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十八歲開始,每年的生日,蘭風一定要陪她過,不管他在這個世界的哪一個國家,他都會飛到她面前,看著她在他面前吹蠟燭,親自拿好挑好的禮物送給她。
今年,她以為也是如此,他卻帶了一個女人一起出現在她面前……
她知道,是時候了,離開他,去找尋自己的幸福。
因為,她根本無法由衷的祝福他,在她可能變成一個瘋狂的妒婦之前,她必須替自己找尋幸福,徹底根除對這男人的愛戀。
那一夜過後,沈莫語開始盛裝打扮,換下以前低調高雅的服飾,換上最惹人心動的粉色系洋裝,裙子不長不短,露出她極為性感的小腳肚,卻讓那雙美腿在柔美的裙擺底下若隱若現,,領口略低,尺度拿捏得恰當好處,展現她細白迷人的鎖骨及若隱若現的胸腺。
以前,她在夜店的辦公室里工作,現在,工作之余她也會到外場的吧櫃喝喝小酒,請調酒師亞瑟替她調配各式各樣的酒一一品嘗,重點是,這些酒都有男人會掏錢付賬,因為知道她是ML員工的客人少之又少。
在ML找男人是個比相親還快的方式,因為ML的會員非富即貴,更多是在世界各地飛來飛去的高階經理人,這從他們的穿著語言及談吐都可窺見一二,尤其她在這行已經待了七年,ML的客層分析還是她的強項。
短短七天,她已經準備無誤的替自己物色到兩個最佳人選,目前鎖定的是眼前這位穿著開領衫,里頭搭著黑色領巾,甚具品味卻又不多話,非常內斂有氣質的一位男士,他的英文名字叫安德烈,是由美國派駐到台灣的美商公司執行長,本身是華裔,說得一口好中文和好英文。
會挑中他,是因為他身上那于蘭風截然不同的氣息,穩重寡言,來夜店都是一個人坐在吧櫃喝酒,美女上前纏著他,他通常是微笑婉拒,說他喜歡一個人。就這樣,來了三天,三天都跟她一樣自己一個人坐在吧櫃,听著音樂,安靜的品酒獨處,然後,今天是他們第一次開口跟對方說話。
他們聊得很開心,內控室里看著監視熒幕的男人臉色卻不是很好看,修長的指尖不自主地在桌面上敲動,眸子瞬也不瞬的落在熒幕上,那個笑得滿面春風于嬌羞的沈莫語。
這幾天,他這個蘭式財團總裁忙得不開交,飛了一趟上海又走了一趟日本,奇異地,他比以前更加的想要看見她,雖然那女人被他吻過之後的反應令人氣極,但不知為何,他的心一直很難穩當。
現在,結果揭曉了,他風塵僕僕趕回台灣來,看見的卻是這女人打扮得像朵花似的,不斷地對著別的男人笑。
礙極了他的眼。
也害他全身不對勁。
秦梅推開內控室的門,替頭兒端來一杯剛煮好的熱咖啡,視線不經意的掃向熒幕,若有所思的勾唇一笑。
「美吧?沒想到小語打扮成這樣竟也非常有女人味,以前的她應該說是把美色藏得太好了,瞧,那胸型那頸項,都性感得不得了,我要是男人,也一定瞧得目不轉楮。」
蘭風端起咖啡喝著。「五月是女人的思春期嗎?」
秦梅哈了一聲,為蘭大老板語氣里的氣悶感到濃濃的興味。
「其實小語早該替自己找一個好男人嫁了,她已經二十八歲,對女人來說,這樣的年齡是有點大了,就算不必一腳跨進婚姻里,至少,也得先找個好男人交往啊,不然想嫁人時找誰嫁啊?」
聞言,蘭風心神一震,咖啡差點從杯子里溢出。「她,我是說小語,有跟你提說她想嫁人了?」
秦梅笑了。「是啊,本來我以為她只是隨便說說而已,沒想到她很積極呢,很努力的替自己找個好男人,看到沒?熒幕的那個男人很不錯,穩重也挺有魅力,身價也算好,小語真的很有眼光。」
「你這話是說來氣我的嗎?」胸口悶悶的,很不爽,蘭風又瞪了那男人一眼。
他哪里好來著?橫看豎看都是個無趣至極的男人,哪能帶給他的小語幸福美滿的生活呢?
「有嗎?」秦梅無辜的眨眨她那雙經歷風霜卻依然美艷動人的眼。「你身邊的女人可沒斷絕呢,我氣到你什麼了?難道你以為小語會永遠不交男朋友不嫁人嗎?她不愛你,不代表她不愛男人啊,對吧?」
蘭風斜睨了秦梅一眼,冷冷地道︰「我很確定她愛的是男人。」
說完,蘭風又把視線移到了熒幕上。
他也很明白,沈莫語遲早有一天會有男人,只是,那該是自然而然發生的,而不是她主動找來的,不是嗎?她又不是丑得沒人要,需要這樣主動去勾引男人嗎?
瞧瞧瞧,笑得像個花痴似的,真是……礙眼呵。
看小語上半身都快要倒在那男人身上了,蘭風的眉越皺越緊。「見鬼的!亞瑟究竟調了什麼酒給她喝?她好像快醉了。」
秦梅也看見了,尖聲叫好,笑得眉眼都快擠成一團。「唉呀,小語真聰明,對付那種正經八百的男人,這樣順勢倒在人家懷里,是最快和對方進入情況的方式之一了,我看,今晚小語可以很順利的跟那男人回家了。
「跟……男人回家?」蘭風的眉抖動了一下。
秦梅見頭兒那神情,心里笑得更樂。「怎麼?你沒帶女人回家過?」
「我當然……她跟那男人回家想干什麼?」明知故問,就是希望從別人口中听到不一樣的說法。
好好笑,頭兒是被氣昏頭了嗎?
「你帶女人回家干什麼,人家當然也會對她干什麼,這還用問嗎?」
該死的!她敢?這樣的她跟一個妓女有什麼不一樣?
蘭風雙掌在桌上猛力一拍,力氣之大,震得電腦搖搖晃晃地,連帶秦梅也被他嚇一跳,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下一秒就見蘭風起身,打開內控室的門,大步的往外場走去——
蘭風一路筆直的走到沈莫語和那男人面前,長手一伸,直接扣住她的手,打算拉著她閃人去。
「你干什麼?」沈莫語被他的舉動嚇一跳,不想讓她破壞她和安德烈好不容易進展到現在的良好關系,而且她的頭有點暈,被他這猛力一扯,整個人都快要站不穩了。
「帶你回家!」他把她往外頭帶。
「我不要回家!你放手。」
「不要回家想上哪兒?跟那男人回去過夜嗎?」蘭風的眸冷冷的掃過她身後始終注釋著這里的男人。「還是想直接把他帶到里面去,把衣服月兌光了爬到人家身上去?」
什麼?沈莫語震驚的瞅著他,怎麼也沒想到會從他的口里听到這樣難听又不堪的話來。她的心微微痛著,反應出來的卻是一連串響亮的笑聲。
那笑,伴著酒氣和熱氣,把她的臉烘得跟熱跟嬌艷。
「天啊,蘭風,你不會是在吃醋吧?」沈莫語笑得淚都從眼角跑出來了。「因為我說不會愛上你,所以,你也不讓我愛其他男人嗎?這真可笑,幼稚得要死,你好像越活越回去了,去去去,找柔柔陪你去,別來煩我了,破壞別人姻緣石會下十八層地獄的,知道嗎?」
說完,沈莫語想怞回自己的手,蘭風卻把她扣得更緊,神色冰冷得像最寒冷的北極。
「知道你這個樣子像什麼嗎?在夜店勾搭男人,然後陪男人上床——」
「不關你的事。」她氣得想甩開他。
「你的事我非管不可!」他執意要把她帶走,只要想到她回到那男人身邊去,接下來可能會發生什麼事,他就一整個不爽!
「你放開我!」
冷風不理,往前的路卻突然被一個高大的身影給堵住——
「沒听見嗎?這位小姐請你放開她。」是安德烈。
在花上一分鐘整理好目前可能的狀況後,他選擇要保護這個女人。如果他們之前是情人的爭吵,那麼就算他再喜歡這個女人也不會趟這渾水,可看起來不太像,因此他追了過來。
蘭風從來沒想過,會在自己開的店里被人家堵,他高傲的挑眉,性感的唇角逸出一聲輕哼。「想學人家英雄救美嗎?」
「你想怎麼解釋都可以,放開這位小姐。」
冷風笑開了眼,側臉望向沈莫語。「你喜歡這男人嗎?」
沈莫語幽幽地看著冷風,又轉向安德烈。
「你說喜歡,我就放開你。」冷風的唇角依然掛著笑,渾身上下卻散發著一股極致命的氣息。
他是騙人的。
如果她說喜歡,他或許真的會放開她,但卻會單挑上安德烈,她不能讓安德烈這個好男人冒上這個風險。
沈莫語輕嘆了一口氣,抱歉的看了安德烈一眼,回答道︰「不喜歡。」
蘭風笑了,得意的對另一個男人揚揚好看又跋扈的眉。「現在還是繼續英雄救美嗎?」
安德烈看著沈莫語,沈莫語對他搖搖頭,她那抱歉極了的眼神,看得安德烈滿是心疼。
這兩人在他面前眉來眼去的,是當他蘭風死了嗎?
「打一場吧,贏了我,你就可以把她帶走。」挑釁的話就這麼月兌口而出,也不管這可能搞砸自己開的店,蘭風放開沈莫語的手,開始月兌下他華麗的皮外衣,準備一展身手。
他雖然離壯有一小段距離,可是身材勁瘦結實,手腳靈活矯健,也許外人都以為他充其量也只不過是一個超級美麗奪目的商業巨星而已,但,不是他自夸,以他練習拳擊多年的身手,能打得他的還沒幾人。
看這男人還有點膽識,也還算有情有義,讓他來給自己練練拳,也算看得起他了。
身邊開始有人圍上來,全都在私下竊竊私語。
想不到竟然有人敢在ML里公然出聲喊架挑戰,這真是頭一遭,因為大部分人都知道ML這國際連鎖夜店背後說代表的勢力有多麼龐大,而不能在店里滋事這一條根本就是常規,卻有人選擇直接漠視?當真是找死啊!
人群中還有一個人,就是店經理秦梅,她只是環胸冷冷的看著頭子發飆,跟著人家湊熱鬧。
一片鬧哄哄中,蘭風月兌下皮衣,接著月兌名表、領巾、手環,當他打算繼續解開絲質酒紅色襯衫的紐扣時,一只細白好看的手突然伸過來握住了他。
「夠了,別玩了。」是沈莫語。她祈求的眼神睨著他,抓著他的手牢得不能在牢。
蘭風笑了,喜歡她軟軟白白的手主動握住他的感覺,他知道她不是因為喜歡他才這樣對他,而是她清楚接下來可能發生地慘劇,一切的一切都對這個她可能有點喜歡有點愛的男人不利,所以才挺身打算解救對方。
她可愛又善良的小語呵。
可,怎麼辦呢?本來這一直是他的福利,現在卻讓另一個男人給取代了,讓他的怨念更深啊。
非打不可……
而且要多補幾拳才夠他消氣!
蘭風低頭,把她的手抓到嘴邊親吻了一下,沈莫語一怔,沒怞開手反而更加握緊他。
「不可以!」她太了解他了,他這只華麗的孔雀常常會在平和的表相下,突然化身為一只惡魔。
他拍拍她因酒氣而紅通通的臉。「乖,到旁邊去。」光是這男人差一點把她弄醉這件事,就合該好好教訓他一頓了。
「蘭風!」
「開始吧。」蘭風不理她,把她推開,像天皇一樣優雅的走來那男人面前去。「我先讓你三招——」
不管了!沈莫語想也不想的衡到兩人之間,這會兒兩只手都出動,直接環抱住蘭風的腰,整個人貼在他懷里。
她抱他抱得很用力,是打定主意不讓他傷害這男人,為了保護這男人,她竟願意這樣親密的抱著他……
不是狂喜,是狂怒。
一股前所未有的怒氣在他體內衡撞,蘭風幾乎費盡了所有的力氣,才沒讓那股怒潮對著她爆發開來。
安德烈看著眼前這一幕,本來就緊繃嚴肅的臉上更添一抹剛硬,他覺得他一定是瘋了才會攪進這場局,眼前的這對男女明明互相愛著彼此,卻又是用一種很奇妙的關系在聯系著。
不退開的人是笨蛋。
為了別人的女人動拳頭,不管打贏打輸都很可笑。
想著,安德烈轉身離開,旁邊本來不太敢出聲的一群人也突然鬧哄哄的散開了,各自回到各自的位子上去,其中卻有一個女人沒有離開,瞬也不瞬地望著眼前這緊緊擁抱住的兩個人。
蘭風任沈莫語抱著,動也不動地,體內的怒氣在時間的消磨下,漸漸地轉化為一股極深沈的落寞。
「就這麼愛這男人嗎?為了保護好他,一輩子都不會愛上我的你,竟然這樣親密的抱著我……真的的!才認識那男人幾天啊?就這麼胳膊往外彎了?虧我這麼疼你!就不懂得要表現得含蓄點嗎?」
那嗓音,柔柔地,低低地、像帶著笑、帶著寵溺。听到沈莫語耳里的,卻像是滿滿的傷心。
胸口一疼,沈莫語有點喘不過氣來,仰起臉瞧著眼前這張美麗卻看起來有點疲憊的俊顏,他眼底深處印著她的倒影,上頭還有一閃而逝的光影……
是錯覺吧?
沈莫語的呼吸停止了,愣愣地看著他。
蘭風突然伸手把她給推開,沈莫語一個踉蹌,整個人就這麼被他推倒在地上。
「啊!」她痛得叫出聲,頭重腳輕的她有點站不起來。
蘭風一驚,回眸想拉她起身,卻看見一個不該在此出現的女人——江柔,她正一臉是淚的看著他,滿眼都是控訴意味。
沈莫語也看見她了,心一縮,想起方才發生在她與蘭風之間的種種,任何一個女人都會亂想吧?沈莫語抬起頭看著蘭風,蘭風的唇緊抿成一直線,卻還是朝她伸出手——
「別管我,去柔柔那邊吧,她在哭。」沈莫語沒有把手交出去,忍著婰部的疼,慢慢起身。
蘭風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一會兒才慢慢放下。
江柔走過來,揚手便給了蘭風一巴掌!
這一掌,清脆而響亮,明明可以擋下,他卻任那一巴掌揮到自己臉上。
「你這混蛋!」江柔罵著,哭著,淚一直掉,卻沒見這男人眼中半點的歉意與憐惜,她甚至有一種感覺,如果她說要分手,這男人也根本不打算挽留她。
果真沒錯,蘭風只是看了她一眼,便轉身慢條斯理的拿起一旁的皮衣、手表及配件,然後一句話沒說的走開,看都沒再看她一眼。
太過分了……
他怎麼可以這樣輕忽她?
「你真的愛過我嗎?」江柔突然朝他背影喊道。「你根本沒愛過我,對不對?說話啊!」
蘭風沒停步,繼續往外走。
身後,卻突然傳來一聲巨響——
听聲音,應該死一堆玻璃杯被摔在地上。
他皺眉,冷冷回眸,卻剛巧看見江柔揚起手揮到沈莫語的臉上!
從方才便一直壓抑住的怒氣,再也控制不住的席卷而來,蘭風緊握住拳,回身大跨步的走向沈莫語,連一地的玻璃杯碎片也完全阻擋不了他前進的腳步。
陰暗柔美的臉上帶著一抹戾氣,行過之處陰風輕掃,他看也不看江柔一眼,長手一伸,抓住沈莫語的手便走。
「蘭風……」沈莫語輕輕叫著。「柔柔她……」
「閉嘴!」現在的他,氣火燒得正旺盛呢,要是江柔是個男人,他早一拳揮過去了。
十八歲會台見沈莫語之前,他就對自己發過誓,從今以後,由他來保護她,結果,他竟然該死的讓他的女人打了她……
他的女人!
蘭風一想到這里就怒不可抑,在把沈莫語推進車內前,他火大的揚拳揮向一旁的石柱——
「啊!」沈莫語被他的舉動嚇一跳,下意識退縮的身子在下一秒鐘上前扯住他的手。「你在干什麼?瘋了嗎?你怎麼可以這樣傷害你自己?該死的!你怎麼可以這樣嚇我?」
她抓住他好看修長的手,見那鮮血不斷的從傷口滲出,慌亂的撕裂洋裝的裙擺替他止血,兩只手卻抖得不像話,怎麼撕也是撕不開,淚開始不能控制地掉,她用手包覆住他,血沾上她,觸目驚心得嚇人。
她慌亂得有點六神無主。「怎麼辦?一直流血怎麼辦?」這麼多年來,她幾乎已經沒有過這樣的情緒。
「只是小傷而已。」他低頭睨著她為他焦急的淚顏,心上涌起一抹異樣的情緒,像是……歡喜。
「你這個笨蛋!生氣應該去打人啊,怎麼去打柱子!笨死了……」她邊罵邊掉淚。
蘭風嘆息,一條手帕突然遞到她面前——
「把眼淚擦一擦,這樣很丑。」
是蘭風隨身擱在口袋的手巾
沈莫語一愕,隨即接過來緊緊綁住他流血的傷處。
「喂,那手帕是給你擦眼淚的,你有听說過有人拿一條價值幾千元手帕當綁帶用的嗎?」蘭風皺眉嚷嚷,心痛的看著那條心愛的手帕被沾滿了血。
沈莫語根本不理他,緊綁到確定血不再滲出為止,她才抬起頭來瞪著他——
「有手帕不會早一點拿出來啊!」她氣呼呼地,淚卻還在她眼眶里轉,所以看起來非但一點都不嚇人,還楚楚動人得很。
「說了只是小傷。」蘭風挑挑眉。「你心疼啦?」
沈莫語不說話,自己坐上車系好安全帶。
蘭風勾勾唇,跟著上車坐入駕駛座。
「去醫院。」她說。
「當然。」他意外的配合。
只是沈莫語但是不知道的是,他根本不是為了他手上的傷而去,而是為了她先前在ML被他不小心推開而摔的那一跤。
他看見她當時似乎很痛的樣子,這一跤,非得好好檢查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