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琳鼓著臉,氣呼呼地離開余希堯家,來到公園旁的書店。
一進門,她就往童書及婦幼書區走去。
石琳的心性一直保持著純真,無論大小孩子見了她都自然而然地想親近她,因為從事繪本工作,幼兒教育及兒童心理的知識其實她也涉獵不少。
只差,她不是「專業幼教老師」,她朝腦中那個不可一世的保母吐舌頭。
「嘿,你的繪本這星期又賣了八本,連女性上班族都愛看,新書什麼時候出來?」書店老板娘一見到是石琳,熱情地招呼。
「還沒呢……最近只畫些小幅插畫,繪本的話可能還要過一陣子吧!」她尷尬地笑,這時才想起答應要交給出版社的繪本還沒開始規劃呢!
慘了,出版社倪姊的奪命連環叩肯定快來了……
「要快啊!我可是你的忠實讀者。」
她傻笑。「老板娘,我今天想找蒙特梭利教育相關的書。」
「這排都是……」老板娘從中怞出幾本。「這幾本的觀念寫得很不錯,我看過的。」
「啊……對了,老板娘,你以前是幼稚園老師對嗎?」石琳突然想起。
「是啊,不過我們以前哪懂什麼蒙特梭利,反正只要想辦法讓小孩不哭不鬧,而且我們一班都二、三十個學生,每天都像戰場一樣。」
「那你覺得教小孩規規矩矩听話重要,還是啟發他的學習意願重要?」
「當然是啟發重要。」老板娘回想道︰「以前我們不懂,為了省事就規定時間統一孩子的活動,其實這是錯誤的教育方式,凡是被迫去做的事,心理上第一個產生的就是抗拒,這樣的學習效果並不好。」
「對嘛,小時候我就算不想上學,只要老老實實說出原因,我媽也不會打罵,或是硬逼我去。」她是在這樣無拘無束、充分受到尊重的環境下長大。
「怎麼說得氣呼呼的?」
她搖頭,不喜歡在背後道人長短,微笑說︰「我要買這幾本書。」
「想改行啦?」老板娘湊趣說。
「差不多。」她也笑著回答,現在,邵帆就是她的生活重心,說改行也不為過。
石琳跟老板娘請教更多教育心得,然後就抱著一疊書,回家努力地研究,反覆參照每本書的觀念,畫重點,又花好多時間思考、吸收。
不是為了賭氣或好勝,只是想找出最適合孩子的教育方式。
她可不希望邵帆每科得滿分、每次拿第一名,結果卻成了個死氣沉沉的書呆子。
因為太過聚精會神,等到兩眼感覺酸澀時她才發現天都亮了。
她想上床補眠,于是打通電話給余希堯。
「喂,我今天不去你家吃早餐,也不做便當給你吃,幫我親一下邵帆。」她困得拿著無線電話走進房間,身體已經鑽進被窩。
「還沒氣消?」余希堯知道她的氣只要轉移個目標,一下子就消得無影無蹤,沒想到經過一晚,她還在鬧別扭。
「剩一點點。」本來忘了,可是一听見他的聲音,想起昨天他那種「責怪」的眼神又冒了一點氣。
「你下是說今天要做‘超難吃’的便當懲罰我?」石琳和保母的教育方式不同,他雖然偏向保母卻也沒說石琳不對。
「你不提還好,說了我更氣了。」前帳未清又累加一次。「昨天為什麼敷衍我,明明心里是怪我的對不對,你不誠實。」
「邵帆讓保母帶一年了,她一直教得很好……」他語帶保留,希望她不要再因同樣的事與保母起爭執。
「那是你不關心,以為孩子只要不吵就叫好,你問過邵帆覺得好不好嗎?不要以為小孩子沒有自己的想法,可以任由擺布!」
「石琳——」他覺得她任性了。「你這樣寵孩子,他當然覺得你好,要什麼有什麼,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但是,他懂得判斷什麼是對什麼是錯嗎?」
「我寵他?」石琳的睡蟲跑了,憤憤不平地坐起來。「我是尊重他,不是寵,你沒分清楚這兩種的差別。」
「我看不出有什麼差別。」他語氣轉冷。「你和保母用兩種不同的方式教孩子,你要他听誰的?這樣以後保母怎麼教?你扮白臉,她扮黑臉?」
「不是要他听誰的!是尊重他的選擇……啊∼∼你怎麼听不懂,氣死我了!」她大叫,隨即涌上委屈。「我討厭你,不想理你了,再見!」
「隨便你,再、見!」真的無法溝通,余希堯也火大了,她要來硬的,他會比她更硬!
他喜歡石琳的單純,但是卻不喜歡她這樣任性,想到這個問題要沒完沒了地吵下去,他就頭大,他認為自己已經夠婉轉、夠讓步了,但是,她並不領情。
余希堯氣得摔電話,一種想讓步又不願違背自己認知的心理沖突令他煩悶。
他走出房間剛好看見余邵帆扭著肩膀,吵著要找媽咪。
「媽咪今天不過來。」他盡量淡化此時心中的怒氣,可是邵帆仍任性地不肯吃早餐。
一早就這麼亂烘烘的,余希堯不由得將余邵帆的任性遷怒到石琳頭上,她的寵溺讓邵帆愈來愈放縱。
這種一般家庭常見因管教孩子爭吵的戲碼,對他而言是種疲勞轟炸,以往,孩子的問題保母都處理得很好,他其實不必太費心,只要每晚陪他看看童書或是看部卡通,其他時間就是屬于他個人的。
他習慣這樣自由自在地過活,與石琳交往後雖然十分甜蜜,而且他也愛死了她那種帶點無厘頭的可愛性格,但是……也許只是問題還沒浮現。
她太孩子氣,把小孩當玩伴,根本不懂怎麼教孩子。
想要維持兩個人長久穩定的關系就是這麼麻煩,配合、退讓、勉強不斷循環,直到愛情被磨光了,只剩疲累。
余希堯此時心情煩躁,加上原本就不是輕易妥協的個性,此時所有負面情緒全冒了出來,見兒子吵鬧不休,忍不住大聲斥喝——
「不要吵了!再不吃飯,我就修理你!」
余邵帆被他的音量嚇得收住眼淚,他淺淺皺起眉心盯著他爸爸,眼神有些畏縮,有些抗拒。
黎淑敏這時扮起白臉,安撫孩子。「邵帆乖,乖乖吃飯,爸爸就不生氣了。」
余邵帆轉身面向餐桌,安靜地吃飯,一直到上女圭女圭車都倔強地不肯再開口說話,也不看他爸爸。
「邵帆以前不會這麼黏人的,不知怎的,最近經常用哭鬧來得到他要的東西。」孩子上車後,保母意有所指地說。
余希堯從鼻子哼出氣來,忿忿地轉身進屋,沒看見黎淑敏臉上快意的表情。
石琳一直睡到下午被出版社打來的電話叫醒,果然,劈頭就問她的繪本進度。
「還沒開始動工……」她心虛地回答。
「內容大綱呢?」
「嗯……倪姊……人家……」什麼都沒有,連影子也沒,她只能使出撒嬌絕招。
不過,因為使用次數太頻繁顯然已經失去效用,她將話筒拉遠,縮著肩膀等編輯「念」完。
「你喲,不逼你你就以為天塌下來都不關你的事,整天閑晃。」
「我也有交雜志的插畫啊……」石琳求饒順便找理由開月兌。
「一個月兩個跨頁的圖,很為難你嗎?」
「其實還好……」她自知理虧,乖乖挨罵。
「不要讓我帶睡袋到你家盯著你。」
「知道了……」她對這種魄力十足的人一向折服,當然又得乖乖听話。
「最好真的知道,下星期我會再打電話給你,不要又來撒嬌那一套。」
「好……」此時,她比余邵帆還像幼稚圍學生,對著話筒點頭。
掛上電話,她賴在床上發愣,倪姊從她第一本繪本照顧她到現在也已五年,實在「太」了解她了。
「唉……」她難得嘆氣。「靈感啊靈感,你跑去哪里度假了啊?」
很認真地,她想了十分鐘,還是一片空白,匆而瞥見鬧鐘上的時間顯示剛過五點半。
「啊!邵帆已經下課了。」她從床上躍起,換上衣服,準備去找她寶貝兒子玩。
反省是一回事,安靜坐下來工作又是一回事,這時,倪姊的叮嚀早就被拋到九重天去了,不是沒有靈感,而是她太容易分心。
因為早上沒見到兒子,所以她特地繞到公園旁邊,向一位老婆婆買她最愛吃的手工豆花給他當點心,她扳扳手指算了算,買了四杯。
提著兩串長長的塑膠袋,一路擺啊擺的走到余希堯家。
她按下門鈴,隔很久門才打開。
保母一見是她,立刻走出來將大門掩上。
「石小姐,余先生要我告訴你,希望你暫時不要再來找邵帆了……」保母一臉為難。
「為什麼?」石琳張大眼楮不解地問。
「他說……唉……我真的很難說出口……」
「沒關系,你直接說好了。」
「他說……說邵帆受了你的影響,最近變得很任性,早上余先生還發了好大的脾氣,說如果你來,叫我不要開門。」
「他怎麼可以那樣說!」石琳鼓起臉。「什麼叫受了我的影響?」
「以前邵帆很听話的,余先生可能不喜歡你太寵他……」
「過分!」石琳想起早上在電話里和余希堯的爭執,沒想到他居然這麼小人,限制她見邵帆。
「也許過一陣子就沒事了。」保母安慰石琳。「你就暫時別來了,余先生這個人吃軟不吃硬,如果你還硬要來,我擔心你們的感情……」
石琳咬咬下唇,萬般委屈,他們的感情就只是這樣薄薄一層嗎?一次爭執、一次觀念想法不同,他就用這麼絕烈的方式對她……他明知道她愛他、愛邵帆……
「不好意思,我得進去照顧邵帆了。」
「等等——」石琳喚住轉身要進門的保母。「這個給你們吃。」
她將手工豆花交給保母,難過離去,不知道保母一進門就將豆花倒進水槽,湮滅她來過的證據。
「是媽咪嗎?」邵帆听見門鈴,本來要沖去開門,卻被保母抱進房里關起來。
「你媽咪不要你了,她以後不會來了。」黎淑敏討厭這個孩子喊石琳媽咪,她的耐性和身為保母的責任感,早就被他那一聲聲「媽咪」給消磨殆盡。
「我要媽咪、我要媽咪……」邵帆哭了起來。
「不要哭,再哭叫你爸爸修理你!」她恫嚇他。
邵帆閉上嘴,小聲地啜泣,安靜坐在床邊,連一向最愛的機器人也不想玩了。
晚飯時間,余希堯回到家,已經習慣一進門便要接住同時朝他飛奔而來的石琳和邵帆,今天客廳卻空空蕩蕩,死氣沉沉。
「余先生,你回來啦!要先洗澡還是先吃飯?」保母從廚房走出來。
「石琳……沒來?」他假裝不經意地問。
「嗯……」黎淑敏原本布滿喜悅的表情一下拉下來。「下午邵帆一直吵鬧,說要找媽咪,我按著抄在電話簿里的號碼打給石小姐,結果她回我……」
「回你什麼?」
「她說小孩哭是我的責任。」
「她真這麼說?」他有點懷疑,石琳那麼愛邵帆,不可能說這種話。
「可能還在為昨晚的事生氣,應該只是一時氣話……」
他思忖著,早上他們為了用什麼方式教導邵帆而鬧得不愉快,她還說「討厭他」……
「石小姐說她暫時不會再來,還說邵帆要是哭著找她,要你自己負責,我覺得她這話就有點過分了。」
「我打電話問她這是什麼意思?大人的爭執何必牽扯到孩子,把孩子當玩具嗎?喜歡就抱不高興就丟下不管!」
「那我去叫邵帆出來吃飯。」黎淑敏急忙走到小孩房問。
余希堯撥石琳手機,響了幾聲沒人接听,忽然听見邵帆哭了起來,他立刻掛斷電話沖進房間。
「又怎麼了?」他見邵帆搗著大腿,哭得很淒慘。
「沒事,就吵著要他媽咪來才肯吃飯。」黎淑敏抱起小孩,哄著。
「把拔……」邵帆掙扎著要余希堯抱。
「邵帆乖,把拔工作一天很累,要听話喔!」她沒讓余希堯抱孩子。「過幾天就好了,三歲大的孩子不喜歡環境變化太大,這會讓他失去安全感,不過也很容易被新的事物吸引,我不會讓石小姐的不負責任影響邵帆的。」
余希堯見保母說得這麼專業也就沒多問什麼,只是不曉得少了一個石琳,居然生活就變得一團亂。
「吃飯吧!」保母說。「邵帆,吃飯前要先做什麼?」
「洗手手……」可憐的邵帆,大腿被保母捏紅了,還得乖乖回話。
「嗯,邵帆好聰明。」
雖然心煩,飯還是得吃,余希堯拖著沉重的步伐走到餐廳。
晚飯時間只見保母一逕地說幼稚園老師又夸獎邵帆,忙碌地幫一大一小布菜,余希堯和邵帆則都安靜地吃飯,不發一語。
看來不只三歲大的孩子不習慣環境變化,就連他這個三十歲的男人也不習慣。
過去有石琳在,雖然沒秩序沒規矩卻熱鬧滾滾,歡樂不斷,她對生活的低能使得邵帆還比較像大人,經常吐槽她,她也哈哈大笑,直稱贊邵帆是天才兒童……
現在,這頓飯簡直像嚼蠟一樣無味。
勉強把碗里的飯吃完,余希堯問邵帆︰「要不要看卡通?」
邵帆下意識地看向黎淑敏。
「看小馬王好不好?」她笑問。
邵帆無言地點點頭。
「好,爸爸陪邵帆看小馬王。」余希堯抱起他,想轉移石琳不在的落寞。
如果她真的不再來……
這麼一想他就更煩了——
他余希堯可沒求女人回心轉意的紀錄,就算是邵帆的母親,在他工作、小孩兩頭燒的最初他也沒去找過她,愈是敢對他任性、刁鑽的女人他就愈無情,誰都別想對他拿喬。
不過,石琳……
他真能將她歸到「其他女人」那邊嗎?有她沒她對他而言一點也不重要嗎?
他眼楮盯著電視,懷里抱著邵帆,可是腦中的思緒卻已打結。
「把拔……」邵帆在他懷里小聲地開口。
「怎麼了?」他低頭將耳朵貼近他的小嘴。
「媽咪不要邵帆了嗎?」他可憐兮兮地問。
听到孩子這麼說,余希堯一陣心疼,雖然他的生母拋棄他時他還不滿一歲,但是誰也不能確定他小小的心靈沒有受到影響。
許多人的行為偏差都源自于童年陰影,他不希望邵帆心中存有被「拋棄」的感覺,只能編個理由——
「不是的,媽咪跟爸爸一樣,有時候要到很遠的地方工作,要好久才會回來,這樣你懂嗎?」
「嗯。」听到媽咪還會回來,邵帆開心地點頭。
他柔柔邵帆金黃色的柔軟細發,輕輕地嘆了口氣。
算了,如果她願意回來的話,他可以不計較她這次的任性而為,但是,為了懲罰她傷害了邵帆幼小的心靈,他決定不再主動聯絡她,等她想清楚自己錯在哪里!
石琳決定畫一本關于牧場上羊群的故事——
牧場主人養了三十頭綿豐,每天早上由牧羊犬幫忙趕到牧場上吃草,傍晚又被趕回圈禁它們的柵欄,毛長豐了就溫馴地讓牧場主人剃掉它們的毛換取更多的食物,它們習慣這樣閑適的生活,又听話又安靜。
因為每只豐都長得一模一樣,主人也分辨不出誰是誰,于是就在它們的上烙下編號,好記錄每只羊的生長狀況。
一年牧場里誕生了一只小羊,小羊活潑、好動,總是趁著牧場主人不注意時偷偷溜到牧場附近的森林里玩,認識了好多新朋友,看到美麗的世界。但是任它再怎麼繪聲繪影形容森林的美麗誰也不信,只笑它作白日夢,要它乖乖听話才有飯吃,才不會被主人打……
故事大綱寫到這里,她忍不住想掉眼淚。
現在的小孩就像牧場里的羊群一樣,早上被趕去上學,下了課又被趕到安親班、才藝班,晚上只能無聊地玩著電動玩具,更多的是為了隔天的考試挑燈夜戰,一天念書的時間比大人工作時間還長,簡直是虐待兒童!
她記得有次在超市里听見一對母子的對話——
母親問孩子假日要不要去外婆家,孩子竟然回母親說︰「你知不知道我已經夠忙了,好不容易放假,可不可以讓我在家休息——」
一個不到十歲的孩子,竟用像勞累的上班族的口吻這麼說。
童年時鄉下的外婆家是她最美麗的游樂場,只要寒暑假放假的前幾天她就開始吵著要到外婆家,而這孩子竟然忙到沒時間玩?
她和倪姊討論故事內容,倪姊也感慨地說︰「是啊!現在的孩子根本沒有所謂的童年……」
倪姊建議書後的導讀不僅要啟發孩子對世界的好奇心,也要告訴父母正確的教養方式。
「沒錯!」說到這石琳心有戚戚焉。「我也不要我兒子變成被編號沒有聲音的听話小孩!」
石琳一旦開始投入工作就是昏天暗地,沒有時間感,餓了才吃、困了才睡,乏了才走出家門到公園散散步。
只是,現在不同以往,她將鬧鐘擺在畫室、擺在床頭,每天固定下午五點半提醒她,打電話給邵帆。
每天她都用相同的開場白問保母——
「我可以見邵帆了嗎?」
「讓我跟邵帆說說話好嗎?」
「你再幫我問問那個人……」
但是,一個星期過去,保母的答案卻還是否定的。
對余希堯的埋怨愈積愈多,愈是氣他就愈不肯打電話給他。
余希堯用阻止她跟孩子見面的方式來表示對她的懲罰,這讓她氣炸了,她不想去求他,也不會改變她教育孩子的理念。
她就是這樣愛怨分明的個性,生氣一個人是說下出婉轉好听的話,其實她也怕打電話給他最後又弄砸,像那天早上的對話,也可能……像保母說的,他們的感情會從此轉淡,她會失去邵帆,也會失去希堯……
對于自己的理念她很堅持,但是,她可以氣余希堯不懂她的用心,卻不能就這樣丟下邵帆不管……
日于就是在這樣的掙扎中度過。
餓的時候,她已經會自己買菜、自己煮飯吃,不再隨便用餅干、面包充饑,好友也不必時時過來叮嚀她吃飯。
每次做完飯,她習慣將飯菜裝進以前送去給余希堯的便當盒里,坐在畫室里用餐。
她從不知道一人吃飯是那樣的孤單,她想念他明明難吃的菜也邊皺眉頭邊說「還能吃」。
她看得出來,他對她的耐心遠遠超過對其他人。
她也想念邵帆溫軟的擁抱,和甜膩的童言童語。
這麼一想,她又忍不住要掉淚,她想見希堯……干脆認錯算了!
就在她胡亂收拾吃一半的便當,想到余希堯的工作室找他時,電話鈴聲響起。
她猶豫地看看電話又看看大門,最後還是認命地接起電話。
「石琳,有沒有乖乖工作啊?」
是倪姊。
「才想要溜出門說,你有在我家裝監視器喔!時間抓得真準……」她抱怨說。
「哈哈!我這叫神機妙算。」倪姊爽朗地大笑。「等等帶你最愛吃的巧克力慕斯過去,順便看看初稿,你可是肩負著教育的重責大任,不要偷懶啊!」
「嗯……」她放下包包,也放下沖動,答應好的工作也是責任,她雖隨興卻還是懂得這些道理。
而且,她怎麼能輕易地放棄自己的原則呢?
就算余希堯答應了讓她見邵帆,她真能容忍保母的教育方式嗎?未來這樣的爭執事件豈不是要不斷上演?
這需要時間好好溝通,而她現在,最缺乏的就是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