她回到了家中。為自己倒了一杯果汁,醫生交代過,不可以喝冰飲料,正等著它褪涼可以入口之際,門鈴忽然響了起來。
這個時候誰會來?她起了身,走到門口問︰「誰啊?」
「是我,任君睿。」
他?!他怎麼會在這個時候來,滿心歡喜的,蘇蘊甜開了門。「任先生,你今天怎麼有空來?」
進到屋子時,他才說︰「方才我打電話要少班替我安排拍攝一個朋友的結婚照時,他跟我提到你今天已經到公司當‘跟班’了,回家正好順路,于是我就過來看看。」其實他沒提到宋少班方才對他說的話——那丫頭這回可病慘了,一張臉比僵尸更蒼白。他仍是放心不下她,有三、四天沒見到她了,于是便找了藉口過來。
「我已經恢復健康,再不去當‘跟班’,老師遲早不要我。」在他面前,她已經敢開玩笑了。以前總以為他是冷漠難以親近的,可是真正認識之後,他好像也沒自己所想的那麼不好親近嘛!
「如果身子不適,還是不要太勉強。」任君睿仔細的觀察了她一下,她的臉色仍比初識她時蒼白了許多,記憶中,她的臉色是白里透紅的健康。
「不會啦。」被他瞧得有些不好意思,蘇蘊甜紅了臉。忽然她想起一件事,不問不快。「任先生……你……你可不可以解釋一下,上一回你在我老姊店里所作的舉動?」她寶貝了多年的初吻,不能這樣不明不白的就被「盜了」。
「你老姊的店?」想了一下,「你是指你打工的那個地方嗎?」他記起來了,原以為她在那家咖啡店是打工性質。
「那一回……你為什麼……為什麼……」蘇蘊甜的臉又紅了起來,支吾了半天,仍沒法子把「吻我」兩個字說出來。
「那件事困擾著你很久,是不?」還記得那回他利用她成功的把崔靈氣走時,她那一臉遭「狼吻」的錯愕。「對于我的魯莽行為,我在此慎重的說對不起。」
「一句對不起就算了嗎?」忽然間,蘇蘊甜覺得自己的初吻不再是神聖的,反而變得十分廉價。一股沒來由得心疼竄上了胸口。「你們這些在商場上打滾的人都是那麼輕浮、不尊重人的嗎?」
在那種情況之下,他知道自己那天的舉動太過人了,但,當時他心中只有個想法——先氣走崔靈再說。
「小不點,我真的很抱歉。」
算了!像他們這些公子哥兒是不會明白初吻對一個女人而言的重要性,他不會明白,而她又何需讓他知道?「在咖啡店出現的那個大美人是你的女友嗎?」她不想再繞著那無聊話題打轉了。
「她是我大嫂。」對于他的過去任君睿不願意多談。
「大嫂?!」這答案很令人訝異。「真的是你大嫂?」
「她的確是我嫂子。」不過,她曾經是我的女朋友,後半段話任君睿並沒有說出來,現在不會說,以後也不會。因為那是他心中永遠的傷口,他不會庸人自擾的將它挖出來再傷一回。他對崔靈的愛已蕩然無存,但是,她留給他的恥辱卻是一輩子也無法忘懷。
「你大嫂對你的態度和所講的話……不太像一個為人嫂的對小叔所講的話。」她還以為「大嫂」是任君睿對于女友的「昵稱」哩,哪知那大美人真的是他大嫂。「我覺得……她好像很喜歡你耶。」
「她喜歡天下任何一個男人,只要有權有勢。」他冷冷一笑。
「那麼她也喜歡你嘍?」
任君睿笑而不答。有些事情,他不願作回答,而對于蘇蘊甜所說的話,他更是有選擇性的保留,她太單純、太可愛!他希望她永遠保有這份真,他的復雜世界就由他這個復雜的人來承擔。
不可否認的,當他和蘇蘊甜在一塊時,他心中的快樂是和別人在一起時所無可比擬的,和她說話,他毋需思慮再三,因為她是那樣的單純、直接,他就是喜歡她那樣。
「那麼美的美人喜歡你,你該感到高興的。」蘇蘊甜見他不說話,自行酸溜溜的又開了口。
「我不想當武松。」這樣的比喻倒是挺恰當的,任君睿想,比起潘金蓮的不守婦道,崔靈是絕對有過之而無不及,不過,這樣的比喻倒是對大哥比較不公平吧。畢竟他只是懦弱老實些,他倒不是長相像武大郎。
「武松可是對其嫂子有那麼一些意思的,只是礙于輪常他不敢接受其嫂的示愛而已。」她啜了口果汁看著任君睿。「你不會也是……」
才說她單純哩,這他沒想到的環節她居然想到了,可見外表是會騙人的。而他的精準判斷力,似乎也在她身上出了問題。「我不會是武松,而我大哥也不會是武大郎。」他慎重聲明。
「那你嫂子呢?」
兩人交換了一個眼色,忽然一同笑了出來,一只手指指著對方,「絕對是。」
「是什麼?」任君睿笑著問。
「潘金蓮再世嗎?」她笑著說。「怪不得那天你在咖啡店得拿我充當擋箭牌。」
「是充當嗎?」任君睿話中有話。
「你說什麼?」蘇蘊甜方才又灌下一大口柳橙汁,沒听到他說什麼?不過,她倒是听見自己的肚子咕嚕嚕的在抗議了。「喂,你餓了嗎?我餓了。」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說。
「有一點。」算了!她沒听到也好,免得待一會兒又得為那句話解釋了半天,一切就順其自然吧。「走吧,我們到外頭吃飯了。」
「好啊。」對于這大總裁,她是不必和他客氣什麼的。
「唉喲,愛情的力量果然是偉大的。」宋少班剛拍完了一組相片,在攝影棚外略作休息。才坐沒多久,他就看到任君睿提了盒蘇蘊甜最有興趣的比薩走了過來。不用說,里頭一定是海鮮口味的,那小妮子對其他口味都不大有興趣,獨青睞海鮮口味。「喂,你最近跑我們工作室跑得太勤了吧?」
「來探望你,不歡迎嗎?」任君睿對著宋少班的取笑並不以為意。
「來探望我當然歡迎,如果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只在本山人的妙齡徒弟身上,那倒是免了。」看著任君睿擱置在桌上的比薩和水果,正好,肚子有些餓了,他毫不客氣的打開了比薩,取了一塊啃了起來。「我就知道,又是海鮮口味。你不覺得蘊甜已經吃成了「ㄜ仔」臉了嗎?」這家比薩店,什麼海鮮放得不多,「ㄜ仔」倒是放得不少。
「那還好,沒像你已經吃成比薩臉了。」
不知何時,蘇蘊甜已經來到了他們身後。她和宋少班師徒倆一向誰也不讓誰,互相「毒」來「毒」往。因此,工作人員都笑稱他們為「毒蠍二人組」。
「你別老是神出鬼沒的,連出現時都沒個腳步聲提醒人,行不?」宋少班夸張的拍拍胸口。「我萬一哪天被你嚇出了心髒病,英年早逝,我看你到哪兒找那麼好的老師。」
蘇蘊甜向他扮了個鬼臉,不理會他的「瘋言瘋語」。她笑著對任君睿問︰「今天怎麼有空來?」
「星期六,下午沒啥事就過來了。」
「想見心上人,就算有事也要硬擠出時間。」宋少班塞了一大口比薩,話語含糊的說。他一面說,一面又拿了一大塊比薩。
他的話令在場的另外兩人都尷尬不已,畢竟兩人都未有任何的承諾出口過,他那麼一說,好像所有的神秘感都沒了。
蘇蘊甜吶吶的說︰「任先生,你別听他胡說八道,我……我還有些東西沒收拾好……先進去整理了。」說著,她就一溜煙的跑開了。
「君睿,你覺得我方才的話說錯了嗎?」宋少班自認平時行事作風是有那麼一些不大正經,但是,他的腦袋可清楚得很。他不會連君睿對于蘊甜的好感都看錯了。至于那小妮子嘛!她更是明顯的仰慕著君睿哩!「事實上,我倒是挺贊同你和她走在一塊兒的。」
「為什麼?」被宋少班看穿了心事,任君睿倒是挺坦然的。他一向不是個「愛在心里口難開」的崇尚者。
「你追她,我才有得吃嘛。」他開玩笑的又吞下了一大口比薩,然後認真的說︰「蘊甜是個很不錯的女孩子,要不是我已經有妻兒,且她又是我徒弟,我早就追她了!」認真完後,他又不正經,「這年頭像她那麼‘蠢’的女孩已經不多了哦,把握住機會吧!」
任君睿仍是笑而不語。他對蘊甜是有些心動,但,欣賞、喜歡是一回事,是否付諸行動去追求又是另一回事。他可以關心她、照顧她,但是,他能夠給得起愛嗎?崔靈給他的傷害太大,大到他連再度想接受另一份愛情都怕。
女人的善變令他卻步,在蘊甜清純的外表下,在他所認識的單純中,她是否也像崔靈一樣,具有一個可怕、不貞的另一個面具?
「喂,我贊美了我的徒弟半天,怎麼你一副沒感覺的樣子?」宋少班又開口了。
「少班,你有多了解蘊甜?」
「不少了耶,她好歹也跟在我身邊有一陣子了,憑她那姿色,若不是有什麼堅持或眼光獨具的話,早就給追走了。」
「是該有人追的。」第一次見到她並不覺得她有啥吸引人之處,因為那模樣實在邋遢得可以,但是在看完她所拍的洗發精廣告之後,對她的印象全改觀了。只要肯打扮,她絕對是個清艷兩宜的美人。「她沒有男朋友嗎?」
「是有那麼一個。」宋少班想了一下,「那是蘊甜的學長,現在是研二學生。每一次蘊甜在拒絕追求她的異性時,才會把她那學長搬出來。」
原來名花有主了!「我一向不屑做第三者。」任君睿擺明了立場,以他的條件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干啥去當個不名譽的第三者?
「就算你不當第三者,我看吶,他們倆結束是遲早的事,我看得出那男孩子是挺喜歡蘊甜的。但是,他們之間怎麼看怎麼像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你的小不點對那男朋友的態度就像小妹對于大哥一樣,兄妹間擦得出火花?擦得出那才見鬼呢!」
「蘊甜都承認有男朋友了,我並不適宜再追求她。」
「照你的話听來,你是打算放棄嘍?」宋少班笑了笑,「不敢和那研二生一較長短?我看得出來,你的勝算比較大哦!小不點一見到你的雀躍神情你會感覺不出來?」
不知為什麼?當宋少班說這樣子的話時,他突然將蘇蘊甜和崔靈想在一起了。小不點,你是否也和崔靈一樣以「人往高處爬」為天職。永遠認為新認識的男人總是較富有吸引力?你……真的會是這樣子的人嗎?
「你在暗示我,該接受挑戰嗎?」如果蘊甜是當年的崔靈,那麼他現在的角色是否是當年大哥的角色?一想到此,任君睿的神情沉肅了下來。
「是不是暗示,你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