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康恩惠去陪吃飯?」
驚聲怒吼,差點沒震破天花板,羅明杰愣愣地注視方睿希,從不曾見他如此激動,總是平靜無痕的臉龐竟微微扭曲。
見好友表情呆滯,方睿希這才警覺自己情緒太外顯,連忙收斂,勻定呼吸。
「是什麼時候的事?」他啞聲問。
羅明杰又無言兩秒,才找回說話的聲音。「前幾天。」頓了頓,又補充。「听說她今天晚上也有飯局。」
今天還有?
一把無名火繼續在方睿希胸口竄燒,那該死的笨女人是怎麼回事?她是那種陪客戶交際應酬的料嗎?
「是Cindy強迫她的嗎?」
「怎麼可能?」羅明杰駭然驚叫。「你應該了解Cindy的個性,她這人講話是大聲點,對藝人管得嚴,要求多,可是她從來不會去逼他們做不喜歡做的事。」
「那為什麼康恩惠會去陪那些大老板吃飯?」
「那肯定是她自願的啊!」
自願?方睿希皺眉。
「你也別太緊張,只不過是吃飯而已,Cindy有分寸的,絕對不會讓她去陪爛人吃,那些名單都過濾的。「羅明杰觀察好友陰沉的臉色。「說起來你也不能怪康恩惠,誰不想紅?這麼做也是幫忙拓展她的人脈。」
拓展人脈?是這樣嗎?
方睿希嘲諷地抿唇,為了讓自己的事業有更上一層樓的機會,她竟不惜放段,對企業大老板們討好陪笑。
想到旗下那些女藝人平常巴結貴人的嘴臉,甚至因此爭風吃醋,方睿希心底不由得升起一股嫌惡。
她也會變成那樣嗎?
她明明就不是那種善于賣弄風情的女人!
方睿希暗暗咬牙。「她今天的飯局幾點?在哪里?」
羅明杰挑眉。「你干麼問?該不會……」眼眸點亮惡作劇的光芒。
方睿希明知好友有意調侃自己,卻無法反駁,只能盡力維持面無表情。「你說就是了。」
好累。
恩惠僵著臉,感覺自己笑得像個假人,她希望自己可以自然,平常對人笑也完全不費力,但不知怎地,在這種應酬場合,她就是無法笑得純粹發自內心。
她總覺得有點尷尬,不自在。
或許面對的都是一些自己很少接觸也絕對不熟的大人物吧,而且他們明擺就是將她當花瓶,拿來純欣賞,順便跟友人炫耀的。
他們看中的並不是她本人,也不是她有什麼內涵,只是她現在代表的某種形象,一個話題女藝人,溫柔聰慧,有療傷系的氣質。
他們只要她靜靜地坐著,偶爾陪笑搭幾句話就夠了,當然,有些比較色的大老板也會乘機捏她的手、摟她的腰,吃幾塊小豆腐,但都在可忍受的範圍內。
畢竟是Cindy姐精挑細選過的對象,不至于下流。
但她還是覺得好難啊!比站在舞台上,接受粉絲的歡呼仰慕困難許多,她已經學會對粉絲們落落大方送上甜美微笑,因為知道他們是真心喜歡她,但面對這些大老板,她只覺得透不過氣。
在他們面前,她甚至覺得自己是一項擺設在櫥窗里的商品,掛著標價。
而且,是那種可有可無的商品,買到賺到,買不到也不會遺憾。
好廉價啊!
恩惠暗自嘆息,當坐她左邊某個汽車業大老板第三次模她保養得柔女敕細致的玉手,她決定自己需要透一口氣。
「不好意思。」她淺淺一笑,對夾在左右的兩個事業有成的男人各送上歉意的眼波。「我去一下化妝室。」
她盈盈起身,以最優雅的姿態離開包廂,直到躲進化妝室,才收住笑顏,讓自己真正放松。
她躺在沙發,花了好一段時間平復自己的情緒,手機鈴聲驀地響起。
來電顯示是不知名的號碼,她心跳一亂。
該不會……是他吧?
她深呼吸,顫抖地按下接听鍵,極力裝出漠然的語調。「喂。」
「恩惠,是我!」熟悉的嗓音。
她心涼。「應誠?你怎麼會知道我的電話?」
「是伯母告訴我的。」趙應誠解釋。「我問她好幾次,她好不容易才肯告訴我。」
他到底想怎樣?為何還去糾纏她媽?
恩惠咬牙。「我不是說過,我跟你沒話可說了嗎?」
「恩惠,別這樣,至少跟我見一面,听我解釋。」趙應誠語氣急切。「我已經跟Angel分手了。」
她聞言一愣。「你們真的分手了?」
「真的!我跟她已經講清楚了,我心里只有你。」趙應誠熱烈地強調,如果他現在就在她面前,八成會當場賭咒發誓吧。「我只愛你一個!」
他只愛她一個?
听前男友這麼說,恩惠不知該哭該笑,胸臆間頓時五味雜陳。
「恩惠,你可以再給我一次機會嗎?跟我見一面。」趙應誠軟語祈求,完全失去他以前大男人的氣勢。
她默然,片刻,才幽幽開口。「我考慮看看。」
語畢,她沒給趙應誠回話的機會,逕自掛電話。
另一個女人走進化妝間,好奇地瞥望她,她自覺此地不宜久留,對鏡補妝過後,認命地走回包廂。
經過走廊轉角,一條手臂突如其來地扣住她手腕,她嚇一跳,正想驚叫,眼眸跟著映入一張俊秀臉龐。
她的心霎時不听話地狂跳。
是方睿希,正陰郁地盯著她,眼眸好深、好沉,看得她不能呼吸。
「你……怎麼會來?」怎麼辦?她連聲音都變得好奇怪,甜甜膩膩的、好像在撒嬌似的,心跳狂亂就算了,臉頰還開始發燙。
他定定地看她,許久,沙啞地低語。「別進去。」
「為什麼?」
「我說不準進去!」
他干麼忽然大聲說話?這算是總經理命令嗎?她懊惱地抬高下巴。
「我不能,我已經答應了這場飯局,這是我的工作。」
「你的工作?」他冷哼,嘴角揚起譏刺。
「你的工作就是陪笑嗎?讓那些大老板偷偷吃豆腐很好玩嗎?這樣跟那些酒店里的坐台小姐有什麼不同?」
酒店坐台小姐?
恩惠倒怞口氣。「我這是……交際應酬!你們男人談生意,不也要應酬嗎?」
「要學人家當交際花也得看自己是什麼料!」他展開雙臂,將她釘在牆上,瞪視她的雙眸噴火。
「你應付得來那些男人嗎?你能像其他女藝人那樣撒嬌裝傻嗎?」
「為什麼不能?」她倔強地別過臉。
「你!」他怒極,臉色變得難看。「康恩惠,你就這麼想紅嗎?為了成名不惜一切?」
她討厭他說話的口氣,好像很鄙夷、很不屑似的。
她心口一痛,狠狠地受傷。「對,我就是想紅,我要爬得比現在更高、更有名,要更多人認識我,賺更多錢!」
「為什麼要這樣?」他怒斥。「就為了報復你前男友嗎?為了讓那家伙後悔,你連身為女人的格調都可以犧牲嗎?你……就那麼愛他?」
「誰說我愛他了?」她反駁。
「如果不愛,也用不著這麼恨。」他陰沉地撂話。「你敢說自己不是為了給他好看,才這麼想成名?」
是為了他!
她想成名,是因為他,踏進演藝圈,也是因為他說的話,是他攪亂她的人生,在她心湖掀起驚濤駭浪!
而他,竟還怪罪到別的男人身上。
恩惠哀怨地嗆他。「你憑什麼指責我?是你當初勸告我,要我改變自己,進行一場自我的革命——我現在全照你的話做了,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康恩惠,我要你改變自己,不是要你墮落!」
「我沒有墮落!Cindy姐說多認識一些大老板,對我的事業很有幫助。」
「幫助?」他冷笑。「你今天陪他們吃飯,改天呢?是不是要陪他們出游?然後呢?如果還是沒達到你想要的,你該不會連自己的身體也想奉獻出去?你——」
「住口!」恩惠尖銳地駁斥,玉手揚起,賞他一記耳光。
清脆的巴掌聲震撼了他,也嚇著她自己,她怔怔地瞪著自己的手,瞪著他不可思議的表情,胸口越發疼痛。
她是怎麼了?怎會做出甩人耳光的事?即便之前遭到男友背叛劈腿,她都不曾這般情緒沸騰。
她瘋了嗎?為何他能如此牽引她的喜怒哀樂?為何她會為了他,變得不像從前的自己?
喉嚨咽著一股酸澀,恩惠眨眨眼,感覺淚水又將涌出,她驀地推開他,頭也不回地逃離現場。
她失神地奔跑,委屈、羞愧、憤惱,各種復雜的情感在心房交織,她不敢面對方睿希,更不敢面對自己,只能逃。
方睿希怔望她背影,有片刻只是傻傻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原來,當他看見她穿過餐廳玻璃門時,腳踝似乎扭了一下,心弦一緊,這才提足急追。
但他還是慢了一步,到門口時,她已坐上計程車。
他三步並兩步,跳上自己的愛車,發動引擎。
兩輛車一前一後在台北的街頭追逐,他看她為了甩開自己,不惜叫司機闖紅燈,胸口不禁揪擰。
她就不怕太危險,發生意外嗎?
這女人有必要這樣一次又一次挑戰他的耐性嗎?她不知道,他都快為她急瘋了嗎?她不知道,他為了她,已經一再破例?
身為經紀公司總經理,他為了公平,從來都是與旗下藝人保持一定的距離,就連媒體盛傳他跟莎夏有曖昧,也不過是莎夏單方面的示好。
當然,莎夏是公司紅牌,他會給予一定程序的禮遇,但僅此而已。
唯有對她,他會暴躁,會控制不住脾氣,會主動擔任司機送她回家,會親自來阻止她陪那些大老板吃飯。
他氣她,更氣自己,為何會為了一個女人方寸大亂?
半小時後,計程車停在她租的公寓樓下,他也跟著停車熄火。
追下車時,他發現有另一個男人已經搶先在大門口守候。
「恩惠,我終于等到你了!」趙應誠喜孜孜地靠過來,一把握住恩惠的手。
方睿希只覺得看了刺眼。
「你怎麼知道我住這兒?」恩惠驚駭。「又是我媽告訴你的嗎?」
「你別怪伯母,是我纏著她告訴我的。」趙應誠送上討好的笑。
「她知道我還愛你,也希望我們能和好,她還說這次不能再辜負你,要早點把你娶回家。」
娶回家?方睿希凜然變色。
「我沒說要嫁給你!」恩惠駁斥,試圖甩開前男友。「你放開我!」
「不行,我不放,除非你答應原諒我。」
「趙應誠!你——」
「恩惠,你原諒我吧!」趙應誠巴巴地懇求。
「我知道你還是愛我的,只是吞不下這口氣,我答應你,以後一定會對你更好,加倍補償你。」說著,他厚臉皮地抱緊恩惠,像八爪章魚似地死黏著不放。
她嚇呆了,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呆呆地由他抱著。
他以為她心軟了,欣喜地湊過臉,眼看著就要吻上她……
一記硬實的拳頭凌厲地揮過來痛扁他,他頓時踉蹌地往後退,鼻子流血。
「又是你!」他瞪視方睿希,又驚又怒。
方睿希睥睨他。「我警告你,不許糾纏我公司的藝人。」
「恩惠是我女朋友——」
「你們早就分手了!」
「那又怎樣?只要恩惠願意重新跟我在一起,你管得著?」趙應誠嗆聲。
方睿希眼神一冷。「她不會跟你在一起的。」
「你又知道了?」
「因為我不準。」他一字一句,凍結周遭的空氣。
「你……不準?」趙應誠駭然。「你憑什麼管這麼多?」
「憑我是她老板,憑她是我簽約的藝人。」方睿希姿態傲慢,挺拔的身軀在月色下凝立,宛如一座神像。「這是我給你的最後通牒,你敢再糾纏她,我一定報復。」
語落,他不管趙應誠嘶聲抗議,逕自牽起恩惠的手,示意警衛開門。
進大樓後,恩惠便掙月兌他,來到電梯門前,按下上樓鍵。
她一語不發,臉色蒼白,神情漠然。
他知道她在生氣,眉宇糾結,眼眸閃過復雜光芒。
電梯門開了,她進去,他也跟進,雙手抵住電梯牆面,將她鎖在自己勢力範圍內。
「你想干麼?」她一陣心慌意亂,故意用嘲諷的口氣問︰「難道總經理大人還有什麼吩咐嗎?」
他倏地咬牙。「康恩惠,你……」
「我怎樣?」
「你……在生氣嗎?」掙扎片刻,他還是放軟了語氣。
她有些意外,愣住。
「因為我趕走了你前男友,所以你在生氣嗎?」他低聲問,嗓音竟蘊著某種蕭索的意味。「我不準你跟他在一起,你不開心?」
他這是什麼意思?
她迷惑地凝睇他,為什麼他的神情看來好憂郁,似是陷入極大的苦惱?
「恩惠,你想跟那家伙和好嗎?」他澀澀地問。
她說不出話來。
他看著她,深沉的、煩惱的,眸光明滅不定,然後,他緩緩用手,抬起她清秀的臉蛋,拇指若有似無地刮過她下巴邊緣。
她呼吸一凝,他指尖撫過的地方,引起一把火,教她整張臉羞赧地發燒。
他到底想做什麼?
她腦袋暈沉,身子軟綿綿,他光用眼神和輕微的撫觸,便完全挑逗她,她恨自己不爭氣,太純情,但沒辦法,面對他性感的魅力,她無從反抗。
接著,他低下唇,準確地攫住她,起先是試探的,確定她沒拒絕,于是加重了吻勁,另一只手摟住她縴腰,將她更貼近自己。
他強悍又綿密地吻著她,精瘦結實的軀體與她相貼,灼熱的體溫焚燒她的理智,她暈了,屈服于他的男性霸氣下,藕臂不由處主地勾住他頸脖。
他愈吻愈深,舌尖探入她蜜唇,靈巧地挑撥。
她嬌媚地喘息,熱情地回應他,與他嬉戲纏繞。
電梯門開後,兩人卻陷在深濃的里回不了神,任由門扉開關幾次,他才摟抱著她走出電梯,一路吻回她住處。
一關上門,他便迫不及待地月兌下自己襯衫,她痴迷地膜拜他古銅色的胸膛。
當他要解開她衣衫時,她卻遲疑了,害羞地用雙手擋在胸前。
「怎麼了?」他嗓音極度沙啞。
「我……怕你笑我。」她斂眸。
「為什麼?」
「因為我……身材不好,一定比不下莎夏……」她憂悶地咬唇,粉頰紼紅,櫻唇微噘,自有一股嫵媚風情。
他繃緊,強烈的在體內疼痛。
「傻瓜。」他擁抱她,在她耳畔吹拂憐愛的氣息。「我可從來沒想跟莎夏做這種事。」
「真的沒想過?」她顫然揚睫,嬌嗔不信。「可是雜志都說你們有曖昧……」
「那種八卦消息,你也信?」他懲罰地咬了一下她圓潤的耳垂。「那都是記者捕風捉影。」
「所以你跟她……沒什麼?」
他抬起頭,目光圈鎖她,湛眸閃耀輝芒。「所以你是在吃醋?」
她氣息一促,嬌羞地別過眸。「哪有?」
「你的口氣听起來就是在吃醋。」他听起來有些洋洋得意。
她更羞了,完全不敢看他。「我是說……我身材沒她好啦!」
他出神地看她粉紅的容顏,胸臆漫涌一波波難以言喻的溫柔。
「笨蛋,管別人怎樣,我就是只想要你。」他親昵地在她耳鬢廝磨。
她輕輕輕嘆息,癱軟在他懷里,至此宣告全面投降,而他也不客氣,以熱烈的行動證明自己有多鐘愛她的身材——
激烈的纏綿過後,他與她並肩躺在床上,恍惚地盯著天花板,窗處月光朦朧,靜謐地灑進室內。
兩人都不說話,氣氛有些尷尬,本該是老板與藝人的關系,如今卻變得曖昧。
過了許久,方睿希率先撐起上半身,俯望恩惠嬌羞的容顏,他深深地望著她,眼看她臉頰愈來愈紅,不禁微笑。
「對不起。」他暗啞地道歉。
她一怔,傻傻地瞅著他。
「我不該對你隱瞞我是公司總經理的事。」他苦澀地牽唇。「我向你道歉。」
他終于向她道歉了。
恩惠芳心怦然直跳,雙手揪扯被單。
「你不肯原諒我嗎?」他誤會了她的沉默。
她心弦一緊。「不是這樣。我……很高興。」
「高興?」他訝異地揚眉。
她別過臉,不敢看他深邃的眼眸。「我之前氣你,是因為你做錯事還不道歉,我覺得……你是故意欺負我。」
「我沒有欺負你。」他澄清。
「那你就是在捉弄我。」她不情願地嘟嘍。「不然你為什麼要我來參加公司的甄選,又一直瞞著我你的真實身份?」
「我是……」
「是怎樣?」
他無言,伸手扳過她臉蛋,神情無奈,似是拿她沒轍。
「怎麼不說話?心虛了嗎?」她嘟嘴。
「我沒捉弄你。」他嘆息。「我只是不曉得該怎麼跟你說。」
「有什麼不曉得的?就直接拿出名片,跟我坦白你的身份不就得了?」
「我不想那樣做。」
「為什麼?」她追問。
他略顯焦躁。「因為我不想你當我是老板!」
她霎時怔住。他不想當她老板,這意思是——
「我想跟你維持朋友關系。」他總算承認了。
她心跳更快了,神情頓時融化,溫柔似水。
他有些窘,躺回枕頭上不吭聲。
她窺探他表情,見他悶悶的,像個被識破心事的孩子,忍不住好笑地彎唇。
他不知她正在竊笑,自顧自地煩惱。「恩惠,你不要跟那家伙在一起。」
「你說誰?」她裝傻。
他眉宇一凜。「趙應誠。」
她笑得更燦爛了。「為什麼?」
「因為你現在不能鬧緋聞。」他找借口。
「只是這樣?」她故作不在乎。「那簡單啊,我小心一點,別讓那些記者發現就好了。」
「你——」他面色乍變。「你以為你瞞得過那些神通廣大的記者?」
「瞞不過就算了。」她聳聳肩。
「什麼算了?」他猛然側過身,怒視她。「你知不知道這樣會影響你的演藝形象?那些男性粉絲會失望,你的聲勢很可能因此走下坡!」
「那又怎樣?你剛剛不是還要我別太汲汲營營想成名嗎?」她柔聲挑釁。
「你還不準我陪那些大老板吃飯。」
「那不同!」他低吼。
「哪里不同?」
他咬牙,說不出自己為何反反覆覆,只能氣惱地瞪她。
她嫣然一笑。「你該不會是在吃醋吧?」
他一窒,氣息狼狽地屏住,半晌,嘴硬地強辯。「你別太自以為是了,我怎麼可能為了你吃醋?」
「是啊,你不會。」她不悅地輕哼。「反正我又不是莎夏,長得沒人家漂亮,身材又不夠辣,想當公司的搖錢樹都沒資格。」
「你——」方睿希頓時恍悟,听出她有多介意他之前無心的惡言,想了想,輕聲笑了,拇指惡劣地柔捏她下巴。「原來吃醋的人是你。」
「我沒有!」這回換她窘了。
他一陣愛憐,傾過身,啄吻她紅唇一口。
「對不起,我不應該那樣對你說,剛剛在餐廳也不該那樣侮辱你。」他再次真誠地道歉。
她柔軟的心房因而融化得一塌糊涂。
討厭啊!想對這男人拿個喬,報復一下他之前的刻薄言語,偏偏就是舍不得太為難他。
「其實,我會想讓自己變得更紅,不是因為應誠。」她小小聲地招認。
「那是為什麼?」
「是因為……你。」
「我?」他訝然。
她羞赧地斂眸。「都是因為你,我才決定改變自己,讓前男友刮目相看,能夠勇敢地踏進演藝圈,也是有你的支持跟鼓勵,想變紅,也是因為你之前說的那句話,說我還有夠格當公司搖錢樹,我覺得……被你看不起。」
方睿希愕然咀嚼她的自白。「所以你才陪吃飯,想多認識一些大老板,讓自己事業更有機會發展?這些都是因為我?」
「對,都是因為你。」她嬌嗔地睨他。
「所以你知道為什麼我知道你是星光小老板,會這麼生氣了吧?除了氣你騙我以外,也是因為我覺得我的人生都被你躁弄了,簡直像個木偶似的,你高興怎麼玩就怎麼玩。」
話說到這兒,她不覺又悶起來,用力咬唇。
方睿希怔忡地望她。
他能夠對她有如許大的影響力,就表示他在她心目中的地位,是非常非常特別的吧,絕對不僅僅是個普通朋友而已。
想著,方睿希胸海忽然沸騰某種情潮,他一時抵當不住,展開雙臂,緊緊地擁抱恩惠,像要將她整個人柔進骨子里。
「喂,你這樣我不能呼吸啦!」她嬌聲抗議。
「閉嘴,康恩惠。」他低聲喝斥,更加收緊臂膀,帶著股近乎殘酷的快意。
活該她透不過氣,誰教她膽敢撥弄得他為她六神無主,完全失去了平常的冷靜鎮定。
她實在……可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