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頌第一次對父親說謊,不過絕對是出于善意。
看著她掛斷手機,豐儆棠幫她拿來一條毛毯。「你確定你真的要睡在這里?我不介意把里頭的房間讓給你。」
畢竟他是男人,她是女人,將這間辦公室里唯一的一間休息室讓給她,他還有這樣的紳士風度。
「不用了,如果我去睡了你的房間,反而會有點怪。」光想到明日一早,何秘8書看了會如何想,她就敬謝不敏。
「會嗎?」他想她是在意其他人的眼光。「沒想到你也挺在意他人的眼光的。」
對于這點,可頌挺坦然。「沒有人會不在意,何況以目前的狀況來說,你還是我的老板,我不想讓自己的耳根不得清靜,流言可也是挺可怕的洪流。」
「瞧你說的!」豐儆棠就不同了,他若一旦決定要一樣東西,就會毫不考慮的全力以赴,什麼流言蜚語,他才不在乎。
「你還要工作到很晚嗎?」可頌不想與他爭辯,看了遠遠的辦公桌一眼,那桌上還堆著幾個卷宗,其中一個還以展翅的形態翻開著。
豐儆棠不在意的回身,聳肩一笑。「是的,這年頭的老板並不好當。」
他想,若是光線使得她無法入眠,他會堅持她移位,睡到休息室里的床上。
「你總是以公司為家?」可頌還沒躺下,不過以目前坐在沙發上的姿勢,她得昂起臉來,才能覷見他炯亮的眼。
台灣還有多少企業的老板與他一樣認真努力呢?扣掉吃飯和睡眠,他的時間似乎真的全給了工作。
不由得,她打從心底開始佩服起他。
「沒辦法,萬一哪天我的企業垮了,可有幾十萬的人要餓肚子!」他轉回身來,沖著她一笑。
「現在我能體認當你妻子的無奈了。」一句不經意的話溜出她的嘴。
也許他剛結束的那段婚姻,誰都沒有錯吧?畢竟要嫁入豪門,心里就得有一定的認知,上帝很少給人十全十美的條件。
她的話吸引了他的目光,居高臨下的,他凝視著她久久。
突然沉靜下來的氣氛,讓可頌不自然地昂高了臉,在迎上他灼亮目光的同時,她的心跳竟莫名地加速。
驟然顯得干啞的喉頭,迫使她不得不小心翼翼的吞一下口唾沫。握于懷里的毛毯,或許因為雙手不自覺的顫抖,一-一-地往下滑落,直到完全掉到沙發下。
「你的毯子掉了。」豐儆棠清楚地感受到此時充斥于兩人間曖昧的氣氛,不過理智仍在。
他們兩人誰也不願意先跨過那條界線,深怕一旦越了界,會有一發不可收拾的後果。
「喔,謝謝。」可頌尷尬地回神,彎下腰來準備撿起毛毯。
「我來。」他的動作與她一致,高挺的身軀在沙發邊蹲了下來。
兩人各自拉著毯子的一邊,同時挺直身軀,他的氣息拂過她的耳際,她的發香縈回于他的鼻間。
「你……」
「你……」
兩人異口同聲,臉對著臉,氣息幾乎相融。
可頌慌得欲撇開臉,豐儆棠亦相同,不過他們兩人卻再一次選擇了同一個方向,于是,他的唇觸到了她的,她小巧的鼻頭迎上了他的氣息。
剎那間,觸電的感覺在兩人間蔓延開來,是一種誘惑,是一種不解,更是一種驚愕,他們看著彼此,眸光水燦燦的,眼瞳只容得下彼此的倒影。
過了許久,豐儆棠低咒了聲,決定放棄君子的身分,傾身向她。
「你、你要干嘛?」可頌往後退開,背脊靠上了沙發的椅背。
「吻你!」他說得毫不掩飾,因為不需要拐彎抹角。
「……」可頌來不及出聲,他的吻已罩了下來。
說是天雷勾動地火也罷,說是久旱逢甘霖也好,總之在兩人的唇辦貼合的剎那,兩聲濃重的喟嘆聲同時響起。
他們吻得難分難舍,吻得忘了置身何處,吻到掏空了彼此胸腔里的空氣,終于,他先離開了她,在僅剩下微不足道的一點理智之時。
「我……」可頌的臉蛋紅咚咚的。
她居然讓他吻她?不,也許該說,她是沉浸在這個激情的吻中,還有了熱切的回應!
她再也不能欺騙自己。審視自己的內心,他是吸引她的,或許由第一次在法庭上見面起,她就被他所吸引。
然後是兩人的對壘,由一再的交手中,她嘗到挫敗的滋味,也讓她一點一滴累積起對他的敬慕,他是個可敬的對手,也是她心中渴望能遇到的對象——嚴謹中不帶呆板,平凡中又有著浪漫。
「別說話,我知道。」豐儆棠以修長的指頭壓在她柔軟的唇辦上,游移在她細致頸膚上的手仍舍不得移開。
他們的心躍動得同樣的狂烈,他們的眼瞳閃著同樣亟需彼此的光芒。
誰能否認他們不是彼此吸引呢?雖然一開始曾經針鋒相對,然而這或許就是他們彼此欣賞的原因之一。
「我們交往吧!」他說著,再度吻上她。
她未婚,而他目前單身,沒人規定,他們不能交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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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的吻改變了一切!
可頌不得不承認,經歷了接吻的魔力,她正視了自己的內心。
一個星期後,她的腳傷已大致痊愈,有個精通中西醫的未來妹婿當鄰居,最大的好處就是藥到病除。
一早進到辦公室,她就被通知大老板召見。
帶著桌上的資料和公事包里的筆電,她轉身匆忙地走向電梯。
迎面而來與她擦身而過的戚曉娟,投過來一記同情的眸光。
「可頌姊。」大家都說,大老板決心惡整鄔律師,所以才會天天拋給她做不完的差事,讓她天天加班到深夜。
「嗯?」可頌停下腳步。
「沒事。」曉娟不敢說,她猜老板一定是因為離婚官司的關系,懷恨在心。「可頌姊,如果你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一定不要客氣。」
可頌朝著她笑笑,發覺近來實在有點可疑,為何大家看她的眼神中,總有了一抹若有似無的同情?
「你放心吧!別人或許我會不好意思,你的話,若有需要,我一定會直接讓你幫忙。」可頌說著,朝她揮了揮手,朝電梯里走去。
電梯一層一層的往上跑,很快的在頂樓的數字上停下。
電梯門打開,她拎著東西朝外走。
「鄔律師,你早。」何凱文抬起臉來打招呼,不過同樣的,可頌由他的眼瞳中覷見了同情。
「豐、豐先生找我?」怎麼了?大家都怪怪的。
「是的,豐先生在里頭,不過還好,我看他今早的心情似乎還不錯。」凱文偷偷地為鄔可頌擔心。
一會兒後,老板該不會又要丟給人家什麼難解的問題吧?
可頌朝著他聳肩笑笑。她當然知道他心情很好,昨晚他還抱著她熱情如火地吻了一整夜。
「那麼,我……」她該進去了。
「呃,你先等一下,我先通知豐先生一聲。」好歹也該為同事盡點心力,先再探探老板的心情是不是還好。
凱文才剛按下桌上的電話內鍵,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辦公室的門便被推開,站在門邊的,正是豐大老板本人。
「都上來了,干嘛不讓人進來?」他說著,語氣上波瀾不興,很難猜出他此刻的心情到底好或不好。
凱文一怔。「呃,我正要按電話通知豐先生你。」
「-嗦。」豐儆棠睨了他一眼,轉身往內走。
可頌朝著何凱文聳聳肩,只好加緊腳步跟上。
沒等她走進辦公室,豐儆棠的聲音又由里頭傳了出來︰「凱文,一會兒如果沒別的事,別讓人來吵我,我要讓鄔律師擬一份重要的草約。」
說完,可頌恰好進了辦公室,門被人重重的推上,順道上鎖。
看著門板,何凱文很想為里頭的佳人掬一把清淚。
可憐的鄔律師,上帝會同情你的,如果你沒被老板躁到累死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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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才關上,可頌才一轉身,豐儆棠的吻就迎面烙了下來。
她被他吻得差點岔了氣,氣憤的小手在他寬厚的胸口槌了兩記。
「你假公濟私。」她還有一堆事等著她處理,他卻一早就將她給叫上樓來。
「誰教你昨晚早了一個小時回家。」顧不得她暴力的手,他先吻過她的唇,然後是高高的額頭、小小的鼻子、潔白的耳朵,最後流連于她細致的頸線。
「我已經一個星期沒回家吃晚餐了,我老爸在抗議。」她伸起一手推推他的臉。
早一個小時也沒早多少,昨晚直到十點半,他大老板才肯放人。
「那麼,如果我跟你抗議的話呢?你今天能不能多留一個小時?」抓住她的手,他輕輕地啃皎、慢慢地啄吻。
男女間的交往沒有一定的公式跟模式,愛苗的滋長和蔓延,常常讓人錯愕且意想不到。
由那一吻之後,兩人間的情感互動,只能以進步神速來形容。
私底下,豐儆棠變得不再那麼刻板嚴謹,而鄔可頌也顯出女人嬌柔的一面,說話不再那麼咄咄逼人。
「多一個小時?」她俏皮的故意擺出一副認真思考的模樣,被他吻著的手,竄過一陣強于一陣的電流。「如果多留一個小時的話,我就得加班到將近午夜十二點,十二點是屬于魔咒的數字,我看不好。」
她的拒絕讓他暫且停下了吻她的動作,摟著人,他走回到辦公桌。
「什麼十二點魔咒?」在皮椅上坐下,豐儆棠將她給抱坐在大腿上。
「仙度瑞拉的故事你听過吧?」可頌也挺習慣,她將手上拎著的東西,一古腦兒的全放到他的辦公桌上。
「灰姑娘!」豐儆棠哼了一聲,一手伸到她的腦後,取下她綰起發髻的夾子。「我才不管你會變成青蛙、南瓜,還是蜥暢。」
「拜托!」可頌瞪了他一眼,高高地翹著嘴。「不說我會變成穿著破衣服的仙度瑞拉,競把我說成那些怪東西。」
他的手撫弄她的長發,就是喜歡看她那頭烏亮秀發。
「是魔咒的話,自然要變成怪一點的東西,否則只是穿著破衣服的你,干嘛要怕被我看見?」他的俊顏倚近,掬起她的一繒長發送到鼻端。
「瞧你說的。」她綿軟的雙手勾上了他的頸項。「你今天還會工作到很晚嗎?」
細細的指輕輕地爬上他的眉間,撫過濃密的眉結、薄薄的眼皮,落在看來帶著深深疲態的眼窩。
豐儆棠舒服地合上了雙眼,任由她縴細的指輕輕地按撫。
「可能吧,我得一直忙到這趟去德國回來後。」吁出一口氣,他舒服地喟嘆了聲。
「你要去德國?」她停下了按摩的手。
「嗯。」豐儆棠的喉結滾動了下。「下個星期一。」
可以看得出來,可頌的臉上籠上了不舍。「要去多久?」
他抓住了她的雙手,深深地一啄。「頂多一個星期。」
她推開他的雙手,從他的腿上跳下來。
「以後你會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這樣嗎?」雖然才與他談了一個星期的戀愛,但她已開始舍不得分開。
明知道他是為了公事忙,無法怞身,但她還是會有一點點介意……
唉喲!她怎麼也開始變成了一個不理智的女人了呢?
「也許。」豐儆棠看著她的背影,懷中少了她,也少了暖意。「你會介意嗎?」介意他的忙碌。
他走了過來,由背後抱住她,將她給摟回懷中。
「我……」可頌遲疑了下。
她能大聲的說不介意嗎?曾經她以為是的,因為忙起工作來,她也是個不折不扣的工作狂。
但現在的她,卻不再確定了。
「你是一個有責任心的男人。」她轉回身來,抬起臉來望著他。「所以,我又能說什麼呢?」
這個男人將工作和責任視為人生首要重點,否則也不會搞壞了上一段婚姻。關于這一點,她比誰都清楚,何況她還在那段婚姻中扮演著終結者的角色。
豐儆棠不喜歡見到她莫可奈何的模樣。「有沒有什麼方法是可以讓我工作,又能跟你在一起的?」
「你真以為自己是天神呀?想撈盡所有好處。」可頌被他的話給逗笑了。
「是不是天神我不在意,我比較在乎的是我在你心中的地位。」他以一手端起她的下顎,再度烙下一吻。
「可頌,我有沒有可能成為你心目中的‘神’?」又一陣熾烈纏綿的吮吻後,他的一手怞出她的衣擺,鑽了進去。
可頌的全身竄過一陣顫栗,張開嘴急急喘息。
說來奇怪,她每次與他接吻,都吻得血脈僨張。火花四起、熱血沸騰,他激情亢奮得讓人懷疑,他根本是個再正常不過的男人。
「你答應過我不……」她怕刺激他,將說了一半的話硬是吞下。
法庭上那份說他「不行」的陳情書,讓她印象深刻。
沒看出她的欲言又止,豐儆棠一俯首,嘴又纏了過來,巧妙地掌控好時機,將滑溜的舌喂入她的口中,急切品嘗著她甜美的滋味。
「我沒違規。」分別恬吻過她豐潤的唇辦,他的吻一路降下……
兩人始終保持著一定的底線,這些天來僅僅只有接吻、擁抱、再接吻。
但他是個男人,,雖然是個忙碌的男人,不過仍是個有血、有肉、有的男人。過往他能漠視這些,心里只存在著工作,但一旦遇上了心儀的女人,蘇醒過來的就如洪水猛獸,來得快且急,忍不住想要更多、更多。
「你、你……這樣……」可頌也怕自己失控。
而且,他……真的可以嗎?
「就算沒違規,但你想在這里失控嗎?」趁還有一點點理智存在,她提醒他兩人可是在辦公室里,也順便為他捍衛起男性尊嚴。
她想,等彼此的交往再久一點、再深一點,也許她可以勸他去看幸福門診又或許可以向衛哥討教,拿些藥來炖也不錯。
豐儆棠抬起臉來,無奈的嘆了一口氣。「我不親你了,但今晚你得答應多留一個小時。」不抱她無所謂,只要能看著她也一樣。
「你這算是威脅嗎?」可頌覺得好氣又好笑。
「我是老板。」兼情人。
「既然你是老板,那麼,豐先生你要我上來,不是要我來擬最新的合約嗎?」跟她談公事,好呀,她奉陪。
豐儆棠看著她,伸來一手,故意粗魯地擰了她的鼻頭一下。「鄔律師,把你的襯衫穿好吧!」要玩,他也行。
「是的,老板。」可頌看著被拉出的衣擺,臉蛋驀地一紅。
「對了,你有沒有發覺怪怪的?」扣好了鈕扣,可頌突然想起,沒頭沒尾地說。
「什麼怪怪的?」他將她拉近,阻止她盤起頭發的動作。
「大家都怪怪的。」該不是發覺了他們兩人的好情了吧?呃……不,該說是戀情。
他的一手伸到她的腦後,輕輕柔撫著她的長發。「他們在同情你,暗地里為你掬淚。」
他雖高高在上,每日為重大決策費盡心力,但不表示不了解員工們想些什麼。
只要一日不公開兩人的戀情,依過往的過節,大家僅會推斷他是蓄意惡整可頌,不將人給躁到累垮,恐怕很難罷休。
「會不會太夸張?」同情她?為她掬淚?
「我以嚴謹、要求完美聞名。」他雲淡風輕地說。
「他們認為你……欺負我?」看著他,可頌先愣了幾秒,然後再也忍不住地笑了出來。
是呀,他讓她每天加班,不是嫣?
當然,不會有人知道,除了工作之外,他們也談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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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頌記得他說今晚要多留一個小時的,但沒想到卻提前三個小時讓她離開。
「什麼事情讓你改變了心意?」與豐儆棠一同坐在車子後座,可頌並不擔心前座的司機阿綱听見他們的談話。
若要說兩人的戀情有第三者知曉,那就屬阿綱一人。
不過對于阿綱,她可很放心,據她這陣子的觀察,阿綱對于豐儆棠的忠誠度,簡直可說與愚忠沒兩樣。
「改變心意?」他轉過臉來看著她,嘴角噙著笑。
「你大老板高抬貴手,終于肯讓我提早下班回家。」他的笑容總是能迷惑她,讓她的心跳無端加速。
「你要回家?」他有說嗎?
「難道不是嗎?」由他的表情看來,該不是她想錯了。
「听你說的,好像是迫不及待想跟我道別。」他不喜歡這樣的感覺。
握過她的手,他在掌中輕輕地摩挲著。
「也不是啦!」可頌想怞回手。這個男人到底知不知道,他的大掌好似帶了電流,總惹得她心悸不知所措?
「那麼呢?」這次他修長的手臂伸了過來,直接攬著她縴細的肩線,將人給摟近了些。
「車子都已經在路上了,難道你不是要送我回家?」
可頌白了他一眼,大有警告的意味——好歹車上還有阿綱吧?你該不是真將他給當成隱形人了吧?
不理會她的大白眼,豐儆棠的手指輕輕地摩挲著她的頰靨。「我只是忽然想起有件事沒做,一定得回家一趟。」
可頌眼一翻,真想直接昏倒。「你要回家一趟,好像不用拉著我一起吧?」
說真的,加班時除了談情說愛之外,他還真丟了工作給她,一份最新的草約,得等著她擬好再二校對。
「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在辦公室里。」他說得理所當然,彎下頭來在她的頰靨上一親。何況,今晚回家之後,恐怕也沒時間再回到辦公室。
可頌紅著臉,趕忙推開他。
「喂,我們是在車上耶!」她小聲地說,水燦的眸光飄到駕駛座。
他真當阿綱隱形了嗎?
豐儆棠不在意地哼了一聲。「還有三個多小時左右,一會兒到我那兒,我們就不回辦公室了,直接在家里工作就好。」
可頌不得不承認,真是敗給他了。
「隨便!」為了表示抗議,她大聲地喊。
若不是他隨時會有親密的動作,可頌真要懷疑兩人是否真的在交往中。
工作和戀愛綁在一塊,恐怕只有他們兩人才會談這麼畸形的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