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好快,一轉眼間夏去秋來,林間樹梢已經秋意濃厚了。
昨天還綠著葉的樹,一早醒來已一樹橙紅金黃了。
一束純白色的百合在被黃葉染黃的墓園顯得十分突出,至于前來墓前獻花的窈窕身影更是一身與手中百合形成對比的黑衣。
「女乃媽,最近忙了些,因此約一個月沒見面了,不知你在里頭可好?」前來獻花的人正是賀懷嫣,看著墓碑上的相片,她凝目相對了許久。
「女乃媽,再過十天就是我和楚結婚的日子,婚禮不見得鋪張,可看得出楚的用心。我想,那是個隆重精致的婚禮,好希望你能夠看得到。你說過的,最希望看到我風風光光地嫁給他。」
「一切你想看見的都實現了。」對著相片,她像是和女乃媽面對面一般的說話。「女乃媽,現在的我過得好幸福,楚他對我很好。疼我、寵我……」
「有件事要告訴你,你服務了一輩子的天煞門已經成了歷史名詞了,葛宏居購進了大批的毒品被查獲,如今天煞門已經被查封了。」嘆了口氣,她說︰「我不知道這樣的結局是好是壞,不過,這給了葛宏居一些教訓了。至于我爸爸辛苦創立的天煞門,我想會走到今天這種田地,這也早預料到的,不是?」
天煞門是以販毒起家,後來又介入槍械、酒家、賭場……舉凡一些不良場所、行業,天煞門幾乎都沾染了。
天煞門是她成長的地方,她卻不得不承認那是座罪惡之城,甚至連一草一木都是吸取不義骯髒之露成長的。
如今它終于被封了。賀懷嫣除了有些愴然之外,卻也有一股痛快的感覺。
「女乃媽,天煞門如今垮了,所有天煞門的弟兄都散去。我想,我爸爸在里頭是寂寞的。幾天前,我請楚帶我到天煞門走一趟,卻始終沒看到他老人家的靈位和骨灰壇,不知道是誰把那些東西帶走了……」
她說到這里時,後頭傳來了一冰冷聲音。
「好個孝順的女兒!」接著一陣刺耳的鼓掌聲響起,「不錯嘛!賀天豪人死了也不算什麼都沒有了,好歹他還有一個關心他的女兒。」
听到既熟悉又厭惡的聲音,賀懷嫣急急地回過頭。
「葛宏居?!」他怎麼會在這里?
「唉,你干啥一看到我就一臉見到鬼的表情?偶爾也給我些好臉色嘛!」他嘻皮笑臉的走到她面前,然後看了女乃媽的相片一眼,「對于一個死人你都能給好臉色,偏偏對我就……難道一個活人還比不上一個死人?」
賀懷嫣橫了他一眼,「你怎麼會知道我在這兒?」把女乃媽安葬在這麼偏僻的墓園,知道的人除了密警人員之外,外人只怕不會知道,怎地這廝來到這里?
「我可神通廣大了,你相不相信,我知道你在密警別館許多事,你的日常作息我也清楚,至于楚嘛……嘿嘿……他的作息我也一清二楚。」
「你啥時候吹牛本事一等一了?」密警別館他也能混入?若連他都能混入而不被發現,現在走入歷史中的只怕不是天煞門而是密警組織。
「怎麼,不相信?」他得意一笑,「若是單憑我,的確沒那本事知道密警上層的作息,不過,若是有個吃里扒外的密警叛徒,那可就不一定了。」瞧見她一臉不信,他補充,「你最好相信我。」
「你又想玩啥把戲了?」她用手梳順了被風吹亂的長發。「葛宏居,天煞門已經被你玩垮了,你該收手了吧?別再執迷不悟。」像他這種人一旦跌倒是絕對沒有朋友的,想東山再起?別傻了!
「執迷不悟?」他冷笑,「沒錯,我是執迷不悟,執述不悟地想殺了楚而後快,不要以為我做不到。他是密警的龍將軍又如何?我一樣有辦法要他的命。」
賀懷嫣警覺地往後退了一步,隨時有要逃走的準備。「這就是你今天來找我的目的,是不是?」只要他掌握了她,楚對他就得忌憚三分。
「你放心吧,我若真的要用搶的把你擄走,現在就不會那麼輕松自若的和你聊天了。」女乃媽死了也就算了,只要他仍掌握著賀天豪的靈位和骨灰,賀懷嫣仍多少得听他的,更何況手中另外仍有王牌對付楚。
那王牌……屆時會令大家都很訝異!
「那你今天來這里作什麼?」
「你不是一直在找你爸爸的骨灰壇和靈位嗎?」他露出了詭異的笑容,「要是我答應把那些東西還你,你要怎麼報答我?」
「那些東西本來就是我的,你有什麼資格要我報答你?」對這人一旦顯出軟弱的樣子,他立刻吃定你。
「多日不見,你還是那麼強悍。」他一臉不怕她不屈服的笑意。「只是你的強悍對我而言只是虛張聲勢。告訴你吧,若是你不拿出一些誠意和我合作的話……嘿,屆時可別怪我把你爸爸的靈位大卸八塊,順便將他的骨灰撒進化糞池里頭。」
「你敢。」賀懷嫣手握成拳,痛恨這卑鄙到了極點的小人,不明白,一個人怎能壞到這種地步?
「你看我敢不敢?」
這種人什麼事做不出來?雖然知道和他合作準沒好事,基于對先父的孝心,她仍低下氣焰。「你要我跟你合作什麼?」
「很簡單,我要經由你約楚。」
「沒道理,你要約他多的是管道。」透過她約楚?這不有些奇怪?
「我只想見他,其余不相干的人我不見。」他知道若經由密警組織聯絡到楚,屆時他見的就是一大批密警,而不單單個楚。
他現在是個通緝犯,不想自找麻煩。
「你是怕尚未見到他就已經成為階下囚了吧?」他在玩啥把戲,她看得一清二楚。「身為頭號通緝犯的你,的確‘舉手投足’都令人倍加注意。」
「那又如何?」對于賀懷嫣的嘲諷他全感到無關痛癢。「你到底幫不幫我約他?我可是告訴你,就算沒有你,我依然有方法約他出來,屆時,你爸爸的骨灰……別怪我無情。」事出恐赫的話,他可是說得到做得到。
「你約他到底要做什麼?」
「這你就管不著了。」他冷笑,看著她為楚擔心的神情他是不快,可一想到楚死期將近,他打從心里笑了出來!「十八號早上十點,叫他到西郊的一處廢化學工廠見我。」
「我不會幫你的。」為什麼要約在廢化學工廠?那地點一听就知道葛宏居心存不良。
「好啊!那你爸爸的骨灰……」他對著她別有用意地一搖頭,然後狂笑而去。
葛宏居,你去死吧!
十八號?賀懷嫣一怔。
那不是她和楚結婚的當日?為什麼會那麼巧?
不!葛宏居一定是听到什麼消息,知道她和楚在那天要步進禮堂,這消息到目前為止只有密警上層知道,甚至有些在國外的高層在今明兩天才會收到喜帖。
為什麼葛宏居會知道這消息?
他說他的消息都來自于一個密警叛徒?密警上層會有叛徒?賀懷嫣不知覺地滲出了冷汗,若真是如此,那將是……將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密警五君?影四彥?不!不該是些一級警官,那麼……會是誰呢?
忽地,方才葛宏居話語中似乎提醒了她什麼。
一個密警清楚楚的作息還情有可原,可是怎會連她的作息也清楚?除非那人也同住在密警別館。
直覺地,她想起了住在C棟的葛蘭。
是她嗎?
???
結束了繁忙的一天,當楚回到密警別館已經快十二點了,進到大廳時,他習慣先往沙發靠一靠,想一些事情之後再上樓。可今天他一踏入大廳,卻看到聶雨正坐在那里。
「好小子,這地方你敢來。」密警別館是聶浩天回國時常走動的地方,身為被他逼婚對象的聶雨,自然能避免就盡量不到這里自投羅網。
「我有重要的事情找你。」原本這事不必急著這麼晚了還來打擾楚,可是他最近必須到國外一趟,不得不說。「對不起,我知道你今天幾乎一整天都耗在會議室一定很累,可有件事非告訴你不可。」
這麼急,那想必是很重要的事。楚點了下頭,「到書房談吧。」
交代屬下送兩杯咖啡到二樓書房,他領著聶雨上樓。
喝了口香濃的咖啡,聶雨仍是沉著臉,久久沒有開口,他似乎仍在考慮要不要把事情說出來。
「怎麼,不是有事情要告訴我?」楚笑著說,「遇到什麼棘手的事情嗎?說出來吧!大家一起想辦法解決。」見他仍沉默,楚開玩笑的說︰「你今天來找我不會是為了這樣坐著相看兩不厭吧?」
「楚,最近我要到英國去了。」
這絕對不是聶雨來找他的主因。「怎麼,英國那邊出了什麼事嗎?抑或……」他忍住笑,「你又是被你老爸和老媽逼到那兒去的?」
「兩者皆有吧。」根據可靠消息,他近期又要被安排相親了,真是無聊透頂。「真不知我是不是該學學弟弟的老婆懷哲惡作劇的相親方式嚇退那些相親者,然後我爸媽才會死心。」
「她那種惡質的相親方式,仍是有人打死不退啊。你以為聶 怎麼追到她的?第一招就是‘唔驚死’。」他苦笑,「你不會真要學她吧?」
聶雨擺出了個「當然不」的表情,然後言歸正傳的說︰「我今天來的主要目的是要來告訴你一件事。」他從口袋中模出了一疊白紙,「你看看這人的字跡。」
看第一張時楚的眉頭皺緊了,一張緊接著一張的看,到了最後他的兩道濃眉幾乎要糾結在一塊了。看完之後,他把紙往桌上一擱。
「是葛宏居的字,哪來這些東西?」其實他知這問題問得可笑,光是看上面的稱謂,也該知道聶雨從哪里拿到這些東西。
他只是不明白,葛宏居怎麼會認識葛蘭。
「在回答你問題之前,我必須先告訴你一件事。」頓了一下,聶雨說︰「葛蘭具有雙重人格。」他很訝異地發現,楚對他的話似乎不怎麼訝異。
「我知道,我發現她的行徑愈來愈不對時曾到醫務部查看她的資料,甚至打電話求證于當年她的診治醫生。」也就是聶雨的父親。
「那麼你對于她的癥狀該是很清楚了。」看著那疊紙張,聶雨說︰「我想這些東西一定是葛蘭發病時和葛宏居因緣際會認識而交流的東西吧。正常時候的葛蘭清楚自己是密警,不會以身試法的。」
「聶老說,葛蘭的病例十分特殊,當地恢復正常時,她根本不知道發病時曾做過什麼事。」
「這也就是她可怕的地方,照白紙上寫的日期看來,葛蘭最近發病的頻率十分高,平均一天就有一次,照這種情況看來,不早些把她送回忘憂島是不可以的。」
「她不會肯回去的。」成為密警的人都有對于身為「密警」兩字的榮譽感。每個密警人員除非真的病重到非前往那里不可的地步,否則絕對不去忘憂島,在那里的人由于榮譽心作祟,往往會認為自己是廢物。
「她不得不去,試想,她現在已經可怕到會和通緝犯合作聯手了,還有什麼事她做不出來?她對賀懷嫣的恨意已經使她做錯太多事,她不能一錯再錯了。」聶雨也同情地,可是他不能放任無謂的同情。把事情作一番根除,那才是要事。「在我到美國之前,我會親自把她送到忘憂島。」
「她對這件事想必十分排斥吧。」
「沒法子的事,不過……」頓了下,他說︰「我今天一直找她,甚至在她的行動電話留話給她,可是至今仍找不到她。」
「她沒回到別館嗎?」楚看著他,「你要不要去找她?」別館C棟距這里不遠。
「你以為這些紙條怎麼來的?」聶雨略一鎖眉,「我到過她住的地方,她根本不在。」這些紙條是她扔進垃圾桶的,大概清醒時赫然發覺身上多了這些奇怪的東西,于是急著想湮滅證據吧!
其實,就算葛蘭恢復正常時,不記得和誰見過面,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麼事。然而,她知道自己的病狀,因此清醒時,當她看到身上的這些紙條,仍能多少猜到自己在發病時做了些什麼事。
「這麼晚了,她仍沒回住所嗎?」楚覺得奇怪,忽然想到,今天在密警大樓好像也沒看到她,原以為她為前幾天在海邊談的事仍躲著他,沒想到她是真的不見了。「在這里她能去哪里?」
「我擔心的不是她去哪里,而是她被帶到哪里了?」
楚拿起桌上那些紙條中,日期最近的那一張,上頭葛宏居潦草的宇跡寫著
葛小姐︰
明天早上老地方見,有要事相告。
葛宏居九、九
「是昨晚給的紙條吧?」楚想了想。
清醒的葛蘭看到這紙條一定十分吃驚,于是急忙地把它柔進垃圾桶,這紙條有被柔過的痕跡,然而當她發病時,她又前去赴約了。
「只是……老地方是指哪兒呢?」楚又喃喃的說。
「如果葛蘭真的是被葛宏居捉走,相信不久我們就可以接到葛宏居的電話了。」
「也就是說,目前我們只有等的份了?」希望她平安無事。「聶雨。」楚突然說︰「葛蘭她一定得回忘憂島嗎?為什麼不可以留在這里靜養?」
「雙重人格的人最怕刺激,他們需要一個心平氣和的環境。」他喝下了最後一口咖啡,「對葛蘭而言,你和賀小姐就是她的刺激,待在這里對她的病情十分不利,只會加重不會減輕。而且她待在這里,我也不禁要替你和賀小姐擔心。葛蘭的另一人格十分偏激而仇恨,很危險。」
「嗯。」
聶雨拍了下他的肩,「時間不早了,我想你也累了,早些歇著吧。」臨走前他說︰「有葛蘭的消息別忘了通知我。」
「彼此。」
這是一個不得成眠的夜。
方才聶雨的一番話令楚被一股罪惡感籠罩著。
葛蘭今天會變成這樣都是他的錯,若是沒有他,她的宿疾也就不會復發了!
因為愛他愛得太深,所以她無法不恨擁有他全部感情的懷嫣,她多年的苦戀在懷嫣出現的那剎那全幻滅了。這樣有苦難言的深沉痛苦,換成是他,他又會如何?
不瘋了才怪!而他卻自私地要她大方地接受這種痛苦。冷靜如他遇到這種痛苦尚不知所措,更何況是一向多情的葛蘭……
唉!多情總被無情傷,他並非無情,但他的情今生只給一人,不會異動。
葛蘭,對不起。
???
這幾天天氣十分不穩定,又是風又是雨。
昨天夜里忽大忽小的下著雨,一直到清晨五點多雨勢才成了穩定的小雨。一夜的雨聲弄得賀懷嫣不得成眠,一直到四點多才累極睡去。
早上八點多楚在樓下用餐看報,難得的假日他可以稍作喘息,看完了報紙見賀懷嫣仍沒下樓,于是他弄了杯熱牛女乃上樓。
沒上鎖的門把使得他在叩完門沒人回應的情況下可以順利進到房間。
「還在睡?」她一向沒貪睡的壞習慣啊,昨夜睡得晚嗎?于是,他並沒有叫醒她,只是將牛女乃擱在床旁邊的小幾上,挪了張椅子欣賞睡美人的模樣。
看著她沉睡的樣子,一股幸福窩心的感覺充塞在他心中,他抿直的嘴角勾出一抹春風拂面的笑意,那笑容在他冷絕的俊臉上漾開,冰封在臉上的寒意淨去。
如果能這樣看她一輩子,那該是多麼幸福的事?楚不禁如此想。
睡著時的她沒有醒著時候的那股距離感,她甜美嬌憨得猶如女圭女圭一般。
他凝目對她正出神的時候,忽然發覺在她密長的睫毛中竟滲出了淚水,不安恐懼的表情取代了方才的寧靜安詳。
她開始囈語,「不——不要!還給我!葛宏居,把我爸爸的骨灰還給我……」她的淚愈滲愈多,濕了枕頭。「還給我!」她驚駭地坐了起來,而後,仍喃喃的說了句,「還給我……」她將臉埋進被子里,怞怞噎噎地哭了起來。
「做惡夢了,是不?」
楚的聲音嚇了她一跳,賀懷嫣抬起臉,「你……什麼時候進來的?」她急急地揮去了淚水,不讓他為她擔心。
可是離葛宏居和她約定的日期愈來愈近了,而她始終猶豫地不把這件事告訴楚,這才會做惡夢。
「呃。」她點了下頭。
「還在為找不到你爸爸的骨灰壇的事情煩心?」縱使賀懷嫣沒說什麼,他仍然知道她十分在意。他想,那東西現在應該在葛宏居手中。
雖說那是死人之物,可對賀懷嫣而言仍是一樣非常重要的東西。
她對她父親的懷念,就只剩那東西了。
「我……」她黯然地低垂下頭,「可能是至今仍找不到骨灰壇,這才會做惡夢吧。」
「你夢見骨灰壇在葛宏居手上,是不?」
「你知道?」她訝異,不對啊,她一直沒把葛宏居找上她的事告訴他,他……怎會知道?
她訝異的表情把楚逗笑了,他把已微發涼的牛女乃端給她,「你說夢話說得那麼大聲,要我不听見都很難。」那種近乎慘叫的音量若听不到,他還真是聾了。
「噢。」她心虛的臉紅了,以為他知道了葛宏居找上她的事。
「不過你這夢只怕還真可能有些根據。」
他的話又令賀懷嫣心跳漏了半拍。
「你……你怎麼這麼說?」
「你父親的骨灰壇和靈位不見,葛宏居拿走的機率要佔最大。」他悠哉地為自己倒了杯開水,「畢竟那是他現在惟一對付你的籌碼了。不好好把握,可不像葛宏居的作風。我覺得……他最近應該會找上你才對。」天煞門都已經出事那麼久了,他不該還不找上懷嫣的,難道他尚不知她仍活著?不可能!
葛宏居的按兵不動令他心生納悶。
「沒……沒有的事。」轉移話題吧,再繞著這件事情轉,她又要破綻百出了。「怎麼那麼晚你還沒去總部?」外頭的陽光都升得那麼高了。
「今天是我難得的特休日。」平常工作壓力大,若不偶爾來些小假,早晚會出人命。「倒是你,今天怎麼賴床賴到現在?」他看著她略顯蒼白的臉,「昨天又沒睡好了,是不?」
賀懷嫣沒回答,只輕嘆了口氣,「最近老發生一些令人不愉快的事。」她看了他一眼,「你看咱們的婚禮……要不要再延期呢?」
「你得了新娘焦慮癥嗎?」他逗著地,「動不動就延期婚禮,咱們可能到了七老八十還在考慮要不要結婚的問題。」他溫柔地堅持婚禮如期舉行。「再說,一些國內外的喜帖已經寄出,在國外的朋友大概也都完成了回國來參加這場婚禮的手續。」他可不想他們興匆匆地回國,得到的卻是婚禮延期的消息。
那種烏龍劇一發生,他會死得很慘烈!
「可是我……我很不安。」她咬著唇,「我覺得好像有什麼事會發生。」
「那就任它發生。」他將她略顯凌亂的頭發掠順,「有我在你身邊,就算真發生了什麼事,你還有我。」
在楚炙熱的眼神注視下,賀懷嫣發覺眼中蒙上一層透明水霧。
就是深知他的深情,她才不要他為了她而涉險。
葛宏居這卑鄙的家伙看中的不就是楚對她的深情。他深知楚的可怕,也了解楚的弱點,楚絕對不是盞省油的燈,可是葛宏居一掌控她,楚就只有挨打的份。
「有時候我覺得你若不要對我那麼好,對你本身也許會好一些。」
楚明白她話中的意思,也知道她說得沒錯,可他就寧可背負這甜蜜的負荷。是宿命、是執著、是執迷不悟都好,他只知道他不能失去她。
「我只知道有你在我身邊就是對我自己最好的時候。」他在她眉宇間一吻,「昨天晚睡的話,那就再多睡一會兒,別胡思亂想了,嗯。」他體貼地扶著她躺下、拉上被,打算離開時,擱置在小幾上的行動電話大響。楚順手接起,「喂,我是,有人看到葛宏居?在東邊的鬧區?好……我立刻到。」
「誰打來的?」她剛才好像有听到葛宏居的名字。
「聶雨。葛蘭失蹤三天了,我們懷疑這件事和他有關。」他看著地,「你好好休息吧,我走了。」
「等一下,葛宏居他不可能在東邊鬧區,他在西郊。」她一時情急月兌口而出。
楚一怔,定定的看著她,「你怎麼知道?」
完啦!賀懷嫣回避著他銳利的目光,支吾了半天,「我……我……」隱瞞不住了,她只得把葛宏居曾找上她的事說了。「我知道他要我約你一定不會有好事,所以……我一直沒有把這件事告訴你。」她偷偷的看了他一眼,「我知道這麼晚才告訴你,你一定會生氣,可……可是……」那真的是太危險了。
楚拍了拍她的臉,「我不怪你。」正如他們所料的,葛宏居果然找上懷嫣了。甚至也如他所料的以賀天豪的骨灰壇威脅她。
這家伙還真不是普通的低級!連死人骨灰他都能拿來當籌碼。
「可以告訴我你現在打算怎麼做嗎?」她看著他,祈禱他給的答案不是真要找上葛宏居。葛宏居那家伙實在陰險卑鄙得可怕!天曉得楚一旦赴約,會發生什麼事?
「我可不能如他所願在他指定的日期才赴約。我必須提前赴約……」葛蘭萬一真的在葛宏居手中,那她的處境十分危險。
「不可以不去嗎?」
楚沒回答她的問話,只淡淡地一笑,然後大步地朝房門口走去。
她知道他是非去不可的,她揪緊的心中有了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