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上——
于隻側躺在坐椅上,身上蓋著一條羊毛毯子,眼楮上罩著眼罩,看似在睡覺,實則在想事情。
她在想自己在醫院里對沈天翔所說的那番話,也想沈天翔所說的話。
為什麼當她听到沈天翔說自己不愛康亞詩時,會那樣反駁呢?為什麼當沈天翔說康亞詩是殺人凶手,甚至教唆手下在神聖的教堂前公然傷人時,她要那樣替康亞詩辯駁呢?
雖然她說得合情合理,說得沈天翔無話可接,但天知道,她說的根本不成理由,難道……自己真的愛上了康亞詩,所以才費盡口舌替他說話?
還是……她只是不想在沈天翔面前丟臉,只想報復他,才會那樣口不擇言?
于隻想著,絲毫沒注意到一雙手臂伸了過來攬住她的腰,一張滾燙的唇跟著堵住她小嘴,給了她一個火辣辣的吻。
「在想什麼?」康亞詩摘下她的眼罩,看著她美麗嬌艷的臉龐。
「想沈天翔和你。」于隻老實說。
康亞詩眉頭微微一擰,眸中閃出一絲不悅,「想我是應該的,但是沈天翔……你為什麼想他?你去醫院看他時,他說了什麼嗎?」
「他說我不愛你卻嫁給你,所以懷疑是你用卑鄙的手段強迫我嫁給你,又在教堂前想殺人滅口,省得他抖出你的底細。」于隻加油添醋地說著,兩眼緊盯著康亞詩,注意他的反應,這是她在對付嫌疑犯時常用的手法,通常都可以讓對方泄底。
可康亞詩不是普通人,于隻的話只讓他嘴角微微一彎,露出一抹似有若無的笑容,「你當然愛我,如果你不愛我,你早把我綁起來,以性蚤擾的罪名送交警察局,怎麼可能還和我一起步入禮堂,一起到查塞斯度蜜月?再說,我的底細你比任何人都清楚,我怕他抖什麼?」
于隻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這個臭男人!他非得這麼有自信、這麼不可一世嗎?好像自己注定要嫁給他一樣!
「你少臭美了!若不是為了生命安全著想,我才不要嫁給你這個不知有過幾卡車女人的色律師呢!」
「我承認我,不過只對你一個人色,對其他女人,我一向都是不假辭色的。」
「你胡說!每次出完庭,不都有一堆女人圍著你嗎?你敢說你對那些主動示好的女人都是不假辭色?」
「我不是聖人,我沒有辦法坐懷不亂,也沒有辦法對每個女人冷顏以對,不過只要我想起你,那些女人在我眼底都不算什麼。」他拖起她的小臉面對自己,深深烙下一吻,「因為我愛你,因為在我心中,你才是我想要的,而其他女人和你比起來都不算什麼!」
于隻的心頓時怦怦亂跳,呼吸跟著急促起來。
「小隻果,告訴我你愛我嗎?」
「我……」
「不知道?還是不確定?」
「我……」
「沒關系,我會讓你愛上我的!說不定你早就已經愛上我了,只是嘴硬不肯承認罷了!」
「胡說!我才沒有!」于隻雖是這麼說,可心底卻掠過一絲甜甜的感覺,一朵幸福又滿足的笑容更是偷偷地爬上嘴角。
「不管有沒有,有一件事是我們現在必須要做的。」康亞詩突然嚴肅地說著。
于隻一愣,「什麼事是現在一定要做的?」
「做的事,然後生一堆寶寶。」
于隻頓時紅了臉,「我還沒有生孩子的打算,而且我還有工作,我也還沒跟女乃女乃說我已經……」
「女乃女乃那里你不用擔心,我已經派人把她接到邢天會了。」
于隻又驚又喜,「你、你把女乃女乃接到邢天會了?」
「是啊!在舊金山,在我的眼前,你都會受到攻擊了,我不敢想像那些人會對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老人做什麼。所以你一到我家時,我就已經派人把女乃女乃接到邢天會了,這樣一來有人照顧,我會比較安心,你也可以放心。」
于隻的眼中霎時盈滿淚珠,她感激地投入他懷中,第一次主動地吻了他。「謝謝你,亞詩,我不知道該怎麼表達我內心的感謝,我……」
他毫不客氣地接受她的吻,順便化被動為主動,兩人親熱了一陣,「謝謝?我們是夫妻,記得嗎?再說,即使我們今天毫無關系,沖著我們兩家的關系,我能不照顧女乃女乃嗎?」
于隻明白他說的是父親的囑托。
「不過……」
「不過什麼?」
「想謝我也是可以啦,只要你早點生個寶寶,那就是最好的謝禮了!」
于隻又哭又笑,嬌俏地橫了他一眼,「你又不正經了!真懷疑你這種人怎麼會是律師呢?」
「這哪里不正經了?這才是正經大事呢!而且我可是為你著想,才希望你快點生寶寶的。」
于隻有些納悶,不懂生孩子怎麼會是為她著想?
康亞詩抱起于隻,讓她跨坐在自己腿上。「我那個媽,對我背著她偷偷模模結婚的事非常不滿。還下通牒說,在她沒見過你,沒和你聊個三天三夜,扯個百八十件事情之前,我們的婚姻就不算數。為了不讓我那個宇宙無敵超級大麻煩兼攪和王的媽蚤擾你,也為了不讓她每天纏著你東問西問,每天逼著你帶她到地檢署參觀,甚至跟著你去問案,我只好使出下下策,生個小孫子給她忙,否則你絕對有的是麻煩等著!」
于隻驚訝極了,更對康亞詩說母親是宇宙無敵超級大麻煩兼攪和王而感到詫異下已。
「可、可是我听說神鷹是個很穩重內斂的人,你媽媽她怎麼可能……」
「我爸確實穩重內斂,但他的致命傷就是我媽。只要是和我媽有關的事,都足以讓我可憐的老爸抱著腦袋說頭疼!所以你就可憐可憐他,也是為了自己著想,早點生個寶寶吧?」康亞詩夸張地說著,還無可奈何地聳聳肩、嘆嘆氣,弄得于隻忍不住笑了出來。
康亞詩伸出一根手指停在于隻唇上,「別笑!你是沒見識過我那個媽的威力,其學、其瑞和簾洋可部是見識過的。不相信的話,改天可以問問他們,現在我得開始進行生寶寶計劃了。」
說著的同時,他的手已經忙著在解于隻的衣衫鈕扣,那不听話的唇忙著在她身上咯下一連串的吻。
于隻頓覺呼吸困難,整個人都燥熱起來,理智也開始一點點地退去,可她還記得自己是在飛機上。「不、不行,我們現在在飛機上,不可以……不可以……」
「當然可以!而且這是我那王子妹婿的私人飛機,記得嗎?這飛機上的乘客只有我和你,沒有我的吩咐,服務員不敢進來的。現在別說話,讓我愛你,恩?」康亞詩極具魅惑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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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隻踏入睽違已久的辦公室,臉上仍舊紅撲撲的,而她的思緒仍舊停留在飛機上,康亞詩怎麼一次又一次地愛自己。
老天!怎麼她就是無法拒絕他呢?怎麼她每每一遇到他就毫無辦法,只能任他予取予求呢?過去他們尚未結婚前,她就老是讓他偷襲成功,老是不知不覺讓他牽著鼻子走,現在他們結婚了,她發覺這個男人更是正大光明地表現他的感情、他的想法,與……他的寵愛。
是啊!那確實是寵愛,至少對于隻來說是如此。畢竟天底下有幾個男人可以每天毫不厭倦地為妻子做菜,每天體貼為妻子打理內外一切,包括大小事?
而且有哪個男人這樣會用盡方法,去表現他的愛與內心的熱情?
想著,于隻低頭看著懷中所抱的花,這是下飛機時,康亞詩送給她的,還說下班時會來接她一起去晚餐,要她安心銷假上班。
想到這兒,于隻不覺露出一抹微笑。也許……嫁給他真的是個不錯的決定!這時,一個嬌滴滴的女聲傳來,「于隻,你可終于回來了。」于隻拉回思緒,抬起頭望向門口。「珊珊,是你?」
來的正是于隻的同事葉珊珊。葉珊珊也是一名檢察官,年紀很輕,蓄著一頭短發,配上一襲深色套裝,顯得十分俐落與穩重。
「如何?舊金山好玩嗎?」
于隻點點頭,「當然好玩,不好玩的話,我能去那麼久嗎?」
葉珊珊在于隻身旁坐下,雙手擱在桌子上,「那……禮物呢?」
「有,我的大小姐,怎麼可能少得了你的禮物。」于隻從包包里掏出一只小絨盒遞給葉珊珊。「我在查塞斯買的,你看看喜不喜歡?」
「查塞斯?你不是去美國嗎?怎麼又去了什麼查塞斯?我連听都沒听過耶!」葉珊珊邊說邊打開盒子。
當她發現盒中是一條瓖了藍寶石的項煉時,她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于隻,這太貴重了吧?你花了多少錢買的?我真的可以收下嗎?」
「當然可以,這是我一個好朋友跟她王子老公拗來的,不用錢,你放心好了。」
這下,葉珊珊眼楮瞪得更大,「王子老公?你說的是真正的王子嗎?還是只是一個代稱?」
「是真正的王子,將來準備繼承王位的。」
于隻說的好朋友,就是那個在中正機場和她撞成一團,卻意外讓她與康亞詩牽上姻緣線的康寧寧,而康寧寧的老公正是查塞斯王子阿齊勒斯•赫爾曼公爵。
這次她和康亞詩到查塞斯度蜜月,姑嫂兩人可真是不撞不相識,一撞變舊識,還狠狠削了康亞詩和阿齊一大筆錢,買了不少東西。
「哇!于隻,想不到你還認識這種朋友,我怎麼都不知道?對了,你這趟出國有艷遇嗎?」
于隻一怔,頓時想到康亞詩,而一想到康亞詩,她的臉便不自覺地紅了起來。
見于隻臉紅,葉珊珊心中似乎已經有了底,神情跟著變得嚴肅,「于隻,有個東西我想你最好看一下。」
「什麼東西?」
「你的電腦借我用一下。」
葉珊珊俐落地打開于隻的電腦,一陣點選後,電腦上出現一幕于隻不敢相信的畫面。
螢幕上的一男一女正全身月兌光了纏綿,畫面雖然不是很清楚,但男的身形高大修長,身材雖然瘦削卻顯得十分結實精壯,而他的臉有時候被掉落的頭發遮住。但于隻一看就知道這是康亞詩。
至于畫面上的女子,在康亞詩的刻意遮掩,不僅三點不露,甚至大部分時間都看不見臉,只在最後康亞詩蓋被、翻身閃開時驚鴻一瞥。
但這驚鴻一瞥已足夠讓人認出,那就是于隻!
「于隻,這真的是你嗎?」于隻眼楮瞪得老大,嘴巴微張,許久說不出話。
怎麼會這樣?為什麼她和康亞詩在舊金山為了保命所拍下的帶子,會在台灣出現?而且是在地檢署里出現?
于隻咬著唇,眼楮緊盯著電腦螢幕,一次又一次看著,從男女兩人的身形特征,到房間的擺設都不放過,最後她不得不承認,這影片中的男女主角就是她與康亞詩。
「這東西是什麼時候出現的?」于隻終于開口,聲音卻艱澀得連自己都認不出。
「大概兩個禮拜前!幾乎每個人的電腦都收到這封電子郵件,起先我們以為只是開玩笑,後來當我們發現那里頭的女人是你時,你知道我們有多驚訝嗎?于隻,那真的是你嗎?」
于隻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只是默默地看著電腦。
「于隻,那到底是不是你?如果那是你,那和你在一起的男人是不是……是不是康亞詩?」
于隻還是沒有回答,可握著滑鼠的手卻猛然抓緊。
葉珊珊見狀詫異極了,「真的是康亞詩?那個素有法庭美男子之稱的康亞詩?你……你和他不是水火不容嗎b。你們……怎麼會在一起?而且還……」
于隻搖搖頭,「珊珊,這件事很復雜,我一時也說不清楚。我先問你,總座怎麼說?」
「對外當然是不知道、不清楚、調查中,或者以你還在休假為由來回覆媒體記者的追問,但是對內……」葉珊珊看苦于隻,「大家都認定,那就是你和康亞詩。」
于隻無力地癱在椅子上,胸口一上一下劇烈起伏著。
半晌,她說道︰「珊珊,幫我請兩天假可以嗎?我……我需要一個人靜一靜,我……」
「當然。只是總座那兒……」
「你幫我告訴他,過兩天我會親自給他一個交代的。」看到葉珊珊點頭,于隻連忙收拾包包,打算離開。
這時,葉珊珊從口袋中拿出一個全新的口罩遞給于隻。「于隻,把口罩戴上,多少遮掩一下,現在外頭一定擠滿聞風而來的記者,你這一出去,無疑是自投羅網。」
于隻感激地接過口罩戴上。
「需要我開車送你嗎?萬一被記者撞見時,要躲也比較好躲。」葉珊珊好心提議。
「不用,我的車停在員工停車場,媒體記者進不去的。」于隻說完,低著頭急急忙忙離開了地檢署。
一路上她遇見不少人,可一來地檢署里進出的人本就多︰二來她刻意低著頭,不與人打招呼。三來她戴著口罩,遮去大半張臉,因此沒人認出她來,她順利地來到地下室的員工停車場。
正當于隻掏出車鑰匙打開車門時,一個男人的聲音突然響起。
「于隻,我等你好久了,你可終于回來了。」
于隻一愣,回頭看去,赫然發現應該還在舊金山醫院休養的沈天翔競站在她面前。「天翔,你……你不是在舊金山嗎?你怎麼會在這里?」
「我接到一封電子郵件,是有關你和康亞詩的。」
于隻臉色頓時刷白,詫異不已,「電子郵件?你、你在舊金山也接到那封電子郵件?」
沈天翔走上前,伸手握住于隻︰「于隻,就是那封電子郵件吧?是不是因為那封電子郵件,所以你才嫁給康亞詩?」
于隻搖搖頭,不著痕跡地怞開手,「不是,你別瞎猜,我怎麼可能因為一封電子郵件而嫁給他?」
「但是那封電子郵件所講的,應該都是真的。他是不是強迫你做你不想做的事?或者用藥物迷昏了你,趁著你昏迷不醒時拍下的?于隻,你應該就是因為這樣才和他結婚的吧?真是好個卑鄙的王八蛋,明知道你是個檢察官,根本丟不起這個瞼,他還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威脅你?可惡,真是太可惡了!你放心好了,這件事我不知道便罷,既然我現在已經知道了,那我絕對不會放過他!我會跟你們總座和媒體記者說清楚,說這一切都是康亞詩一手策劃,自導自演,用來威脅逼迫你的!我……」
于隻忍不住扯下口罩,制止沈天翔一連串自以為是的論點。
「不是,天翔,我拜托你,你不要胡說八道,也不要胡亂冤枉好人,那只會越幫越忙!」
沈天翔嚇了一跳,「我胡說八道?我冤枉好人?于隻,你……我是好意想幫你,我並沒有其他惡意,你怎能這樣說我?當我一知道你出事以後,立刻就辦理出院,從舊金山趕回台灣,為的就是想幫你,你怎能這樣說我呢?」
他的反應讓于隻覺得自己似乎說得太過火了。「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但事情絕對不是你所想的那樣,亞詩也絕對不是你所以為的那種人,至于那封郵件的內容,我一時間也說不清楚,我……」
于隻甩了甩頭,想甩掉鋪天蓋地而來的混亂與壓力。
「天翔,謝謝你兼程趕回來看我,不過我現在最需要的,就是一個人好好靜一靜。你讓我、安靜一下可以嗎?」
「可是我……」
沈天翔似乎還不死心,還想說什麼。
忽然,一陣雜沓的腳步聲與唁一嘩聲響起,當中有人發出一聲驚呼——
「在這里,我找到了,于隻在這里!」
于隻還來不及反應,數不清的麥克風、攝影機便往她眼前堆,啪啪啪的閃光燈一個接著一個閃起,照得于隻眼楮都快睜不開了。
「于檢察宮,那封電子郵件上的人真的是你本人嗎?」甲記者問。
「于檢察官,和你在一起的男人是不是康亞詩?你們認識多久了?又怎麼會在一起?」乙記者問。
「你們是不是情侶?這次你們兩人一起出國,是不是事先約好的?」丙記者問。
「你們知不知道自己被偷拍了?或者那根本就是你們自導自演、自我娛樂?」丁記者問。
一連串的問題問得于隻心煩氣躁,而閃個不停的鎂光燈更弄得她慌張失措,一心只想逃開。
可這些記者等了好多天才終于等到于隻,怎可能輕易地放過她?
就在于隻進退不得,頻頻以手擋住自己時,沈天翔地抓住她,「快上我的車,我帶你離開這兒!」
沈天翔不由分說,硬是將于隻塞入自己車里,然後自己坐上駕駛座,在眾多媒體記者的包圍下,緩緩開車離開,終至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