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們消失在轉角時,季寧雪才從藏身處走了出來,一雙美眸燃著熊熊的怒氣。
剛才听見此起彼落的驚叫聲,她立刻從藏身的客棧奔了出來,正好瞥見楚廷豫出手救了那名姑娘。
她原本還在心里暗暗稱許了他一下,想不到他接下來竟然當街強搶民女!
季寧雪氣得雙手握拳,指節發出喀喀的聲響,像是恨不得親手掐死那個見異思遷的惡劣男人!
說什麼「我瞧這姑娘模樣甜美,挺順我的眼,不如我就收了她吧!」還說什麼「姑娘如此賞心悅目,就算只擱在身邊當個丫鬟也好。」真是可惡到了極點!
原來先前他說什麼只喜歡她、只想要她的那些話,全都只是隨口說說、說過即忘的謊言!
原來他是個見一個、愛一個的下流家伙!
可惡!這世上再也找不到另一個比他更惡劣、更花心、更可恨的男人了!
季寧雪恨恨地咬牙,她不承認此刻胸口那陣強烈的疼痛是因為傷心或是難過,那一定只是因為氣憤過度而造成的。
「哼!敢說我不識貨?明明就是個卑鄙小人!堂堂太子競想奪人所愛?我若是不阻止你,我就不叫季寧雪!」
楚廷豫將喬影兒關進位在二樓的客棧房間,並吩咐他的手下在房門口守著後,便到一樓庭院挑了棵枝葉茂密的大樹,好整以暇地躺在樹干上納涼,等著即將上場的好戲。
在樹上乘涼了好一會兒後,他的黑眸一閃,瞥見一抹紅色身影輕悄悄地在客棧外打轉,像是正在思忖該如何動手救人。
就在此時,二樓窗子被推開,一條看起來像是用床慢撕開綁成的繩索被拋了出來,接著一抹縴細的身影順著繩索緩緩爬下。
看著喬影兒緊抓繩索努力往下爬的模樣,楚廷豫有些訝異。
想不到那個完全不會武功又柔弱縴細的小女人竟然還挺有勇氣的,不過她雖然勇氣可嘉,力氣卻不怎麼樣,才爬不到一半,就撐不住了。
眼看喬影兒往下墜落,他原本打算出手相救,卻瞥見另一道身影宛如旋風般地撲了過去,及時接住了她的身子。
是司徒正雍,他來得可真快!
那麼現在,該是他上場的時候了。
楚廷豫翻身躍下,擋在他們身前,瀟灑閑適地笑問︰「二位想去哪里呀?」
「我要帶她走。」司徒正雍沈聲說道。
「我說過了,她不能走。」楚廷豫開口說著,目光雖是望著司徒正雍,但其實正不動聲色地注意著躲在暗處的那抹紅影。
「我非帶她走不可!」司徒正雍嗓音冰冷地說。
楚廷豫搖了搖頭,故意夸張地嘆了口氣。
「唉,其實我也不是故意要跟兩位過不去,只是我看中的那個女人,明明愛我愛得要死,卻偏偏嘴硬不肯承認,還一路跑給我追,簡直不解風情到了極點。我看喬姑娘姿色不錯,所以才想說不如干脆換個對象好了——」
他的話還沒說完,一旁躲著的人卻己經听不下去了。
「楚廷豫,你太過分了!還有……誰愛你愛得要死了?胡說八道!」
季寧雪忍無可忍地開口叱喝,迅速躍至司徒正雍和喬影兒的身前。
「快帶她走!」她對著身後的司徒正雍喝道。
楚廷豫勾起嘴角,語氣涼涼地說︰「就算他們現在離開了,我還是可以派人去將她抓過來。」
「你——你到底想怎麼樣?!季寧雪氣呼呼地瞪著他。
「我想怎麼樣,你該最清楚的,不是嗎?」
楚廷豫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那眸光充滿掠奪的意味,像是一頭蓄勢待發的豹子,正在考慮要從哪個部位開始享用他的獵物。
季寧雪雙頰一熱,驀地想起先前他說的那個賭約。這會兒他追上她了,那她豈不是得任他處置?
在他那放肆又火熱的注視之下,季寧雪白哲的肌膚染上了一層熱辣辣的紅暈,又羞又氣。
季寧雪嬌叱︰「放他們走!」與生俱來的正義感,讓她無法眼睜睜地看著他濫用權勢奪人所愛。
「要我不再為難他們也不是不行,只要你答應我的條件。」楚廷豫揚起嘴角,仿佛已經勝券在握。
「你這個卑鄙小人!」
楚廷豫聳了聳肩,反正己經不是第一次被這麼說了。
「如何?」
「你……你……你如果保證不會再為難他們的話……」季寧雪牙一咬、心一橫,豁出去地說道︰「我•…我答應就是了!」
「答應任我處置?」
他的話讓季寧雪臉上的紅暈又更深了幾分,她羞惱極了,卻也只能豁出去地說︰「你得放他們離開,並且不許再為難他們才行!」
「成交!」
楚廷豫咧開笑容,連看都不再看一旁被他利用來當「誘餌」的司徒正雍和喬影兒一眼,立刻抱起季寧雪,將她帶回房間去「處置」了。
一進入客棧房間,楚廷豫立刻將季寧雪摟進懷中,那力道之大,像是想將她揉進身體里似的。
「你這個無情無義的家伙,跑了那麼遠,到底要我追多久?」
听見他無奈的嘆息,復雜的情緒霎時涌上季寧雪的心頭,讓一向不愛哭的她差一點忍不住落淚。
「你不是瞧別的女人姿色不錯,決定要換個人來愛了嗎?」她哼道,心里對他的那番話耿耿于懷。
「我不故意那樣說,怎麼把你給引出來?」
「什麼?!」
季寧雪瞪大眼,這才明白自己中計了。
「你這個卑鄙的家伙!」她沒好氣地斥道,但其實一明白他並沒有真的看上別的女人,她的心里好過多了。
「誰叫你這麼機靈,我也只好耍點小手段了。不管怎麼樣,願賭服輸咧!」楚廷豫笑望著她。
「你使詐,不算!」
季寧雪奮力推開他,打算逃開,卻被他壓在房間的門板上。她抬起頭想要抗議,正好被他的唇給吻個正著。
這個吻既火熱、又狂野,他的舌強悍地探入她的唇間,與她的舌尖縫絡交纏,徹底品嘗久違的甜蜜。
季寧雪被他吻得幾乎喘不過氣來,而隨著他愈吻愈深,她也情不自禁地摟住他的頸項,熱切地回應起來。
一察覺她的態度似乎不再像之前那般的抗拒,楚廷豫頓時精神大振。
「寧雪,我的寧雪,你終于願意承認你愛我,終于不再膽小地回避自己的心情了嗎?」他目光熠熠地望著她,由衷希望她別再逃避了。
在他的注視下,季寧雪猶豫了一會兒,最後投降似地嘆了口氣,說道︰「就算我愛上了你,那又如何?我永遠也不可能成為太子妃的。」
「為什麼不可能成為太子妃?」楚廷豫皺起眉頭。
「這還用問嗎?我根本不適合呀!」
「這個問題,我們早就討論過了不是嗎?難道你忘了?」他早就告訴過她——他就愛她現在這個樣子,不要她做任何的改變。
「我沒忘。」他當時的那番話令她感動不已,而那也是害她心防那麼快就被他攻克的主要原因。「可是,以我這樣的個性,要成天困在一堆規範禮儀的皇宮中,我一定會悶到瘋的!」
楚廷豫聞言忍不住笑了,毫不懷疑她確實不適合當一只籠中鳥。
「不用擔心,不會有人要求你時時刻刻待在皇宮中,連我這個太子都常微服出宮了,你當然也可以跟著我一塊兒同行。」
「可是……」
「你可能不知道,在皇太後年輕時,就常陪著太上皇一塊兒到山林去狩獵,她的身手可是連太上皇都稱贊不已呢!除此之外,皇太後從前還常下江南探望親人,太上皇也從來沒有阻止過啊!」
「真的嗎?」季寧雪訝異極了。
「當然是真的,所以你的擔憂完全是多余的。」楚廷豫向她保證。
看著他那一臉認真的神情,季寧雪發現自己就快被說服了。
「可……可是……我的夢想是行俠仗義、濟弱扶傾……」
「那更不成問題,誰說當太子妃就不能行俠仗義、濟弱扶傾了?相反地,你反而能幫助更多的人。」
「嘎?這話怎麼說?」
「自己一個人四處奔波,能幫到多少人?又不是天天都能在路上被你踫上需要拔刀相助的事情。倒不如你就跟在我身邊緊盯著我,看我有沒有好好地照顧天下百姓,倘若我沒做到,或是做得不夠好,你大可以義正詞嚴地教訓我啊!」楚廷豫說著,忍不住笑了,
又不禁嘆氣,最後又無奈地輕笑。
唉,想不到他堂堂一個太子,還必須努力說服一個女人當他的太子妃,天底下也唯有她季寧雪能讓他這麼做了。
「可是……那豈不是成了後宮干政?那像什麼話咧?」
「你可以在枕邊悄悄說給我听,沒有人會知道的。」楚廷豫笑道。
他那不正經的神色,讓季寧雪羞紅了臉,同時也想到了另一個她心里很在乎的問題——
「到時候後宮佳麗多不可數,你不知道夜夜躺在誰的枕邊,我要說給誰听咧?」她吸著紅唇哼道。
听了她的話,再看著她的神情,楚廷豫揚起嘴角,忍不住將她緊樓在懷中。
「吃醋了?」
季寧雪一僵,被看穿心情的尷尬霎時害她雙頰燙紅。
就在她正想嘴硬地否認時,他卻說︰「放心,這輩子能讓我心動的也只有你一人而已,除了你之外,我誰也不要,所以往後我絕對只會夜夜陪在你的身邊,不會有其他女人的。」
「哼,好听的話誰不會說?你以為我會相信?」
楚廷豫微微一笑,突然轉移了個話題說道︰「你還記不記得,先前半個月不見,我說我是在處理一件相當棘手又危險的事情,不想將你卷進來?」
「當然記得啊!」季寧雪答道,她可沒忘了那半個月她過得有多麼心浮氣躁。
「我說的那件事情,其實是父皇寵愛的寶貴妃買通殺手意圖刺殺我,也就是那天在京城近郊的林子里,如差點逮住的那個蒙面刺客。後來他被我的手下發現毒發身亡,被滅口了。」
「什麼?!有這種事?」季寧雪震驚極了。
楚廷豫點了點頭,將寶貴妃先前就曾為了私心,意圖除掉他好改立她兒子為太子的事情告訴了她。
絲然他的語氣雲淡風輕的,仿佛在說著一件無關痛癢的小事,可是季寧雪的心卻狠狠地揪緊。
一想到他的性命競曾受到嚴重的威協,她就不由得替他感到心疼與焦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