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
一群馬隊飛掠過北方榷場,馬上數名高大強壯的男子沿途快馬馳騁,帶起一陣亂蹄,揚起邊天沙塵。
「快走啊,快走——」
道路兩旁的易貨商人見這馬隊來得剽悍,紛紛煌急走避。
「呀!」
一匹通體墨黑色的快馬自隊中騎竄出來,轉瞬間馳至隊前
「停!」
黑馬上一名左耳戴著銀環的魁偉男子高舉起右手,後方即刻有一人呼聲喊停,一隊人馬頃刻間悴止,傳來震天價響馬兒嘶鳴的聲音。
避在一旁的易貨商人面向著光,只能看見男子耳朵上閃閃發亮的銀環刺得人眼盲,直到男子俐落地躍下馬,眾人看到他白皙俊美的面目,無不訝異地倒怞一口氣契丹人!
烏黑的眼瞳,幾近深藍的發色,深刻的五官,白皙的膚色,典型北人高大強健的體魄,同馬隊其它人一般身上穿著束腰的窄袖缺胯袍,腿上是皮褲、氈靴。不同只在他左耳上穿了銀環,頭戴金錦暖帽,身披紫貂皮裘
這個膚色白皙的契丹種北國人,肯定有極高貴的血統!
「王!」
剛才出聲的漢子也跳下馬,他身上披著沙狐裘,忽然上前一步似乎有話要說,旋即被白暫膚色的契丹男子抬手制止。
但是避在一旁的易貨商人,已經清清楚楚听見剛才那漢子喚了什麼
王?!
這個俊美得像個女人的契丹男子,他的身分竟然是向來以野蠻剽悍著稱的遼人的王?!
但是,一個身分尊貴的遼王,到底為了什麼會不遠千里,從繁華似錦的北國上京來到偏遠的北方榷場?
「听著,我要搜購漢書,身上有漢字的書至拿出來,一本漢書,換一錠白銀。」契丹王低嘎的音調緩緩流出,他躁著流利的漢語,嘴角勾出一撇淡得幾乎教人瞧不出輕蔑的邪笑。
書藉的交易違反了蕃漢互市的協議,他以重利誘之,就是要收買宋人的尊嚴和良心!
一大片白銀兩在契丹王說完話後霎間灑下,映得原本塵沙覆蓋的地面上一片閃耀生輝,讓人根本睜不開眼楮!原來這些銀子至是契丹人從馬上擲下來的。
原本交易熱絡,鬧哄哄的榷場頓時鴉雀無聲……一大片花花的白銀教人無比心動,人人臉上都不約而同現出了貪婪的顏色,只是他們誰也不願當第一個先開口出賣尊嚴的人。
「我………我身上有一本帳簿,拿這帳簿也可以換一錠銀子嗎?」一名瞼上留須的中年易貨商人踏出一步,眼楮盯著地上一大片白花花的銀子,像著了魔一樣,兩眼眨也不眨。
白銀是宋人最珍貴、也是最缺乏的貨幣!宋朝每年的白銀產量,僅僅夠支付十萬歲幣,宋人僅能從榷場販貨,回收部份輸入契丹的銀兩。
「當然可以。」契丹人的王撇起嘴嗤笑。
一名契丹人立刻抬腿踢出一錠白銀
「賞給你的!」
數十名契丹人同時轟聲大笑
這些宋狗!
有了開路先鋒,不一會兒,契丹人的馬上已經馱滿了一堆堆漢書,地上的白銀也被塵土取代。
「王,馬匹已經負載得差不多了!」穿著沙狐裘的契丹人恭敬地上前稟告。
契丹人口中稱的王舉起手
「撤!」
數十名契丹人訓練有素地上馬,掉轉馬兒回頭前,戴銀耳環的男人忽然勒住馬頭
「這,是瓷器?」他眯起眼,陰鷺的目光走在一名易貨商人的貨車內,一件溫潤似玉的球式瓶上。
「是……是龍泉窯出產的青釉球式瓶……」那名商人低著頭,戰戰兢兢地回話。
別說他跟所有的宋人一樣,害怕著剽悍的契丹種速人,更讓他心虛的是這件瓷器根本是膺品!
真正的龍泉青瓷豈是一般人隨手可得的?那是送進朝廷給皇帝、大臣們賞玩的珍品,是無價的藝術寶物!
男人使個眼色,穿沙狐裘的男人立刻跳下馬背,在商人面前丟下一錠銀子後,取來商人口中所說的龍泉青瓷。
商人顫抖著手,根本不敢去撿那錠銀子……「這是真品?」男人眯起眼,定定地盯住神色驚惶不安的商人。
大遼也出產瓷器,但卻是以白瓷和遼三彩為主。他,沒有見過南方活潤溫華的青瓷。
「是………不是………」商人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完整。
「到底是不是?!」穿沙狐裘的男子忽然大喝,他的漢語明顯的較為生硬。
「不是!」商人被嚇得終于羞愧的承認。
他承認欺騙了買他貨物的遼人,兩腿已經抖得不象樣了……「你說真品是產自龍泉窯?」
男子冰漠一般的聲音從商人頭頂上傳來,商人兩腿跪了下去,說什麼也不敢抬起頭,只敢俯著身猛點頭。
「龍泉窯,在何處?」男人又問。
「在……在溫州………溫州龍泉……」
忽然地上一片塵沙飛揚,夾雜著馬蹄的「」聲,沙土堵塞了眾人的口鼻,所有人都被這陣沙塵燻盲了眼,充斥了一鼻子骯髒的沙土!
等到沙塵終于止息,哪里還有那一隊契丹人的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