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個月後台灣
Steve拿著代代寫給他、滿滿一本的住址,找到這個安靜的高級社區,笑在不經意間悄悄透露。
十個月,無數個寂寞夜里,他想起她,甜蜜溢滿心胸,是這份甜蜜促使他加快改革腳步,也是這份甜蜜支持他撐下去。
然後,他贏了!
敵方幫派被瓦解,頭號人物被點名進監獄排排坐,義父正面站出來替他們的改革背書,而準備競選參議員的Tony,民調已經高過其他候選人許多。
至于Megan,他將她撥到Tony身邊,希望朝夕相處能讓他們擦出-點火花;就算不行,至少Megan這個麻煩,他成功推卸到Tony身上。
台灣很美麗,他不排斥在這里定居,如果代代住不慣美國的話。
點點頭,入境台灣不到六個鐘頭,他感受到台灣人的善意和人情味,代代說得沒錯,中國是禮儀之邦,他們肯定不會把一個弱女子丟在馬路旁,幸好他血液中屬于中國人那部分及時發揮作用,否則他會錯失代代這個好女人。
還來不及對地址,他從鏤花欄桿望進去,代代正在澆水,一襲鵝黃洋裝襯出窈窕身段,她胖了點,可見台灣風土好,能把他的代代養得神采奕奕。
鏤花大門沒鎖起,幾個跨步,他直走入門內,二話不說,他將代代抱在懷里。想想念念十個月,他日夜都在幻想這一刻來臨……
她終于在自己懷里、他終于保有她,不用再擔心她被狙殺、不用害怕一個意外,他會永遠失去她、再也看不見她,安心的感覺真好!
「放開她!」
帶著暴怒的聲音自他身後響起,下一秒,Steve把代代藏在身後,正面迎向不懷善意的聲音。
「你是誰?」他的聲音里有嚴重警戒。
「你身後女人的未婚夫。」
壞脾氣寇磊重現江湖,緊握的拳頭嘎啦作響。
「你有未婚夫了?」
不過十個月,她就有了未婚夫一臉色倏地發白,口袋里的一整本地址讓他相信,她會等他一輩子,現在才不過十個月……
「你認錯人了,我不是代代,我是淳淳。」
嬌言巧笑,她從他手中搶回自己的手腕,慢慢走到寇磊身邊。
「你怎麼知道他要找呆呆?」
不管如何,到目前為止,關家這兩個又呆又蠢的笨姊妹,還是屬他管轄保護,就是要找呆呆,也跟他有關。
「代代圖畫里面的男人就是他,你看不出來嗎?」淳淳習慣性地賴在他身上。
「你知道他認錯人,還讓他抱那麼久?」
「對不起、對不起,我錯了,請你不要生氣,我保證改,下次不再犯。」她搬出求饒台詞,這幾句次次有效。
「代代在哪里?」Steve冷聲問。他起想來了,代代曾說過她有一個雙胞胎妹妹。
「你為什來?」淳淳想往前走兩步,卻讓寇磊一把抱回身邊。
「不關你的事。」
「對不起,代代是我姊姊,她受的苦難夠多,沒有把握,我寧願她維持眼前生活,至少……不會再更壞。」說到後來,淳淳哽咽。
「她……不好嗎?」淳淳的哽咽將他的心提到半空中。
「不好,她非常不好,你的出現,若不能百分百確定會帶給她幸福,對不起,你請回,代代已經沒有籌碼可以下賭注。」
靠進寇磊懷里,她的眼淚悉數擦在他身上。沒辦法,這對雙胞胎的淚腺是正常人的五倍大,動不動就要拿來灌溉肌膚。
「不準哭,接下來的問題都由我來回答。」就算淳淳掉眼淚是家常便飯,他也不準她習慣吃這碗飯。
「你說她不好,為什麼不好?」Steve問。
「你認識她那段時間里面,不覺得她哪邊不對嗎?」寇磊回問。
「她有秘密。」
「你錯了,她沒有秘密,她只是記不起自己發生過什麼事情。她把那些期待發生卻不能發生的事情存在腦袋里,天天幻想著相同一件事,直到那天夜里,她崩潰了,幻想中的事情變成她認定的事實。」
接著,寇磊將發生在關家十幾年的事情,清晰明確地向Steve轉述一次,當他講完淳淳病發、代代崩潰那天晚上後,Steve再也忍控不住。
「告訴我,那個女人在哪里,我去殺了她!」
「現在的鄭雅青恐怕寧願你一槍轟了她。她認定蠢蠢死了,認定穎杰的死亡是報應。她不敢睡覺,怕呆呆、蠢蠢的母親找她償命;她不敢吃飯,說呆呆在飯里下毒;她不敢洗澡,說只要獨處,她們母女就會要她抵命。走到這個地步,活著對她比下地獄更痛苦。」
「代代呢?她說代代過的不好。」
「自從呆呆母親去世後,她就很少說話了。」
「不對,她的話多到讓人受不了。」
「那是她六歲之前的性格,遇見你時,她設定母親沒死,自己還是天之驕女,沒受過半點委屈。她到愛荷華,看見淳淳,想起真正發生過的事實,代代二度崩潰。從此她不再說話,連一句話都不肯開口;她提防所有人,連淳淳都很難靠近她身邊;她每天睡不到兩個小時;她有許多奇怪偏執,比方她只吃披薩、只穿白色洋裝、不準人家拔下她手上的鑽煉等等。」
她的偏執件件都和他有關……Steve痛心。
愛笑、愛說話、愛要賴的代代居然不講半句話;愛睡的代代一天睡不到兩個小時;痛恨吃外賣的代代單吃披薩;懶得連走路都不肯、躺進浴缸都會睡著的代代變成什麼模樣?
錯了、錯了!當初他不該讓她離開自己的視線、不該把她趕離身邊,更不該逼她去記起那一人堆的「不知道」……
後悔能讓時光倒流嗎?懊惱能讓事情重來嗎?
「我們一直不知道你曾存在于代代的生活里,要不是四個月前的意外……」
「意外、意外,你們到底有多少意外要代代承受?你們不能小心一點嗎?不能保護周全一點嗎?她已經崩潰兩次,你們怎會認為她還有能力再接受一次意外?」他也要崩潰了!為什麼他的代代要受這麼多不合理對待?!
「不要把箭頭指到我們頭上,她的意外是你造成的。」寇磊咆哮回去。
「你說……」
「沒錯,意外就是你造成的,代代懷孕了,听清楚,是六個月的身孕!她瘦到讓人看不出來她懷孕,她不讓醫生靠近、不讓醫護人員踫她,沒有人曉得她懷孕,嚴重的營養不良讓她失去孩子。她沒哭、沒掉淚,冷冷靜靜看醫生幫她處理,若不是要換掉沾滿血跡的床墊,我們都不知道她在床墊下面藏滿你的畫像。你還認為,你有權利責怪誰?」寇磊咄咄逼人。
「權利……我有什麼權利……」嘆口長氣,他對寇磊說︰「我要見代代。」
「你要想清楚,她不再是你認識的代代,如果你不能留下來,見了她又要離開她……對不起,我真的沒有勇氣和你打賭。」淳淳說。
「帶我去。」沒有贅言,他清楚表達意見。
微笑飄到淳淳臉上,她想,這個男人會改變代代的下半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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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家高級療養院,簇新的建築物挺立,旁邊林木扶疏,小橋流水,池塘里戲水游魚和幾只雁鴨相映成趣。
療養院有七個樓層,不到兩百個病房,一樓是診療室、音樂療室和會客室;二樓設計出幾個獨立空間,可以讓病患在里面看書、看電影、打球、下棋;另外還有一個SbrA,專提供水療和精油按摩。
三、四樓的病人病情較輕微,所以來來去去,都不是長期住客;六、七樓則加有鐵窗和特殊設備,門禁森嚴,每兩個病房還增設-名男護士看顧,專為有自殺、暴力傾向的病患服務,鄭雅青就住在七樓。
代代住在五樓,這個樓層的病人只要有人陪伴,就可以在四處走動,自然也能到一、二樓使用各種設施,只不過住進這里近一年,代代從未走出過自己的房間。
「我們請過特別護士,但醫生建議我們不要,他說,從中央監控系統中可以看出,房問里面多一個人,代代會持續緊張,最嚴重的一次,她整整七十二個小時都沒闔眼入睡。」寇磊解釋。
對于心愛女人的疼惜與不舍,他很有經驗,在Steve平板臉上,他看見和自己相同的驚惶。
記得當他听見呆呆說蠢蠢死掉時,他的心和他一般,無法平靜。
「我陪伴代代時,她情況會好一點,我想畢竟是雙胞胎,我們的心靈能相通的。所以白天我都會在這里陪她,可是晚上……」她很委屈地偷眼望寇磊。
「不準癟嘴,一個呆呆睡不著已經夠悲慘,我不想照顧兩只熊貓。」他一口氣否決淳淳的肖想。
「往好的地方想,至少她現在不用天天靠點滴維持生命,她能吃披薩,而且她最喜歡……」
「夏威夷口味。」Steve接口。
「你怎麼知道?」淳淳嚇一大跳。
何止知道,他還曉得她專挑上面的鳳梨,把一個披薩挖得坑坑洞洞。
言談問,三人定到一個房間面前。「到了,代代在里面,你要有心理準備,她……」
「她不一樣了?放心,有一天她會和你一樣健康。」
他的自信無緣由,但他確信愛他的那個女孩會再度回來,為了他的愛。
門開啟,白色的房問、白色的家具和白色的天使,Steve心心念念的女孩憑窗而坐,天空很藍,藍藍的天空照映不進她美麗的眸子,她豐富的眼神不見,只余下空洞和貧乏。
她的手在膝間相疊,鑽石手煉套在枯瘦腕間,顯現不出燦爛奪眼;她胸前有一個金發女圭女圭,貼著她的胸,坐在她的腿上。
他走向前,白色天使安靜得仿-不存在。
「代代,我來了。」
他的手落在她長發披掛的肩上,她縮了縮,沒回頭看,直覺把自己縮進牆角邊緣。
「忘記我了?你總是忘記……要不要看我一眼,或許只要一眼,你就會把我記起。」
對于他的話,她沒反應,她低頭,環住赤果腳踝,身體微微發顫。
「你的意思是拒絕?你居然拒絕看我……」
如同他當年拒絕把她留在身邊,他體驗到她的傷心欲絕。
退後幾步,他理解淳淳說的話,的確,她不再是他認識的代代。
他坐在落地窗左側、離她最遠的地方,望向天空,他想,當代代看上面時,心里想什麼?
Steve無語,室內落入一片寂靜,這十個月,她都在相同的寧靜中度過?
愛講話的代代怎能忍受這樣的無聊?怎能不吵人帶她出門逛逛?心在扭絞翻覆,對她的愛在胸膛壓縮,悶痛隱隱……
他不再靠近,危機解除,她微微抬起頭,再度仰臉望向窗外天空。
一個在東、一個在西,他們在寬寬的落地窗兩邊分立,兩雙沒有交集的眼楮落在同一片雲層,沒人知曉他們的心思是否相同。
時間分秒過去,他們維持相同的姿勢不變動。
中午,送飯的護士進門,她在遠遠的門側輕輕對代代說︰「你一定要吃點東西哦!不然下午醫生又要來幫你打點滴。」
是叮嚀不是威脅,她的溫柔像怕驚嚇代代般。
護士出門,五分鐘過去、十分鐘過去、十五分鐘過去……在Steve開始擔心披薩要變冷的同時,代代站起身,她低頭,不看往他的方向,把懷里的女圭女圭輕輕放在床上,拉過棉被蓋好,然後才走向桌邊披薩。
拿起塑膠刀子,她開始挑挖鳳梨,很有秩序性地,她挖光第一個八分之一塊披薩上的鳳梨,然後她挑出第二塊八分之一的金黃鳳梨。
Steve走到她身邊,沒說話,對著她攤開掌心。
代代停下挖鳳梨動作,偏頭……塑膠刀子在空中停住,緩緩地,頭抬高一-、再一-,當兩人的眼光即將接觸時,她放棄了,垂頭,視線落在手中的刀子上面。
久久,鏡頭停格,當醫生和在監控廳的淳淳、寇磊準備有所動作同時,教人詫異地,代代竟然將刀子交到那個攤開的大大掌心。
監控室的三人同時松一口氣,醫生對淳淳說︰「他是除了你之外,第二個代代不排斥的人,我想這是個好現象。」
「是不是當她不再排斥所有人時,她的病就好了?」淳淳問。
「應該吧!不管怎樣這是個好開始,你們可以放心。」說完,醫生離開。
淳淳安慰地投入寇磊懷里。「磊哥哥,媽咪一定在天上保-我們。」
同時間,病房里面,Steve接手刀子,切下一塊沒有鳳梨的披薩,然後把刀子交還給代代,這次代代的遲疑只有一下下,她繼續挖鳳梨,然後在下回他伸手借刀子時,很自然遞過。
這頓飯,她吃完鳳梨和十六分之一披薩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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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介意他用她的廁所、不介意他吃她的披薩、不介意他用她的紙張畫下一個個不像代代的代代,對于他在屋里的動作,她都視而不見。
兩個星期了,她沒看他一眼,許多人在這種情況下早打退堂鼓,但他出奇地有耐心。
當所有人看不到代代的進展而沮喪時,他為了能在距離她只有六十公分的地方看窗景而開心;為了他能在她的床下打地鋪,她非但沒減少睡眠時間,反而足足多睡一個小時而開心。
盡管,她會在半夜起來好幾次;盡管,她在等待黎明時,會遠遠繞過他走到窗邊;盡管,她還是努力不讓自己看他一眼,但他知道,她習慣他!
昨天,他向淳淳學了一首歌,是那首他在受槍傷時,代代在他耳邊唱的歌曲,淳淳告訴他,這是她們母親習慣在哄雙胞胎姊妹入睡前唱的歌曲。
台語對他來講非常困難,然他立誓為她做盡所有困難事。
兩點了,代代還沒睡,Steve躺在地板上,雙手支在後腦,眼楮望向窗外月光,他听見她在床上翻動聲音,她第七次偷看他,但視線總停在他的長腿上方,從沒延伸到他的脖子以上。
嘆口氣,他開始唱歌--
月娘光光掛天頂嫦娥在那里住
你是阮的掌上明珠仔細給你養
看你周歲、看你收涎看你在學走
看你古錐、健康活潑相片一大疊……
一次、兩次……無數次,他唱到口干舌燥,唱得她的淚趁夜色模糊落進枕畔,他仍唱著,直到床上的人閉起眼楮,向久違的夢鄉道安。
夜深人靜,蟲聲唧哪,漆黑的夜里透露清冷。
悄悄地,床上的人坐起身。
悄悄地,她從床的這一邊赤足下床。
悄悄地,她抱起棉被。
悄悄地,她跪在他身邊,側身,躺進他的手臂,被蓋上,清冷趕到棉被外。
他清醒,在她的頭靠上他的那一秒,微笑偷渡,這一天,他們無緣見到早起晨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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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療養院已經是三個月前的事情,他在關家附近買了一棟透天獨立別墅,佔地兩百五十坪,是附近最大的一棟房子。
房子里面有管家、有園丁、有幾個幫佣僕人,本預計至少半年,代代才能適應他們的存在,沒想到代代很爭氣,不到兩個月時間,他們在身邊走來走去工作,都影響不了她的情緒。
于是,他慢慢帶領她一步步離開家里。
有時到寇家走走、有時回關家見見關漢予,偶爾,他還會邀寇家、關家或附近一些鄰居來家里烤肉、聚會。
代代表現得很棒,她沒有驚慌失措,牽住他的手,她試著對每個陌生的、熟悉的人微笑,她幾乎全好了,只是不說話這關……他始終無法突破。
牽起她,他們在盛夏的午後漫步,花圃里繁花爭艷,各色花朵隨風搖曳,風為它們吹送花香,引來好事蜜蜂為他們傳遞愛意。
「從沒想過我會走入黑道,更沒想過,能從黑道里安然月兌身……」
她不說話,為了不教兩人世界出現無聊,說話成了他的獨角戲。
他不停不停說,從小時候的無憂日子到雙親去世,從被收養到一腳跨入黑道,他反反覆覆說過無數次,把自己過去三十年清楚攤在她眼前,連那段分隔的十個月,他也仔細交代。
不常說話的他,為代代,訓練出好口才。
每次細說,代代听得專心、听得入戲,心疼、難過、安慰的表情逐一在她臉上現形,所以即便不回答,他也明白她分享了全部的自己。
「早上Tony打電話來,說Megan下個月要結婚,對象是公司的一個大客戶,我以為她會和Tony出現結果……世事總是難料對不對?你記得Megan嗎?你告訴過我,你不喜歡她。我猜女人的第六感很敏銳,你們清楚誰是你們的愛情對手,誰會在愛情中扮演凶手,是不?」
彎下腰,他折下一大把波斯菊,送到她面前。
「代代,Tony在電話中埋怨我缺乏責任感,他說公司擴大得太快,他一個人快撐不下去,要我趕快回美國幫他,我很難拒絕,因為他說的是實話。可是……我堅持不一個人回去,我要帶著你,才肯回美國。你說我能不能不管你的意願,硬把你綁上飛機?不!我不能,那年我沒征求你的意見,罔顧你傷心,自作主張把你推離我的生活,造成無法彌補的今日。現在,就算要用兩個‘十個月’、五個‘十個月’,或者更多的十個月,我都要等你準備好,親口告訴我說--‘是的,Steve,我愛你,我願意嫁給你,和你一起回美國。’」
牽她、摟她,他告訴自己,耐心是愛她唯一的路。
「對了!」他從口袋里面掏出一條鑽煉,那是他依代代手上那條手煉式樣去請人打造,配上新做好的項煉變成一組系列。
「這組煉子還有耳環、戒指相搭,耳環我可以給你,但是戒指……你要親口說願意嫁給我時,我才能給你。」
站到她身後,Steve小心為她戴上煉子。
「我願意。」
輕得不能再輕的三個字送入他耳里,他震撼極了,扳過她的身子,他逼她看向自己。「剛剛……是你說我願意嗎?」
她沒回話,一瞬也不瞬地望住他的激動。
半晌,他喟嘆。「對不起,是我听錯,原諒我過度激動。」
「我願意。」這回她面對他,清清楚楚送出三個字。
「你說願意……天啊!你說願意!」抱起她連轉三轉,他高興大叫。
低頭,代代從貼身口袋拿出他給自己的一百萬支票,打開,放到他掌心。
「你答應要把我的傷疤醫好。」她不介意臉上的傷疤是否丑陋,她介意的是,他要實踐承諾。
她想起來他做過的承諾,想起來愛他,想起來愛情的結局是婚姻,她想起來、統統想起來了……不!這麼說並不是太正確,應該說對于有他的這部分,她從未遺忘。
Steve急著找人和他分享喜悅,抱起代代,飛奔出庭園、跑過巷道,跑進寇磊家大廳,他一路跑一路大叫--
「代代說話了……代代對我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