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車子里,朱詠真懊惱的不知如何是好。
方才由辦公室被人一路給架上車,已造成同棟辦公大樓不小的蚤動,上車之後,她又被安排與長孫炎一同坐在車後座,雖然前座的兩個護衛一個開車,一個提高警覺注意著車外動靜,始終沒空瞄向後座,但朱詠真就是覺得渾身不自在。
追根究底,原因只有一個,正是她身旁的男人。
跟他同坐一部車,還坐在他身旁,她心里感到莫名的壓力。
再一次將視線拉向窗外,她很快發現,車子的前後各跟著一部一模一樣的車子,顯然另外兩個護衛各搭一部車,形成二夾一的保護方式。
這樣的陣仗可真大呀!要是不知情的人,肯定要以為是哪個高官政要出巡。
會這般細心,恐怕是他虧心事做得太多吧?
拉回目光,朱詠真以眼尾偷偷地瞄他,誰知長孫炎剛好轉過臉來,嚇得她差點岔氣。
「你、你……」深吸一口氣,她先穩住自己的心跳,「你平日一定是虧心事做太多吧?否則出門也不用三、四個保鑣圍在身旁,連搭車都得前後各一部車保護,真是……」
「你說夠了嗎?」輕而易舉的幾個字,長孫炎就順利阻斷了朱詠真的話。
她想叫自己別害怕,但怎麼也抵擋不了他與生俱來的氣勢。
偷偷地挪了挪,朱詠真盡量讓自己貼在車門邊,彷佛跟他拉開一點距離,她就能安全一些。
「你、你到底把我抓來做什麼?」都什麼時代了,還流行強搶民女,呃,不,是強搶律師的戲碼!
她的動作,他全看在眼里。
「我勸你千萬別靠窗太近。」沒理會她的問題,長孫炎逕自說著。
車窗是最佳狙擊目標,雖然他的車子是防彈玻璃,但只要有心狙擊,子彈是可以經過特殊變造,有一些甚至可以輕易的穿透防彈衣,玻璃就更別說了。
可瓦達的事,近來一直困擾著他,讓他時時刻刻防範著。
「為什麼?」在她看來,靠近車窗遠比靠近他來得安全。
「有些事你不需要知道太多。」依然是冷冷的表情。
對于她,他真的太小題大作了,有違一貫作風,竟然親自到律師事務所去等人。
以往女人之于他,不過是發泄工具,就算是即將成為他未婚妻的朱玉嬋也一樣,所以他從不多費心思在她們的身上。
然而,這個女人卻不同,他甚至有點迫不及待的想將她給逮到身邊。
長孫炎想不透自己到底怎麼了,但唯一能確定的是,她真的吸引了他的目光,或許是因為她敢挑戰他,敢對他直言吧!
「包、包括你的霸道不講理嗎?」他現在的行為在法律上,就可以被稱為綁架。
「你是指將你強行帶走?」他根本不在乎,嘴角微微勾起,流泄出一抹不經意的笑。
「對!」天知道,要勇敢的說出這個字,她已偷偷地在心中為自己加油打氣了好幾次。但,為了不想讓他看輕,她還是要說。
況且,怎麼說台灣可也還是個有法治的地方。
「我上回有跟你說過嗎?」看著她,他黝黑的眸子閃著黑玉般的光彩。
他莫名其妙的突然插入問句,她會听得懂才怪。「什麼?」
「你的膽子不小。」他凝睇著她,眸光加深。
「呃……」朱詠真的心差點停止跳動。誰說她大膽?她是硬撐出來的,好嗎?
「坐過來。」他命令。
她怔愕的望著他,動也不動。
「一句話,我通常不會說第二遍。」他銳利的瞳仁說明了他的堅決。
朱詠真仍舊不動,不過不是她膽大真敢與他杠上,而是因為她膽小,她害怕自己靠他太近,會遭受無法預期的傷害。
「看來,要你當我的女人,第一步,先得馴服你。」話落,長孫炎伸長手臂,輕而易舉的抓住她,下一秒,她落入了他的懷中。
朱詠真慌亂抬頭,長孫炎沒給她說話的機會,俊顏往下一壓,炙熱的吻落在了她的唇上,完完全全霸佔住她的氣息。
她,昏了!
車內頓時變得更安靜,前座的兩個護衛,很識趣的只將目光停留在他們該注意的事情上,仿佛他們從來不曾存在。
朱詠真一路上茫茫然。
自從長孫炎吻了她之後,仿佛是遭受了過度的沖擊,大腦向她罷工抗議,她成了一個沒思考能力、讓長孫炎扯著走的傀儡。
到了炎黃集團的辦公大樓,她跟著進電梯、出電梯,直到來到辦公室門口,她皮包里的手機響起,她才像被解除了催眠指令一樣驀然驚醒。
找出手機前,她朝著前方的男人說︰「對不起,我先接個電話。」
一發覺長孫炎停下腳步,轉過頭來看她,朱詠真馬上後悔。
天啊,她到底怎麼了?早在他肆無忌憚吻了她時,她就該狠狠的賞給他
一巴掌,警告他別太囂張。而她不僅沒有,現在為了接一通電話,還莫名其妙的先知會他?
她瘋了!肯定是,要不,就是最近這幾日天氣太熱,將腦子燒壞了。
「去吧,一會兒後進辦公室來。」長孫炎深深地睇了她一眼,嘴角飄起一抹莫測高深的笑,轉頭進了辦公室。
他一離開,隨身的四個護衛也跟著走,走道上獨剩下朱詠真一人。
朱詠真沮喪的嘆了口氣,從皮包中翻出了手機,走到樓梯間去說話。
「喂,我是詠真。」
「我當然知道你是詠真,而且呀,我還知道你目前的處境已經被我給預料中了,對不對呀?」電話那端傳來龐子夜亢奮的音調。
「子夜!」朱詠真已經頭疼得要死,沒想到還會接到龐子夜戲弄的電話。
「別吼、別吼。」龐子夜的聲音突然變小,「詠真,你可千萬別生氣,先听我說吧!」
「好,我听你說,但別又想借機說服我。」
「是、是,大小姐,我最好的朋友,我不說服你,這樣行了吧?」龐子夜不疾不徐的承諾。
這還差不多!「好吧,那你說,你找我做什麼?」
電話的那端沉默了下,「我只想問你,你還記得我昨天跟你說過的事嗎?」
「你是指哪一件?」她說過的話可多了。
「長孫炎既然說過要你成為他的女人,就絕對不可能放過你。」龐子夜將話點明。
是呀,是不可能放過她,而且不僅不放過,他還堂而皇之的從律師事務所將她給架走,方才還在車里吻了她!
不過,這一切的一切,朱詠真當然沒有勇氣對龐子夜坦白。
「我知道。」朱詠真垂頭喪氣的回應。現在她不已在炎黃大樓里了嗎?
她得開始想想,等一會兒她該如何月兌身?總不能閉起眼,兩腿一伸,咬咬牙、忍一忍,等長孫炎將她吃干抹淨,再看他心情如何,是否願意放她一馬吧?
「你現在終于知道了吧?」龐子夜喻意深遠的說。
「什麼?」怎麼感覺子夜話中有話?
「知道那個男人是不可能放過你的。」龐子夜補充說明。
「是……」唉,她珍貴的初吻,保存了二十幾年的初吻,居然也被他所奪走。
「詠真,別沮喪了。」龐子夜突然說。
「?」朱詠真驀地一驚。子夜怎會知道她此刻正陷入無法自拔的沮喪中?是她說話的語氣不自覺流露出她的哀嘆嗎?
「別大驚小怪了。」龐子夜的聲音听起來似乎帶著刻意壓抑的輕笑聲,「先告訴我,你現在正在炎黃集團里,對不對?」
「你怎麼知道?」
「我知道的不僅這些呢!你是不是跟著長孫炎一同回到炎黃的呀?還有,你們搭同一部車,還一同坐在車後座?」龐子夜繼續說。
「子夜!」朱詠真覺得不可思議,想了一秒,她又說︰「你該不是趁著我沒注意,在我的身上裝了什麼追蹤器之類的東西吧?」
「小姐,你的想像力未免太豐富。」龐子夜被她這一番話逗得哈哈大笑。
「要不呢?」
「真是輸給你。」龐子夜哼了聲,「現在,你慢慢地往前走,走到走道最底端,然後站在玻璃窗前,我就告訴你為什麼。」
照著她的話,朱詠真走到走道底端,站到玻璃窗前,「說吧,我已經站在你指定的地方了。」
「我知道。」龐子夜還在電話那端笑,「現在,打開玻璃窗。」
朱詠真推開窗子。
「你應該看不到我,不過我就在你對面的大樓里。」龐子夜公布答案。
「你用高倍率望遠鏡?」朱詠真可不笨。「目前正采取緊迫盯人嗎?」
「好同學,你答對了。」略作停頓,龐子夜的態度一下子變得嚴謹,「好了,正事來了,我要盯哨的目標出現,不能再跟你聊。對了,關于我跟你提的事,我建議你,最好考慮一下。」
「喂,我、你……」朱詠真正想說話,龐子夜卻已切斷通話。
這是貝威廉停留在台灣的這段期間,不知第幾次來找長孫炎。
「我勸你別太靠近窗子。」一進到長孫炎的辦公室,他就這麼說。
「你怕我被狙擊?」長孫炎不太在意的說。
對于辦公室里的這一扇玻璃窗,他可就相當有自信,這是最新材質制造的,子彈要貫穿的機率微乎其微。
貝威廉走到他身旁,「我是怕你被拍得太清楚。」
「拍?」長孫炎想了下,很快會意過來,「有人在跟蹤你?」
這麼快,居然已經準備向威廉動手?他原以為,他們應該是顯灰他下手。
「不是可瓦達。」猜出長孫炎的想法,貝威廉笑著說,看來他的心情似乎不錯。
「不是?那……」難道還有其他的組織想取他們的性命?
「是CIA」。貝威廉大方公布答案。
「CIA?」長孫炎略略挑起一眉。
「是個女干員,還有一個菜鳥助手。」貝威廉一點也不感到困擾,外表看起來甚至是喜悅的。
走到辦公桌旁,他熟稔的從煙盒里撈起一根雪茄,拿起一旁的雪茄剪,將煙頭切斷,點燃後,很瀟灑的吸吐著。
看著他的模樣,長孫炎覺得好奇,「你似乎被跟蹤得很愉快。」
「那個女干員非常有趣。」挑了挑層,威廉的眸光中透露了他的心思。
「你該不會是……」長孫炎笑著搖了搖頭。
連女干員他也想拐到手嗎?這個公子。
「是什麼?」貝威廉故意打哈哈。
「你要是真的連女干員都要拆卸入月復,那我得說你早晚會死在女人的手上。」
威廉俊朗又帥氣,多的是女人投懷送抱,只是就怕哪日讓人拿槍將他的腦袋給轟掉。
雙手一攤,貝威廉表現出一副不在意的樣子,「我是來告訴你,晚一點富山會到,他說一早有找過你,卻不見你蹤……」
影字還沒月兌口,卻傳來敲門聲。
貝威廉將話打住,望了長孫炎一眼,微微的挑起一眉來,身手快速的閃到桌旁,將手中的雪茄按熄,下一秒,一把槍就出現在他的手中。
與他相較,長孫炎雖自若許多,但身手同樣矯健,不到兩秒,他已奔到牆邊,由牆上取下了一只十字弓。
長孫炎和貝威廉的目標一致,瞄準的物件皆落在辦公室門口。
由于身分特殊、背景相似,長孫炎和四個好友對于下屬的訓練也大同小異,通常他們在一個密閉空間中洽談,護衛僅會守候在門外,不進入,也不許外頭的任何人進入,除非他們出聲喚人。
所以方才的敲門聲,是被視為非常不敬的打擾,除非護衛們有第二顆腦袋可丟,否則絕不敢打斷辦公室里的談話,但若是外頭有狀況發生,或是有人闖入,就另當別論。
叩、叩、叩。敲門聲再度不怕死的響起。
長孫炎和貝威廉互看了一眼,一致決定不出聲。
有些敏感的殺手,能聞聲辨位,只需兩顆子彈,就能殺掉兩個不同位置的人。
等不到辦公室里的人的應答,站在門口的朱詠真各瞄了像門神一樣,站在辦公室門口的兩個護衛一眼。
方才她要敲門,他們已經阻止過她,說什麼門主在里頭談事情,不宜打擾。要不是他們都有听到,長孫炎要她一說完電話就進辦公室,肯定連敲門都不會被允許。
莊肖維,紀律真這麼森嚴?
朱詠真不信邪,等不到人應門,最好的法子,就是拉開嗓子喊。
「長孫炎,我可以進……唔、唔、唔唔……」話沒說完,兩個護衛急忙忙伸手,動作一致地搗住她的嘴。
「開玩笑,你不要命了嗎?」左邊的護衛訓斥。
她不想要命,他們可還要!打擾門主和貝先生談事情,門主一生氣,他們不死,肯定也會月兌一層皮。
雖然嘴巴被人搗住,但她的聲音已經傳到了辦公室,辦公室的門沒多久就讓人由里頭拉開來。
「你們在做什麼?」長孫炎出現在門後,一手仍握著十字弓。
「門主,我們、我們……」兩個護衛手忙腳亂的收回對朱詠真的鉗制,都不敢抬頭看向主人。
朱詠真好不容易掙月兌兩個男人的鉗制,像殺出重圍的勇士一樣,用力的擠上前,卻差點跌在長孫炎的面前。
好不容易站穩身子,才一抬起臉來,就看見他手上的十字弓。
「你、你……」他該不會是想殺了她吧?
朱詠真的話還沒說完,眸光往辦公室里飄,又看見貝威廉手上的槍。
又是十字弓、又是槍!朱詠真一下子嚇白了臉。
「你、你、你們……」沒來得及說完話,她嚇得轉身就想跑。
今天一天,她已經兩度見到他們掏槍了!
那下一次,他們會不會就轟掉她的腦袋?
長孫炎的動作快了她許多,將手上的十字弓交給護衛,他傾身向前抓住她,將她給抱進了辦公室,所有動作如行雲流水般順暢。
「放開我、放開我,你無權逼迫我、無權綁架我,你休想逼我就範,我要檢舉你,你們非法持有攻擊性武器和槍械!」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當她的話是空氣。
廢話,炎門里當然有槍了,不然應該有什麼?
鋤頭?斧頭?還是……棒棒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