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在宇仙一天天的期盼下過去,她終日守著電話、守著信箱,有時還會打開電腦看看她的電子信箱中有沒有來自浩二的留言,但是答案都是令她失望的——沒有。
梁家的人開始懷疑藤原浩二是個大騙子,故意欺騙宇仙的感情,眼看她肚子一天大過一天,又騙她上飛機回來,好來個死不認賬,反正一個在日本、一個在香港,從何查證?
對于家人的懷疑,宇仙並不是不知道,只是她不願相信自己所愛的人竟是—個不負責任的愛情騙子,所以她不斷告訴自己,他沒有任何消息只是因為他還在處理事情,仍和祖母談判中,希望能取得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好光明正大把自己接回去。
不過這麼一個不具說服力的說法,也慢慢地破滅,因為一個月、兩個月過去,浩二都沒有任何消息,甚至連通電話都沒有,到這時,宇仙已經無法再自我安慰了!
她開始認為,浩二一開始就抱著要把自己騙回來的打算,說什麼和祖母不和,什麼怕她受傷害都是假的!如今唯一真實的,就是在她肚子里日漸長大的寶寶!宇仙每天就在自己的悲傷中度過。
—天,就在宇仙陷入白怨白艾的情緒之際,母親的敲門聲傳來,「仙仙!仙仙!」
宇仙無力地起身開門,那空洞的眼神說明了她是如何地度日如年,「什麼事?」
「來了!來了!」梁母忍不住興奮地說。
「什麼來了?」她完全听不懂母親在說什麼。
「人來了!」
「什麼人來了?」
「接你的人來了!」
宇仙無神的眼倏地一亮,「媽,你是說浩二來了?」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藤原浩二,不過他說是從日本來要接你回去的。」
「人呢?」
「正在樓下等著呢!」
來不及穿鞋,宇仙光著腳便來到樓梯口往下看,只見一個身穿西裝的中年男子正坐在樓下,頭微禿、年紀約四十—亡下,那不是浩二,她不禁有些失望。緩緩走下樓,宇仙瞪著眼前這個自稱是從日本來的男人。
那男人一看到宇仙,立刻恭敬地鞠躬。「太太,社長要我來接太太回日本。」
「社長?你說的社長是誰?」
「藤原浩二,藤原社長啊!」
「浩二?他呢?他為什麼沒有來?」
「社長在東京處理一些事情,趕不過來,又怕太太在這里等太久,所以特地要我來接太太過去。」
「是這樣嗎?我可不可以先和他通個電話?」浩二事前並未通知她啊!男子臉上露出一絲猶豫,「社長現在正和老太太一起,恐怕不太方便,太太如果現在搭飛機過去,晚上就可以看到社長了。」
宇仙不禁心里一陣遲疑,當初浩二曾答應過自己,無論如何都會親自來接她,可是現在……
只見那男人撥了個電話後,說︰「太太如果不相信,可以和理惠小姐通個電話,她正在線上呢!」
「理惠?」宇仙驚訝極了,接過男人遞過來的行動電話,她猶豫地開口︰「喂!」
「喂,我是理惠,仙仙嗎?」
「理惠?你怎麼會……」
「別多說了,快點過來,哥哥生病了!」
「什麼?!浩二生病了?」
「是啊!所以他要人去接你,你快點過來,田中先生會負責把你安全送到日本的。」
掛下電話後,宇仙匆忙地上樓欲整理行李去日本。
一句浩二生病了,弄亂了宇仙原本就起伏不定的心,難怪他連電話都沒有,原來是生病了!
「仙仙!」梁母在樓梯口喊住慌慌張張要上樓的女兒,「你要去日本,是嗎?」
「浩二病了,我得趕過去!」匆匆丟下話,宇仙來不及向母親多作解釋便隨意整理了一些簡單衣物下樓,
「媽,您別難過,日本離這里很近,想我的時候可以來日本看我,至于爸爸那里就麻煩媽媽解釋了!」
就這樣,宇仙上了飛機直飛大阪關西機場,當飛機著陸時,已是夜幕低垂時刻,等到她通關出來搭上田中所駕駛的車子來到京都時,已經接近凌晨。
夜晚的北山冷冷冽冽,空氣中聞不到一絲熱鬧的氣氛,車子行駛在寂靜的山路上,宇仙不覺有些緊張,這緊張,來自于對浩二的關心,還有過去所殘留的記憶。
車子在她熟悉的大門口停了下來,田中恭敬地打開車門讓宇仙下車,望著燈火通明的宅第,一顆心竟然怦怦跳個不停,浩二不曉得怎麼樣了?
「太太請進!」身後的田中催促著。
宇仙長長吁了口氣,忐忑不安地走進院子,踏上走廊,拉開客廳的格子門,藤原老夫人和理惠正等著她。
「祖……祖母!」懾于她的威嚴,宇仙這聲祖母,實在喊得有點畏懼。
「你來了?我等你很久了!」聲音十分冷淡,完全听不出藤原老夫人任何的情緒反應。
「浩二呢?他不是病了?」雖然很害怕,可是宇仙的心全系在浩二身上,也顧不得什麼了。
「浩二?!他在東京呢!」藤原老夫人冷冷睨了她一
眼。
「東京?可是理惠在電話里說他病了……」宇仙狐疑地望向理惠,後者正低下頭不敢看她。
「如果不這麼說,你會來嗎?」
「什麼?」頓時像有千金重量壓在宇仙頭上似的,讓她的頭一陣暈眩,耳朵也嗡嗡作響,「你是說……浩
二他……」
「他很好,如果真要說病了,他倒是真有病。」
宇仙一愣,一時听不懂話里的涵義,怎麼一下子沒病,一下子又有病?
「他如果沒有病,怎麼會和光子解除婚約,然後偷偷模模地娶你過門,不敢讓我知道?」
「我……」原來!看來浩二仍然無法勸服祖母!
「他那天回來找我攤牌,要我答應他娶你,否則他寧可放棄現在所有的事業到香港重新開始,我以為他開玩笑,沒答應他,想不到他真的回東京準備交接的事,打算把所有的事業都交給理惠。」
天啊!這就是他為何兩個月沒有消息的原因,原來他真的準備跟隨自己到香港發展,現在自己既然已經來到日本,那麼他……
「我雖然不贊同你們的婚事,但藤原家的孩子不能流落在外,所以我才要人去香港把你接來。」
言下之意就是告訴宇仙,只要她在日本,浩二自然就不會想離開;只要她在藤原家,那麼他也不會再說什麼到香港的話。
望向藤原老夫人閃動著精光的眼楮,宇仙忍不住打個寒顫,她知道自己做錯事了,她不該相信理惠的話輕易地回到這里,現在該怎麼辦呢?他們還有明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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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的北山已經具有寒意,特別是夜晚,冷冽的空氣總是凍得人鼻頭發紅,直想躲在被窩里什麼也不想地好好大睡一場,但是在這樣的寒夜里,宇仙卻是睜著眼楮一點睡意也沒有!
她怎麼睡得著呢?只要想到浩二為了自己所做的犧牲,以及兩人將來可能面臨的命運,就讓她輾轉反側,連躺都躺不安穩。他們會踏上浩二父母親的後塵,各分東西,然後含恨而終嗎?這樣的念頭不斷刺激著宇仙,終于使她忍不住掀開棉被站了起來,心痛地環視周遭的事物。
這里是浩二的房間,宇仙走到衣櫥邊打開門,里頭清一色是男人的衣服,從西裝、休閑服、睡衣褲到貼身衣物,領帶、皮帶、袖扣等樣樣俱全。隨意抓出一件襯衫,宇仙將整張臉埋人襯衫中,使勁嗅著上頭浩二所殘留的味道,仿佛他就在自己身邊似的。
看著他的衣服,想見他陽光般燦爛的笑容,頎長瘦削的身影懶洋洋地倚靠著門旁,那時,他不就是如此對著自己唱情歌的嗎?浩二,你在哪里?現在在做什麼?是否也像我一樣想你?我們的孩子已經五個月大,會在肚子里踢打了,你知不知道?
宇仙不知不覺地想到痴迷,一晃眼,恍惚中以為他正抱著自己,但回過神時,房里依然冷冷清清,哪有他的蹤影?
思念、懊悔、惶恐和未知的將來,煎熬得讓人幾乎要發狂,她猛地站起身月兌掉自己身上的衣物,換上浩二的襯衫,想象著他的雙手從後面環住自己,下巴輕輕抵著自己的肩膀,一面喃喃低語,仙仙,我好想你,仙仙!
浩二,你快回來啊,你知不知道仙仙在這里等你?不,你不能回來,你如果回來,祖母會拆散我們的,到時候,我們就真的永遠不能在一起了!
清淚一顆顆滴落在榻榻米上,復雜的情緒在內心交戰著,突然,宇仙覺得自己好像听到一陣腳步聲,是誰?這麼深的夜里還有誰會起來走動?宇仙擦擦眼淚,屏住呼吸仔細聆听,但四周只有窗外風吹樹葉的沙沙聲,哪有什麼腳步聲呢?大概是自己听錯了吧!
于是她熄了燈又一次將自己埋人柔軟的被褥中,這被子,也是浩二蓋的,蓋著它,好似他正在保護自己一樣,是啊,他多麼努力為她和孩子爭取一切,所以她也要堅強不是嗎?不能動不動就掉眼淚,多沒出息啊!
宇仙靜靜翻個身,突然,她又听到了一陣聲音,而且這次因為是躺著的,所以她听得很清楚,確實有個腳步聲正緩緩地爬上樓梯朝這方向而來,到底是誰?理惠?祖母?還是浩二?不可能是浩二,他正遠在東京,怎麼趕,也不可能徹夜趕回的!那麼是理惠?不,也不是理惠,這腳步聲比較沉、比較重,像是個男人,所以既不可能是理惠也不可能是祖母,那到底是誰?
腳步聲停在宇仙的房門外,她的心緊張得幾乎要跳出胸口,背脊也在一瞬間變得冰涼,她想起自己第一次到這兒時理惠曾經說過,這房子曾經鬧鬼,天,她該不會遇上「那東西」吧?
拉門倏地被拉開,一個瘦長的男人身影堵在門口,宇仙見狀,一聲尖叫正待逸口而出,不料那影子比她更快,大跨步上前,一只手捂住她來不及月兌口的叫聲。「仙仙,是我!」
浩二?是浩二嗎?宇仙愣愣地一時間還回不過神來。
「對不起,嚇著你了!」浩二捧著她的臉頰,溫柔低聲道。
「真的是你?」宇仙伸出手在那再熟悉不過的臉上輕撫,從他的眉、他的眼,到他的唇。「你真的回來了!」將臉埋人他寬闊溫暖的懷抱,這次,她再也忍不住低泣起來。
「是我,我回來了!」低下頭,浩二柔柔地吻去她沾滿雙頰的淚水,然後堵住他思念已久、魂縈夢系的香唇,
「讓我看看你。」
站起身打開電燈,浩二捧著妻子的臉仔仔細細地端詳,又摟著她站定,一手顫抖著輕撫那微微隆起的小月復,將耳朵貼近細听著,「小家伙會不會很吵?會不會又踢又打的?」
「偶爾,可是醫生說過一陣子他會踢得更厲害,不過這樣才好,萬一他動都不動,那可糟了!」
「累不累?」讓妻子坐下後,浩二忍不住又香了她好一會兒,「想不想我?」
「人家好想你,想得都快病了,為什麼你連一通電話都沒有?」
「看著我,仙仙。」宇仙抬起頭看浩二,只見他眼底滿是溫柔,卻掩不去臉上疲憊、憔悴的神態,「我之所以不打電話也不聯絡,是因為我怕自己一听到你的聲音就會忍不住飛奔去找你,但在事情沒有處理好之前,我不能就這樣一走了之,怎麼說我總是藤原家的一分子,不是嗎?」
「對不起,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你也不會面臨這麼多的困難,如果不是我,你更犯不著放棄現有的一切,都是我,都是我!」宇仙心里十分歉疚。
「仙仙,我愛你啊!為了你,為了我們的將來,做任何犧牲都是值得的,再說你為了我,不也吃盡苦頭,還被人家罵壞女人嗎?」
「我不是壞女人,我是笨女人,只有笨女人才會被你這種壞男人引誘去做傻事,還笨笨地被騙回京都,讓所有的努力前功盡棄。」宇仙嘟噥道,一雙大眼中閃著汨光,滿是委屈的模樣。
浩二幾乎要啞然失笑了,天啊!這小東西,怎會覺得自己笨呢?理惠早在電話里就把經過告訴了他,想來想去,她會被騙回京都,還不是為自己?
「仙仙,听我說,你一點都不笨,你是我最聰明的杉樹精靈,我最驕傲、最美麗的妻子,如果不是你,恐怕我就真的要懵懵懂懂、渾渾噩噩地過一輩子呢!是你喚醒我心中最深沉的感情和,讓我對世界又重新有了拼斗的勇氣,所以從現在起,不準你再這麼看輕自己!」
「可是祖母她……」
提起祖母,浩二整個眼神頓時一冷,「不理她,等孩子生下來後,我們就搬到日光去,等公司交接告一段落我們就回香港。我已經吩咐拓也幫我們買了棟房子,現在正在裝潢,告訴我你想要什麼樣的房間?西式還是和式的?」
宇仙搖搖頭,「我們搬走了,那祖母和理惠怎麼辦?」
「哼!」浩二冷哼一聲,「她有這兒和九州的房子可以住,不必擔心沒地方去,倒是我們走了以後,她就可以落得輕松,無需再見到我這個不孝子孫,更可以和藤原家的祖先好好敘舊,不會有人和她吵架,不听她的話了!」
「浩二,無論如何,她總是你祖母,你們是有血親關系的親人啊!這世界上除了你和理惠,她已經沒有任何親人了!」宇仙知道浩二只是在賭氣罷了!
「是嗎?那她有沒有想過,我和理惠也是母親的骨肉至親,她怎麼忍心拆散我們,導致一個家庭破碎?」
「浩二!」
「仙仙!我不要和你吵架,更不要和你因為她而吵架!我好想你,想得我都快瘋了……」低下頭搜尋著她的唇,浩二飽含思念、激情和的火熱身子緊緊貼住她的,雙手也忙碌地解除她身上惟一的一件襯衫,他疑惑地抬起頭,「怎麼會穿我的襯衫睡覺?」
「人家好想你,又見不到你,只好穿你的衣服聞你的味道入睡。」
「喔?那以後我的襯衫就給你當睡衣好了,隔天我再穿去上班。」
「不成,那樣子衣服都皺巴巴的,好丑!」
看著宇仙嬌瞠的模樣,浩二忍不住低下頭親吻她。
「噓!別說話,讓我愛你。」
輕撫著宇仙的腰,浩二微笑地帶她進入神奇幻妙的彩虹世界,那里只有他們兩人,所有世俗間的煩惱喧囂都消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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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躺在丈夫懷中的宇仙已經昏昏欲睡,長途奔波的疲憊,加上**過後的歡娛,讓兩人閉上眼楮幾乎要沉沉睡去。
忽地,浩二睜開眼楮,靜靜躺著傾听外面的動靜,然後他翻身看看身旁的妻子,確定她已睡著後才爬起身穿上衣服,無聲無息地拉開門走下樓,到了樓梯口,他看見藤原老夫人站在那兒像尊神像般凝視著他。
「我就知道你會回來。」
「你把仙仙騙來,我能不回來嗎?」
「她肚子里懷的是藤原家的子孫,我不能讓藤原家的子孫流落在外。」
「流落在外?梁家在香港的事業雖稱不上執牛耳,但也是有威望的人家,我讓她留在娘家待產,怎麼能說是流落在外呢?」浩二語帶譏諷地說著,眼楮直視樓梯口的藤原老夫人,那樣子完全不像孫子在對祖母說話。
「我不管她娘家事業做得多好,總之她是個外國人,配不上我們藤原這種高貴身份的大家族。」
浩二聞言不覺一陣狂笑,那笑聲回蕩在黑夜中,听起來格外令人毛骨悚然。
「女乃女乃,到現在您還認為藤原家是過去的藤原家嗎?您以為藤原家還掌握著平安王朝的生殺大權嗎?現在是平成時代,西元一九九八年,連昭和天皇都去見老祖宗了,什麼貴族、武士的階級,只有在電影中才找得到,還有誰會記得藤原家過去那輝煌的歷史?剩下來的,大概就是後院墓園里幾座墓碑、一堆白骨,說不定哪天來場大地震,到時連祖先遺骸都找不到,到時你又怎麼證明我們那些豐富光榮的歷史?說不定人家還以為你是神經病呢!」
「胡說!我有族譜、有文物、有歷史為證,連博物館里都收藏有我們祖先的東西……」
「那是大家的遺產,不是你一個人的!歷史是要人記取教訓、開創未來,而不是食佔不化,拿來當作區別人跟人之間的階級,媽媽和爸爸就是因為你這種階級觀念才會被迫分離,含恨而終。」
「你還為你母親的事怪我、恨我?」藤原老夫人搖頭,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當然,如果沒有你,媽媽也不會那麼早死,說不定現在還可以看著仙仙為她生下第一個孫子。」浩二眼中射出寒光,冷冷盯著藤原老夫人。
此刻的她,看起來有如風中殘燭般虛弱、衰老,仿佛隨時都會摔倒。「浩二,我……」
「天一亮我就帶著仙仙離開這兒,我不想讓仙仙重蹈我母親的覆轍。」浩二毫不猶豫地丟下這麼一句話,就要轉身上樓,卻愕然看見宇仙穿著睡袍、滿臉不相信地瞪著他。
「仙仙!」他知道她都看見了,雖然不願意讓她瞧見自己如此丑陋、殘酷的一面,但為了他們的將來,他也只好這麼做了。
「我不走!」宇仙聲音雖輕柔,語氣卻是十分堅定。
「仙仙,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浩二驚訝地望著她。
「我是說我不會離開這兒,不會離開祖母。」
「仙仙!」浩二跨前一步,無法置信地瞅著她,「我不會讓你一個人留在這兒的……」
「我不是一個人留在這兒,理惠在,女乃女乃在,還有你,你也要留下來陪我。」
「什麼?」這下不僅是浩二驚訝,連老夫人都驚訝得直盯住宇仙瞧。
「中國人說怎麼做怎麼來,今天你這樣對待自己的親祖母,他日難保不會等同對待我和孩子,所以我要留下來!」
「你是我最愛的妻子,我不會那樣對待你的!」
「那就證明給我看!證明你不是個說一套做一套,也不是口是心非的雙面人,我要我愛的男人是個顧家、愛妻、尊重長輩的人。
「仙仙,你這是在為難我……」她不知道他這麼做那是為了她嗎?
「不是,我只想給你和我,還有女乃女乃一個機會,也給大家一個機會,如果……如果到時候真的有什麼不如意的事發生,我會……」
話雖然沒有說完,但是意思已經很明顯,浩二是個聰明人,又怎會听不懂她的話。罷了,這小東西倔強得很,既然已經下定決心,他就算費盡唇舌也改變不了她,不如就依她吧!再說她身懷六甲,實在不方便長途奔波,女乃女乃雖然不喜歡她,卻一定會好好對待她肚子里的孩子,看在孩子的分上,就暫時留下來吧!
就這樣,在宇仙的力爭之下,兩人留了下來,但是浩二得時常到東京處理公務,所以一星期總有一兩天不在家,而這一兩天就成了宇仙最緊張、最擔心的時刻了!
她擔心什麼呢?答案當然是老夫人。難道藤原老夫人還是像以前一樣不喜歡宇仙?目前還不知道,不過宇仙擔心的也不是這個,而是那老人家不知怎麼的,竟然命令宇仙得跟著她學習正統的禮儀和插花、茶道等!
學學茶道,插花,以及正統的禮儀進退固然很好,但想到得跪坐一兩個小時,宇仙就一個頭兩個頭大,忍不住要喊「我的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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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的天氣有點陰冷,北山的四周籠上一層薄薄的白雪,有時抬頭,還可以看到從空中不斷落下的雪花,更平添幾許寒意。
由茶庭通往茶室的入口是開著的,絲絲涼風吹人,吹散了原本有些滯悶的空氣,但這陣涼冷的空氣並沒有讓宇仙額頭上的汗珠稍歇,一顆顆細小的水珠仍不斷從那皺著的眉頭滴落,因為此刻的她正如臨大敵般,非常努力地泡茶哪!
只見她一手輕輕撫著茶碗的另一端,另一手用茶筅攪拌著茶水,努力想使茶色看起來碧綠勻稱,泡沫細致,確定都弄好後,才戰戰兢兢地遞給正前方的藤原老夫人。
老夫人冷哼了一聲,伸出右手接過茶碗放在左手心,再用右手輕轉茶碗,最後才分三口飲盡,當她把茶碗拿回給宇仙時,宇仙的一顆心幾乎從胸口跳出來了。
「你從泡茶中領略到什麼?」
領略到什麼?除了腰酸背痛和已經沒有知覺的雙腿外,她實在不知道自己從中得到什麼大道理,但她可不敢這麼說,想起以前念書時所證到的內容,也許可以拿來應付一下,于是她囁嚅道︰「平靜、無為……」
這是什麼?老子的道德經嗎?宇仙突然佩服起自己來,怎麼會想到這麼好的形容詞。天知道,她可是緊張得汗水直流、手亂抖,先前還因為太緊張打破一個細致的茶碗;把建水盆里不要的髒水以為是干淨的水,糊里糊涂地倒進茶壺里去,幸好及時發現,否則……
「很好!你果然領悟到茶道三味。」
宇仙詫異地抬起頭,竟然看見老夫人眼中透出一絲贊賞之意。
「茶道的精神就在于擬造出和諧、尊重、純淨與寧靜的氣氛,基本上泡茶並不難,端視你用什麼態度、什麼精神來泡茶,我現在把茶道的起源以及歷史告訴你,身為藤原家的女主人,不能不知道這點。」。
于是藤原老夫人便從一休和千休利兩位大師的茶道說起,一直到茶庭、茶室的擺設、茶具的選用不一,听得宇仙頭昏腦脹,還不斷強迫自己記清楚,雖然她實在不知道藤原家的女主人和茶道間到底有何關聯。
等等,她剛剛說藤原家的女主人,是指自己嗎?宇仙倏地張大眼楮,看向白發蒼蒼的藤原老夫人,臉上滿是懷疑和不敢相信,她真的說自己是藤原家的女主人?這麼一來,不就代表她接受自己嫁給浩二的事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