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勁的西風吹來,卷起了漫天黃沙。
一隊荒漠商旅在這般惡劣的氣候中緩緩前進,雖然商人們以斗篷將身體包得密不透風,仍是無法避免風沙的入侵。
走了許久,漫天的沙塵之舞終于歸于平靜,空氣雖然清爽了些,但是熾熱的烈日仍曬得整隊商旅燥熱難耐。
「大當家的,這天候可真邪門得緊哪!」一名伙計一邊抖落身上的沙塵,一邊開口抱怨著天氣。
「是邪門。」一名長者抬頭望望天色,面色凝重。「不過若不是最近天候這麼不穩,我們哪有機會通過這里啊?」
「這小的就不懂了,為什麼非要天候不穩才有機會通過這里?」伙計皺著眉頭,不解地問。
「傻瓜,這還需要問嗎?最近優奈國屢犯中土邊境,這里是他們進攻的必經之地,要不是最近天氣這麼不穩定,他們現在搞不好又會發動攻勢,那咱們怎麼去趕集呢?」
「原來是這樣……」伙計听了這才恍然大悟,卻又一臉不甘心。「可惡,都是優奈國害得咱們非得在這樣的天氣下趕路,耗費的時間和精力也比往常多上許多倍!」
另一名伙計搔了搔頭,困惑地問︰「我不懂耶!這優奈國以往不是都固定向皇上進貢的嗎?怎麼現在卻突然開始打仗了?」
「這你就有所不知了!優奈國國王常勝武在六年前即位的時候,皇上竟然要求每年的貢品要加倍,這叫優奈國王怎麼能接受?常勝武在一氣之下,一方面勵精圖治,另一方面與中土朝廷維持表面上的和諧關系,就是在等待機會。」
「唉,這皇上好端端的干麼亂加歲貢啊?這不是逼人跳牆嗎?」
「哈哈!問得好!還不是因為朝中有佞臣亂進讒言,說什麼只要增加每年的歲貢,那些個附庸小國就無力作亂了。」
一听這話,伙計不禁憂心忡忡了起來。「照這樣說,皇上會不會也對咱們阿卡斯族追加歲貢呢?」
「這個嘛……啊!小心!」那名長者迅速收緊了手中駱駝的韁繩,並喝使整隊商旅停了下來。
說時遲那時快,一個優奈國打扮的士兵騎著一匹高大的駿馬,從一座沙丘後面快速地竄出。
眼看這名士兵連人帶馬就要撞了上來,整隊商旅不禁變了臉色,想不到那名士兵的騎術了得,雙腿一夾,駿馬俐落地一蹬,人馬合一,騰空飛躍,畫出一個優美的曲線,俐落安穩地落地之後,又繼續往前疾馳而去。
整隊商旅人人看得瞠目結舌,佩服不已。
「不愧是優奈國的戰士,真是了得!」
「是啊,難怪他們所向披靡、屢戰屢勝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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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眾人的驚嘆聲中,那名騎士馬不停蹄地奔馳,過了將近半個時辰,長驅直入地闖進一座美輪美奐的宮殿。
這座宮殿華麗雄偉、氣派非凡,四周各有一座圓柱狀高塔,塔的圓周足以讓五十名壯丁張手圍之,十分宏偉,而幾座高塔之間連接著整排的長廊與廳堂,設計得十分巧妙,令人嘆為觀止。
這里,正是優奈國的宮殿,此刻宮中正在舉辦一場慶典。
前幾天,優奈國又對中土發動了奇襲,打得邊境官兵落花流水,今天的這場慶典,正是為了慶賀這次的勝利而辦的。
華麗的大殿中,國王常勝武正高坐在上,姿態豪邁瀟灑,他高舉特大的金樽與眾臣痛飲,一臉春風得意。
「哈哈哈!這次我們的勇士打得中土官兵落花流水,足以證明我們優奈國有能力與朝廷平起平坐,再也不須委屈當個附屬小國了!」
「大王英明!」
眾臣們異口同聲紛紛附和,很有同仇敵愾的氣魄。
想到過去必須乖乖向朝廷納貢,大伙兒心里都很不服氣,近來這幾次的勝利實在是出了一口怨氣,這幾年的勵精圖治總算是值得的。
就在眾人歡樂慶祝的時候,剛才那名騎士在宮殿外下了馬,昂首闊步地走進大廳,筆直地走到了王座之前,從容地月兌下了頭盔,露出一張姣好的面容
「父王,女兒來遲了,還請恕罪。」
「好、好,回來就好。」
常勝武一看見女兒,臉上立刻露出疼愛的笑容,年逾半百的他,膝下有一兒一女,分別叫做常允文和常萱兒。
大兒子常允文人如其名,標準的書生樣,對武術一竅不通,無論再怎麼努力就是練不上手,有時勞動過久還會暈眩過去,讓常勝武既頭疼又擔心。
相反地,女兒常萱兒遺傳了他驍勇善戰的本事,不僅從小對武藝很感興趣,膽識更是過人,一派巾幗不讓須眉的豪氣,讓優奈國的許多將軍自嘆弗如。
除了一身的好本領之外,常萱兒的美貌更是讓許多皇族公子、將軍、勇士們傾倒不已。比一般女子略高一些的她,有著-縴合度的曼妙身材,而那張美麗的臉蛋上精致的五官,更簡直就像是上蒼精心雕塑的杰作。
「萱兒,你這趟辛苦了,可有什麼收獲沒有?」常勝武問道。
近來的勝利,振奮了整個優奈國,但是常萱兒為了確實掌握敵情,決定先將邊境的情況探個虛實之後再返國。
「稟父王,這次咱們的勝利雖然成功地痛擊了中土那些酒囊飯袋,不過經女兒的探查之後,覺得有許多可疑的地方,所以還是不能太過大意。」
「哦?你說說看,發現了什麼可疑之處?」
常勝武知道自己的女兒是個將才,如今听女兒說有可疑之處,立即聚精會神地注意听取女兒的報告。
常萱兒點了點頭,說道︰「雖然我們優奈國兵強馬壯,近來屢戰屢勝,但是中土的人天生陰險狡詐,我認為我們近來佔領的幾塊地方似乎都贏得太容易了,所以有點擔心。」
「你的意思是對方有可能詐降,想引我們深入敵境之後,來個甕中捉鱉?」常勝武挑眉問道。
「有這個可能。不過倘若並非如此,那麼朝廷的實力未免太過薄弱,如果真是這樣,那我們就可以大舉進攻,再也不必受到中土皇帝的欺凌了。」
常勝武沉吟了會兒,說道︰「好!既然如此,我就派幾個機靈的探子,將他們的虛實探個清楚,如果真有機會,也不排除進犯朝廷。」
「父王,不必派探子了,女兒打算親自前往。」
「什麼?你要去?」
「沒錯。」常萱兒認真地說︰「這件事茲事體大,女兒一定要自己親自去辦才能安心。」
「不行、不行!父王絕對不能讓你前去冒險。」常勝武搖頭反對,就怕女兒深入敵境會有凶險。
「父王放心,女兒一定會照顧自己、小心行事的,而且女兒的武功和反應,父王應該是最清楚的不是嗎?」
「這……」
「好嘛!父王,就讓我去吧!難道父王還不相信女兒的能力嗎?」常萱兒的語氣中帶了點撒嬌的意味,態度又十分的堅持。
「……唉,好吧……」拗不過她的再三懇求,常勝武只好勉為其難地答應了。「既然你這麼堅持,父王也只好答應你,但是你一定要小心,太危險的事情,千萬別過于冒險啊!」
「我知道,父王放心!」
「不過,父王還有個附加條件,我一定要派幾個身手不凡的侍衛,暗中保護你的安全。」
看出父王的態度堅決,常萱兒也只好妥協。
「好吧!但是那幾個侍衛可要機靈點,別害我暴露了身分,反而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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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里,皇上正龍顏大怒,指責著戰敗的張將軍。
「你這個無能的家伙!朝廷的臉面都給你丟光了!」
「末將罪該萬死!請皇上降罪!」張將軍跪倒在地,向皇上領罪。狼狽不堪的他,身上滿是傷痕,那模樣讓人看了有些觸目驚心。
「想不到一個小小的優奈國,竟然一連折損朝廷三名大將,朕原本對你寄予厚望,特別派你領兵前去平亂,想不到你卻慘敗……」皇帝怒不可遏,氣得連話都講不下去了。
朝中眾臣見狀,無不惶恐不安。
「皇上請息怒……」
「息怒?你們要我怎麼息怒?」皇上站起身,氣惱地來回踱步。「你們倒是給我說說看!這小小的優奈國怎麼突然變得如此壯大?要是他們揮軍直抵京城,那該如何是好?難道要坐以待斃?」
「啟稟皇上。」張將軍低著頭稟告。「優奈國國王常勝武一直以來表面上臣服于朝廷,但暗中一直厲兵秣馬、不斷壯大。」
「有這種事?」
「啟稟皇上。」康丞相往前跨出一步,稟奏道︰「這正如微臣多年前所言,歲貢收得不夠,因此優奈國才有余力養兵反叛作亂。」
「這……康丞相這話,恕末將無法苟同。」張將軍忍不住開口反駁,而這當場惹得康丞相不快。
「張將軍不過是一介武夫,怎懂得治國的道理?」康丞相哼道。
「我是不懂得治國,但是我懂得這麼多年來朝廷年年對各個附屬小國增加歲貢,早已讓他們對朝廷心生不滿。要不是如此,又怎麼會激起優奈國的反抗決心,頻頻作亂呢?」
「這……」
當初增加歲收正是康丞相提出的主意,被張將軍這麼一說,他頓時覺得臉上無光,惱羞成怒了起來。
「張將軍這話未免太放肆了吧?听您言下之意,難道這一切都是皇上的錯?」康丞相狡猾地將話轉到皇上去,硬是要挑起皇上對張將軍的不滿。
張將軍哼道︰「末將怎麼敢指責皇上?只是……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當初增加歲收正是康丞相的主意。」
「你……這是想將戰敗的責任推到老夫身上嗎?真是豈有此理!」康丞相當場氣得吹胡子瞪眼楮。
「我只是就事論事。」
「你這個……」
「夠了!」皇上沉著臉斥喝︰「優奈國的事情已經夠讓朕煩心了,你們還當著朕的面吵吵鬧鬧,是不是不將朕放在眼里?」
「臣不敢。」
見皇上震怒,康丞相和張將軍都連忙噤聲,不敢再開口,而此時,一旁的大臣站了出來稟奏
「皇上,依老臣看,不論造成敗戰的原因是什麼,優奈國已經成了當今朝廷的禍患,必須設法鏟除才行,而既然幾次明征不成,不如使點計謀。」
「什麼計謀?」
「正所謂‘擒賊先擒王’,只要我們先把優奈國的常勝武給抓了起來,還怕優奈國不乖乖地投降嗎?」
康丞相忍不住哼道︰「這個道理說來簡單,但是優奈國雖小卻兵強馬壯,想要抓住常勝武談何容易?」
皇上沉吟了會兒,環顧眼前的眾臣。「你們可有什麼好法子?」
「啟稟皇上,臣以為浩浩蕩蕩地舉兵征討,必使優奈國有所防備,不如派一隊精兵暗中潛入優奈國,趁其不備,將常勝武生擒起來。」
「這倒是個好法子。」
這個提議得到眾大臣的贊同,皇上點了點頭,也認為可行。
「但是,該派誰去呢?眾愛卿可有好人選?」
「……皇上,臣推舉六王爺之子雷超焰。」提出此建議的大臣稟奏道。
「雷超焰?」皇上撫著下巴思量著。
一般人對雷超焰的第一印象,就是異常的英挺俊美、瀟灑不凡,但其實他除了有著令女人神魂顛倒的外貌之外,更具備一身不容小覷的好本領。
最讓皇上印象深刻的,是去年宮中舉辦的射獵大賽,雷超焰雖然年紀輕輕,卻在射獵大賽中大勝其他的王公貴族,風光極了。
「正是,放眼望去,雷超焰能文能武、年輕有為,身手更不輸給朝中的武將,若是派他前往,必能達成聖命,順利擒住常勝武。」
「好吧!那就決定派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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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月後
既然是要率領一隊精兵偷偷地潛入優奈國,自然不能大張旗鼓、聲勢浩大地領軍前往。
為了避免引起優奈國的注意與防備,雷超焰等一行人化整為零,每三至五人為一組,分頭前往優奈國,並相約在優奈國邊境的一個小鎮會合。
雷超焰帶了兩名武藝不凡的士兵同行,他們穿著尋常百姓的衣服,佯裝成出外遠游的模樣,一路往優奈國的方向前進。
經過十多天的路程後,他們一行人已接近通往優奈國必經的一座山,名叫沙連納山。
自從幾天前開始,他們愈是往沙連納山的方向前進,天候就愈是惡劣,連日大雨不斷,甚至還有愈下愈大的趨勢。
「少主,看來接下來的路很難走了。」為了避免暴露身分,一路上同行的士兵都稱呼雷超焰為少主。
「是啊!少主,前面就快到沙連納山了,我們是要冒著大雨趕路,還是要等雨勢稍微和緩點再過?」
雷超焰看了看陰霾的天色,濃眉皺得死緊。
這場無情的大雨無止無休地傾盆而下,那凶猛的雨勢簡直像是非把附近的村莊全淹沒了才肯罷休。要是他們不顧一切勉強通行,倘若不幸踫上山石崩塌或山洪暴發,那可就麻煩了。
「看這情況,恐怕真的得等了。」雷超焰有些無奈地輕嘆。
「少主,我看前面好像有間客棧,要不要先到那邊投宿?」
「也好,不過我想先到沙連納山附近看看情況,你們先到客棧去吧!」
「是,那少主自己多小心。」
雷超焰點點頭,獨自一個人往沙連納山前進,豆大的雨滴宛如石子一般強勁地敲打在紙傘上,發出咚咚、咚咚的聲響。
當他靠近沙連納山山腳,路變得十分泥濘難行。
「唔……好像不太尋常……」
環顧四周,眼前所見的景象令雷超焰疑惑地皺起眉心。
異常泥濘的山路、水位高得離譜的河水、看來曾被大水狠狠沖擊過的草木……一切的跡象看起來都像剛經歷過一場山洪暴發的樣子。
幸好他們一行人不是幾天前就抵達這里,倘若他們早幾天到了還決定要繼續前進,又正好踫上了那場山洪暴發,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任憑他們幾人的武功再怎麼高強,也絕對敵不過大自然驚人的力量。
「看來真的得等個幾天再走,希望其他人沒有受到波及才好。」
他們的腳程已經算很快了,其他士兵們應該還沒抵達這里才對。
大抵將周遭情況看過一遍之後,雷超焰正要轉身離開,卻忽然听見某個隱隱約約的聲音。
是他听錯了嗎?
雷超焰停下腳步,專注聆听山林間的動靜。
這一次,他確定自己並沒有听錯。那個聲音雖然細微,分辨不出到底是什麼,但那並非風聲也不是水聲。
「該不會有人困在里頭吧?」
雷超焰的眉頭一皺,連忙屏氣凝神地辨別聲音的方向,循聲而去。
他銳利的黑眸仔細搜尋了一會兒,好不容易在一片土石凌亂之中,發現了一個嬌小的身影。
見那身影一動也不動,雷超焰連忙趕過去,發現是一名年輕女子虛弱地倒在地上,身上、臉上都沾滿髒污。
看來,這名可憐的女子不幸踫上了山洪暴發。
雷超焰眼底掠過一抹憐惜,他生平最不忍的就是看見弱女子落難了。
望著眼前這名女子奄奄一息的模樣,他幾乎可以想像當她遇到山洪暴發的時候,心中必然充滿了極度的驚恐。
像她這樣一個年輕女子,應該不是一個人途經這座沙連納山吧?那麼與她同行的其他人呢?
雷超焰左右張望了下,沒有看見任何人影,也沒有再听見其他的聲響。
照這情形看來,她的同伴很有可能已經在那場山洪暴發中罹難,這讓雷超焰心中對她的憐惜不由得又更深了幾分。
「姑娘,姑娘?」他大聲叫喊著。
一聲聲的呼喚隱隱約約地傳進常萱兒的腦子里,將她從一片黑暗之中逐漸拉回來。
她虛弱地睜開沉重的眼皮,看見眼前的男子,不由得怔了征。
在優奈國,她從沒見過如此英挺的男子,俊美的臉孔、飛揚的濃眉、深邃的眼眸,真的比她所見過的任何一個男人還要俊美不凡。
她……該不是死掉了吧?要不怎麼見到了仙人般的男子?
常萱兒虛弱地開口,卻還沒來得及說半個字,一陣強烈暈眩就猛地席卷而來,整個人再度失去了意識。
「姑娘!姑娘!」
連續喊了幾聲,她都沒有半點反應,雷超焰的臉色一變,趕緊探了探她的鼻息,發現她還有一口氣,這才稍微放心了些。
「放心,我絕對不會讓你死的!」
他將她輕盈的身子抱起,快步轉身返回客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