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問過自己,要承認失敗,打破自己訂下的規矩,就干脆讓她留在山莊里?
不,他不能,也無法。
尤其在他發覺自己的心會為她而失律跳動,傅學廉更緊張了,他絕對不能讓尤如意留下,就怕自己再度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那麼,一個性子堅毅強悍得不輸給男人的女人,到底會怕什麼呢?
除了天生體能上的差異,論智慧、膽識和耍詐、尤如意絕對不會輸給一個男人。
所以,傅學廉濃眉一蹙,斷然決定好戲該上場了。
「喂,我要洗澡。」看著一旁正忙碌著收拾他臥房的如意,他倏地眯起眼說。
如意驀地停下手上動作,轉回身來看他。「我去找阿泰來幫忙。」
「不用,以前都是尤叔幫我,除非你承認做不來他的工作。」他在心中暗暗地一笑,一旦她承認做不來尤叔的工作,他就會要她立刻滾下山。
「你要我幫?」有沒有搞錯,洗澡不都是要月兌光衣服嗎?那……「你要擦澡是嗎?那我馬上準備。」
如意也只能故意曲解他的意思。
「我要的是洗澡,不是擦澡。」終于找到了她的弱點,傅學廉當然不可能輕易放過。「如果你做下來尤叔做的所有事,那麼,現在就滾出我的山莊!」
「你……」這下如意更確定,他是故意的,想讓她知難而退,他未免太小看她了。「好,我幫你,看你是要洗前面或後面,我都奉陪,反正有人都不怕被看了,我還怕多看一眼嗎?」
咬了咬牙,她雙手自然垂落,緊貼在腰側,握緊成拳。
「別嘴硬了,如果不敢,就乖乖承認吧!現在就離開我的山莊,並不是什麼可恥的事。」高挑起一眉,傅學廉露出難得笑容。
他的笑令她的心驀地一跳、眸光無法由他臉上移開,那笑容很燦爛、很迷人,仿佛帶著魔力……
「誰、誰說我不敢,我一點也不怕!」咬牙,如意深吸一口氣,硬是壓下跳得過分激動的心律。
「是這樣嗎?」傅學廉哼笑了聲,「試試就知道了!」
「試……」一听到要試,如意的心跳又飄快,怕自己會臉紅,泄露了她的膽怯,她提氣壯膽,「試就試,誰怕誰?你可千萬別衣服月兌了一半,或洗澡洗了一半,就吼著要我滾出浴室。」
「恐怕要讓你失望了,你以為我會是這種沒膽的男人嗎?」他跟她賭了,因為他早已看出,她絕對不會是個敢大大方方直視光果男人的人。
「很、很難說。」一手握緊成拳,如意籍以提醒自己,千萬不能膽怯。
「沒關系,我們很快就會知道誰才是膽小鬼!」揚揚眉!傅學廉以下顎撇了撇浴室方向,示意她該先進浴室去幫忙放洗澡水。
「我才不管是誰,但絕對不會是我!」說著,如意扭身,負氣的走向浴室。
浴室里熱氣氤氳。
如意站在浴室里,暗罵自己不該逞強,答應了傅學廉的要求。
「怎麼樣?怕了?怕的話,就乖乖承認,滾下山去吧!」傅學廉坐在寬大浴缸旁的一張椅子上,嘴角勾起一抹輕視的笑。
「誰、誰說我怕?」如意先咽了一大口唾沫,惱怒地瞪著他。
方才在協助他進入浴室、坐上椅子的過程中,已耗去了她不少力氣,但那不是重頭戲,她心里明白,接下來即將發生的事,才是讓她頭皮發麻、裹足不前的原因。
「既然不怕的話,那就快一點,熱水是會冷掉的,還是你想讓我洗冷水澡,讓我感冒,最好是高燒不退,一命鳴呼?」傅學廉很意外,自己竟有逗她的沖動。
「你是不是有被迫害妄想癥?」如意啐了聲,憤恨地一咬牙。
他以為她不敢是嗎?那麼,她就偏偏要讓他知道,她有多麼的勇敢!
卷起衣袖、卷起褲管,她大步向前,來到他面前。
「我才沒有你說的那種該死的毛病!」與她對上,傅學廉撇了撇嘴,雙眸緊盯著她,就不信她真有膽子為他寬衣解帶,親自幫他洗澡。
「是嗎?」如意回給他的是一哼,然後對他伸出雙手,小小掌心很快貼向他的胸前。
她縴細指頭的觸踫,雖隔著一層衣料,但仍在傅學廉的心中造成極大的撞擊,讓他心跳加速,得盡力克制才能穩住呼吸。
「當然是。」他一咬牙,有點後悔自己的提議,「還有,你現在該死的在干什麼?」
「干什麼?」如意感覺到他的呼吸變得急促,腦筋一轉,一記笑聲差點沖口而出。
他想玩是嗎?那麼,她就陪他玩玩。
「先生,你說我能干嘛呢?當然是幫你寬衣解帶,幫你洗澡嘍!」
說著,如意繼續讓自己的雙手使壞,有意無意的撫觸過他的胸膛,調皮地一顆顆解開他襯衫的扣子。
隨著扣子被一一解開,傅學廉發覺她的動作越來越大膽。「喂、喂,尤如意,你的手又在干嘛?」
「你洗澡總得月兌褲子吧?我可還沒听過有誰洗澡是穿著褲子的。」她甚至無辜地一笑,雙手繼續往下,就落在他腰間的皮帶上。
「你、你……」說實在,他原本的得意已在這一剎那消失無蹤。「我的襯衫還沒月兌掉,你干嘛要先月兌我的褲子!」
GOD,她真是個該死的女人!
「襯衫?」如意的眼楮眨呀眨的,眼神好無辜,腦中卻想著如何使壞的她,早已忘了膽怯兩個字該怎麼寫。「也對,襯衫是應該要先月兌掉!」
她蔥白的指頭在皮帶上停頓了下,才模索著來到他的胸口。
傅學廉的呼吸在瞬間一窒。
「你又在干嘛?」
她居然堂而皇之的吃起他的豆腐?!
「沒什麼?」如意巧笑倩兮,目前的她,也唯能以笑容來掩飾她漸趨激烈的心跳。「我幫你把衣服月兌下。」
一點也看不出來,他還挺有料的,尤其是他那古銅色的厚實胸膛,一點也看不出來,他因為行動不便,長期窩在房中,沒受陽光洗禮。
傅學廉咬著牙瞪她,與其說此刻他非常想掐死她,更想先掐死自己,因為他竟管不住自己的欲念,對她有了反應。
「要月兌就快一點,你的手能不能別踫我襯衫以外的地方?」
「這個……」如意完全是出于玩心,他越是繃著臉用僵硬的口氣說話,她就越想逗逗他。「先生,依你的標準要求恐怕是很難辦到的,你該知道,要幫你月兌下襯衫,卻不能踫到你的手臂或皮膚,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你……」
如意心里早已笑翻。「你也承認我沒說謊吧?現在把你的一手給我吧!」
傅學廉還是瞪著她,那眼神幾乎要噴火。「廢話那麼多干嘛?你動作不會快一點嗎?」
「是的,先生。」如意很樂意照著他的命令做,手一伸一怞,很快地,襯衫即離開了他的臂膀,那光果的兩條手臂,肌理結實,讓人很難不去注意,也很難不被吸引。
「你看什麼?」見她的目光落在他的胳臂上動也不動,傅學廉惱怒地糾起眉心。
「沒什麼!只是羨慕你有一雙結實修長的手臂。」似一下子讓人抓到了小辮子,如意趕緊結束手上的動作,拿著從他身上月兌下的襯衫,走過去放到幾步外的洗衣籃里,再折回來時,神情已鎮定了許多。
她從不欺騙別人,也勇于面對自己,她深受他的吸引,是不爭的事實,所以她也不想逃避。
「你的手不也挺漂亮的,干嘛羨慕我?」傅學廉這句話是實話,因為從如意卷起衣袖和褲管的動作,就可見到她顯露在布料外的美麗肌膚。
「謝謝!」原來他也會贊美人,這點讓如意頗為驚訝。
傅學廉轉頭低咒了聲,他贊美她干嘛?!
腦中才這麼想著,如意已回到他的身前,蹲來,雙手移至他的皮帶上。
「你現在又要干嘛?」
「幫你洗澡不用月兌褲子嗎?」如意笑問。
「你……」傅學廉的臉泛鐵青,他懷疑下一秒,自己會不會將牙齒給咬碎。
「這是你的要求,不是嗎?先生,我只是遵照你的命令,要幫你洗澡罷了。」看著他鐵青著臉,如意愈發得意。
手握著皮帶頭,一拉一怞,皮帶瞬間離開了他的褲頭,被她握在手中把玩。——
「尤、如、意!」這會兒換傅學廉著急了。
「有!」先舉起一手來應答,如意轉身將皮帶拿到一旁放好。
「我……」見她又走了回來,自己的褲子可能就要不保,傅學廉本想開口說︰我反悔了,你不用幫我洗澡。但話在嘴里滾了幾回,卻怎也說不出來。
「好啦,再來是褲子了,我們的動作要快,否則就如你說的,熱水可是很快就會變冷的,到時候萬一害你感冒的話,就真的不好了。」
她玩興一起,就算明知是玩火,也不在乎了。
傅學廉想往後退,但他還能退到哪去呢?
「夠了,你……」就在她的雙手落在他褲頭上時,他最後的自制力已似繃到極限的琴弦,鏗一聲地斷裂開來。
突兀地出手,傅學廉的雙手握住她的手掌。
「不對,是你自己……」如意夠鎮定,要不早在他的大掌罩上她的小手時,她就會彈跳開來。
「我怎麼樣?」傅學廉截去她的話,心中異常惱怒,惱怒著她縴細的雙手握在掌中的感覺,竟是該死的美好!
「我所做的事都是你提議的。」如意抬頭,雙眸對上他的。
「是我的提議沒錯,但是……」話再也無法往下說,因為她的眸光緊瞅他,讓他的視線無法移開。
「但是?」
兩人的目光交融,氣息交疊,隔著短短十公分不到的距離,他由她的眼中見到自己瞳仁中躍動的火光,而她亦然。
時間靜止了,什麼苦痛的記憶全被拋于腦後,他感受著她的氣息,空氣中除了氤氳的水氣,還有她淡淡的馨香,那是一種極自然、沒經過加工的香味。
那香味帶著魔力,令他心跳加速,呼吸轉沉,心里那頭渴望的巨獸再度蘇醒過來。
如意的情況比他好不了多少,她只能呆呆怔愣地與他對望,深陷在他眼里的火光中。
「你……」她一張口,緊張地吞咽下一大口唾沫,但來不及將話說出,他一手扣住她的下顎,溫熱的氣息貼近,她剩余的話全讓他給吞進嘴里。
薄略的唇帶著微微的冰涼,情不自禁地踫觸著她的,先是上唇,緊接著下唇,半誘哄半霸道的強迫著她接受,將屬于他的氣息送進她的嘴里。
如意的心跳在他的舌頭撬開她的牙關竄入的剎那,飆至最快,整個人飄飄然、腦子暈陶陶,心髒似擂鼓般枰枰亂跳,一聲響過一聲。
與她相較,傅學廉也好不到哪去,淺嘗輕挑只撩撥出他更深的,一點也無法滿足他似野獸般破柙而出的欲念。
他不斷地加深這個吻,一手撐著她的後腦,仿佛是渴血已久的吸血鬼,不掏空她胸腔里的空氣,誓不罷休。
空氣一點一滴變得熾熱,氣息一分一秒變得濃濁,直到如意再也克制不住,一聲輕吟由她嘴中流泄而出。
那輕吟聲似把利箭,劃破空氣,直射人心腑,時間在瞬間凍結,動作霎時靜止,傅學廉整個人僵住。
他倏地推開她,仿佛她是個最可怕的病毒帶原者。
如意還沉溺于茫茫然的熱吻之中,被他一推,重心不穩,整個人往後摔,跌坐在地磚上。
「你干嘛推我?」她出聲抗議,從茫然情緒中一下子回到現實。
一抬起頭來,卻對上一臉錯愕的他。
「……」傅學廉無言,只有短短幾秒,俊顏上的神情從錯愕、驚惶、惱怒、不可置信,到疑惑無措。
疑惑無措?
真是見鬼了!
吻了她,竟讓他無措?!
從地上站起,如意有點惱,「喂,你以為不說話就……」
「你出去吧,幫我叫成叔來幫我。」傅學廉終于開口截去她的話,但眸光逃避,不再看她。
如意無法置信地看著他。「就……這樣?」
這就是他給她的解釋和理由?
「去叫成叔。」他轉回臉來,已恢復一貫冷漠,冰霜封臉。
「你……」如意氣得咬牙。
「滾出去,去叫成叔!」終于再也克制不住,他對著她吼。
「好,算你狠,我去!」看了他最後一眼,如意氣得轉身往外沖。
從一個多小時前,傅學廉的臥房里就不斷地傳來東西被砸毀的撞擊聲。
臥房外,除了成叔、阿峰和阿泰之外,連平日里比較少進屋內來的阿山,都得到通知,趕來關心,就怕臥房里的人在砸光所有東西之後,連屋子都給拆了。
「大少爺到底怎麼了?」阿山問,因為是最後一個出現,怕自己遺漏了之前的重要劇情。
「我也不知道,總之,最早到的人是成叔。」阿泰心不甘情不願地將耳朵由門板上移開,轉過臉來瞪了阿山一記,再貼回去,聆听屋里動靜。
因為傅學廉的門板上已被三個男人霸佔住,阿山已找不到好位置,他只能求助于成叔,畢竟他是最早到的人。
「成叔……」
成叔沒回頭,只用眼尾余光瞥了他一眼。
「別問我,我也不知道,是如意去叫我上來的,我進到大少爺的臥房時,他在浴室里,浴室地板一片狼藉,浴室里可以摔的、能扔的東西,全都被砸光了,後來我幫大少爺換了衣服,扶著他出了浴室,結果我一離開,房里就傳來……」
話不用再往下說,因為房里傳出的撞擊聲已說明了一切。
「那……如意呢?」阿山問出了所有人的疑問。
「對喔,如意呢?」阿峰也問。
平日里,不都是如意在陪著大少爺嗎?浴室里發生了何事,臥房里又發生了什麼事,最清楚的莫過于如意。
成叔聳聳肩。「不知道!」
「怎會不知道,你方才不是說,是如意去叫你過來的嗎?」阿峰焦急地問。
成叔皺著臉,一個勁地聳肩攤手。「我真的不知,如意去喊我進來後,我瞧她根本就沒進屋。」
「那……」阿峰本想再問,卻讓阿泰突然插入的話給打斷。
「我知道她在哪。」
「她在哪?」其余的人異口同聲問他。
「她在……」阿泰的一手指了指大家的身後,接著他不用再往下說,如意已接口他的話。
「我在這里。」她本不想再管傅學廉,無奈熬不過心里的掙扎,拋不下他。
「如意、如意,大少爺他……」一見到她出現,大家全都離開了門板,圍到她的身旁。
如意深嘆了一口氣。「我進去!」
推開圍著她的人,如意大步就要往前走。
阿峰伸來一手拉住她。「小心一點!」
這次看來,大少爺的脾氣發得不小,是過往不曾見過的,就怕有萬一,他們可賠不起尤叔一個貼心可愛的孫女。
「我知道。」如意朝著他一點頭,對著大家擠出一抹笑,走到房門前。
深吸了一口氣,她才伸出一手去旋開門把。
「我不是叫你們滾出去,最好滾得遠遠地,別來吵我!」見門被推開一道縫隙,撒入些許光暈,屋里的一個角落馬上傳來傅學廉的爆吼聲。
如意沒理會他的怒吼,閃身入內後,馬上將門給重新關上。
躊躇了下,她向前走了一步,「你有何資格發脾氣?有什麼資格又躲在角落里?被吻的人可是我耶!若以男女來論,該覺得傷心難過、忿忿難平的,也應該是我吧!」
「是你!我不是叫你滾了嗎?你還進來干嘛?」
「你以為我愛呀!」說到這兒,如意也很氣自己。
真想放他自生自滅,無奈她做不到。
「那就滾呀!」他吼她。
「你要我滾,我就滾,那顯得我多沒志氣!」她就是不走,看他能拿她如何!
「你到底滾不滾?」傅學廉不想再與她斗嘴,發出警告的語氣。
「不滾。」要比強硬,如意自認從不輸人。
「那別怪我不客氣。」他順手拿起一旁的玻璃煙灰缸,二話不說地朝她砸去。
如意雖側身閃過煙灰缸,沒被直接砸中,但砰地一聲,玻璃煙灰缸直接砸向門板,發出巨大聲響,碎片四散,她卻無法閃過被玻璃碎片割傷的命運。
「啊!」發出一聲尖叫,她感到右手臂一陣刺痛。
她的這聲尖叫,讓傅學廉整個人一怔,心髒驀地揪緊。
他後侮了,其實在朝著她砸出煙灰缸的那一秒,他就後悔了。
「你、你……怎麼了?」見她用一手抱住手臂,整個人蹲低了下來,他只差沒沖上前。
如意痛得無法開口。
「該死的,你到底怎麼了?」他用吼叫來宣泄激動。
如意發覺自己開始額冒冷汗,「我、我的右手被玻璃碎片割到。」
連吸了幾口氣,她才將話給說完,沒想到一抬起臉來,卻意外地見到坐在輪椅上的他,已出現在她眼前。
「讓我看看!」他的眼里、臉上,滿是焦慮。
如意抬不起手來。
他焦躁地拉過她的手,仔細的檢查,半晌後大叫︰「阿泰、成叔,我不管你們誰還在房門口,總之給我進來,送如意去醫院,你們听到了沒有?快滾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