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王爺,請饒命!」他所有的罪證全在柴王手中,想強辯都不可得。「王……王爺我……我也是被鐘國丈所逼,他是我的恩師……我……我沒法子不與他合作。」
「要我饒你也可以,不過你得與我合作。」
「合作?」怎麼,柴王爺也想造反嗎?
柴敏見他疑惑得鎖著眉,「鐘國丈固然是你的恩師,但是莫忘了,因為他,你可能一家大小的命都保不住。助紂為虐、陰謀造反者,那可是要抄家滅族的,師恩再大也抵不過你一家大小的命,是不?」在談合作事宜之前,他有必要先將其中厲害關系與他說明白。
「王……王爺,你要我合作什麼……末將……答應就是。」哪怕上刀山、下油鍋,為一家大小他也只得做了。
「我和萱王爺已掌握所有鐘國丈密謀造反的證據。和你同樣是鐘國丈心月復者也大都在我的掌控之中,一旦我回京便要將叛賊繩之于法,你只要出來指證鐘國丈的密謀罪行即可。」
「指……指證?!王爺你……開玩笑吧!」鐘恩師權大勢大,誰敢指證,那不要他的命?見柴敏沉肅著臉,劉允知道柴敏不可能吃飽沒事做的跑來這里和他開玩笑。「王爺,惹上鐘國丈,那是要殺頭的。」
「我打算在鐘國丈密謀事件中救你幸免于難,若你再執迷不悟,那……咱們下回兒見面是在金鑾殿上,至于下下回嘛,只怕是在刑場。」
「王爺……真的會在皇上面前力保我?」劉允有些動心了。柴王敢如此明目張膽地來到府上要求合作,想必早有萬全的準備。
鐘恩師此回只怕在劫難逃。
「絕無虛言。」
「那……末將答應合作就是,一切……還請王爺作主。」
「這個自然。」柴敏承諾。
鐘國丈,這回等本王回京,好戲即開鑼了,咱們走著瞧吧!
☆☆☆
鐘府今兒個熱鬧非凡,奴婢、下人忙著進進出出布置壽堂,花廳內一個金字紅底的「壽」字格外醒目,是昨天大伙兒費了多時才將字給弄上去的。
今天是鐘有期大壽之日,待一切布置好、時辰一到便準備接受拜壽。
鐘妃受寵,連帶著鐘有期的壽堂上也來了不少達官貴人,甚至來了不少欲攀附關系的小人,不過,令他十分納悶的是,他一手提拔的一些心月復怎全沒到?
往常官任遠方的雖無法前來祝壽,禮數也一定到;近的,甚至任職京城的,那自是躬身前來,怎今年……不尋常!十分不尋常?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使他們幾乎全都不克前往?
接受祝壽人群祝壽之後,鐘有期一直怏怏不快地坐在書房。
有人叩門之後直接走了進來,「爹,你怎麼一人躲到這里來了?外頭的賓客正找著壽星哩。」
「運國,你沒有覺得今年的賀壽人中少了許多爹的心月復嗎?」
「劉兵部、趙大人他們嗎?」老人家就是那麼多疑!「爹啊,你那些學生方才都遣人送來賀禮了,人雖任官他處沒能親自祝壽,禮數可沒少。」
「賀禮都來了?」鐘有期一顆心總算能平靜些,這才開懷一笑,「這就好、這就好!」
「總算看你笑了。」鐘運國坐到一張太師椅上,左手往椅把上一拍,後頭的一幅山水畫忽地一掀,露出了一個黃布包裹的硬狀物。「爹,這……這是……」
「玉璽啊!上一回放在我房里,給索家莊那叫小玉的賤婢發現了,雖說已殺了她,可這玉璽不換個地方,我仍不安心,干脆就把它和一些重要信函放在一塊。」鐘有期往太師椅左椅把一拍,山水畫又自動蓋下來。
「待你大壽過了,再找個地方藏好吧!這地方進出的人固然不多,終究是不太安全。」
「我也這麼想。」
父子倆一塊往外走。一切都等今天過了再說吧。
一直等他們走出房外都沒發覺梁上躲了個黑衣人,他們父子的對話全落入那黑衣人耳中。
鐘府父子走出房門,對外頭的守衛說︰「好生看守著,出了啥問題,惟你們是問!」
「是。」
☆☆☆
壽宴上幾乎聚集了滿朝的文武,宴開百桌的奢侈畫面可見一斑。
在壽宴上鐘運國一直找尋著賀香玲的蹤影。方才在壽堂上有見她前來拜壽,沒道理不留著吃完壽宴再走,而且,她前些日子說有個秘密要告訴他,不知道是啥秘密?
他一路找到擱置大舶的船塢。
遠遠地,他看到一身紅衣的賀香玲朝船塢方向眺望著,不知在看什麼。
「玲丫頭,我正在找你呢。」
「別吵我,我正在看好戲。」她眼楮仍望著同一方向。
順著她緊瞅著不放的方向,鐘運國也好奇地看了過去。呃……似乎有人落水了,而船上有一人正拿著一條繩子想救他。
水中的那個人一拉到繩子非但不上岸,反使力一拉,將船上欲救他的人拉下水。
「這……這是怎麼回事?」距離太遠,又是夜里,他根本看不清是誰落了水。
「听義父說,為了這通行海洋的船,這蓄水的池子可深達數十丈,一個不會泅水的人一旦掉落,後果不知會如何哦?」賀香玲冷著目光說。
「方才落水的人,你知道是誰?」
她沒理會他繼續說︰「這池子的水是和外頭那大河相通的,是吧?唉!人一旦掉了進去,只怕連尸體都不易找到。」
「玲丫頭,方才掉進池子里的人究竟是誰?」鐘運國隱約覺得不對勁。
他這麼問時,萱雪寒正慢慢地靠近那艘船,然後喚著索情的名字。
鐘運國不可置信地看著賀香玲自若的笑臉,他抖著聲音,「方才……落水的人是索情?」
「看今天誰來參加義父的壽宴沒回去的那個就是了。」她打從知道索情怕水,就一直設計一個極自然的落水死法等索情,只是一直沒機會用,就連今日她一直跟在萱雪寒身邊,本來也沒機會下手,誰知,方才他們倆一塊形影不離的散步至此,萱雪寒不知為何事離去,才給了她這一個機會。
隨她來賀壽的一名賀王府的侍從十分會泅水,是漁村長大的,給他百兩銀子,要他下一趟水,順便拉想救他而不自量力的家伙下水原不是件難事。
索情就是這樣給拉下水的。
「你……」鐘運國有些生氣。玲丫頭一直知道他中意索情,而今她竟害死了索情。「你惹禍了!」他知道索情落水一定和她有關。
「不過是一名賤婢,死了就算了,我這算是惹禍?」賀香玲冷笑,「義兄,你在這里瞪著我也沒用,快快去找人打撈吧,運氣好還能在魚群分食她的之前,替她留個全尸。」說著她得意一笑。
「這事要讓萱王爺知道,你……」
「我就是打算讓他知道。」她全然不怕的樣子,傲然地昂高頭,「他知道了又能把我怎樣?殺了我嗎?呵!有本事的話來啊。」
「玲丫頭。」
「我肚子餓了,你喜歡在外頭吹風,你慢慢吹吧。」賀香玲一笑,「對了,別忘了替我傳達方才我想告訴萱王爺的事啊。」她就不信他能把她怎麼了。
她要看看情人死了,而他知道害死索情的人是自己時,他能把她怎麼樣!
「王爺,你歇著吧!」林總管看著臉上略有疲憊之意的萱雪寒,「你已經三天沒闔上眼了,再這樣下去不行的!」
萱雪寒冷著表情跨上馬,揚塵而去。
三天了,索情已經落水三天了,就算此刻找到她,只怕也只能找到尸體,天氣這般寒冷,一般人落水一個時辰沒能獲救,只怕就沒希望了,更何況三天!
索情,就算明知道此刻找到你為時已晚,可……我仍期盼再見到你,哪怕是最後一面都好。
萱雪寒來到與國丈府大池子相通的大河河畔,看著河中萱王府的侍衛和一些漁夫幫忙打撈的情況。
河水滾滾,一向怕水的她置身水中一定十分害怕吧!如此想時,一股痛徹心肺的疼佔聚了萱雪寒的心,眼中浮出的水霧差些模糊了眼前的視線。他一仰頭把淚水逼了回去。
索情,你到底在哪兒?他下了馬,站在河邊發呆。
一頂轎子向他靠近,由轎中步下一紅衣麗人。
「都已經三天了,仍找不到人嗎?」賀香玲等看好戲的說。她故意看了一眼湍急的河水,然後一搖頭,「水勢那麼大、天氣這麼冷,索情是鐵定沒指望了。」
萱雪寒眯著眼看她,拳頭緊握多時。
「怎麼,我說的是實話,難不成我說錯了什麼嗎?」她冷笑,「我說過,我得不到的東西,我也不會便宜了別人,若我沒法子毀了那東西,我會讓得到它的人不見!」
「賀王府養出瘋子。」萱雪寒看她的眼神無時不帶殺氣,不過,他告訴自己,現在縱使將此女碎尸萬斷索情也回不來了。
索情的命,他要他們賀王府全府性命來賠。
「隨你怎麼罵。」目的達成,她心情可好了,不會因為萱雪寒的任何話而惱怒。「情之所鐘的女子再也無法待在你身邊了,現在你也能體會我的心情了吧?」
萱雪寒冷鷙一笑,「郡主,為了要讓我體會你的心情,拿你賀王府的人的性命賭上沒必要吧?」
賀香玲愈來愈覺得他的森冷令她毛骨悚然,然而她仍是一臉倔傲的表情,「我看瘋了的人是你,你以為你是皇上嗎?要任何人死,任何人都不得不死?」
「我不是聖上,但是,我會完成我對你的承諾。」他冷笑。他萱雪寒從不說自己做不到的事。
「你……」
「快回賀王府求庇護吧,免得我一時氣憤,你將是第一個死在我手中的人。」萱雪寒冷冷的看著她,目送她上轎,看她花容失色忙不迭地往轎子里鑽。
所謂「惡人無膽」大概就是她這種人吧!平常時候總是一副氣焰高張、氣勢凌人的樣子,真正遇到了事又躲得比誰快。
他雖恨極賀香玲卻不會在這個時候殺她,她愛看別人生離死別的樣子,他也會讓她有機會嘗到這種滋味。
前幾天他到國丈府賀壽,順利地從鐘有期的書房盜出偽玉璽和其與外邦密謀造反的信函,而信函中明白的寫出,若外邦派兵入關,將由賀王爺接應。
就憑著信中的數語,賀家難逃密謀賣國之嫌,屆時就算他無所行動,賀家也會為自己所做所為付出代價。
所有一切和萱王府有恩怨情仇的,近日內都將作個了結,在這個時候,索情她究竟在哪兒呢?
「王……王爺!王爺──」一名侍衛行色匆匆地向他奔過來,「發……發現了……」
一听到「發現了」三個字,萱雪寒的心一直往下沉。在這種時候沒發現什麼比發現了什麼更教人有所期待。
一旦發現了索情的尸體,一切就是無可轉圜的定局了,上天!
那名侍衛拿了一蓮型玉佩走過來,「王爺,方才有人在河畔的雜草旁發現這個。」
蓮型玉佩?萱雪寒接過來看。
這玉佩是索情的!他記得,當初他還似無賴的以這玉佩向她索了個「謝」字,更因此而知道她的名字。
「這玉佩在哪兒發現的?」萱雪寒跟隨著侍衛前往發現玉佩的地方。
這幾天一直都沒有再下雪,因此河畔枯草旁還留有一些可尋的痕跡。
「王爺,玉佩是在這里撿到的。」侍衛說。
「這里──」他蹲子尋找蛛絲馬跡。「這地方河畔和河水的落差高度十分小,若索情飄流到此是有可能被救上岸,且這里距國丈府的大池子又近……」他喃喃的說。
看來索情是被救上岸了,只是不知是生是死。
上蒼啊!請接受我的請求!只要索情能平安無事,我願以壽命作為交換,只要她活下來,一切都不重要了。
☆☆☆
金鑾殿上,文武百官列兩排,待皇上往龍椅上坐定,內侍即宣告,「有事上奏,無事退朝。」
文武百官面面相覷,你看我一眼、我回敬你一眼。這太平盛世哪有啥要事要上奏?就算想上奏,還得瞻前顧後,免得惹禍上身。
「皇上,托您聖福,如今這四海升平、八方無事,還會有啥要事要勞您煩心?」鐘有期語出諂媚。在這大殿之上大概也只有他敢如此厚顏無恥地睜眼說瞎話。
「是嗎?」皇上回應得冷淡。這段時間他愈來愈覺得鐘有期諂媚得過火了,朝中若全是這種人,那離亡朝大概不遠矣。
「臣啟皇上,兵部尚書劉允、刑部尚書張秉忠,等八人殿外求見。他們八人有急事求見皇上。」萱雪寒稟明這些話時,一雙帶笑的冷眼緊瞅著鐘有期。
此八人皆是他一手提拔的門生,八人皆非任官于京,何以八人會同時出現在京城?
不知不覺地,鐘有期額頭滲出冷汗,待他看見八人一身素衣入殿,手中捧著官帽、官服及官印時,心髒更是不勝負荷,眉頭一皺。究竟是發生什麼事了?
「臣兵部尚書劉允、刑部尚書張秉忠……叩見皇上。」八人齊身拜倒。
「眾卿何以素衣入殿?」皇上也感莫名。
「臣等待罪之身,不敢冒犯。」
「眾卿何罪之有?」
「臣等……」劉允看了鐘有期一眼,嘆了口氣,「臣等受恩師鐘國丈唆使,原打算在其密謀造反之日起兵相助。」
「一派胡言!」鐘有期一拂袖、雙膝跪地,「皇上聖明!請求皇上還臣一個清白,臣是受冤枉的!臣對朝廷忠心耿耿,絕無二心,說臣密謀造反,這……這不太公平!」他反身瞪往劉允等人,「一定是我念在你們是我學生,因此對你們任官于外的一些為非作歹的罪行曾痛加指責,這八人才聯手毀謗我,是不?」
「鐘恩師,你……」沒想到鐘恩師是這種人!他一惱火,「皇上,臣等方才所言句句屬實,若有誑言,願遭天打雷擊!」
鐘有期一腳踢翻他,「你們這些忘恩負義者早該遭天打雷劈!」他氣不過,正要再掉落拳頭時,他的手給人捉住了,鐵鉗般的手令他掙月兌不開。
「鐘國丈,大臣何以如此沒威儀?」萱雪寒森冷的笑著,他的眸中淨是等著看好戲的笑意。
「稟皇上,鐘國丈一心為朝,不可能有意圖謀反之心,一定是劉允等人意固誣陷于他。」賀王和鐘有期是站在同一線上。
「劉允,你說鐘國丈意圖謀反有何證據?」皇上問。
「證據?證……」八人面面相覷,心下皆急。怎柴王爺還不出現?
人人正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之際,內侍又宣,「南清王府,柴王覲見。」
柴王回京了嗎?皇上暗自尋思。此回他打著南游,實際為南巡之行,想必有所斬獲。「宣──」
柴王?他怎麼在這個時候回來?鐘有期和賀王互看了一眼,心下皆想,此事只怕非巧合。
「臣,柴敏叩見皇上。」
「免禮。」皇上對他一笑,「柴王此去江南可有何事要稟?」
「江南地靈人杰,是所稱的魚米之鄉,卻也是密謀醞釀的好地方。」柴敏淡淡地看了鐘有期一眼,「臣手上有方才皇上所要的證據,此時呈上。」
鐘有期蒼白著臉看著那疊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