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韻約童靖軒出來喝下午茶,彼此相對了半天,對于了解安赫緒的長相還真是……幫助不大。
「學長認識鵬瀚集團的安赫緒嗎?」既然約出來是為了這件事,她只想速戰速決,童學長沉默的微笑可是令她很毛的!
「算認識吧。」
「那你有沒有他的相片?」呵呵……天助她也!
「你為什麼要他的相片?」微笑的臉上,眸子有瞬間的戒備變化。
「那個啊……嗯……我最近對他很有興趣。」打死都不能承認是因為育幼院那塊地的事,童學長要是通風報信了,她可能一輩子也見不到安赫緒。
「為什麼?」
「私人因素。」
有興趣,而且是私人因素?童靖軒啜了口咖啡掩飾神情。「我和他其實真的不熟。」
「熟不熟沒關系,你只要知道他的長相就行了。」見他久久不語,她想,斯文的學長是不是不太好意思形容安赫緒異于常人、丑到沒天沒理的長相?
沒關系,那就由她來,他只要默認就行了。
「那個……安赫緒先生是不是長得……很抱歉?」
「很抱歉?」
果然!「我想他八成又矮又胖,禿頭、沒有眉毛、三角眼,還有一張很有感情的香腸大嘴!還有還有……他一定是氣質市儈,而且看起來就色色的,是吧?你還有沒有什麼要補充的?」
「……沒有。」
厚厚厚!她就知道,她就知道!安赫緒果然如同她的想象,雖不中亦不遠矣,而且看童學長仿佛很吃驚的表情,他大概沒料想到她即使沒看過安赫緒,也能把他的模樣形容得十足的像吧!
總之,從童學長這里是得不到什麼情報了,而她也沒這麼多時間去了解安赫緒這個人,就育幼院院長給的消息,鵬瀚好像下公文要他們在月底前完成遷院作業。
月底欸,有沒有搞錯?!不到二十天的時間,育幼院連找好地方遷徙的時間都沒有,實在很惡劣呢!
因為鵬瀚的態度強硬,她也只好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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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可靠消息,安赫緒今天和某大企業老板簽約,那個老板常上媒體應該很好認,因此只要鎖定他,一定可以知道安赫緒是誰。
「叮」一聲,大樓的電梯開了,由里頭走出一行約莫八、九個人。
「為……為什麼沖出去大叫安赫緒的人是我?」邵薔一面說著話,一雙眼盯著走在前方,距離不到十公尺的一群西裝筆挺的人。
听說那群人中,其中有一個就是安赫緒。
只是……長得又矮又胖、禿頭、沒有眉毛、三角眼,還有一張很有感情的香腸大嘴的,好像有好幾個呢!
「誰叫你好奇,沒听過好奇心足以殺死貓?」冷月韻同樣很緊張。這算不算另類狙擊?
「可是……可是……我好怕!」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冷月韻掏出手帕,「記得,你沖出去大喊一聲‘安赫緒’,回過頭的那一個就是他了。」
她的手冒著冷汗,嘴里喃喃自語,「五、四、三、二、一!去!」用力一推,把猶豫不決的好友推了出去。
「安……安赫緒∼」
冷月韻正打算睜大眼看清楚回過頭的是哪位時,有一個高大身影因為專心于手上文件而擦撞到她,她的頭發隨即被一股力道往後扯。
「哎、哎、哎……我的頭、頭發!」
她才出電梯,又被拉進電梯。
她被迫仰著頭,又急著想看邵薔犧牲的結果,視線拚命往下壓,她看到——
邵薔以大字型撲倒在大理石地板上,掙扎著爬不起來,活似被車輾過,至于誰回頭?
天,全都回過頭了!
這麼大的蚤動,除非是聾子,否則不會有人不回頭的。
「叮!」電梯門慢慢的闔上了,而邵薔在電梯門闔上之際還是沒爬起來。
她沒事吧?嗚∼她對不起邵薔!
出師不利加上頭發卡在男子的西裝扣上,拉扯的力道使得冷月韻抓狂了。
「喂!你沒神經吶!看不出我很痛嗎?」頭發和扣子卡得緊,她必須用一種可笑的仰天姿態「依偎」在男人的胸膛上。
「奇怪,以方才那種擦撞角度,即使纏住了,你的臉也該向下,怎會仰著?」
這個時候這男人不是該道歉連連嗎?他居然還在疑惑她的臉該朝上或朝下,這男人有病啊?
「如果可以,我也不想這樣面對你!」王八蛋!
「你看起來很痛。」
「你在說廢話!」現在她真的想尖叫,疼痛使得她齜牙咧嘴,漲紅了臉。
「你是公司的員工?」
冷月韻的火氣爆發了。「先生,你想搭訕也請你看時機好不好!現在該想辦法的是,怎麼解除這要命的糾纏!」
「我現在手上沒剪刀,也愛莫能助。」像是故意似的,他拉扯了一下西裝,跟著又扯了她的頭發一下。「纏得還真緊呢!」
「……」仰著頭,她看到……她竟然看到那家伙在笑?!
他長得人模人樣的,怎麼說起話來這麼可惡,有夠冷血!
「痛痛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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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這是怎麼回事?」女秘書大驚小怪的看著眼前這不可思議的一幕。
她家老板以著滑稽又好笑的姿態走進辦公室,在他前面還有個以更滑稽的姿勢仰著臉,一臉抓狂表情的女人。
「楊秘書,去借把剪刀給我。」
「……是。」
秘書走出去之際,兩人還是維持著這奇怪的姿勢。
冷月韻的頭抵著男人的胸口,她甚至感覺得到他溫暖的體溫,而且還非得仰著臉看他,要是他正好也低下頭……
這種姿勢的曖昧指數真是爆表了!
見鬼了!和這種惡質的機車男搞曖昧?別鬧了!還有……他……他干啥盯著她看又不說話?這種感覺很令人忐忑不安耶!
「你……你說話啊,我最怕這種相對兩無語的狀況了。」
啊∼她不定時少根筋狀態又復發了!在不好意思、尷尬、緊張的狀態下,她常常會把不該說的話說了出來。
可能因為職業和個性的關系吧,她好像很容易和人混熟,而且也很容易取得別人的信任。這優點卻常被同是醫生的同事取笑,說她少根筋,可她還是很引以為傲的呢!
「我不認為我們有什麼話可以說的。」
說的也是,兩個陌生人有什麼好說的?
她又偷瞄了男人一眼,這個時候才發現,他有著好濃厚的防衛心,他臉上並不是硬邦邦的完全沒有笑意,可在嘴角扯動的同時,他的眼卻連一點笑意也沒有。
那種高深莫測的感覺好恐怖,不知道為什麼,她想到那種在談笑間可使人灰飛煙滅的恐怖份子,還有那種在和你把酒言歡的同時,已替你鋪好死亡之道的人。
「你是公司新進職員?」他突然問。
「不是。」對厚!你居然忘了今天直搗黃龍的重要任務了。
唔……這個人在這家公司像是混得還不錯的樣子,還有秘書呢!也許他會知道安赫緒是長得啥樣子!幸運的話,也許今天就能見到那家伙,並且針對育幼院那塊地的事對他「曉以大義」。
「這位先生……」
「嗯?」楊秘書是借剪刀借到哪里去了?他濃眉不耐的攏近。
「你在這家公司好像混得還不錯。」
「好說。」
「那……你見過安赫緒先生嗎?」
「我和他……非常熟。」
非常熟?呵呵呵!太好了,這一趟沒有白來了。「那他……很胖嗎?」
「……最近是胖了一公斤左右。」
喔喔喔——已經很胖了,還增加體重,也就是更胖了。
「那他很矮嗎?」
「都這個年紀了,身高只會變得更矮,沒道理再長高。」這女人……很有趣!
果然又肥又矮!「那他……是不是長得色色的?」
「女人長得夠漂亮的話……也許。」
「沒錯!」冷月韻雙手一拍,「現在我更加確定,他一定長得很抱歉又顧人怨,總而言之就是長得像豬頭,丑斃了!」
男人濃眉一揚。「是嗎?可能天天看,我倒不覺得有這麼糟。」長得像豬頭?很有創意的形容。
「欸!這個你就不知道了,正因為天天看,美的人看久了,也不是這麼美了;相反的,丑的人看久了,也不會這麼丑了,這叫作‘邊際遞減效應’,否則你以為像楊羽真那樣的大美人,怎麼會看上那個豬頭的?」這是最佳舉例說明。
「哦?這倒是受教了。」
「當然啦,也許這樣說有點毒,可是就我一個多事的外人看來,也許在楊小姐眼里,安赫緒的錢是比他帥多了。」這位先生和安赫緒看似麻吉,也許會駁斥她的話吧!
「從你方才開口到現在,大概就屬這句話說得最有道理了。」
「咦?」這男人是安赫緒的仇人嗎?
「很明顯的,你今天的目標是安赫緒。你既不是公司職員,想必是有什麼要事找他吧?」冷冷的眼望進了她的眸子,像是想直接看穿她。
「可是……我想見到他再說。」
「跟他說和跟我說是一樣的。」
「不行!我之前寫了一堆信給他,都像石沉大海一樣,我懷疑那些信根本沒交到他手上。」
「信?」
「是啊,為了表示誠意我可都是用手寫的,不是用打字的,誰知道……」
手寫的信?「你是冷月韻小姐?」
「咦?你你你你……」他怎麼會知道她的名字?
「你今天來如果是為了育幼院土地一事,那你可以走了。」
「你……」
這時隔壁辦公室的邱秘書叩門走了進來,看到眼前的怪異景象,她也愣了一秒,可她清楚老板的魔鬼性子,很快的回過神,然後遞上剪刀和幾封信。「總裁,方才楊秘書不小心踩空了階梯扭傷了腳,我替她拿您的東西上來。」
總、總裁?這家伙是……是安赫緒那豬頭?冷月韻的臉色發白。
她說一個身高超過一百八的人「矮」!
她說一個體重略嫌瘦的人「胖」!
她還說一個神情冷肅的人「色色的」!
她還說人家的女友感覺他的錢比他還帥!
她更當著企業界最恐怖的悍將的面,叫他顧人怨的豬頭?
呵呵呵……她明白人生自古誰無死的道理,可為什麼她的情況特別慘烈?!
完了、完了!死定了!
「知道了。」安赫緒接過了東西,邱秘書很快退了出去。
剪刀拿來了,他反而不急著處理「糾纏」的問題,拿起幾封掛號信大略的看了一下,其中有一封……
「啊!那是我昨天寄的!」冷月韻大聲的說。
他看也不看就往旁邊的垃圾桶扔。
她張大著嘴久久說不出話來。這男人……這男人真是……有夠惡劣的!她方才還在懺悔著自己先前的冒失,現在一筆勾銷了,現在的她只想暢所欲言。
「那封信是我花了近兩個小時寫的耶!」
「沒意義的東西你就算花兩天、兩個月、兩年都一樣,不會因此而增加它的價值。」
「也就是說,我之前寫給你的那三十一封信的下場,都和這封是一樣的嘍?」
「第一封信我有拆閱,我總是要明白,冷月韻小姐為了什麼寫信給我。不過,看完之後,它的下場和之後的信並沒有兩樣。」
反正那些信都進了垃圾桶就是!她從來沒有這麼激動過,他知不知道她是用什麼樣的心情在寫那些信的!
這個可惡的有錢的惡質王八蛋!
「就我所知,育幼院的那塊地對鵬瀚而言是九牛一毛,我勸你有錢人不要這麼吝嗇!」
「給育幼院免費使用了二十幾年,你說‘吝嗇’兩字有些言重了。說真的,我要是真吝嗇,會透過法律途徑要求育幼院賠償侵佔一事。」
「你要是把那塊地收回去,那些孤兒會無家可歸的。」
「打個比方,就好像小偷偷了你的財物被逮,沒送他進警局已算是善心大發了,你還會準備好錢財讓他帶走?」
冷月韻仍想強辯,「關于育幼院建在鵬瀚的土地上,那……那也是不得已的。」
「會做違法的事,每個人都有一套解套說法,因為‘不得已’,所以如何如何,這些理由對我來說完全無法接受。」
這人真的很難說話!「就不明白,那塊土地也不算多大,你收回去到底要做什麼?」
「我已完成了收購附近土地的動作,那里將會蓋成一座大型購物中心。」他看著她,用利剪剪開糾纏處,「屆時,歡迎你來Shopping!」
「你這個人真是冷血加三級!供給二十幾個孤兒一個溫暖的家,比不上你的一座購物城?你實在……實在……」她站直了身子,終于可以以正常姿勢面對他,兩人站著對峙,這才發現安赫緒真的有夠高。
很有壓迫感的高個兒,可她一點也不怕他!
「容我提醒你一下,冷月韻小姐,我是個生意人,不是慈善機構,你的想法對一個生意人而言,真是蠢斃了。」
「你的沒有人情味、冷血動物樣就我看來才是沒大腦。」氣死她了!
「你的話傳達完了吧?請回。」
還下逐客令呢!「這種地方拿錢請我來,我也不會來!」
「沒人拿錢請你來,可你今天不也來了,而且還待滿久的。」他慢條斯理的走回自己的辦公桌前。
「……」冷月韻給堵得說不出話來,憋了一肚子火,憤憤然的就往門口走,待她的手構著了門把之際,安赫緒突然又開了口。
「冷月韻。」
「怎樣?」
「你的樣子真像丹頂鶴。」
什麼意思?丹頂鶴?不就國畫里那種長壽的象征?用替代法的意思就是——你的樣子看起來很長壽?!
這是什麼狗屁不通的話?她長不長壽干他屁事!「要你管!」
「慢走。」
臭豬頭!王八羔子!
她拉開門時差點和要往里頭走的人撞在一起,還沒看清楚長相,她就先聞到一股宜人的清雅香氣……
「啊!對不起!」冷月韻抬起頭對上一張有著合宜細致彩妝的美麗臉蛋。
楊……楊羽真!真漂亮,她第一次看到本人呢!
楊羽真淡淡的打量了一下她,以自己的直覺判斷這女孩不足為懼,便露出淺淺的優雅笑意走進總裁室。
安赫緒抬起頭看了一眼楊羽真。「怎麼來了?」他手上的工作仍繼續,似乎也沒打算為女友稍作停留。
「訂婚宴的邀請卡印好了,想讓你看看,順道听听意見。」
「你的品味一向很好,我沒意見。」印好的卡片能有意見?像是想到了什麼,他總算停下了批閱文件的動作。「唯一的要求,訂婚宴上,我不要看到任何的媒體。」
「可是……」
「沒有可是。」
「……」
嘖!這男人對女友說話也真不客氣,真虧楊美人受得了他!要是她……她一定將這種以自我為中心,而且強迫別人以他為中心的男人大改造!
原來安楊兩家真的要聯姻了哩!呃,她什麼時候變成包打听了?
冷月韻走在長長的走廊上,走著走著,突然發現她今天還真是有聚光效果,走過她身邊的人都忍不住的頻頻回頭。
難不成她和安赫緒「糾纏」的事傳開了?但有傳得這麼快嗎?
進了電梯,同搭電梯的人因為空間小的關系,雖不至于直盯著她瞧,可還是忍不住的偷偷瞄她。
到底怎麼回事?
她是知道自己長得還不錯,不過有這麼非看不可嗎?而且她和安赫緒「依偎」的畫面再經典,也不是每個人都親眼目睹了啊!
不意瞥到電梯里有面鏡子,好吧!既然大家那麼捧場,她也想知道自己到底變成了貂蟬還是西施。
這一看——
「我的……我的天吶!」她的頭發……她烏黑漂亮的頭發,中間一撮怎麼會全豎起來了,活似一種鳥!
你的樣子真像丹頂鶴。
啊!一定是方才安赫緒剪的!他不剪掉他的扣子,居然是直接剪掉她的頭發,而且還剪那麼短!
頭發都怒發沖冠了,就知道有多短!
冷月韻快氣瘋了,激動的握緊了拳,連眼眶都紅了。
「安赫緒你這爛巴辣!你不要落在我手上,要是有這麼一天,我不會讓你好過的!死豬頭!」
風水輪流轉,像你那麼可惡的人……你等著吧!好運不會一輩子跟著你的,到時候……到時候你就知道我的厲害!
我會讓你知道,丹頂鶴也會變成「鶴頂紅」的!
王八蛋!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