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看牆上的壁鐘,傅梟趕緊將手邊的工作處理完,因為他要趕著去接「櫻子」。
他沈醉于這段與「櫻子」相處的時光。心不在焉地怞著煙,他的嘴唇止不住滿意的笑意,以致完全沒發覺有個女人無聲無息地走向他。
是喬丹麗。
她先把自己誘人的部位貼在傅梟背後,這才使傅梟「清醒」過來。「你怎?搬回家住呢?你好久沒來找我了。」喬丹麗用最迷人的女性聲音發嗲地說道。
傅梟一陣反感,他告訴自己要快速解決眼前這個棘手的問題。「我不會和你在一起了。我現在需要的是安靜,不需要你。」他的話說得絲毫不帶感情。
「你一個人住那兒,難道不需要人陪?」她不相信傅梟耐得住寂寞。
「不需要!」他拿起西裝外套。「我有事,先走一步。」他竟連正眼也不多瞧就走了。
怎?回事為什麼原因為立在原地的喬丹麗一點也不明了。
傅梟再也不是那麼好制服了嗎????這陣子傅梟的脾氣有顯著的改變,這是為所周知的,他常常顯得情緒激昂,又常常一個人沈思冥想,工作方面更是錯誤百出,所以大家相信他談戀愛了。
到底是誰使他改變為沒有任何人知道,除了傅鷹。他對這一切了若指掌,但卻憂心櫻嚶。唉!大哥一直沈浸于「過去」,他把櫻嚶當成「櫻子」,所以才會有罕見的笑容與歡樂。但是倘使有朝一日「幻象」破滅了,從虛幻回到現在,他能受得了嗎?
櫻嚶更是無辜,她只是個替身,一個犧牲者,替代品而已,若日後她知道上一代的來龍去脈,她又將如何自處呢?
也許,是該去察看一下了。???考完最後一科,櫻嚶松了一口氣,昨晚整晚開夜車,使她的頭腦昏昏沈沈,有些分不清東西南北。
傅梟提早半個鐘頭坐在車子里等她,她面無光彩地走出教室,心疼極了,連忙下了車去迎接她。
「櫻子,你累壞了!」
「一點也沒錯。」扶著他,她整個人癱坐在椅背上。「我肚子好餓。」一下松弛,她的肚子便開始咕嚕咕嚕直叫,但心情卻愉快極了。「明天就放寒假了!」
「你明天就放寒假?」
「是的,放一個月。」她興奮地歡呼︰「萬歲!萬歲!」又笑個不停。
「有沒有想去哪兒玩?我帶你去。」他也相當開心。
一?間,櫻嚶收了笑容,他怎?會一直樂此不疲?原本以為傅監護人只是無聊或是好玩罷了,誰知幾個月以來,他真的每日準時接送她上下學!
害得王慕梵也每日在她耳邊哭訴他的單相思。好不容易盼了又盼。盼到了寒假,他居然又要帶她出去玩!
傅梟看出她的猶豫,傅梟把車子停在一家花店門口,過了五分鐘,他抱了一大束紅玫瑰塞到他懷中。「很高興你放寒假了,送給你,櫻子。」
前面的話還好,但當他一念到「櫻子」時的溫柔幾乎可以滴出水來。唉!他何必送她花呢?放寒假與送花有何相干?
她可是累呆了,所以當傅梟精神奕奕地帶她去淡水吃海鮮、賞夜景後,她累的爬上床的都不知道,而醒來時竟發現已睡在自己的床上。
台灣的冬天頗冷,但對她而言,可是可以不怕地跳下床的!
她一個躍身,卻立即面紅耳赤……是誰抱了她又幫她換上睡衣的?
可惡的傅梟!該死的監護人!她氣極了,她沖出房間下到一樓,怒發沖冠地要找傅梟理論,卻怎?也找不著,只看到餐桌上插滿燦爛的玫瑰花及熱氣騰騰的稀飯小菜,此外還有一張紙條。
櫻子︰看你睡得那麼熟,我不忍心叫你。我做了幾樣小菜,希望你喜歡。我必須去上班了,今天只能留你一個人在家,很抱歉,但我答應你,很快就回來!。
梟留。
什麼跟什麼嘛!這紙條的意思好像……好像他們是夫妻似的,荒唐!荒唐!開始疑神疑鬼了。玫瑰花代表「愛情」,莫非……她猛然搖頭,怎?可能?傅梟是堂堂傅氏集團的總裁,怎會看上她這個毛頭小女孩?
況且以他的年齡足以做她的爸爸或叔叔了。她伸伸懶腰,踮踮腳,腦袋瓜胡思亂想之際,電話鈴聲忽然大作。
她嚇得趕快拿起話筒。「喂?」
「是你!慕梵。」話筒那端傳來的聲調頗?高昂。
「慕梵,你怎?打電話來?」她曾警告過他,不要亂打電話來,以免惹傅梟生氣。
「哈哈哈!因為我早就先躲在你家門口的樹下,我親眼見到傅先生出門才敢放膽打電話給你!」為了要見櫻嚶一面,他可是卯足了勁。
「你好可憐喔!」她很感動地道。
「要不要出來玩?櫻嚶。」他興致勃勃地提出邀約。
櫻嚶偏頭想了想。「可是你不能太晚送我回家,我怕傅先生知道了會生氣。」寄人籬下,她必須考慮得周詳些。
「我知道,下午三點準時送你回家如何?」王慕梵也知道傅梟的可怕。
「好!等我十分鐘,我換個衣服就好。」一般女孩要出門,裝扮時間最少得花一個鐘頭以上,櫻嚶可是不用,天生麗質的她,梳個頭,上頭防曬侞液,一套牛仔裝,走在路上立刻就成為?所矚目的焦點了。
「OK!我在門口等你。」慕梵興奮莫名。
櫻嚶下午三點準時回家,之前她不忘跑去租錄影帶、買雜志、買面粉、買雞蛋……慕梵直問她買這麼多東西干什麼,她只是簡單地說「怕挨?」。
她一入門,馬上听到電話鈴聲響個不停,她急速跑去接,果真是傅梟打來的。
「櫻子,晚上你要吃什麼?」傅梟柔聲問道。
「我買了一些面粉和雞蛋想做蛋糕,你要不要回來吃?」
「做蛋糕給我吃?」「櫻子」居然要做蛋糕給他吃?這簡直是天上掉下來的禮物。「我當然不能錯過了!」
她听出他的歡喜,但又不願讓他太狂妄,所以月兌口便說︰「吃蛋糕可以,但你要洗碗筷。」此話一出她立刻羞紅了臉。
天啊!這樣的口氣好像他們已是老夫老妻似的!幸好隔著電話,他看不見她的表情。
「這有什麼問題呢?」傅梟自在回答。「櫻子,我會再帶些點心和飲料回去,晚上再見了!」他愉快地掛了電話。
留下一臉羞愧的她。
或許是傅鷹這輩子僅見的妙事了。
堂堂傅氏集團的總裁居然圍著圍裙在廚房里洗碗!
櫻嚶呢?他四處環顧。只見她正在大廳內看日本卡通錄影帶,盤著腿坐在地上吃「卡里卡里」、喝汽水,看到好笑的劇情會笑得前僕後仰。
「鷹哥,你怎?來了?」櫻嚶終于注意到他了,立刻拉著他的手問。「吃飯湍?我們還有蛋糕。」
他實在佩服這兩個人。一個洗碗洗得專心致志,另一個電視看得全神貫注,仿佛這世上只有他們二人……這樣的想法令他有些這在怕,這是否表示,他們是一對「戀人」?已沈浸于愛河之中?不行,得要好好「盤問」清楚,他必須明白大哥的想法,絕不容許櫻嚶受到傷害。
「大哥!」他大聲一叫。
傅梟這才回頭。「怎??來了都不先打聲招呼!」
這句話讓傅鷹啼笑皆非,他已來了好一會兒了,只是沒人注意到他,唉,只是自認倒霉,他歎了口氣。
「歎什麼氣?吃飯沒?」傅梟又問道。
「還沒。」
「有蛋糕,去吃吧!是櫻子做的。」
「‘櫻子’?」听到這兩個字,傅鷹哪里還吃得下?「大哥,你……」
他正想「調查」清楚時,櫻嚶的聲音接著傳來。「鷹哥,快點來吃我做的蛋糕嘛!」她拖著傅鷹,把蛋糕往他嘴里塞。
「好不好吃?」實際上這是她第一次做蛋糕,也聰明伶俐,在書店背好食譜再回家如法炮制。
「相當好吃!」傅鷹贊道。
「這還虧傅先生呢!他的力道夠,手勁足,才能把面粉打得這麼均勻,蛋糕做起來當然好吃了!」
听到「櫻子」的讚美,傅梟神情愉快無比。
傅鷹則是一副吊兒郎當樣,「嘖嘖嘖!真是不可思議!」
傅梟的臉頓慘變,櫻嚶則是一臉不解。
在僵硬的氣氛下,傅鷹吃完最後一口蛋糕,故意叫得很大聲︰「沈櫻櫻——要不要看錄影帶?」
「當然,我租了好多卡通影片呢!」櫻嚶三步並做兩步地跑到大廳,完全沒有注意到傅梟痛苦的神情。
他佇立在廚房門口望著水龍頭簌簌流下的水,一動也不動。
櫻嚶目不轉楮地盯著電視熒幕,專注得連傅鷹悄悄走到廚房都不知道。
傅鷹望著傅梟的背影,「大哥……」猶疑了一下,他決定實話實說。「我所擔心你,所以趁今天有空,特地繞過來看看。」
「你想看什麼?」傅梟氣憤地把抹布丟到洗碗槽內,怒極地轉過身對弟弟咆哮。「看她是櫻嚶,不是櫻子?你為什麼要破壞?」他上前抓住傅鷹的肩,一直搖晃他。
「哥,我是為你好。」他不甘示弱地「提醒」傅梟。「她是櫻子的女兒沈櫻櫻,不是櫻子,你不要走火入魔!」
這一聲「櫻子」倒是驚動了櫻嚶,她跳起來跑進廚房,模不著頭緒地問︰「傅先生,你叫我?」
兩個大男人同時轉過身,傅鷹搶先一步質問她︰「櫻嚶,你是‘沈櫻櫻’,不是‘櫻子’,對不對?」
「不!她是‘櫻子’!」傅梟也搶先替她回答。
二人持續對峙著,櫻嚶則是一臉茫然。「你們兩個真無聊,竟然對我的名字這麼有興趣‘櫻嚶’跟‘櫻子’都是同一個人,就是我。別吵了!」說完,她立刻回到大廳,繼續投入她的「電視世界」。
傅梟則露出一副洋洋得意、沾沾自喜的神情。「她是櫻子,沒錯吧!」
不祥的預感貫穿了傅鷹的全身,事情既已到此田地,他還能說什麼呢?「你保重了,我希望你不要玩火自焚。」
丟下這句忠告,傅鷹便離開餐廳。越過大廳時,看見沈迷于卡通世界里的櫻嚶是那樣清純可愛,他有說不出的不忍。
到花園,他讓冷風颼颼地吹上身,打開大門,跨步走出,讓自己消失在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