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乎意料的反應讓喬仙兒愣住,但看出他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因此盡管心里充滿了疑惑,也不敢再追問下去。
她尷尬地清了清喉嚨,趕緊換個話題。
「呃……你也知道,我爹是個神算,至于我娘呢,她是位神醫,當初在京城時,他們兩人都忙得不可開交,我爹覺得這樣下去一家人根本沒能好好地相處,所以才帶著咱們搬遷到揚州來,就住在城外那座山中。」
見她自顧自地說了一串,李祈洛感覺到她體貼的心意,原先緊繃僵硬的情緒也逐漸緩和下來。
「那麼你爹娘呢?怎麼最近都只見你自己一個人在外蹓?」他問道。
「他們到雲南作客去了,估計至少也要兩個月左右才會回來吧!」
一听見她的回答,李祈洛不禁皺起眉頭。
「那你怎麼會在揚州,沒跟著一塊兒去?」
喬仙兒搖了搖頭,笑著說道︰「我最怕舟車勞頓,所以就不跟去了。本來我是在蘇州的姐姐、姐夫家作客的,可是他們新婚燕爾,成天如膠似漆的,幾次我不小心撞見他們卿卿我我的畫面,覺得自己實在是太礙眼了,索性就返回家中。」
李祈洛聞言,濃眉皺得更緊了。
「你就自己一個人?不怕危險?」
「不會有什麼危險的,你可別忘了我爹是神算啦!他臨行前為我們姐妹倆卜過卦,也設說會發生什麼凶險,所以不會出事的。」
「那怎麼你一會兒被一群凶悍頑劣的男孩追逐,一會兒又差點從屋頂摔下?這叫不會出事?」
喬仙兒依舊不以為意地笑道︰「雖是發生了些小意外,可你都及時救了我呀!所以說我是天生的福星,逢凶化吉,不用擔心的!」
見她笑得眉眼彎彎,一副無憂無慮的模樣,仿佛天底下真的設什麼事能讓她露出愁容似的,李祈洛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她對自己的安危如此不放在心上,教他怎麼能安心?倘若先前幾次他不是剛好在她的身邊,那後果可是不堪設想呀!
一股強烈的保護念頭隨著擔憂之情升起,讓他真想好好地將她納入羽翼下悉心地守護,就怕這個善良美好的人兒受到任何一丁點兒的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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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完湖之後,船只回到了碼頭邊靠岸。
喬仙兒跟在李祈洛身後下了船,正好瞥見前頭有另一艘船也剛好靠了岸,一名與自己年紀相仿的紫衣姑娘在丫鬢的伺候下走下畫肪。
她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就見那位紫衣姑娘不僅容貌嬌艷,舉手投足還充滿了嫵媚風清,而從那一身華美的打扮,不難看出是出身富貴的金枝玉葉,就不知道是哪家的千金小姐?
正當喬仙兒好奇地打量對方時,那位紫衣姑娘也朝他們望了過來。
她的視線先落在李祈洛那高大俊挺的身影,臉上閃過明顯的詫異,接著日光立刻移向李祈洛身旁的喬仙兒。
當她們的視線一對上,喬仙兒不由得一愣。
是錯覺嗎?她怎麼覺得那位紫衣姑娘的目光充滿了怒氣與敵意?可她明明不認識那位姑娘呀!
「怎麼了?」李祈洛察覺了她怔愣的反應,順著她的視線抬頭望去,濃眉立刻皺起。
沒想到竟然會在這里遇見崔金鳳,他還以為上回拒絕了她之後,她應該己經返回京城了,怎地還在揚州?
感受到崔金鳳散發出來的強烈憤恨,他不希望喬仙兒受到波及,正打算帶她離開,崔金鳳卻己邁開步伐走了過來。
「哼,原來堂堂的郡主,喜歡這種平民百姓啊?」崔金鳳惡狠狠地瞪著喬仙兒,語氣透著不屑。
先前她不顧一切地追著他到江南來,想不到竟然會被他斷然拒絕,害她顏面盡失,又不知道該怎麼回京城去面對一切,索性就任性地留在揚州四處游山玩水,順便散散心。
想不到,她竟會在這里遇見李祈洛,更想不到一向冷淡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他,竟然會陪一名姑娘游湖!
雖然這姑娘容貌甜美,可衣著打扮看起來只是尋常百姓,這樣一個平凡的姑娘,有哪一點比得上她?他是瞎了眼不成?
「郡主?」听見這個稱謂,喬仙兒詫異地怔住,一旁的李祈洛則是立刻沉下了臉色。
崔金鳳像是逮到了什麼把柄,臉上浮現一絲嘲諷的冷笑。
「怎麼?你不知道嗎?這也難怪啦!他雖然是堂堂的謹安郡主,但其實是個皇上不願意承認的私生子,皇上甚至像用掉燙手山芋似地將他扔給義親王收養,這樣的身世確實是不怎麼光彩。」
喬仙兒聞言不禁驚訝地倒怞一口氣,怎麼也沒想到李祈洛竟有著這樣的身世與過往。
「住口!你說夠了沒有?」李祈洛咬牙叱喝。
崔金鳳沒被他嚇到,能夠戳中他的痛處,反而讓她的心里得意極了,終于有種替自己出一口惡氣的塊感。
哼,她怎麼可能住口?她還要說更多!
「我說的都是事實,可沒有半句謊言。其實你也不能怪皇上,誰讓你娘是個卑微的賣唱女,這樣的出身也妄想要飛上枝頭?真是作夢!」
听見這番譏諷,李祈洛的眼底進出怒氣,正想要發作,身邊嬌小的人兒卻更快一步地跳了出來。
「太過分了!說出這樣的話,你簡直比身世卑微的人更令人覺得惡心不齒!」
喬仙兒嚷著,氣質得渾身發抖。
她簡直不敢相信,竟有人會以如此惡毒的字句來傷害別人!
眼前這位姑娘顯然知道身份話題對李祈洛而言,是個不願提起也不想觸踫的禁忌,但她卻故意當著他的面狠狠地揭開他的傷疤,擺明了是惡意要傷害他,這實在是太過分了!
惡心?不齒?這幾個字眼讓崔金鳳廟怒地瞪大了眼。
「你說什麼?你的意思是,我連個賣唱女都不如?你竟敢這麼說?哼,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身份!」
喬仙兒忿忿地握緊拳頭,這輩子還設這麼憤怒過。
「身份、身份,人能選擇自己的出身嗎?即使出身卑微又如何?就算是賣唱女又怎麼樣?只要憑自己的本事掙錢,正正當當、光明磊落的,你憑什麼瞧不起人家?你曾經為自己的生計努力付出過什麼?如果沒有,又有什麼資格批評別人,踐踏別人的尊嚴?」說到了激動處,喬仙兒的美眸甚至還泛起了淚光。
看著站在眼前的嬌小人兒,听著她憤慨不平的話語,李祈洛的胸口霎時被一股排山倒海的感動給填滿。
他從來設有想到會有人這樣為他、為他己逝的娘親說話,多年來心中那個禁忌的傷痴,在這一刻仿佛被撫平了……
「我……這……」崔金鳳一陣啞口,原本咄咄逼人的她,這會兒竟說不出半句反駁的話。
「姑娘自恃嬌貴不凡,就因此瞧不起出身卑微的人,瞧不起憑靠自己本事掙錢過活兒的人,未免欺人太甚!說出這樣的話來,難道你不覺得羞嗎?」喬仙兒忿忿不平地話問。
她知道自己太過激動了,可是胸中那股強烈的痛楚與憤怒,讓她仿佛變了個人似的,完全管不住自己。
「你……你……」
崔金鳳從小被眾人捧在手掌心上嬌寵,豈受得了這種對待?
她廟惱怒地咬牙,氣不過地想狠狠賞喬仙兒一耳光,但是她的手才剛揚起,就被李祈洛給擒住。
他的力道之大,像是恨不得當場將她的手給折斷!
「你要是膽敢傷她一根寒毛,我絕對加倍奉還。」李祈洛沉聲警告。
崔金鳳痛得臉色發白,卻不甘心示弱。
「你敢打我?再怎麼說,我也是戶部尚書的女兒,就連義親王和夫人都對我寵愛有加!」
「我究竟敢不敢,你可以試試。」李祈洛的語氣又更陰沉了幾分。
他狠駑的神情顯示他絕不只是口頭上恫嚇而己,只要她敢動喬仙兒,他絕對會讓她後晦莫及!
崔金鳳雖然憤恨不甘,卻沒膽子真的拿自己來冒險。
「快放手啊你!」她氣急敗壞地叱喝。
李祈洛一松手,崔金鳳立刻退了幾步,像是怕又會落入他的手里。
「哼,我們走!」她惱恨叱喝,帶著丫鬢轉身離去。
看著她離去的身影,喬仙兒心中仍氣忿難消,嬌小的身子甚至還因為憤怒而微微顫抖著。
難怪剛才她在船上問起他的家人時,他會有那樣緊繃僵硬的反應,原來是因為他有著這樣的身世與過往。
只要一想到過去這麼多年來,他可能一直承受著剛才那樣的冷嘲熱諷,喬仙兒的心口就泛起了難以遏抑的痛楚,眼眶也更加濕潤了。
「太過分,真是欺人太甚了!怎麼可以這麼惡毒、這麼的可惡!」
听著她硬咽的語氣,李祈洛的胸口再次被強烈地撅動了。
他伸手輕抬起她的下巴,見她美眸泛淚,他再也克制不住地將她扯進懷里,緊緊、緊緊地抱住。
「仙兒……仙兒……」他感動地閉上眼,呢喃著她的名兒。
這麼一個善良美好的人兒,就像春日暖陽一樣,不僅照亮了他心中晦暗的角落,比讓他冰冷的心有了溫熱。
他收攏手臂,將她嬌小的身子緊樓在懷中,真恨不得將她柔進自己的身體里,一輩子不與她分開。
喬仙兒偎靠在他的懷飽,听著他強勁有力的心音,原先氣憤激動的清緒逐漸平復,但卻不由得臉紅心跳起來。
回想起自己剛才激動的反應,她的雙頰一熱,不知道他會怎麼想?會不會覺得她太多管閑事了?
胡思亂想之際,李祈洛再度伸手抬起她的下巴,深深凝視著她。
一對上他那雙熠熠灼亮的眼眸,喬仙兒再也設法兒思考了,她只能怔怔地回望著他,而那雙似水的眸子泄漏了她心中的情意。
她那含羞帶法的神情,讓她瞧起來更加嬌媚可人,也讓李祈洛克制不住地低下頭,吻住了她。
當她的紅唇烙上了他的氣息與溫熱,喬仙兒的身子驀地竄過一陣輕顫,天旋地轉的感覺讓她差一點連站都站不穩。
李祈洛收攏手臂將她樓得更緊,溫存地吻著她甜蜜的唇兒,直到她怯怯地為他分開紅唇,讓他更進一步地攻城掠地。
在景致宜人的湖畔,他們兩人吻得纏綿忘我,而迎風搖曳的柳枝也縮縮蜷蜷地纏繞在一塊兒,像是從此再不願分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