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了旁人在場,練雅君徑自享受起眼前的諸多美食佳肴,發現確實就如同天城隸滿說的,這些菜的味道還真不輸給蒼龍堡內的高明廚子。
只是就在她兀自品嘗菜肴的同時,她發現二樓的富商似乎請了不少客人,陸陸續續一直有人上二樓,還帶上許多的賀禮,廂房內也一直傳出夸贊聲,似乎是為著名貴的禮物而發出驚喜的贊嘆。
這熱鬧的聲調,練雅君其實並不介意,尤其對方還是為喜事而慶祝。
可是才過了沒多久,廂房內卻突然傳出驚人的尖叫聲,還混入了杯盤碎裂的撞擊聲調。
「怎麼回事……」練雅君覺得不太對勁,她起身往廂房走近,正想著是否要喚一樓的掌櫃上來瞧瞧情況時,沒料到里頭卻突然傳出了一個讓她既熟悉又囂張的音調——
「大爺我就是人稱『來去一陣風』的杜晴風!你們乖乖的把剛才那些珠寶首飾都交出來吧!」
杜晴風?這賊人不是應該被關在玉草城的牢房里嗎?
練雅君心頭一驚,想也沒想地回過頭,悄悄地推開了廂房的門,偷看里頭的情況。
只見那個曾讓她恨之入骨的杜晴風,竟然大刺刺地站在桌子上,一邊吆喝著旁邊嚇得縮成一團的幾名富商美妾把身上的金銀首飾月兌下,一邊露出教人看了就覺得刺眼的得意笑容。
「你這個惡賊!」看來像是被踹過一腳,所以正半癱在一旁角落的富商,一邊喘著氣,一邊用顫抖的手指指著杜晴風大罵起來。
「我可不是惡賊!你剛才沒听清楚嗎?本大爺是來去一陣……」
末尾那個「風」字還沒出口,一張用來端菜的托盤已經往杜晴風的後腦砸了上去,把他打得眼冒金星不說,還差點跌下桌子。
「媽的!哪個家伙不要命了!竟敢偷襲本大爺!」杜晴風撫著後腦勺,怒氣沖沖地回頭。
「又是你姑女乃女乃我!」氣得渾身發抖的練雅君手里還緊緊抓著另一個酒壺,只差沒乘勝追擊,再往杜晴風臉上砸去。
「媽的!又是你這死丫頭!」杜晴風一看見練雅君,立刻露出凶狠的表情,「這還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大爺我正想找你算帳,沒想到你就自己送上門來!」
「這是我要說的!你這個應該在玉草城被關上一輩子的賊人,居然敢到天涯鎮來,信不信我找衛大捕頭再抓你一次!」
練雅君真要氣瘋了,她還以為杜晴風早該伏法,怎料得到他竟然還好端端地出現在此,甚至又開始干起這見不得人的勾當!
「那也要你有機會出去喊人來救你!」杜晴風扳了扳手指,咬牙切齒地說道︰「要不是你多嘴,說我害死你爹,我也不會被加重刑罰,出不了牢房!幸虧大爺我行走江湖多年,道上兄弟多得很,才能把我救出來,讓我有機會找你算帳!」
原本因為他平日只是搶劫金銀財賨,沒殺人放火,所以即使被抓也可從輕量刑,但上回衛涼謙逮了他之後,又往玉草城密報,說他曾害死練家酒坊的老板,這才害得他刑罰加重。
這口鳥氣,教他怎能不發泄一下!
所以在同伙救走他後,他便立刻溜出玉草城,跑到天涯鎮上,為的就是找到練雅君這個告密的死丫頭!
「不知悔改!你害死我爹,還敢反過來指責我!今天你姑女乃女乃我就親自教訓你,讓你知道什麼叫怨恨!」練雅君氣憤地舉起了手中的酒壺,二話不說就往杜晴風扔去。
「看看是誰教訓誰!」杜晴風這回有所防備,所以輕易地閃過了攻擊,甚至在練雅君又要彎身去拿能夠用來丟他的杯盤前,先一步踢掉了她身邊的酒壺碗盤等器具。
「哎呀!救人呀!」富商的小妾們見情況不對,紛紛縮到了角落去,幾個機靈的下人則是帶著主子一邊閃躲,一邊往廂房門口爬過去,想要逃出這里去呼救。
而練雅君見自己不管要往哪邊去,不管想拿什麼攻擊杜晴風,都會被他搶先一步,知道自己無法應付這個賊人,于是轉身便想往外跑,打算去外頭找幫手來抓人。
可她沒料到杜晴風又是快她一步,飛身一閃,便躍至她面前,長腿直接踹上門板,擋住了她的去路。
練雅君見狀,匆匆忙忙地往後退去,免得自己讓杜晴風給逮著,到時候可就麻煩了。
「想跑?沒那麼容易!」杜晴風咧開殘忍的笑容,瞪著練雅君冷笑道︰「今天本大爺就要你知道我的厲害!」
他沒管嚇得四散逃走的客人們,連桌上散落一地的金銀珠寶都不顧了,一心只想好好玩弄這個陷害他的小丫頭,等到她東逃西躲累慘了之後,他再來慢慢地凌遲她!
「你就算殺了我,也不會好過的。」練雅君在房內繞著圈閃避這個惡賊,同時尋找著能夠逃出去的出口,一邊在心里祈禱剛才那些逃走的富商引起了騷動後,可以惹來官差的注意。
當然,如果丈夫天城隸滿能早些回來找她,那是再好不過的了。
「怎麼不會好過?如果能夠宰了你,我以後日里夜里都不用再為你這死丫頭感到光火!」杜晴風露出猙獰的表情怒斥道。
以前官差追他追得並不緊,甚至可說是有些松散的,畢竟他的輕功遠比那些差爺好得多了,要抓他費時費力,還吃力不討好。
所以他一個城偷過一個城,大多數時候都過得相當悠哉自在,直到上回在玉草城栽了個筋斗,讓衛涼謙這個正直得過度,偏偏輕功又好上他一點點的捕快抓住,這才入了牢。
本以為官府關他關不了多久,沒料到練家這條人命卻幾乎是斷了他後路,教他自逃離大牢以來,天天夜里夢著的都是如何報後練雅君。
現在他終于有機會了,豈能一刀了結她,這麼便宜她?
當然是要好好教訓她一頓!
「想宰了我,可沒那麼容易!」練雅君面對這個害死爹親的仇人,亦是憤恨有加,她指著杜晴風嚷道︰「衛大捕頭抓得到你一次,就抓得到你第二次!你洗干淨脖子等著好了!」
「該洗干淨脖子等著的人是你!」杜晴風彎腰拾起地上散落的碗盤,在手上甩了幾下後,露出了陰狠表情。
這丫頭三番兩次拿東西砸他腦袋,這回輪到他了!
凌空一扔,杜晴風對準練雅君,將碗盤往她身上砸去。
「啊!」練雅君沒料到他會來這招,立刻抱著頭彎身閃過。
盤子撞上牆壁,碎裂一地,有些碎片還掠過她的衣裳。
「哈哈哈!丟人的感覺確實挺爽快的!」杜晴風接二連三地撿拾房內凌亂一地的器具往練雅君身上扔去。
練雅君雖然想反擊,但杜晴風的動作硬是快上她好幾倍,讓她只能拼命逃躲。
飛濺的菜肴落得一地,將廂房內搞得凌亂不已,讓練雅君在閃避時更加困難,稍不留心,就很容易踩到湯汁之類的東西而跌倒。
杜晴風故意將菜肴湯汁灑得她滿身,讓她看起來髒兮兮的,一邊看著她狼狽的模樣,杜晴風的心情是越來越好。
這樣才有報復的快感!
「你這個暴殄天物的家伙!當心我叫隸滿剝了你的皮!」練雅君縮在角落里,氣得渾身發抖。
「隸滿?那是誰?你的丈夫嗎?」杜晴風不屑地吐出嘲弄聲,「哼!想剝我的皮,也得看他的身手高不高明!大爺我可是……」
那句「來去一陣風」的口頭禪還沒說出口,一柄銀亮利刃已凌空揮過杜晴風的眼前,把他剛要扔出去的酒壺斬成兩半,應聲碎裂。
嘩啦啦的剩余半壺的好酒灑落一地,杜晴風只來得及看見銀光一閃,緊跟著背後突然傳來重擊,逼得他整個人往前跌趴在地。
「來去一陣風?我邪刀鬼見愁今天就剁了你的手腳,看你還能怎麼來去自如!」
突如其來的暴喝聲調伴隨著刀光的閃爍,天城隸滿不知何時闖進了廂房內,手中的長刀閃爍著駭人的涼透寒光。
「隸滿!」練雅君驚喜地迸出高音。
「原來你這家伙跑到天涯鎮來了?」天城隸滿居高臨下地瞪著這個取走練老性命的賊人,聲調里有著幾分陰寒氣息。
杜晴風手忙腳亂地爬起來,拖著有些狼狽的模樣翻身一跳,躍至房內的另一個角落。
「你這家伙打哪來的?居然敢襲擊本大爺!」杜晴風有模有樣地拔出腰間的長劍,示威地往天城隸滿指去。
「連本少俠的名號都沒听過,你這個江湖敗類,無知的後生小輩。」天城隸滿咧開不帶暖意的笑容,橫揮了下長刀,霎時涼風橫掃,勁道十足地往杜晴風震去。
勁風一掃,令杜晴風被震得只能貼緊牆面,此時,諒他再怎麼對自己有自信,也知道眼前的男人是輕忽不得的對象。
于是他飛身一閃,往練雅君撲去,想要抓她當人質。
可是就在他撲上練雅君之前,廂房連著外邊小巷的窗戶已經被沖撞開來,衛涼謙飛身躍入,雙臂利落一揮,瞬間,杜晴風的手臂與胸前已多出了六道爪痕。
「啊……」杜晴風痛得跪倒在地,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滿身的血痕,再一仰頭,看見是上次逮著自己的衛涼謙,他也顧不得疼痛了,手忙腳亂地就想往外逃。
「涼謙,交給你了。」天城隸滿知道杜晴風已逃不了了,加上衛涼謙又追捕杜晴風多時,所以也沒攔住杜晴風,而是徑自上前扶起自己的妻子,迸出了嘲弄的冷哼。
居然敢在太歲爺頭上動土,在他天城隸滿的地盤上動他的女人?
哼!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