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花隻兒進入華夏建設以來,首度加班,而且還是在老板出差、辦公室沒大人的情況下。
以往,只要夏澤野出差,就是她放大假的時候,除了準時上下班這件事沒變,她甚至可以開心地整天掛網,上各大聊天室去聊天,再夸張一些,還可以帶著毛線到公司打毛衣,在辦公桌上放滿零食。
但,這次不同。
不知是不是因為夏澤野要她當他真的女友,反而使她變得不敢偷懶,很認真的接听每一通電話,記錄每個細節重點,也因為江東日跟著出差,她得忙著處理一些秘書必須處理的事,這一忙,就是一整天。
回到住處,牆上的布谷鳥鐘剛好咕咕咕地做整點報時。
花隻兒垂著雙肩走到沙發旁,用力的往上一躺,大大呼出一口氣。"呼,累死了!"
坐在客廳電腦前上網的魚容,轉過臉來看她。"喂,真難得見你在七點以後入門,你去逛街嗎?"邊問,她邊忙著躁作滑鼠,網頁一頁跳過一頁。
"你看我像是去逛街的模樣嗎?"花隻兒翻翻白眼。
魚容的眸光停留在她的臉上。"嗯像是去搶奪特價品,卻慘遭滑鐵盧時的無力表情。"
"魚、容!"花隻兒咬著牙說。
這個死女人,難道永遠不能找點好听的話說嗎?
魚容懶得理她,目光由她臉上拉開,重新回到電腦液晶螢幕上,手指頭在滑鼠上啪啦啪啦地按了幾下!突然,她尖叫。
"花瓶、花瓶,賣掉了、賣掉了!"
"賣掉什麼?"花隻兒懶懶地抬眼,睞了她一記。
這個女人,自從得知了她想將夏澤野用過的東西放到網上拍賣後,玩得比她起興,實踐得比她徹底,也A了不少她老板的東西,放到拍賣網上競標。
"你的杯子呀,你家那個花心蘿卜喝水的水杯。"魚容看著她,一手指著螢幕。"想不到行情也挺不錯,可以賣到一萬五。"
"你說什麼?!"花隻兒被她的話嚇得彈起身,精神迅速恢復過來,一下子沖到電腦前。
"你看。"魚容將網頁拉近放大給她看。
花隻兒的臉瞬間皺了起來。
"不能賣,這個東西已經不賣了。"
若讓夏澤野知道她把他用過的水杯放到網路上拍賣,肯定會氣到中風!
"為什麼不能賣?"魚容慢慢地眯起眼來,凝視著她。
有問題。
直覺告訴她,花隻兒百分之一百有問題。
幾天前,兩人還興高采烈,有說有笑地討論著該如何將彼此老板不用的東西,統統放到拍賣網上,現在她居然說不賣?
"我"花隻兒一下子答不出話來,一對靈活的眼珠子,左看看、右飄飄,在室內轉了好幾圈。"呃祈恩又加班嗎?"
當心虛答不出話時,花隻兒就會試圖轉開話題,然而,這次的話題太爛,根本前後不搭,魚容不上當。
"水杯和祈恩,沒有一丁點關系。"魚容的優點就是說話只講重點。
"這"
再掰呀,快快快,但是,花隻兒不得不深深地嘆出一口氣,她承認腦筋打結,扯不出什麼精采的借口來,再說下去,不過是讓狡猾得似狐狸一樣的魚容看笑話。
"我我說不賣了,就不賣,問那麼清楚干嘛?"有人惱羞成怒,要出死硬脾氣。
魚容眯起眼,仍仔細地觀察著她的反應。
"會有負面評價喔!"
她提醒花隻兒,網路拍賣的信用會變得不好。
"那又不會死人。"如果讓夏澤野知道她偷偷把他用過的水杯,拿去拍賣,才真的會死人。
"花瓶"魚容大膽地猜測,花隻兒和夏澤野的關系絕對變得不一樣了!
"不賣!"花隻兒大喊,然後轉身走人,躲進臥房去。
自知說不過魚容,那麼,耍賴總可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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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某知名餐廳外。
剛結束一個重要飯局,夏澤野和江東日一同步出餐廳,邊走邊聊。
"依照我一早到浦東去看過現場,回台北之後,對于有關當局要求的地下水道污水淨化系統,可能我們得再從長計議一次。"江東日懷中抱著兩三個紙卷,緊跟在夏澤野的身旁說。
兩人男人走在一起,雖然在同屬華人的社會環境下,一樣的黑發、黑眼、黃皮膚,但英俊挺拔的兩人,還是很難不成為眾人視線的焦點,幾個與他們擦身而過的女客人和服務生,頻頻對他們投來注目禮。
"在這一點上,我的看法與你一致,還有,東日,晚一點記得去拜訪一下魏先生。"
對于別人投注過來的目光,夏澤野一點也不在乎,他早已習慣當個發光體,接受他人的注目。
"你不去?"江東日蠻驚訝的,他以為他會一起去。
"不了,我有點累,今天在香港等轉機,又足足耗掉我一個多小時,現在,我只想早點回飯店休息。"伸出一手拍拍江東日的肩,夏澤野難得一臉倦容。
"也不去衡山路的酒吧坐坐?"江東日高高挑眉,臉上驚訝未減。
以往,夏澤野或他,每次到上海來,總要到夜生活熱鬧的衡山路酒吧,去喝點東西。
"不了。"捶了他的胸膛一記,夏澤野搖搖頭。
江東日靜靜地打量他,沉默地思考了下。
"澤野你這次到底在玩什麼?"
其實,今天他執意留在機場等的那份資料,要後天才用得到。
以過往經驗,大不了一通電話,哄哄花瓶幾句,要她快遞過來就好,但他卻留下來等,而且這一等不僅錯過台灣的飛機,連在香港的飛機都延誤一班。
"什麼玩什麼?"他只是單純地累了,想早點回飯店休息,順便撥通電話回台灣。
"你和你的花瓶秘書呀?"
難道他要違反他的規矩,準備吃起窩邊草來了?
夏澤野瞪了他一記。
"你亂七八糟的說什麼?"
"你真的和花瓶談起戀愛來了?"江東日猜。
以他對夏澤野的了解,如果沒這回事,他頂多冷冷地回一記眸光,不會開口說話。
"是又怎樣?"夏澤野沒承認,也沒否認。
"你不是說"
他想講,你不是說好馬不吃回頭草,好兔不吃窩邊草嗎?不過,江東日來不及將話說完,一個突來的聲音,斷了兩人的話題。
"你是夏澤野?夏澤野,真的是你嗎?"
一個身材高挑的女子,由餐廳里跑了出來,先在門口左瞧右看,在尋到夏澤野和江東日站著的方向時,趕緊跑了過來。
"你是"听到有人呼喊他的名字,夏澤野轉身,眯起眼來。
"真的是你,我還以為眼花,看錯了!"女人跑到他的面前,抬起一手,動作非常男性化地捶向他的胸口。
夏澤野眯起的雙眼,腦中閃過一個影像。
"你是蘇菲?!"
天!有沒有搞錯?她的模樣變好多!
听到"蘇菲"兩個字,江東日整個人跟著一震,眸光似雷達一樣,馬上拉到蘇菲的臉上。
"是呀,怎樣?我變得差點讓你認不出來了,對不對?"
蘇菲笑著,熱情地上前,與夏澤野一抱,然後再退開來一步時,眸光剛好迎上了一旁的江東日。
"嗨,東日。"怯怯地,她朝著他揮揮手打招呼,不若對夏澤野那般熱情。
"嗨。"江東日一向笑容滿溢的俊臉,瞬間暗沉了下來。
夏澤野看著他,再看看蘇菲,忽然抬手,捶了江東日的胸口一記。
"晚上和魏先生之約,我去好了,你和蘇菲也已經多年不見,找個地方好好聊聊。"
伸手取過東日手中的兩三個圖卷,夏澤野對著蘇菲一笑,從西服口袋中掏出一張名片,遞給她。
"就這樣,改天聯絡,我請吃飯。"朝著兩人揮了揮手,夏澤野大步往前走,把夜晚留給他們兩人。
曾經,在國外留學的時候,蘇菲是他的學妹,東日則是蘇菲的男友,夏澤野永遠不明白,他們兩人為何分手,也從沒過問。只知道,蘇菲走了之後,江東日也變得跟他一樣,流連于花叢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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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魏先生見過面後,夏澤野很滿意又敲定了一個建築案。
這個案件對他來說,並不特別,也不可能會成為一個代表性的作品,但他還是決定承接這個設計,幫魏先生蓋個新家。
魏先生是個台商,幾年前一個人獨自到上海打拚,去年舉家遷居到上海,想蓋間新房子給老婆和小孩當作禮物。
出于他這個念頭,夏澤野承接起這個小案件,因為,男人在外打拚,都會想要有個穩定,且可以供給他無限活力的溫暖地方。
在人行道上走著,他由西服口袋中掏出了手機,按下一組算不上熟悉的號碼。
沒多久,他想念的人兒,就接起了電話。
"喂,我是花隻兒。"
听到了她的聲音,夏澤野靜止了幾秒,嘴角微微勾起,綻開一個好看的弧度。
"是我。"
若是幾個月前,他絕不相信,听到她的聲音,會讓他心情愉悅,甚至他會說自己瘋了。
但現在,他卻不得不承認,她真的能令他高興,想到她,什麼疲憊困倦都一掃而空了。
"你趕上會議了沒有?"
他低沉的嗓音讓花隻兒的心跳不自覺加速,沒料到他會撥手機給她,她的掌心甚至微沁著薄汗。
"只來得及參加下半場。"夏澤野邊說著,邊邁開大步走路。
"這樣"花隻兒頓了下,心跳越來越快,害她不知該說些什麼話題。"你現在在哪里?"
瞧,這是多麼白痴的問題!
"上海呀!"夏澤野當然知道她問的是他現在正在做什麼,卻想逗逗她。
"喂!"這是什麼回答?!她當然知道他在上海。
喊完這一聲"喂",她發覺自己不再緊張了。
"小聲點,小心你男友的耳膜被你的吼聲給震破,變成聾子。"夏澤野笑著說。
這一吼,必定讓她繃緊的神經放松不少。
"還說呢,"花隻兒不理會他的笑聲,哼著回應。"不要打馬虎眼,快說,你現在在哪里?要是在上海又溜出去鬼混,我就決定不當你的女友了!"
雖然這個星期他在台灣確實很乖,也沒有其他的女人再來找他,或撥電話給他,但那是有她看著,現在天高皇帝遠,她看不到。
"天地良心。"她的話、她的口氣,讓夏澤野呵呵笑著。"我正在走路,等一下就進地鐵站,很快就會回到飯店。"
"就這樣?"花隻兒故意擺出不相信的口吻。
"真的。"仿佛看得見她的表情,他配合著她表演,用最最最真誠的嗓音說道。"請你相信我,現在我的心中只有你。"
花隻兒的耳朵和手似讓火給燒著了,過于肉麻的話,讓她差點將手機給當場摔掉。
"喂,夏澤野,你肉麻當有趣?"她對著通話孔向他抗議。
夏澤野一點也不在乎。"你呢?想不想我?"
"我不想跟你說了,我要掛電話了。"明明只是聲音,卻讓她臉紅心跳。
他似乎猜得出她窘迫的模樣,大笑了起來。
花隻兒惱怒地瞪著手。"你再笑,我就掛電話了!"
笑聲終于停止。
"好啦,我不笑了,我們談正經事。"
"嗯。"她回給他一聲單音。
"今天公司有沒有什麼重要事?"
他相信現在的花隻兒,已經不是以前那個花瓶,肯定會認真留心地幫他注意一些事。
"泰順的吳老板有撥電話過來,他問下個星期的餐敘能不能更期,還有,鼎鴻的高總經理說明天會飛上海,看你能不能在上海跟他見個面,他的電話是"
這一夜,兩人聊了許久,不僅說公事,還聊了許多私事,就如一般熱戀中的情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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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花隻兒利用上班前的空檔,到夏澤野的住處,幫他澆花。
這是一幢位于天母巷道中的獨棟建築,夏澤野喜歡這里的幽靜。
來到門前,她掏出夏澤野給的鑰匙,開門入內,反身將門給關上。
接著,喀啦一聲,開了第二道鎖,她急忙往內走,卻差點撞上正想由里面出來的人。
"啊!"兩人同時嚇了一跳。
"你隻兒?"待看清楚她,差點被撞到的中年婦人一手撫著胸口,面露驚訝。
"呃夏媽媽?"當花隻兒也看清楚差點被她撞上的人時,尷尬地趕緊低下頭。"那個,總裁他去上海出差,交代我要來幫他的花澆水。"
很快地,花隻兒恢復鎮定,趕緊解釋。
其實該說是心虛吧?因為夏爸爸和夏媽媽把監視夏澤野交友情況的工作交給了她,而她居然答應與夏澤野交往,感覺有點像是監守自盜。
"這樣啊!"王美津看著她,若有所思地一笑。
據她所知,她的兒子可不是那麼隨便的人喔!
之前,就算花心,三天五日的換女友,卻始終沒讓任何女人來過他的住處,更別說把鑰匙交給對方,由此可見
呵呵呵,或許她和她老公的方法終于奏效,寶貝兒子澤野有可能已經喜歡上花隻兒了。
"對了,夏媽媽,不是听說你和夏爸爸一起出國度假了,怎會?"為免話題繼續而尷尬,花隻兒趕緊轉開話題。
"我們是出國了一段時間,昨天晚上才回來,有點擔心澤野,所以我才會今天一早就拿他放在家中的備份鑰匙過來看看,沒想到他出差去了,你說呃他去上海了?"
"嗯。"花隻兒點點頭。"昨天一早出發了。"
"這孩子真是的,要出差也不會跟我們聯絡一下,對了"王美津想了下,"你不是來幫他澆花?"
"喔,對喔。"花隻兒吐吐舌頭,不好意思地槌了自己的腦袋一記。"跟夏媽媽你一聊,我差點就忘了,我去澆水了。"
說完話,花隻兒像只無頭蒼蠅一樣的在屋里亂闖,一下子客廳,一下子餐廳,一下子又是廚房,就是怎麼也找不到澆花的器具。
看著她忙碌的身影,王美津緊跟在後,不覺地搖頭一笑。
"隻兒,東西在三樓,澤野臥房外的大露台的左邊,你澆完花後就把門帶上,我先回去了。"
她和先生都極喜歡花隻兒,所以當初才會聘請她到華夏來,美其名是幫他們兩個老人家監督花心的兒子,實則是希望兩個年輕人能有機會多接觸。
但隨著日子一天天過,本以為澤野和花隻兒已經不可能,但今日一見,王美津的心里不禁又燃起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