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撞到了路肩的護欄,是順利的停下了沒錯,不過卻因為猛烈的撞擊,油線爆裂,車頭隨即竄出火花,爆炸燃燒。
還好阿飛的動作夠快,跳下車後,在第一時間也將舒晴給拉下車。
兩人站到護欄外的斜坡上,看著眼前的景象,喘著氣地慶幸逃過一劫。
不過,手機和隨身的東西卻無法幸免于難,葬身火海。
「怎麼辦?」舒晴看著阿飛,感覺到手軟腳軟,全身還不住地顫抖。
阿飛仰天長嘆了一記。「用走的吧!」
看來目前只能如此,反正離收費站也只剩一、兩公里的距離。
「走?」舒晴很困難的瞅著他。
怎麼走?她的腳甚至還抖得不象話,幾乎要站不住,如何能走?
「要不,我背-?」阿飛說。
見她臉色白里透青,阿飛知道她嚇壞了。
「不、不用。」舒晴很堅決地搖頭。
目前當務之急是趕緊先聯絡禹鈞堯,她直覺認為阿梅嬸的死很可疑。
「阿飛,不如你先將我留在這里,趕快到收費站去撥電話給鈞堯哥,告訴他,我們可能都陷在一個可怕的計謀之中。」
如果阿梅嬸的死不是自殺,那麼凶手的用意是什麼?連那麼善良的人都能下得了毒手,她不敢想象接下來會發生何事!
「這……」阿飛猶豫著。
他答應禹先生要照顧她,怎可將人給單獨留下?真是可惡!偏偏手機又掉在燃燒的車上!
「阿飛,你別管我。」舒晴以乞求的眸光看著他,伸手推推他。
「可是-……」萬一出事怎麼辦?
「我不會有事的,難道你不怕鈞堯哥出事嗎?」拜托!快急死人了。
阿飛一嘆,幾經猶豫,終于決定。「那-先留在這里別動,我一會兒馬上回來接你。」
「快去吧!」舒晴都快急哭了。
阿飛一走一回首,然後才拔腿邁步往前跑。
看著他的身影越來越遠、越來越小,直到消失不見,舒晴只能在心里默默地祈禱,希望老天保佑她所愛的男人一切平安無事。
她不知道自己在護欄後站了多久,亮晃晃的陽光照得她腦袋昏昏沉沉的,就在她懷疑自己會不會因為擔心和過熱暈過去時,兩部警車急駛過來,吱地一聲,在她面前停住。
舒晴發覺了警車的後方還跟著一部跑車,跑車以一副很酷的姿態,急煞車的甩尾之後在路旁停下,由車上走下來一男一女。
女的睨了那個男人一眼,快步地朝著舒晴跑來。
「晴晴,-沒事吧?嚇死我了。」是賈以婕。
她一來到舒晴的面前,就拉著她上上下下仔細地檢查了遍。
舒晴很驚訝,對于她的出現。「-為什麼……」
「我方才撥電話給-的時候,也是在高速公路上,至于為什麼,-先別管那麼多了,上車。」拉起她的手,賈以婕一副沒空多談的表情,扯著人直接就往車里鑽。
「再來怎麼辦?」她問隨後坐上駕駛座的男人。
「看戲嘍!」那男人撇唇笑笑,一臉酷酷的神情。
「看戲?」賈以婕-了聲,朝著他瞪了眼。「是你的朋友耶,你還有看戲的心情?」果然是臭男人一個,裝個什麼酷!?
「不然咧?」男人側過臉來,對她綻開一個很酷的笑。
以婕做出一個惡心的表情,表明了不捧場。
他睨了她一眼,隨即朗聲地哈哈笑了起來。
看著兩人一來一往的互動,舒晴的心中堆滿了疑惑的泡泡,但無暇多管,現在她一顆忐忑不安的心,全系在禹鈞堯的身上。
直到這個事件平安落幕之後,大約過了半年吧,她才驚覺這是另一段戀情的開端。
這個很酷的男人叫閻羅,而阿飛和紫蘿都是他的手下,這是屬于以婕和他的另一個故事了……
禹鈞堯收到車禍消息時,已是當天黃昏時分。
依據電視媒體相處理事件的警員說,車子是因為機械故障,在高速行駛下打滑,先撞上路肩護欄,油管爆裂起火燃燒,車上兩人逃生不及,葬身火窟。
匆匆忙忙地趕往醫院,禹鈞堯見到的是太平間里兩具蓋著白布的冰冷尸體-
那間,他幾乎不能自已,頹然地倚著牆面,撐住身軀,雙手忍不住地掩面哭泣。
「你看看是不是,確定了再告訴我一聲。」醫院的工作人員說著,轉身先走了出去。
禹鈞堯走向覆著白布的尸首,腳步沉重得有如下百斤,一顆心更是恨不得能在此刻跟著覆蓋在白布下的人兒一同死去。
再一次的,死亡的陰影攫住了他。
不同于數年前的顧筱玫,她的死,對他來說是愧疚,但已經沒了愛。而這次呢?對于舒晴的死,他的心應該算是完全的碎裂了。
這一刻,他再也無法欺瞞自己,他是愛她、在乎她的,就算過去她曾是他的胖小妹,但再一次見到她時,她早已不是。
他不要她只是妹妹,也感受到兩人之間鼓動奔騰的愛意,但他卻恐于接受、害怕正視、不斷拒絕逃避。
然而,他的逃避有用嗎?事實證明不然。
他再一次的害死了一個深愛他的女人,而且這一次的這個女人也是他所愛,他不知道自己該如何面對這樣的結果,往後還要用多少時光才能淡忘掉這段回憶。
他走近,站在尸體的旁邊,伸出顫抖的手。
再也忍受不住,淚水溢出了他的瞳眸,流淌在俊逸深鐫的臉龐。
他以顫抖的指挾起覆蓋著尸骸的白布的一角,心跳隨著漸掀的動作猛烈激蕩,迅速下沉,就在他以為自己可能會喘不過氣來時,白布下突然伸來一手,抓住他的。
「喂,抓到你了!」閻羅笑著,由白布下彈身而起,坐在置尸台上,綻著一口白牙,笑得異常燦爛。
禹鈞堯被他嚇了一大跳,臉色由紅轉白,再由白轉沉。
「你在搞什麼鬼?」他額冒青筋的瞪著他,腦中靈光一閃,-那間全明白了。
是這個該死的混蛋搞的鬼,包括車禍、新聞媒體、警員、到醫院的工作人員,全都配合著這個混蛋,一同來惡整他!
「喂喂喂,我是出于一片好心,看在我們多年情誼一場,絞盡腦汁的在幫你。」跳下置尸台,閻羅抬腿踢踢躺在另一邊的阿飛。
下一秒,阿飛彈身坐起,趕緊由置尸台上跳下,連忙拍拂著全身,恨透了這種觸楣頭的感覺。
「你絞盡腦汁在幫我?我看你是想盡法子在整我!」禹鈞堯簡直要氣炸了,都什麼時候了,他還有心情開這種惡劣的玩笑。
「喂,放輕松點嘛!」閻羅搖頭訕笑著,走到他的身邊勾肩搭背了起來。
禹鈞堯氣得連忙揮開他的手,拒絕他貼近。「到底是怎麼回事?」
看著他生氣的模樣,閻羅聳肩一嘆。「你不覺得我們老是處于挨揍的地位嗎?」他指整個案件的始末。
雖然氣憤他玩笑開得太過火,但禹鈞堯卻不得不承認地點頭。
「所以,這次我只是順水推舟。」閻羅對著他眨眨眼。
禹鈞堯知道了他的用意,但腦中閃過的是另一事。「你是說……這次的車禍是真的?」
他還以為、還以為……那麼,舒情呢?她是不是安好?
「禹先生,對不起,是真的。」阿飛搶先幫老板回答。
禹鈞堯的眸光轉向他,又拉回閻羅的臉上。「那、那……」
誰都可以看出他的緊張,他想問舒晴是否安好?
閻羅咧嘴笑笑,了然于心地走過來,又搭上他的肩。「放心吧!舒小姐人很好,有她的好友和紫蘿陪著她。」
「誰、誰、誰說我要問你這些?」禹鈞堯的表情顯出不自然。
閻羅抬起勾著他肩部的一手,轉而在他的胸口垂了一記。
「喂,承認喜歡一個女人並不可恥,只要那個女人是值得我們愛的。」他俯身在他的耳邊說。
禹鈞堯渾身一僵,一對銳利眸子死命瞪著他。
閻羅不在意地繼續展現一口白牙。「現在你該明白,活著的人才是最重要的吧?」
禹鈞堯更用力地瞪著他。
「好了、好了,算我怕你,沒人告訴你,你的眼神就可以殺人了嗎?」閻羅壞壞地笑著,一手-上了他的肩。「現在我們可以來討論討論接下來的計畫。」
禹鈞堯還是抿緊薄唇,氣憤地瞪著他。
不過,就如他所說,或許他還真該感謝他,至少他真的是絞盡了腦汁,在幫他解開心結。
「算了,說說你的想法。」嘆了口氣,他-了閻羅的胸口一記。
兩個男人相視而笑,了然彼此的心思,至于另一個──
阿飛直覺得腦門發麻,渾身不自在。「老板,我們真的要在這個地方談嗎?能不能考慮一下換個場所?」
這里是太平間呀!一想到就毛骨悚然,誰還有心情在這個地方談事情呢?
風徐徐地吹,入夜之後的禹家大宅沒了白天的生氣,多了分詭譎的陰森。
濃濃的霧像布幕般的罩下,覆蓋著整棟冷清的巴洛克式建築,讓一切看來迷蒙難辨,不管是車道、主屋、花圃、玻璃花房,還是主屋後的那一片樹林。
白天里連著的兩個事件,讓屋里的氣氛就如屋外的濃霧一樣低迷,入夜後,為怕惹事,大宅里的僕人們無不人人自危,沒事早早回房就寢。
一盞小光,看似流螢,飄呀飄的由主屋的一角,飄過廊道,轉過小徑,進入花園,繞出花房,一路的飄到林蔭深處。
最後,終于在隆起的土壑上停了下來。
光線倏地暗下,濃霧中隱約可見一抹身影,縹縹緲緲、縴縴弱弱,是個女子的身影。
「你終于來了,我還以為-忘了今晚的約定!」樹蔭後走出一個男子,男子理著小平頭,顎下蓄著一撮胡須。
他正是杜可斌,巧合的,也是當年放舒晴鴿子的男孩。
女人轉過臉來,以極痴情的眸光睇著他。「我怎可能不來呢?只是,今天發生了這麼多事,那個姓舒的女人是真的該死,但是,阿梅嬸就……」
「就怎樣?」杜可斌板起了臉孔,半嘲諷地笑看著她。「就不該死嗎?」
「我……」女子低下頭來看著雙手。
她沒殺她,就算再喪心病狂,她也不可能動手去殺阿梅嬸。
然而阿梅嬸確確實實是為她而死,也許她發覺了她的身分,為了幫她隱瞞,也為贖罪,所以她才自殺。
「別忘了-的雙手早已染滿了血跡,就算多扛上阿梅嬸一條命,又算得什麼?」杜可斌提醒她。
「但是,這樣又有什麼用呢?」女子看著自己的雙手,突然抬起頭,神情氣憤難當。「禹鈞堯還不是一樣見一個愛一個,習性不改。」
她扮鬼、下藥都趕不走那個姓舒的女人,最後她還是跟禹鈞堯牽扯在一塊,逼得她不得不在車上動手腳。
還有,那個叫紫蘿的也一樣,跟禹鈞堯的關系同樣曖昧不明,真氣那天的盆栽怎沒將她給砸死。
「-說得也對。」杜可斌勾唇笑著,朝著她勾勾手指。
女子挪動腳步,朝他走近,近到幾乎來到他的面前,他突然伸手將人給攬入懷中,低頭猛烈的吻上她。
女子沒有掙扎,倚在他的懷中,迎合著他的予取予求。
許久之後,他終于松手,放開了她。「我替-想到了一個法子,想不想听听?」
他的一指輕輕的勾劃著她的臉蛋,溫柔似水,更似柔聲催眠。
「什麼方法?」女子也不想一輩子守在這座大宅里,最近,她已開始懷疑起自己的初衷。
有必要嗎?為了一個承諾,她就得浪費掉她一生的時間和幸福嗎?
「殺了禹鈞堯。」杜可斌雲淡風輕的說,彷佛說的不是殺人,而是踩死一只螞蟻。
「不、不能。」女子搖頭,大驚失色。
「為什麼不行?」他逼近,以手掐緊她的下顎,挑起。
與他對視著,女子的眼中閃過惶恐。「我答應過的,我答應過姊姊要幫她守護著她最愛的人一輩子。」
「喔!」杜可斌訕笑著。「可是有用嗎?」
如果有用,為何她得一而再、再而三的去想法子計畫意外事故,謀殺那些女人。
女子無法反駁他的話,神情黯淡了下來。
「不管-殺掉了多少人,他都可以再找下一個女人。」他的手輕輕撫觸著她的頸脈。「-可以想想我說的對不對,還有,難道-要守在這里一輩子?這樣我們之間怎麼辦?」
「這……」女子猶豫了,陷入深思。
「唯有將他殺掉,才能讓他永遠屬于-姊姊。」他說。
經過一番思索,抿緊的唇線微微上彎。「只有這樣,才能讓他永遠成為姊姊的?」
是的,她知道他說得沒錯。
唯有讓他到陰間去陪伴著姊姊,那麼禹鈞堯才會永遠的屬于顧筱玫。
「是。」幾近冷酷的點頭,杜可斌的臉上沒有多余的表情。
「那,要怎麼做?」女子決絕地問。
「想辦法把這個給他喝下。」杜可斌掏出口袋里的東西,塞到女子的手中。
看了手中的東西一眼,女子將臉倚在他的胸口。「是不是這個事情結束之後,你就會帶著我離開?我們會到一個沒人認得我們的地方,重新開始生活?」
「當然了。」他應得爽快,連想都沒。
當一切事情結束時,他確實會離開,不過卻不保證是帶著她……
閻羅將禹鈞堯送到暫時安置舒晴的套房。
一見到他出現,屋里的賈以婕和紫蘿,很識趣地自動閃人。
偌大的屋子里,很快的獨剩兩人,等到門板完全合上,他緩步走向她。
舒晴看著他,掀動著唇瓣,一句話在喉頭滾了許久,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噓──」禹鈞堯來到她的面前,抬手以指輕輕地壓住她的唇瓣。「別說!什麼都別說了!-要說什麼,我都已經知道了。」
舒晴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鈞堯哥、鈞堯哥。」下一秒,她沖進了他的懷中,用力的抱緊了他。「我好怕你出事,真的好怕……」
她難得的哭得怞怞噎噎,彷佛一口氣要哭盡二十幾年來沒掉過的淚水。想想,就算當年被迫離開台灣,或是在舊金山生重病時,她都沒哭得這麼厲害。
「我沒事,噓……不哭了,我不是沒事嗎?」禹鈞堯疼惜的摟緊她。
就如閻羅所言,他該勇于面對自己的感情,既然愛了,逃避只會徒增痛苦。
「可是……」舒晴昂起臉,低聲地啜泣著。
「沒有可是。」他伸手揩掉她頰靨上的淚,低下頭來親親她的眼、她的鼻、她的額頭,最後流連于她甜美的唇瓣。
「別胡思亂想,接下來所有的事,我和閻羅會處理。」許久之後,他終于離開了她。
舒晴終于停止了哭泣,臉蛋上飄起兩朵酡紅。
「阿梅嬸不會自殺的,她一早還跟我有說有笑。」在擠出這句話前,其實她更想問,他是不是能接納她的感情了?
否則,他為何又吻了她?就在方才。
「嗯。」禹鈞堯只淡淡地點了頭表示應和,摟著她走到一旁的床鋪坐下。
舒晴倚在他的懷中,感覺到他的溫柔。
「晴。」他的眸光看向窗外,不過嘴里卻低聲喚著她的名字。
「嗯?」她昂起臉來看著他,真希望這一刻能化成永恆。
「-今天對我說過的話,還……還記得嗎?」他問,眸光仍落在窗外。
她今天說過的話!?舒晴的心咚地一跳,又開始失速。
「記得、記得,當然記得!」就算忘了全世界,她也一定記得要愛他。
禹鈞堯終于拉回了眸光,笑著落在她的臉上。「那麼,我想……我能接受-的情感。」
「真……真的!?」她驚愕得差點沒跳起來,表情說有多爆笑就有多爆笑。
「是的。」他笑看著她,伸來一手輕柔著她的後腦,發覺又喜歡上她身上的另一樣東西──頭發,她滑如黑綢的秀發。
「那、那……」天啊!她幾乎成了口吃。
如果讓她雜志社的人知道,一向伶牙俐嘴的她,居然也會有口吃的一天,不知會怎麼想?
「嗯?」他將她摟在懷中,一手在她的背上輕撫著。
「我是說……我們能像一般的情侶一樣的談戀愛?」好運真的降臨到她的身上了嗎?有情人終能成眷屬?不,也許該說,有心人終能成眷屬了嗎?
隱隱地,舒晴的心里仍有不安,她想問,關于紫蘿的事,她到底是不是他的女人?
「當然。」他笑睇著她。
他喜歡跟她在一起時,那種自由自在、沒有壓力的感覺,多年前、多年後,不曾變過。
曾經他懷疑,這樣的感覺算不算愛?
因為他的愛情走得並不順遂,甚至還一度懷疑世上的愛不過是自私的借口,是女人拿來綁住男人的手段與理由。
他曾經嘗過失敗的滋味,當顧筱玫以愛為名,行佔有之實,二十四小時緊迫盯人,纏得他幾乎要喘不過氣來時,他真的想過,今生今世不打算再愛。
「我可以不叫你鈞堯哥,直接喊你的名字?」其實這並不是她想要問的。
舒晴的腦海中還縈回著紫蘿,唉……她最想知道的是他們兩人間,到底有沒有男女關系?
「特許-今後直接喊我鈞堯就可以了。」他壓低臉來,在她的眉心一親。
舒晴怕癢,咯咯笑了幾聲。
當他抬起臉來時,她恰巧也昂著頭,兩人的目光再度交接,深濃相同、閃亮一致,由剔亮的瞳仁中甚至可看出彼此的倒影。
「你、你不介意我只是個小胖妹嗎?」咬咬唇,她的手掛上他的胸膛,玩起他襯衫上的鈕扣。
「-還是嗎?」他抓住她的手,親了她的耳窩一下。
如果當年她就向他表白?他不敢肯定的說兩人會不會在一起,但是至少他能確定,他不會因此而討厭她、疏遠她。
舒晴搖搖頭。「我當然不是了,不過……」猶豫了下,她接著說︰「不過,現在我成了八卦婆!」也有人說是狗仔,或是扒糞專家!
「喔!」禹鈞堯被她的話給逗笑,抬起一手柔亂了她的發。「看來,我將會有個大嘴巴女朋友?」
他笑睨著她,從不懷疑,她總能逗笑他,讓他心情愉悅。
舒晴噘起了嘴,故意讓嘴巴看起來又厚又翹。
「不公平、不公平,你看,我嘴巴最多也只是這樣,真的有很大嗎?」
禹鈞堯被她的模樣給逗得朗笑出聲。
一陣狂笑之後,他將她給攬緊,在她的嘴上重重地一吻,然後,隨著兩人緊密的貼合,這個吻慢慢的變得深濃、變得焦灼,最後到達難分難舍。
許久之後,他終于離開了她,大口大口地喘息。
舒晴的眸光瑩亮著,臉兒嬌紅,想了很久,決定坦言──
「鈞堯,我想說……想說,以後我們之間能不能不要有任何的秘密?」許多誤解,通常都由秘密衍生。
「-是說……」禹鈞堯的眉結蹙緊了下,笑容和笑聲同時消失。
「你不要誤會,我的意思是……其實是……應該這麼說……」舒晴好緊張,以為他生氣了。
「噓──」他伸來一指壓住她的唇,看出她的惶惶不安。「沒關系的,-想知道些什麼?」
「我只是想要更了解你。」舒晴滿臉認真的看著他,將頭倚入他的胸膛,「紫蘿跟你……到底是……」
「紫蘿?」他抬起一手攬著她的肩背,嘴角勾起淡淡笑紋。
原來如此!他想起了急著要她離開,隨口編造的謊言。她一定非常在意著他和紫蘿的關系!
「傻瓜,紫蘿和阿飛都是我暫時向閻羅借來的助手罷了,什麼也不是!」
「啊!?」舒晴十分驚訝。「這麼說……」那日他是故意騙她的!
「是的!」他貼近臉來親親她的頰靨。「是不放心-留下,故意激-才騙-的。」
「真的?」舒晴笑了,笑得甜美燦爛,不過腦筋一轉,陡地又想起另一件事。「還有件事……」
還有件事,她非常想知道。
當然,為力求公平,她也會以自己在舊金山的故事來做為交換。
「鈞堯,能不能跟你聊聊,關于這些年的事?當然,我也會告訴你許多關于我到舊金山之後,發生的趣事。」
「好吧!」看著她認真的表情,禹鈞堯釋懷一笑。「該由哪里說起呢?不如就由我大學時期的那段戀情開始說起吧!」
就這樣,禹鈞堯似在敘說著一段故事般,開始款述起自己的戀情──
「我在大學時,追求過一個女孩,她的名字叫作顧筱玫,是音樂系的才女,更是音樂系之花。
當初她答應我的追求時,-不知道,我有多高興?甚至覺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幸運的男人。可是,經過了幾個月的交往之後,我發覺她變了,變得很怪,她有很強的佔有欲,甚至可以說到達病態的地步,不僅二十四小時緊迫盯人,有時還會在半夜跑來找我。
然後有一天,我在偶然間發覺,她居然在監視我,之後更是夸張的開始限制我的交友名單,搞得我快精神耗弱。
最後,我終于受不了了,就在教授通知我哥輪比亞大學碩士班的通知函已到,我可以提前申請跳級留學報到時,我們兩人又大吵了一架,原因很簡單,她要我別離開台灣。也是在那次,我對她提出了分手。」
「分手?」舒晴的心咚地一跳。她是因為這樣才自殺的吧?
「嗯。」禹鈞堯的眸光一暗。「之後她又纏了我一個多月,甚至無所不用其極地天天到我的住處門口站崗,試圖挽回這段情感。我簡直快被她給逼瘋了,于是答應與她晤談,晤談中,我拒絕復合,原因很簡單,因為我已被她嚇壞了,還有,我不可能放棄到哥輪比亞去修碩士的決定。也在那一個晚上,她自殺了!」
沒再往下說,舒晴可以感覺到他在顫抖,一個倨傲、自信、優異的大男人,竟在顫抖!
張開雙臂,舒晴緊緊地抱著他,希望分享他胸懷的苦楚。
禹鈞堯抬臉凝望著她,勾唇擠出一抹苦笑。「她穿著紅衣服,選擇服用大量安眠藥,然後在我的屋前,割腕自殺。」
「天!」舒晴忍不住的低喚出口,雙臂更緊地抱住他。
愛一個人,需要用到如此極端的手段嗎?愛,不是更希望被自己愛的一方能幸福快樂嗎?
如果愛是不幸、是掠奪、是佔有,那麼那樣的愛,不過是經過包裝的自私、是讓人喘不過氣來的包袱。
「就這樣。」他在低頭親吻她額頭的同時,輕描淡寫地將話劃下句點。「不過,有件事現在想來挺可笑的,當初明明決意到哥輪比亞去,最後卻沒去,轉往輪敦。」
舒晴知道他心里的掙扎與痛苦,將臉埋入他的胸懷,以無聲的擁抱安慰。
其實不用多說,她也知道為何他最終沒照著原定計畫到美國去,是因為心中有所愧疚,對于顧筱玫的死,那次留學的爭吵是個引爆點。
雖然後來他還是斷然離開了台灣這個傷心地,不過卻選擇了另一個地方,放逐自己。
想到這兒,舒晴的鼻頭不覺地有點酸澀了起來,為拉開思緒,她轉移話題──
「那……阿梅嬸……」怎麼說,她都不相信阿梅嬸是自殺的。
「這一點,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我的看法倒是與-一致。」他想,她一定也不認為阿梅嬸會自殺?
「鈞堯,那麼凶手……」凶手還在禹家大宅中嗎?
「這個-不用煩惱,我和閻羅會處理。」只要一切依計行事。
舒晴將臉倚在他的肩窩。「不知為什麼,我就是覺得很不安。為什麼阿梅嬸會是顧筱玫的外婆呢?」
她曾經在大宅里住過一段時間,別說她不知道,就算住了將近一輩子的爺爺,恐怕也沒听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