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映冰一踏上「E。P!商品設計開發公司」門前的腳踏墊時,背後開始飄下綿綿細雨,如雪花般溫柔的雨絲落在庭院的紅磚步道,猶如緩緩地綻放出一片小小的紅花海。
「嘿……居然躲過了!看來今天是個幸運日。」她旋身伸出手承接門檐外的雨絲,揚起一抹笑,只顧著開心躲過初春的細雨,卻忘了該擔心下班時,這場雨是否能停。
經過一周的職前訓練,今天是她第一天正式在「E。P!一上班,開始她大學畢業俊的第三份工作──設計師助理。
雖然工作內容跟設計扯不上關系,但是,「設計師」這三個字對她而言,卻有一種夢幻般的憧憬。
從小她就愛看電影,對于從事藝術工作的人沒來由地感到佩服,能夠從無生出有,將一張白紙變成一幅動人的畫、讓黑褐膠卷裝進一個個感動人心的故事,跟魔術師一樣,令人驚喜。
冒著被雨打濕的風險,她微微探出身去,仰望這棟三層樓透天房子。
以日本建築師安藤忠雄最愛的清水混凝土牆板砌出建築主體,樸實中透著人文氣息,小小的庭園,周圍立起及腰,木梳狀的原木條,栽種著各色香花植物,圍欄門邊一只叼著煤燈的牧羊犬飾品,坐在漆成紅色的直立信箱旁;還記得應征的那一天,只那麼一眼,她便愛上這里。
能在這樣的環境里工作,絕對是件愉快的事。
她撥了撥劉海上的水珠,轉過頑皮地先叩叩厚重木門上的銅環,然後旋開門把,推門進去。
「早安──」她微笑朝里面的同事打招呼。
「早。」幾個人匆匆抬起臉回應她,隨即又低下頭,飛快地敲著鍵盤。
「呃……」笑容在韓映冰臉上凝結,她又忘了,門里門外,是兩個世界啊!
不過,這表示,這里的每個人,在星期一的一大早便已充滿活力。
她步伐輕緩地走到她的辦公桌,先前頑皮的模樣已收起,進入職場,那屬家中長女特有的責任感便充分地層現出來,給人一種嫻靜、值得信賴的印象。坐下時,眼角瞥見長條型的辦公區最里面,有個人拚命向她招手。
是當初應征她的梁經理,一個說話速度飛快,表情豐富,個性鮮明又美艷得令人屏息的女人。
「梁經理,早。」韓映冰走過去。
「……對,沒錯,這批的硬紙盒顏色跟上一批的有色差……,拜托,我用肉眼就看出來了,根本不需要用色差計,早上十點前,通通給我搬回去……」梁鏡璇一邊講電話,另一手又招來一名員工,朝對方比手畫腳後,那人從檔案櫃里拿了一個資料夾給韓映冰。
「映冰,這是前一位助理的工作日志,你先看一下,等等鏡璇講完電話就會帶你到設計師那里。」
「好的,謝謝你,小雲。」
設計師助理的工作,其實就是照料設計師的生活起居,避免他們一旦投入創作便忽略了健康,並在不打擾他們工作的空檔時說明公司交代的事情,並向公司回報設計師工作上需求。
有的時候,還需要刨工廠察看生產進度及品質,搜集市場資訊,簡單而言,類似設計師的貼身秘書。
這是韓映冰經過了一星期的職前訓練後,所結論出來的心得。
終于要正式上場了,她內心里有股難掩的雀躍,期待更了解這個如傳奇故事般的神秘世界。
她慎重地打開文件夾,翻閱前位助理的工作日志。
前後不到兩個月,內容幾乎差不多──叫莫禮起床,做早餐、做午餐,陪莫禮吃飯聊天……陪莫禮喝咖啡……工作進度零……
韓映冰抬頭看向梁鏡璇,等待她的解惑,卻見她剛掛上一通電話,又接起另一通,結束一通又撥出去一通,表情時而開懷大笑,時而怒氣沖沖,還能分神指揮員工處理其他事務。
佩服……韓映冰冒出這樣的感覺。她自覺平庸,沒什麼長才,對于工作能力超強,尤其是女人,十分佩服。她在電影學系的四年,只顧觀摩影片,什麼天分也沒被開發出來,唯一稱得上優點的就只有善解人意與一副好脾氣。
「好了,」梁鏡璇終于怞空走到韓映冰身邊。「現在跟我十門,路上再談,我帶你到莫禮那里,就是你負責的設計師。」
她說完立刻跨出步伐,韓映冰連忙拿起皮包跟過去。
往辦公室後門走出去是停車場。
梁鏡璇對由天而降的雨皺起眉頭,然後轉頭朝韓映冰笑了笑。
韓映冰坐在車內細听梁鏡璇說明她的工作內容。
「上個星期主任應該已經將助理的工作內容都告訴你了。助理是設計師與公司之間重要的溝通橋梁,觀察要敏銳,腦袋要靈活,我們希望給設計師一個自在舒適的創作環境,盡量不去打擾他們,但是公司也需要了解設計師的進度以及需求。」
梁鏡璇邊開車邊說,韓映冰則記在筆記本上。
「不過,莫禮的助理……嗯,就是你,只需要完成一件事,其他不用記了。」
「嗯……」韓映冰停下筆。
「就是想辦法讓他進到工作室,把作品交出來。」
「咦?」
「那個家伙……」梁鏡璇吐出這三個字後,表情變得很復雜,像是又愛又恨,像是想把他捧在手心上護著,又想一刀宰了他。「等等我再告訴你,不過,很快你就能了解我的心情。」
說完,梁鏡璇又接起響了好幾聲的電話,韓映冰將視線調往窗外,天空低低灰灰的,雨水在車窗上垂下如淚水般的水痕,有股淒楚的詩意。
「創作原本就不能量化、沒有所謂進度規定,」梁鏡璇結束通話後接著說。「但是,莫禮那家伙太放任自由了,多少人期待著他的新作品,他卻成天留連花叢,已經半年沒進到工作室了。」
「喔……」韓映冰輕輕地笑了,難怪前一位助理的工作日志里,每一天的工作進度都是零。
「到了。」梁鏡璇的車子駛往台北近郊,開進一條兩旁鋪滿修剪整齊的草皮,鋪著碎石子的路,直達長約五十公尺,路的盡頭停下車。
韓映冰望著矗立眼前這座佔地恐怕有百余坪的大房子,瞠目結舌,這、這就叫「別墅」吧!
若不是早上從家中醒來,若不是這棟房子的兩側還蓋有其他截然不同風格的房子,她會以為來到了歐洲,而眼前這座仿哥德式的建物則是小型美術館之類的。
「莫禮他母親熱愛歐洲,當初他爸為博得美人歡心,特別蓋了這棟別墅,幾年前,他父母已經搬到佛羅輪斯定居。」
梁鏡璇下車後略做說明,然後走向立在石柱之後的鍛鐵大門。
「叩!叩!叩!」梁鏡璇一刻不停地叩敲大門上的銅環。「叩!叩!叩!」她有門鑰匙,但是擔心第一次來的韓映冰會被什麼不該看到的畫面嚇到,還是不要自行開門進入比較好。
隔了大約有十分鐘之久,大門才緩緩朝里滑開。
「敲這麼急,我就知道是你……不是有鑰匙?」門後探出一個著墨綠色睡袍,眯著睡眼的男子,一頭微鬈褐發凌亂地垂落額前。
韓映冰一見到眼前的男子,心髒就好大、好大力地撞了一下。
這個男人……會不會太、太美了?
那長長的睫毛底下是一雙褐色透明如琥珀的眼眸,白皙無瑕的皮膚從臉到頸到敞開的睡袍前襟里的胸……毛?
韓映冰一下紅了臉,除了電影明星外,這是她第一次,看見一個有「胸毛」的男人,感覺好像電影布幕里的男主角走了出來,站到她面前,令她不敢直視。「知道是我還敢讓我等那麼久!」梁鏡璇踏入門內,順手將韓映冰帶進去。「這就是莫禮,對他,不必太客氣,太客氣的話你會被他吃得死死的。」「你好,打擾了……」韓映冰進門時朝莫禮點點頭,自是不敢將梁鏡璇的話當真,輕慢了設計師。
莫禮還抵著門框,微彎著身,想將韓映冰看清楚,不過,她走得很快,緊緊地跟在梁鏡璇身後。
「坐……」莫禮走入客廳,優雅地打了個呵欠,將自己埋進沙發里,隨手從茶幾上的木雕煙盒里拿出一支煙,燃上。「小雅呢?好像有些天沒見到她了。」
「還敢說,她早離職半個月了,這已經是你今年換的第四個助理了,而今年的春天都還沒過完呢!」梁鏡璇火氣十足。
「我很喜歡小雅啊,對她應該也算不錯,她怎麼了?」他吸了口煙,緩緩吐出,微勾的唇角,有股與一般男人不同的魅惑力。
「誰讓你喜歡她了?我再警告你一次,不準再害我的助理離職,不然,老娘我就親自出馬盯著你!」
「喂──」莫禮身體往後傾,嚇得煙灰飛散。「別吧!雖然我也很愛你,但是,我們在工作上還是保持適當的距離好了。」
「每一位助理都是這樣,離職時哭得一塌糊涂。你到底是怎樣傷她們的心?我不是告訴過你,別招惹這樣的小女生,她們還很女敕,對愛情還有太多夢幻的憧憬,抵擋不了你的辣手摧花。」
莫禮只是淺淺地笑,似乎沒有為自己辯解的意思。
而始終站在一旁安靜傾听的韓映冰總算懂了他們之間對話的意思。
總結,這個男人是花心大少,而每個助理都因愛上他卻又無法得到回應,所以傷心離去。
這也難怪……韓映冰心想,每天面對這樣美若冠玉的男人,就像看見櫥窗里一件精致高雅的禮服、一道令人垂涎欲滴的美食,盡管荷包干扁著,還是會仍不住作場春秋大夢吧!
不過,再怎麼看來可口誘人,她很清楚他不是她的菜,她沒那麼大胃口,也沒那麼自不量力,她只需一小塊六十元的重起司蛋糕就能感到滿足。
「這位叫韓映冰,新來的助理,」梁鏡璇吐了口氣,調整臉部表情,介紹他們讓彼此認識。「映冰,這位是莫禮。」
「小冰。」莫禮順著梁鏡璇的介紹,喚了聲。
「喔……是,你好。」好一會兒,韓映冰才知道他口中的「小冰」是自己,連忙立正站好。
「以後,我會好好照顧你的,不會讓鏡璇欺負你。」他揚起迷人的笑容,立刻將前一刻梁鏡璇的警告拋到腦後。
他用一雙帶電的眼眸來回將韓映冰看了一遍──她,很平凡,無一特別之處,無論五官、發型、服裝,街上隨便一望就能抓住幾十個做相似打扮的女人,倒是她的眼楮……
她應該有二十六、七歲了吧!但是,眼底還留有一種像是相信世界是美好的單純與清澈,溫柔的黑色眼瞳外是如骨瓷般泛著光澤的白,干干淨淨,不特別耀眼卻能感受到她的慧黠。
他盯著她看,看得太專注,專注到她忍不住要低下頭,避開他那太容易讓人產生誤會聯想的深邃眼神。
鹵肉飯雖然便宜,但也很香……她在心中告誡自己,別看到鵝肝醬就流口水。
「Marion……」一道輕柔低吟的女音從另一端傳來。
韓映冰轉頭看去,一個面容姣美、儀態高雅,如公主一般的女人站在房門口。
「哇……」她發出輕嘆,看來,不是男主角從電影銀幕中走出來,而是她誤闖進了電影里的世界。
這個世界里的人,怎麼都美得不像人?
她站在梁鏡璇、莫禮和那位公主中間,感覺像是擺在精品店地上,一個用來拖地的廉價紅色塑膠水桶。
「要走了?」莫禮起身迎向昨晚共度一夜的女人,低頭淺嘗她的唇。
「嗚……」韓映冰捂住自己的嘴,看向梁鏡璇,難道這真的是拍片現場?
那公主又踮起腳主動獻吻,吻到韓映冰的口水都快咽干了,呼……好火辣。待公主百般不舍地離開後,莫禮像沒事般走到吧台倒了兩杯咖啡給在場的另外兩位女士。
「你就每天早上上演這種戲給我的助理看?」梁鏡璇沒好氣地問。
「呵……」他笑了笑。「想試試嗎?」
「映冰……幫莫禮聯絡一下醫生,替他做健康檢查。」梁鏡璇冷冷地交代。
韓映冰听不出她的揶揄,很認真地記下這件事。
「難得你這麼關心我。」莫禮假裝听不懂。
「我是怕你有病,太早死,公司在你身上還沒撈夠錢。」
「哈哈──」他仰頭大笑。「為了你,我會好好保重身體的。」
韓映冰冒出了好些問號,她猜想,莫禮是愛梁鏡璇的吧!但是,因為他太花心,所以梁鏡璇遲遲不肯接受他的感情,然後,他就愈來愈消沉,故意刺激她……
不知不覺,韓映冰開始在腦中勾勒兩人纏綿悱惻、一波三折、可歌可泣的愛情故事。
這也是看太多電影的少數後遺癥之一。
梁鏡璇離開了,偌大的空間里只剩莫禮和韓映冰兩人。
他坐在沙發上交疊著長腿,盯著她瞧,身上還穿著那件墨綠色睡袍,前襟大開,而她則低著頭,思索著要如何開始這一天的工作。
「你很緊張?」
「哇──」她受到驚嚇,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走過來的。
「膽子這麼小?」他笑吟吟地,一手撐在她背後的吧台椅背,距離之親密,猶如在夜店里醉意蒙,相互調情的男女。
「是不大……」她尷尬地笑笑。「從小到大,什麼壞事都不敢做。」
「但是,卻很想試試……對吧?」他眯起眼,俯瞰她。「‘壞事’永遠比正經事精彩刺激多了。」
他說話的口吻帶著一種蠱惑人心的低沉微啞,光是這樣近距離的听著他的聲音就已經讓她感覺十分刺激了。
「太刺激的事對心髒不好,我還滿注重健康的。」她微微挪開一小步,淺笑回應。
「有男朋友沒有?」他對她的退卻不以為意,另一只手又搭上吧台,正好將她環在兩臂之間的空間。
「沒有。」她仰臉看他,心想,這個男人肯定十分自戀,不過,他確實也有自戀的本錢。
不到一個鐘頭,所有出現在他視線範圍里的女人都想挑動,就連她這個拖地用的紅色塑膠水桶,也能引起他的好奇,可謂鐵胃。
若不是她對自己的平凡太有自知之明,可能會一頭栽進這引人遐想的氣氛里,誤以為他對她感興趣。
所以,平凡也是一種福氣,能趨吉避凶。
「交過嗎?」他又問。
「沒有。」她干脆立定,等他所有想展現的魅力都一一搬上場,滿足他的自戀,然後,再開始工作吧!
「很遺憾……」他自信地挑挑眉。
「嗯?」她不解。
「認識我之後,你將對其他男人失去胃口。」
「是吧……」她順著他的話接,完全不想挑釁他。「不過,很餓的時候還是要勉強吃一點,事實上,我幾乎不挑食。」
「哈哈……」他笑。「你還滿有意思的。」
「謝謝你的夸獎,雖然很困難,還硬是要找到我的優點,我想,你一定是個好人。」他想哈啦,她就陪他哈啦。
「好人?」他覺得她真有趣。「通常女人用‘好人’來形容一個男人,就表示這個男人毫無魅力可言。」
「是嗎?」她張大眼楮,天真無辜極了。「那我收回,你一定是撒旦轉世。」
莫禮愣了愣,直盯著韓映冰 ,許久,才慢慢地咧開嘴角,而且這笑,一發不可收拾。
她也跟著吃吃地笑,雖然,不知道自己到底說了什麼笑話,反正,先撫順設計師的脾胃,說不定他心情好,工作也就能順利了。
想到梁鏡璇給她的首要任務──讓莫禮進工作室,把新作品交出來,她就不得不擔心。前面那幾位助理都沒能辦到的事,她行嗎?
莫禮笑夠了,終于松開手,讓她能自由活動。
他對女人一向溫柔、體貼,然而,之前的助理到最後總是變了樣,干涉他的情感,過度涉入他的生活,只要他帶女人回家過夜,隔天,必遭受陰陽怪氣的表情對待,有時動不動就突然掉下眼淚,搞得他心煩意亂。
他無法阻止別人喜歡他,但是,他也不是什麼貨色都吞得下,更何況,他最受不了那種動不動就要他發誓會從一而終,海枯石爛的愚蠢女人。
女人,是他的創作動力,要他忠貞不二,那不如讓他改行去種田算了。
梁鏡璇一直誤以為他招惹那些女孩,他也認了,壞男人是張撕不掉的標簽,這有個好處,反正別人都認定了,也就省得浪費口水解釋。
不過,這個韓映冰的性格似乎開朗多了,他喜歡她帶點詼諧的說話語調,和那雙表情很多的眼眸。
「要吃早餐嗎?」韓映冰看看時間,已經快十一點了。
「不了,我習慣早午餐一起吃。」莫禮從吧台倒了杯咖啡給自己,輕啜了口。
「喔。」
女人很奇怪,老是喜歡把干涉男人的生活方式當成關愛,好像能讓男人吃飽、睡足、穿暖就叫賢慧,殊不知嗦只會讓男人退避三舍,倒盡胃口。
「那中餐你想吃什麼?」韓映冰又問。
你看,來了吧……莫禮暗自苦笑。
「這樣太麻煩,你告訴我什麼肉不吃,什麼蔬菜、水果不吃,這樣我就不必天天問你了。」
「嗯……」這的確省事多了。「豬、羊不吃,還有,我討厭所有有怪味的蔬菜,水果都可以。」
「呵,跟我外甥一樣。」她邊寫筆記邊笑。
莫禮傾身看她寫在記事本上的字,娟秀縴細,再轉頭看她,她笑起來的樣子,像夏日清晨的風,微涼,很舒服。
「我先看看冰箱里有什麼東西。」她走到廚房,莫禮也跟到廚房。
不知怎的,他很想觀察她的反應,想再和她多聊兩句。
「完全空的?」她不可思議地由上到下,巡了一遍。「你比難民還慘。」「呵,之前助理買的食材我都扔了。」他望向她被冰箱里的黃色燈光映得水女敕的臉龐,發現她有種讓人想要親近的沉靜特質。
「怎麼不煮?浪費。」
「就是不會煮才扔掉,你該不會也要自己下廚吧?」
每換個助理,他就得清一次冰箱,她們總是不告而別,留下一堆垃圾;一個女人不再愛你的時候就是這樣,絕對不會讓你太好過。
他寧可找間環境優美的店,悠閑地享用午餐,也不要勉強吃掉那些差強人意的「愛心午餐」。
「外面的東西又油又咸又不干淨……」韓映冰說。
對你身體不好……他在心里默念。全世界的女人是都看同一部連續劇嗎?怎麼台詞都一樣。
「……我吃不習慣,我喜歡自己做飯,所以,遇到我,你可有口福了。」難得!這個台詞有改過。他新奇地看她。
「那我到附近市場逛逛,就不打擾你的‘創作’了喲!」她可愛地將臉側往一邊,特別強調「創作」兩字,然後,愉悅地走出大門。
外頭,已陽光普照,莫禮望著韓映冰縴瘦的背影,支著下巴思忖著──她看起來平凡,但是……似乎又給他一種特別的感覺。
是她的眼神──
她望著他的眼神,居然沒有摻雜一絲「愛慕」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