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豐睿在公司造成一陣旋風。
經過三天修養,關妮薇幾乎已完全痊愈,他終于能放下心,走出封閉的實驗室,重拾公司業務,結果一群等待他主持會議的高階主管們,見到他現身時,都嚇一大跳。
這個俊美帥氣的型男是誰啊?
眾人竊竊私語,看了好半天才恍然大悟,原來就是他們那個臉上帶著丑陋疤痕的總裁大人。
天老爺,他是什麼時候好的?雖說這些年來,公司實驗室一直在研究幫他消除疤痕的方法,但從沒听說過有任何突破性的進展啊?
到底是哪個整形醫生這麼有辦法,在他臉上施展這種魔術?
還有啊,沒想到他原來的相貌竟如此端正英俊……
一干人看得目瞪口呆,視線整個移不開,會議結束後,江豐睿巡查整間公司,更是見一個‘殺’一個,魅力無敵。
「天哪!沒想到我們家總裁這麼帥!」女同事們紛紛祭出仰慕的眼神,有這麼一尊型男總裁坐鎮公司,就算要她們天天加班到三更半夜都心甘情願。
以前真是小看他了,以為他只是個其貌不揚,把不到妹,只得無奈寄情于工作的可憐工作狂,可現在,當他手術成功後,可以去拍電視上那種超級大變身的行銷廣告了。
現在的他,跟新聘的美女保鏢站在一起,顯得郎才女貌,熠熠生輝,簡直是天生一對。
「好令人羨慕喔!」眾員工哀怨嫉妒,口水流一地。
「她們為什麼一直瞪著你?」關妮薇覺得奇怪,悄悄問江豐睿。
「你不懂嗎?」
「不懂。」
「笨蛋。」他笑望她。「因為我的臉啊!」
「你的臉怎麼了?」她認真地問,認真地打量他的臉,卻仿佛看不出個所以然。
他不禁放聲大笑。
也對,對別人來說,他消去了臉上記號,或許是變身為頂尖帥哥一枚,但對她而言,他跟從前並沒有什麼不同。
他還是他,就是江豐睿。
「喂,你看,她們又在看你了,而且表情超怪的。」察覺到周遭異樣的視線,關妮薇附在他耳畔低語。
「那是因為我在笑。」他也小小聲地回她。
「你笑起來,有那麼奇怪嗎?」
不是他笑的樣子奇怪,而是這些員工從未見過他開懷大笑,從前的他,總是擺一張陰沉的臉,像被倒了幾十億的債。
看關妮薇滿臉迷惑的可愛表情,江豐睿不覺伸手柔柔她的頭,連他自己都未察覺,這舉動充滿寵愛意味。
「你跟我進來。」
在眾目睽睽之下,江豐睿將關妮薇帶進私人辦公室,緊閉門扉。
「有事嗎?」她眨眨眼。「我以為你等下還要見客戶。」
「是要見,不過不急。」他將她按坐在沙發上,從小冰箱里取出一管人工血液。「該打針了。」
「喔。」她恍然,意欲結果針筒。「我自己來。」
「我來。」他堅持為她服務,拿酒精棉花擦拭她手臂肌膚,利落地為她進行靜脈注射。
「你打針的技巧進步很多了耶。」她贊嘆。
「淡然,這幾天每天都替你打針,怎能不進步?」他怞出針頭。「痛嗎?」
「怎麼可能?只是打針啊。」她笑。
他注視她燦爛的笑顏,心弦一動,又模模她的頭。
她沒有躲開,享受著這溫馨受寵的滋味。「睿,有件事我一直想問你。」
「什麼事?」
「前兩天在屋頂上,你不是追過來找我嗎?」她薇薇側臉,星眸回斜,似有幾分羞澀之意。「你那時候要我不準離開你,是真心的嗎?」
他听問,俊頰微熱。「當然。」
「你不希望我離開你嗎?」
「是又怎樣?」他粗聲反問。
「如果我離開你,你會有點點想念我嗎?」
他更窘了,賞她一記白眼。「干麼問這些?」
「我是說,」她停頓片刻,仿佛正在凝聚勇氣。「當我準備‘終結’羅伯特那時候,你看我的眼神,其實是有一點害怕吧?」
他蹙眉,開始有些明白她想問什麼了,清清喉嚨。「老實說,是有一點。」
她臉色一變。「你是不是覺得我是怪——」
「不是!」他打斷她,不贊同地瞪她。「我說過了,別那樣說你自己。」
她楞了楞。「不是我說的,是我媽咪……」
江豐睿嘆息,傾身握住她雙肩,深眸堅定地望她。「我知道你母親傷你很深,忘了她曾經說過的話好嗎?不是每個人都跟她一樣。我承認,我不想看到你吸干羅伯特的血,不想親眼目睹你殺人,但那不是因為厭惡,而是因為——」他頓住。
「因為什麼?」她追問。
「因為……」他窘迫地轉過頭,咬牙切齒好半天,好不容易低聲吐落。「喜歡。」
「啊?」她不理解。「什麼喜歡?」
「喜歡就是喜歡。」他嗓音又變粗了。
「喜歡什麼?」她還是不懂。
敗給她了!他撫住額頭。「這樣你還听不懂?」
「啊?」無辜地睜眼。
「你這女人!真的很遲鈍。」
「什麼嘛,我哪里遲鈍了?」關妮薇不滿地癟嘴。「在組織里,我的任務達成率可是百分之百,大家都叫我‘勝利女神’,我啊——咦?喔。」這回,換她噎住了。
「喔什麼?」他翻白眼。
她凝望他,半響,小心翼翼地求證。「你的意思該不會是,你喜歡我吧?」
「……哼。」
「哼是什麼意思?」
「就是……」江豐睿快抓狂了,這女人就是要逼一個大男人放下他最在意的面子就是了。他起身背對她,「對拉,你猜對了!」
她不敢相信地瞪著他挺直的背影。
他喜歡她,喜歡她!這是真的嗎?她可以相信這是真的嗎?
她的心飛起來了,眉眼彎彎,嘴角擒笑。「你喜歡我,有比喜歡丁若悠還多嗎?」
「嗄?」他怔住,好一會兒,才找回說話的聲音。「我說過,她是——」
「你最重要的人。」她輕聲接口。
他轉過頭,看著她的眼神微蘊憂郁,像是不忍傷她的心。
為何要憂郁?她一點也不覺得難過啊。
關妮薇嫣然一笑。「不過對你來說,我也有點重要,對不對?」雖然還比不上丁若悠。
他盯視她許久,默默點頭。
這樣就夠了。關妮薇滿心喜悅,明眸點亮燦光。「我也喜歡你喔!」她快樂地表白,態度比他干脆百倍。「而且一定比你喜歡我還多很多、很多、很多!」
干麼用力強調啊?像個幼稚園小鬼似的,她就這麼喜歡他嗎?
江豐睿很想扮出嘲諷的表情,胸臆卻滿滿脹著某種歡悅的情緒,嘴角忍不住揚起。「你……是笨蛋嗎?」這話,也帶著寵溺的成分。
可惜她听不出來,大聲抗議。「我才不笨呢!我笨的話,你為什麼要喜歡我?」
對啊,他究竟為何喜歡她?
江豐睿嘆息地微笑,傾過身,手指從她柔順的發瀑溜過,最後,停在她瑩白的耳際,曖昧地撫弄耳垂。
她屏住呼吸,臉紅心跳。
「我喜歡你,就是因為你是個笨蛋啊。」他可惡地逗她。
「你說什麼?!」
那天晚上,那個金發綠眼的美男子到底對她說了什麼?
丁若悠已經忘了,但她知道,自己有件重要的事必須去做,她得掉包一管鮮血,雖然她不明白究竟為何要這麼做。
總之,掉包就對了。
她等了幾天,好不容易等到江豐睿帶關妮薇回家休養,隔天一早,她起床後,趁家里沒人在,打開冰箱。
冷凍庫深處,果然藏著一個金屬盒,盒子里,還有六管血液。
她顫著手,取出其中一管,換上自己手上這一管。
然後,她關上金屬盒,愣愣地瞪著冰箱,許久、許久,才站起身,猶如夢游一般地在屋內飄。
直到林秘書開門進屋,跟她打招呼。「大小姐。」
她神智一醒,眼神轉瞬清明——奇怪,她剛剛在做什麼?
「林秘書,我睿哥哥好像不在家,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嗎?」
「喔,他有打電話給我,說他跟關妮薇小姐出去了,要我幫他取消今天的行程。」
「他們出去了?」丁若悠愕然。那個女人不是傷得很重嗎?怎麼這麼快就可以四處趴趴走了?
aaaaa
「接下來要去哪里?」
「這里。」關妮薇指著旅游手冊。「感覺好像很好玩的樣子。」
江豐睿湊過去看,發現她指的是一家游樂園的照片。「你想去這種地方?很幼稚耶,那是小孩子才去的。」
「會嗎?」她癟嘴。「可是這上面說,這家游樂園很受情侶歡迎耶,是戀人必游的聖地。」
「那是廣告詞。」
「可是我想去。」關妮薇開始耍賴。「你自己答應我的,我說要去哪里,你都會帶我去。」
「是這樣沒錯啦。」江豐睿搔搔耳際,半無奈地瞥她一眼。「不過你在急什麼?想玩的話,等你身體好一些不行嗎?你現在這樣到處跑,真的撐得住嗎?」
「可以,我沒問題!」關妮薇拍胸脯保證。
「真的沒問題?」
「真的。」關妮薇猛點頭,像小狗似的,閃亮著期盼的眼神。
江豐睿發現自己無法拒絕那樣的眼神。
就算他仍擔憂她的健康情況,就算公司里其實還有一堆公事要忙,他還是不由得盡力滿足她的願望,這幾天帶她上山下海,跑偏附近哥哥景點。
她說,她想知道人類平常過的是什麼樣的生活,談戀愛的時候,會去哪些地方、哪些事情,她都要一一體驗。
問她為什麼,她只用一句話,便狠狠打動他的心。
「因為我想跟你談戀愛啊!」
當時,他整個人愣住。
「我知道,你只是喜歡我,並沒有愛我,不過我還是想試試談戀愛的感覺。」她笑得好甜,好美。「你就幫我這個忙好嗎?我想留下快樂的回憶。」
回憶——
他們的相遇最終只能成為回憶嗎?
听到她如此說時,他的胸口莫名地泛開一股酸澀。理智上,他很清楚她總有一天會離開,回總部報到,情感上卻似乎無法接受那一天的來臨。
只希望那天,越遠越好……
「好嘛,我們去游樂園好不好?」這幾天相處下來,她已經逐漸掌握了對他撒嬌的訣竅。
他嘆息,只能點頭。
「YA!」她喜悅地呼喊。
而他看她笑盈盈的表情,只覺得心跳加速,有股沖動想捧出任何他能夠送給她的東西,只要她能樂開懷。
他想看她笑,她笑起來真可愛。
他帶她來到游樂園,她興致勃勃地左顧右盼,玩的都是最刺激的游戲,高空三百六十度旋轉,倒吊空中,以令人驚嚇的速度往下直墜……每一樣,都挑戰他心髒的忍耐極限。
「夠了沒?」才陪她玩過幾個游戲,他已經快吐出來,臉色鐵青。
「你這樣就不行了啊?」她調侃。「好遜!」
他聞言,白眼瞪她。這些高刺激的游戲對她這個總是高來高去的‘終結者’當然沒什麼了,但對他這個幾百年才第一次來這種地方的人類而言,可不好受。
「玩就玩,誰怕誰啊?」他死撐大男人面子,不認輸。
「好,那接下來玩那個!」她指向一個會在空中快速旋轉的游樂設施,他光看到就昏頭。
他最怕暈了……
「走吧!」她拖他坐上去,在上頭玩得不亦樂乎,笑聲不斷。
他極力忍吐。
下來後,他假裝若無其事。「好熱,要不要喝點什麼?」
「嗯,我想和可樂。」
「OK,你坐在這邊等我。」
他搖搖晃晃地往飲料攤走去,買了兩杯可樂,拿回來時,不知不覺灑了半杯。
她噗嗤一笑。
「笑什麼?」他蹙眉。
「笑你啊。」她歡快地回答。「明明就不行了,還逞強!」
明知道他不行,還故意整他?江豐睿瞪大眼。
「好啦,別起了。」她捏捏他臉頰,接過可樂。
被她捏過的那塊肉,不痛,卻熱得隱隱脹紅。
嘖,他臉紅什麼?真丟臉!又不是沒見過世面的青少年。
江豐睿暗恨自己,在她身邊坐下,悶悶地喝可樂。
微風吹起她烏亮的發絲。「好舒服喔!」她贊嘆,瞟他一眼。
那一眼,嫵媚得令他呼吸一凜。「看什麼?」
她沒答腔,只是怔怔地望著他,粉頰淡淡染上紅暈。
「怎麼了?」
「沒事。」她撇過頭,正襟危坐。「只是忽然覺得你長得……很好看。」
他好看?
江豐睿訝然挑眉,他以為在她眼里,所有人類應該都長得一個樣,沒什麼分別。「你覺得我帥嗎?」
「嗯,很帥。」
他輕哼。「你懂得什麼叫帥?」
「為什麼不懂?」她懊惱地回眸。
他忽地玩心大起。「好吧,那你說說看,我跟賈維斯誰比較帥?」
「當然是你。」她毫不猶豫。
他楞了楞。「從哪里看出來的?」
「哪里呢?」她蹙眉,認真地想了很久,然後誠實地搖頭。
「這樣你還敢說我比較帥?」
「你就是比較帥嘛!」她嬌嗔。「我看賈維斯的時候,心跳不會亂七八糟的,可是看你的時候就會。」
他懂了,原來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江豐睿凝望關妮薇的側臉,心髒咚咚咚咚地猛烈撞擊胸膛,他何德何能,能得到她如許垂青?
「你干麼一直看著我?」關妮薇轉過臉,見他緊盯著自己,黑眸深邃,宛如神秘的磁石,強烈地吸引她。
一個路人經過,不小心撞了她一下,她重心不穩,往江豐睿身上偏。
他連忙展臂扶穩她,將她定在彼此相距不到五公分的距離。
太近了,近得兩人都能嗅到彼此身上的氣味,近得令他們面酣耳熱,同時憶起在陽台上激情的那一夜。
「睿。」她無助地輕喚,連自己也不明白自己想說些什麼。
但他卻仿佛懂得她未出口的言語,盯著她猶如櫻花粉女敕的兩瓣唇,一股野性的渴望強悍地席卷而來,支配他的理智。
他緩緩貼近她,輕柔地吻住那楚楚可憐的女敕唇,憐惜著、呵護著。
他在她唇上,嘗到可樂的味道,令他心動的味道。
她柔順地回應他,與他交換一個又一個綿密的吻,貪戀地想永遠留住這溫存的時光。
好想、好想,一直留在他身邊。
好想能這樣,一直親吻著他。
好想每天都見到他,就算他眼里看的是另一個女孩,只要偶爾能出現她的倒影,她就甘願不悔。
這就是戀愛的感覺嗎?
這就是人類約會時,會做的事嗎?
好棒,好美妙,她真希望能一直這樣愛他……
「媽咪你看,他們在玩親親耶!」一個小男生夸張地揚聲喊。
兩人震住,尷尬地推開對方,視線往旁邊瞥曲,才驚覺已成為眾所矚目的焦點。
「咳咳!」江豐睿窘迫地清喉嚨。「我們走吧!」
aaaaa
白天,他欸她到處出游,但在日落前,他們便會及時趕回家。
因為黑夜,是屬于長生種的出沒時刻,關妮薇暫時還不想與羅伯特正面沖突——或者應該說,她並不像太快重回執行任務的崗位。
任務一旦完成,她便沒有任何理由留在台灣,如今的她,想盡辦法拖延那一刻的來臨。
雖然她很清楚,那一刻終究會來……
「你累了吧?要不要先睡一覺?」
這天,兩人回到家,江豐睿發現關妮薇臉上似有些倦意,關懷地問。
「不要。」關妮薇搖頭,長夜漫漫,她才舍不得拿來睡,她要把握跟他再一起的每分每秒。「我們來打電動好不好?」
「好啊。」他含笑應允。
電玩游戲是她新發現的樂趣,自從她曉得原來人類宅在家里都愛玩這個,試打了幾次,便迷上了。
「今天要玩什麼?」
「玩這個好不好?」她興高采烈地挑起一片賽車游戲。「我們來比賽。」
「想跟我比?」他挑眉。「你不曉得我是記錄保持人嗎?」
「什麼記錄?」
「就是積分啊。」
「嗄?」她還是不懂。
「算了,直接玩比較快。」他將遙控桿遞給她。「哪,我先講解規則給你听……」
進行過基礎教學後,他先讓她試玩幾次,才正式開始比。起初,他還抱著禮讓的心態,不久後便驚覺這女人的實力不容小覷,進不得很快。
「你再不打起精神,小心被我超過。」她得意洋洋地嗆聲。
「?,想贏我?你再練八百年吧!」他卯起勁迎戰。
兩人玩得瘋狂,互有領先,但結算積分,仍是江豐睿贏了一大截。
「不行不行,再來一次!」關妮薇不服輸,不停地要求重玩。
江豐睿也樂得陪她,眼看窗外夜色越來越深,關妮薇忽地一凜。
「對了,你若悠妹妹怎麼還沒回來?」
「八成又跟朋友們出去鬼混了吧?」對丁若悠的夜不歸營,江豐睿已經很習慣,暗暗嘆息。
關妮薇觀察他凝重的臉色。「要不要打個電話問問看?」
「算了,她玩到盡興,自然會回來。」江豐睿搖頭,站起身。「差不多該是幫你打針的時候了。」他從冰箱里取出一管血液。「剩下最後兩管了,會不會不夠用?」
「沒關系啦,其實我現在身體情況挺好的,不打也OK啊。」關妮薇不以為意。
「不行。」江豐睿不贊同。「你這幾天到處跑,一定耗費不少體力,該補充的時候還是要補充。」他拿酒精棉替她擦拭手臂肌膚,拿起針管。
「啊,好痛。」關妮薇輕呼。
他白她一眼。「我都還沒打下去呢,痛什麼?」
「嘻。」她吐舌頭。
「而且你不是說,只是打針不會痛嗎?」
「因為我想要你模模我的頭嘛。」她坦率地道出自己的用心。「跟你喊痛,你就會模我的頭,對不對?」
他一愣。「你喔!」
「人家想要你疼我嘛。」她嬌笑。
怎麼會有女孩子如此厚臉皮的?江豐睿好笑,可是偏偏又令他好心動。
「好,你先忍忍,我待會兒再秀秀你。」說著,他利落地下針。
她等他怞出針頭,仰起嬌顏,作勢迎接他的寵愛。
還真像他以前的寶貝柴犬。
江豐睿噗嗤笑了,剛伸手要柔她的頭,她忽地痛楚地驚呼,雙臂環住自己,卷縮蹲地,一陣陣地打顫。
「怎麼了?」他駭然望她。
「我……」她勉力抬頭,臉色蒼白異常,鬢邊冒冷汗,牙關顫得合不攏,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薇薇!你怎樣?到底怎麼回事?!」他焦心欲狂。
她努力咬緊牙關,迷蒙地望向他還拿在手上的針筒,方才他替她注射的,不是賈維斯替她帶來的人工血液,是人類的血。
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會是人類的血?
「薇薇……」
是他嗎?是他故意替她注射的?
不,不可能,他不可能會這麼做,他沒理由陷害她。
關妮薇昏亂地想,強忍著體內忽冷忽熱的折磨,她全身都痛,血液在體內不听話地流竄、沸騰。
「睿哥哥……」
耳畔,忽地傳來一聲機械化的呼喚。
關妮薇轉過頭,瞥見剛回到家的丁若悠,她呆呆站著,眼神呆滯,隱約透著一線紅光。
是她!
關妮薇驀地恍然,暗責自己太粗心大意,為何她竟沒想到羅伯特會找江豐睿身邊的人下手?
丁若悠一定是中了羅伯特的催眠術,掉包了血液。
這下事情不妙了,他感應到自己計謀成功,一定會馬上趕過來……
「睿,你听我說……她努力從齒縫中逼出虛弱的嗓音。「你走,帶丁若悠一起,在天亮以前,找個地方躲起來……」
「為什麼?」江豐睿驚問︰「是羅伯特嗎?他要來了嗎?」
「嗯。」關妮薇點頭,用盡全省力氣,慢慢起身。「我必須跟他作戰。」
「那我留在這邊陪你!」他激動地握住她雙手。「你看起來很不對勁,我不能丟下你一個人。」
「我……沒事,只是因為感應到他,一時有些……不舒服。」她逼自己展露鎮定的笑顏。「你快走,我沒辦法分心照顧你們。」
他面色一變。「你的意思是我會拖累你?」
「沒錯。」為了不讓他跟自己一起涉險,關妮薇狠下心點頭。「這個給你。」她將手表月兌下來給他。
「這什麼?」江豐睿疑惑。
「是通信器,賈維斯可以透過訊號找到你。」賈維斯應該會了解她的托付,替她保護他不受羅伯特所傷。「快走。」
「薇薇……」
「快走!」她厲聲催促,已經隱隱約約听到遠處傳來異樣的風聲。
江豐睿無法,只得牽起丁若悠的手。「那你自己要小心。」
「嗯。」她目送他背影,忽地感到好不舍,忍不住揚嗓。「睿。」
他擔憂地回頭。「怎麼?」
她淡淡一笑。「我覺得自己那時候咬錯認,真是咬對了。」
「什麼咬錯又咬對的?」他蹙眉。「你在說什麼?」
她沒解釋,只是一臉地凝視他,但願能將他偉岸俊朗的形影刻進基因里,伴隨自己投胎到來世——
睿,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