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後台灣
「咦?為什麼是我?」偏中性、帶點個性的嗓音充滿了恐懼。
「因為你擺明了不想嫁,而且你猜拳猜贏了。」
「既然贏了,那為什麼是我進禮堂?」
「因為猜輸了該進禮堂的渾球留書出走了!」說什麼要去追求自己的夢哼!想到這個吉品男就有氣。
兒子那是什麼夢?哈佛化學二年級時就鬼迷心竅的迷上彩妝,吵著要休學,被他用了一堆方法威脅才完成學業,之後,逼著他考研究所,結果才念了半學期,就又偷偷休學去拜師,還說什麼他立志成為世界最一流的彩妝師
那孩子成天發怪夢,他好不容易把人逮回身邊,讓那小子乖了一段時日,原以為轉性了,結果人卻在結婚前夕跑了!
想到就氣、想到就氣,男人學什麼彩妝!光是想,吉品男心里就一把火燒得劈哩啦響。
論文不好好寫,成天跟著什麼名師到處跑,耳洞給他打了一排,三不五時還化妝、戴假睫毛上一回,更假扮他妹妹跟著他去拜訪大客戶,直到回來時,那渾蛋故意在他面前大跳月兌衣舞,他才知道帶出去的是兒子不是女兒。
不過,也因為那次經驗,他倒想到了「替代方案」,可以解決兒子婚前落跑的殘局。
「那不然,婚禮就取消嘛。」吉麗娃趕緊說。
「取消?只要是正常人都不會輕易的說出這樣的話。我說女圭女圭,你以為咱們這種員工不過五、六十人的中小型企業,憑什麼和人家那種大集團攀親?要不是你爺爺當年曾救了大老爺,我又正好連上個廁所都能救了心髒病發的他,這因緣際會之下,才讓大老爺想起多年前和你爺爺口頭約定要兩家結親的事,否則憑咱們家,只怕是爬天梯也攀不上人家。」
「爬天梯多辛苦,咱們可以不要攀哪。」
「呵呵,可現在咱們不必爬天梯就能攀上,這種天賜良緣怎麼能放棄?」
吉麗娃受不了自家老爸到現在還在作夢,「老爸,哥哥已經跑了,沒了新郎還結什麼婚?」缺了新郎的婚禮,怎麼想都覺得荒唐。
「沒有他,還有你。你身高夠高,長得和你哥也有七、八分像,只要稍微化個妝,膚色涂黑、眉毛畫濃些,就十足像了。只是代娶,不會有人發現的。」
老爸在外圍繞了半天,終于切入正題了嗎?
就說嘛,從一個星期前哥哥留書出走後,老爸的臉色就沒好看過,家里的氣氛低得像隨時有台風要成形,而今天她一下班回來,看到他喜上眉梢,還當他想通了,知道哥哥沒娶千金女也沒啥大不了,結果沒想到他不是放棄,而是把主意打到她身上來了。
「重點不是有沒有人發現吧?而在于我是女的,女的!而且我有男朋友了。」
一提到女兒的男友,吉品男就一臉大大的不以為然,可基于關心女兒,他還是分神討論了一下,「不是分了嗎?」
吉麗娃神色一黯,「只是……暫時分開。」
所謂的「暫時」是多久,她也不知道,兩人都兩個多月沒聯絡了。她從波士頓回來後,和他見面不但沒有「小別勝新婚」的喜悅,反而常常約不到人。
以往分隔兩地,約會的機會本來就少,這一趟回來後,更是一個星期見不到一次面,到了後來,他主動說要彼此冷靜一段時間。
一開始她不依,總是自己跑去找他,可見他每次都神情冷漠,每見一次面她自己就傷心一次,最後,她也只好同意。
個性上的差異、生長背景的不同,最麻煩的是,她爸爸很反對。但即使這段情談得辛苦,可是……她真的在乎。
「你啊,別太死心眼,分開這麼久,人家也許早有新女友了。」
她橫了老爸一眼,不想提這個,反正他巴不得他們早早分手,他早早安心。
吉麗娃言歸正傳的說︰「我和哥哥即使再像,性別也不會因為像而模糊掉,我扮成男人真的……太娘炮了。」
她的樣子雖然偏中性,俏麗有型,可這樣的型若真要「化身」成男人,還是有點勉強。哥哥和她長得像,所以他的樣子就她看男人的標準,實在是受不了的娘。
不過最重要的是,不管如何,她就是不想「娶」那個富家女。
「呵呵呵,那位美麗天真無邪的千金就迷花美男,听說她還迷什麼‘視覺系藝人’,因此看到你哥的相片一眼就愛上。你比你哥更‘漂亮’,她會更高興。」
吉麗娃一陣無語,快被這段對話弄到吐血了。和她家老爸說話,她好累!老爸難道听不出來,她很抗拒嗎?分明是在模糊焦點,故意無視她的心情。
沒看過這麼賴皮的老人!
好,既然他父不父,那她也只能子不子了。他要這麼做,她只好青出于藍勝于藍的唬爛一下。
「與其叫我女扮男裝的代娶,那干脆就用‘公雞’代娶啊?古時候新郎倌因事不克親自前往迎親時,不都叫公雞代娶?」
「那是新郎遠在天邊無法迎娶,或朝不保夕、沉疾難愈才這麼用。」吉品男瞪了女兒一眼。真那麼做還得了?人家肯定馬上找理由退婚。
企業大老的寶貝孫女嫁一只公雞?光想就覺得他心髒負荷不了。
「老哥跑了找不到人,的確有可能已遠在天邊,而且,仔細想一想他也有病,大好姻緣不把握住,表示他腦子壞了,心理有病。所以,用公雞代娶也沒什麼不對呀。」沒錯,這個時候她絕對要堅持。
「這樣說來你不也病得不輕?可以輕松入豪門你不要,偏偏對一個普通得要死的男友死心眼,腦袋也不大正常,活該代替那只公雞。」要不是兄妹倆在那里一個不娶、一個不嫁,連人家給的相片瞧也不瞧一眼,他也犯不著要他們猜拳來決定。
「我不要當公雞。」
「沒人叫你當公雞,你是新郎。」
「我是女的,只當新娘不要當新郎!」
父女倆誰也不讓誰,聲音越來越大。
「你學生時代不是很愛玩什麼Cosplay?而且因為你高,幾乎每回都是演男的,周瑜、白馬王子……清一色是‘花美男’啊。你就當又重溫了一回Cosplay,只是這一回剛好演新郎而已。」
「我是演穆桂英,不是周瑜,不是帽頂上有兩根長雉雞尾巴的都是周瑜好嗎!還有,我沒扮過白馬王子,那是公主!」
「明明是王子,你穿著泡泡褲!」
「就跟你說那是公主,穿的是蓬蓬裙!」
爭得有些喘,吉品男順了口氣。「反正我覺得你Cosplay都像反串。欸,總之,目前是騎虎難下了,你不會希望一樁好好的喜事反讓兩家反目成仇吧?」
「哼!」真會反目成仇,那也是老爸自找的。
長嘆了口氣,吉品男早模清楚女兒吃軟不吃硬的性子,改變了方式說︰「你想想,人家紆尊降貴的要把寶貝孫女嫁給你哥,要是知道你哥居然逃婚,那對大老爺來說是何等顏面無光的事?人家要對付咱們這種小小咖太容易了,你啊你,只要稍稍犧牲一下,讓一切圓滿不也很好?」
吉麗娃安靜了下來。
「我老了,也許真做了讓你們兄妹不高興的決定,可這也是我以一個父親、以一家公司負責人的身分衡量再三所做的決定,是真的認為這樣做是明智的。」
「爸。」吉麗娃的心有些猶豫。看著老爸和她稍微爭吵就氣喘吁吁的樣子……看來老爸年紀真的大了,小時候追著他們這不受教的兩兄妹滿園子跑,也沒見他這樣。
他們家公司不大,卻是老爸一手打拚努力來的,是他的命,公司要真因為這樣出了問題,老爸不知道會怎樣?
她的父母是再平凡不過的結合,沒身家、沒背景,夫妻倆就靠兩雙手一路辛苦過來,年輕的時候過得太辛苦,她媽媽後來甚至是過勞死的,大概也因為這樣,老爸才會覺得兒子或女兒若能攀上豪門,那才是幸福……
想到這里,吉麗娃也沒一開始那麼生氣了。
見女兒神色稍緩,吉品男秀出好處。「女兒啊,只要你明天代娶,你之前要求的長假假條,我就簽了。」
猶豫的心一震,「老爸,你……腦袋沒壞吧?我可是請了一個月欸。」老爸常常超時、超日壓榨她和哥哥,有時連六日都得加班,請假?哈,躺在醫院不能動再說。如今……「爸,我請一個月,不是一個星期,你、你真的要簽?」她懷疑的又問。
吉品男一臉有感而發的愧嘆,「想一想,你進公司也好幾年了,我還真沒讓你好好的休過假,是我對不起你。既然你提了,若再不放你假,就是我這當爸的不是了。」
吉麗娃原本心軟就要同意,可老爸的話提醒了她,他平常的嚴苛,她馬上自動加碼,「連國外旅行吃住的錢一並全額補助?」
「當然當然。」吉品男不忘再告訴女兒他的慈父心。「一個月太少,我主動放你兩個月的假。」
听到這里,她反而不安了—禮多人必詐!
沒辦法,從小到大吃太多老爸給的悶虧了,她家老爸什麼都吃,就是不吃虧,所以虧都是她和老哥均分,現在老爸會提這麼虧的建議,肯定有鬼。
于是她小心翼翼的問︰「老爸……你不會玩什麼陰招吧?」
「怎麼會?我機票都替你準備好了。」馬上拿出機票證明所言不假。
吉麗娃心里頓時轉為感激,為自己的多疑而愧疚不已。「爸,你真好!」
「欸,父女嘛,怎麼跟我客氣了呢?就這樣說定了,明天你就代兄娶嫂,讓事情圓滿。」
「喔。」
賺人熱淚的父女對手戲突然冷了幾分,吉麗娃這才想起自己答應了什麼事,心里不禁哀傷了起來。
走到紅毯的那一端是她的夢想,可是,她的夢想是要當新娘,怎麼會當不成新娘卻成了新郎呢?
哥訂婚時她在國外出差,錯過了看十八歲小嫂子和親家一家人的模樣,之後也老是陰錯陽差的沒見著,不過,听說即使是兩家訂婚,她最想看的那個小嫂子「游手好閑」的哥哥—因為她猜拳猜贏而「無緣的丈夫」也沒出現。
這個人倒是挺神秘的。
唉,上回錯過了看小嫂子的機會,沒想到頭一次見面,就是要「娶」她的時候了……
歐買尬∼這算不算「世事無常」?
她,吉麗娃,二十五歲的俏女郎,明天卻得當個新郎,娶十八歲的幼齒美眉為妻—
真想哭啊!
無論心里覺得有多麼荒唐、多麼不可思議、多麼不合理……當「新郎」的日子還是來了,並不會因為她的極度排斥,太陽就不升起,地球就不運轉。
吉麗娃一夜無眠,一早便渾噩的進行著娶親的繁文縟節,渾噩的挽著新娘進禮堂,以死魚眼「專注」的听著新娘父親感性的交付之言;渾噩的交換了戒指,還閃神的差點把戒指戴到新娘的拇指,引來眼尖的人一陣笑;渾噩的掀開新娘頭紗交換誓約之吻—
她本來只想親親臉頰蒙混過去,沒想到小妻子看來嬌怯怯,事關自己權益可就強勢得很,只親臉頰顯然不能滿足她,小妻子竟不容拒絕的一把湊近她的臉,一來就是絕對重口味的法式熱吻,吻得在場的年輕賓客一陣口哨,連番叫好……
在一連串的渾噩中,吉麗娃唯一的體會,就是小妻子絕對熱情如火,洞房花燭夜保證值得期待……咳,當然,這是在她是個真男人的前提下。但是,她是個假男人,所以她只有一條路可選—走為上策。
不過怎麼走?
她正苦思如何月兌身之際,就看見老爸和幾名公司干部一臉凝重的走了過來,說國外剛成立的分公司出了狀況,要新郎馬上起身出發去處理。
在注意到老爸末了的「一眨眼」,她才恍然大悟,原來老爸早替她想好了要如何月兌身,怪不得允她的假答應得那麼阿莎力,還額外加了天數,分明是她的「流亡之旅」嘛。
真是只老狐狸!
但她還是得依老爸的計劃走下去,于是在宴會結束之際,她努力安撫失望的小妻子,雖然無法「身體力行」的討好她,可補足了甜言蜜語—
寶貝,我也舍不得和你分開,分分秒秒都是煎熬!
寶貝,等待其實也是愛情的一部分,因為活在你的愛里面,我享受這樣的甜蜜負荷!
寶貝,我想我能夠體會道明寺跟杉菜分離約定再重逢時說的話—日子真的好難熬,好想把世界的鐘都調快。
寶貝,你這磨人的小東西,等我回來看我怎麼懲罰你∼
管它是少女漫畫、瓊瑤小說,還是張學友的情歌,反正只要混搭得出效果好就好。
原以為實在太惡心她會邊說邊吐,沒想到事實證明她適應良好,而且還越說越順口,這是不是在無意間挖掘出,她其實很有當西門慶的潛力?
還好十八歲的小妻子雖然有些小嬌氣,大致上卻溫和善良又容易討好,一段甜到反胃的情話听得喜孜孜、飄飄欲仙,在她裹著厚布的胸前磨蹭撒嬌了半天,就放手讓她出國「處理公事」,承諾會乖乖等她回來。
這樣乖巧甜蜜的妻子……老哥,你為什麼不要?
雖然才相處一天不到,可她發現這小嫂子真的很好相處,甜度破百,只要是男人,不要太八股、太異于常人的,都會喜歡上……
厚!無聊的同情心又泛濫了,她該擔心的是自己吧?吉麗娃在內心哀叫。
看看她現在遇到的是什麼倒霉事件—
小妻子在機場上演十八相送,是十個小時前的事了,原本預計八小時左右就能抵達美國,結果飛機卻在空中多盤旋了近半個小時才降落,原因是大風雪,視線不良。
拜托,都三月份了,還有大風雪?現在的天氣真是夠詭異。
等飛機好不容易安全降落,心中大石早該落了地,但在機場內望著外頭停了一陣後又持續下的風雪,她仍然欲哭無淚。
因為大風雪使得飛機航班大亂,想走的走不了,而被飛機陸續載來的旅客就同樣困在這里動彈不得。
大風雪除了影響航班,也影響陸上交通,外頭的馬路因為積雪過厚,車子都動不了,連鏟雪車也派不上用場,一大票的人因此困在機場為了如何安身而忙得團團轉。
吉麗娃真的快哭了,她是訂了飯店沒錯,可飯店在遙遠的另一邊,計程車不載客,用走的只怕在凍死前也走不到。
但繼續在這里也不是辦法,于是她只能振作起來,听從另一名旅客的建議,到附近的旅館暫住一晚,明天再說。
機場附近的旅館,在這樣的日子里通常是一房難求,在問了八、九家全數客滿後,往第十家前進時她決定,這次無論如何她一定要住下來了!管它環境有多爛、沒客房只有儲藏室—什麼都好,只要能讓她窩一晚就好。
因為她真的好累,結婚前一夜沒睡,當天又緊張得要命,精神壓力大到差點崩潰,而如今有著時差,又加上在雪地扛著重得要死的行李走了好幾里路……
說到這個,她沒事干啥在飛機上卸了男妝和一身西裝革履的行頭恢復女裝,讓自己踩著一雙三寸高跟馬靴在雪地上行走,一頭很有女人味的微卷長發上還鋪了層雪花?而雪花隨著風雪不斷落在她發上,然後還越疊越厚。
蠢,真是夠蠢!
總之,她的體力真的告罄了!這次不管怎樣,她一定要住下來。
第十家終于到了,一家名叫「伯翰」的旅館,是一棟真的還滿老舊的房子,她沒想到機場附近還有這樣的房子。
推開門,她注意到有個高大的男人站在門口擋在她前面,一頭略顯凌亂的短黑發……是個東方男人?
她不管那人,直接開口,「老板……」
結果對方也在同時間開口,「還有沒有房間?」
五十多歲的白人胖老板夫婦笑著說︰「只剩最後一間,顯然是這位先生先。」
吉麗娃厚著臉皮,急急的說︰「可是,是我先叫‘老板’的欸。」這種時候,管他要不要臉、講不講理,有地方窩身才是王道。
丟臉算什麼?這種情況在外頭繼續流浪,可是會要人命的!
高大男子側過臉,冷眼看了下她,嘴角有抹譏諷,拿了鑰匙就往房間方向走。
「喂……你……你……」情急之下,吉麗娃追出數步,無意識用了中文。
男子一挑眉,「干麼?要一起住嗎?」他也改成中文說。
原來他會中文?太好了!「你剛才說的話,是在蚤擾我嗎?」這人長得人模人樣的,怎麼說起話來這麼令人想打他?
低沉的聲音出口,「蚤擾?呵,真抱歉,我只蚤擾女人。」
他……他說她不是女人厚∼因為長相少了幾分柔美,她一直努力讓自己看來「很女人」,而且她最討厭這類的冷笑話,而這惡霸男人偏要踩她痛腳,真的很令人討厭!
吉麗娃一咬牙,擠出冷笑,「我也只接受男人的蚤擾。」哼!這種會欺負女人的男人不是男人。
高大男子瞥了她一眼,隨即轉身走人。
今天到底怎麼回事,老遇到倒霉事。
眼巴巴的看著那討厭的男人不再理她逕自走掉,而她卻還不知道要在雪地中流浪多久,吉麗娃轉身又來到櫃台前,「老板,可不可以有個地方給我住?只要可容身就好了,就算是儲藏室也沒關系。這種天氣……還真不知道要在外頭凍多久才找得到地方住……拜托啦,老板。」
她要賴在這里,不想再往下一間旅社走了。
老板夫婦倆看她一臉疲憊,行李不少,外套又幾乎全濕了,可見在雪地中走了很久,猶豫了下,老板娘說︰「是有個地方,真的是儲藏室,我們可以供給棉被,住一晚是可以,可是……」
「真的嗎?」吉麗娃喜出望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好運,完全不想讓老板娘把「可是」之後的話說完。
可是很髒?
可是要自己動手打掃?
老板娘要說的大概就是這些「可是」吧?比起她和她的行李得繼續在風雪中流浪,這些都是小事啦!
「老板娘,你真是好人,謝謝。」吉麗娃由衷感激,露出了大大的笑容。
老舊旅館是木板隔間,就連隔壁掉了一枚銅板聲音都听得一清二楚,這里的床也是木制,無論爬上床或翻身,都會發出一些聲音,更何況是—
唧拐唧拐……「啊啊……」唧拐唧拐……「啊……」
「噢……寶貝,你真是×××的實在太棒了!那對雄偉的大××晃得我快腦震蕩……放蕩的女人……」
「啊啊……」唧拐唧拐……「用你的大××帶我上天堂……」唧拐唧拐……
吉麗娃一雙大眼布滿了血絲,一張臉卻比牛番茄還要紅,有明顯火氣太大的跡象。
別誤會,那些很的對話不是從她口中說出來的,而是從隔壁房傳來的,她只是很不幸的住在「片片場」隔壁。
原來,老板娘沒說出口的「可是」是這樣啊……虧她還自作聰明的用了很多不同的答案代入,結果套句柯南的名言—事情的真相只有一個!
儲藏室隔壁的房間里,住了一對「很愛做」的男女。
她住進這小儲藏室里不到五小時,他們已經是第三回合了,聲音之大、對話之火辣,已到了讓她瞠目結舌的地步。
這一對是怎樣?不想睡也不讓別人睡嗎?真的是很吵欸……
第三回了,她還要繼續忍嗎?
在第二回時,她以為應該結束了,正常人沒那麼好的體力可以再來一次了吧?結果事實證明,隔壁住了一位罕見的「一夜N次郎」!
在唧拐聲頻率變急促、女人的尖叫聲拔高,只剩粗重的喘息聲後,吉麗娃下定決心去敲門溝通一下。
她站在隔壁門口,抬高手,深呼吸,砰砰砰三聲連捶。
「哪位?」
她怔了一下。這聲音是……方才在櫃台前遇到的那個可惡男人?
不是只有他一人入住嗎?難不成他三更半夜還召妓?厚,真惡心!
思及此,她的火氣更大了。「冒昧打擾一下!」
約莫過了兩分鐘,才有人來應門,門一打開,對方高大的身子幾乎佔滿整個門框,一看見是她,似乎也有些訝異。「有事?」
就是這家伙!
吉麗娃忍住火氣說︰「先生,你不會覺得很吵嗎?」
「你是來向我道歉的嗎?」方才她的「激情演出」,他听到了。
這什麼意思?莫非他和女人賣力演出,她沒大聲叫好所以該道歉?她更氣了。「三更半夜不睡覺,擾人清夢真的不好。」
「什麼?我修理東西干你什麼事?」相機出了些問題,他連修都不能修?何況他並沒有發出太大的聲響,都還沒怪她叫床聲擾人,她倒先來興師問罪了。
修理?「你要‘修理’你的女人別人管不著,可是請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修理,真的很吵。」
男人皺起眉。他修理相機不會吵,她不知節制的叫床聲才吵咧。「你管好自己吧。」
她都忍受噪音夠久了,還要怎麼管好自己?「你三更半夜的還在‘拍片’,唧拐唧拐的聲音真是吵死人,很沒公德心耶。」
「那是你吧?叫你男朋友不實或想像的渾話不要說得太多,什麼叫那對雄偉的大××晃得他腦震蕩?這種水準就暈頭轉向了?嘿……」他涼涼的看了眼她沒什麼料的胸口。「還是他腦袋想到哪個女人了?」
吉麗娃瞪大眼。這男人嘴巴之壞真的有夠少見……不對,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在取笑她「沒料」!他不知道女人都很在意這個嗎?「你才是咧!當心命根子斷了,上不了天堂反墜地獄!」
男人雙手盤在胸口,有趣的看著她。
「干麼?看什麼?」她仰起臉,保持住氣勢。
「這麼關心你用不著的東西做什麼?」
「什麼?」她的心跳詭異加速中。
「我說,這麼關心你用不著的東西做什麼?」他不介意重復。
「你、你、你……」吉麗娃一張臉紅得通透,分不清是氣紅的,還是吵架的話題太十八限所致。「誰、誰、誰關心了?管它大小、長短、持不持久,跟我一點關系也沒有!」
「都想那麼多了,還說不關心?」
「……」不要再斗了,再斗下去也不會贏,搞不好還會氣得當場吐血。吉麗娃氣惱得說不出話來。
正當兩人一輕松一緊繃的對峙時,突然—
「啊啊啊……」唧拐唧拐……「你這討厭的壞東西……」
「你這蕩婦……今晚不讓你睡……讓我們一直在天堂吧……」唧拐唧拐……
對峙的兩人當場一陣無語,原來,另一邊還有房間,是和這頭的房間隔一片門板的,片片場不在這一邊。
下一刻,兩人忍不住異口同聲對著「連四發」的男女咒罵,「下地獄吧!」而後不約而同的笑了出來。
誤會冰釋,干笑聲夾雜著令人尷尬的叫床聲,兩人沒有握手言和—基本上,這種事也不知道怎麼說抱歉啦,就這麼扯平了吧。
各自回房後,吉麗娃覺得剛剛和那男人火冒三丈的吵過後,她好像已經沒那麼火大了。
下次再看到那個惡質男,她應該……會跟他打聲招呼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