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墅里,多了一名阿姨來照顧她,而他,卻像是失去了蹤影似的。
他去了哪里?是不是不願看到她、厭倦了她,所以不願再見到她?
遠眺遠方的水眸,浮上一層的憂愁。
不不不,她得保持心情愉快,這樣寶寶才會健康,不會變成苦瓜子女圭女圭,唇角緩緩地,綻出一抹淡淡的淺笑,可眸底的愁卻化不開。
「寶寶,媽媽好愛、好愛你,你要健康的長大喔!」溫柔地對月復中的孩子輕喃,她再次抬頭,看向遠方的景色。
驀地,她的眸底浮現了抹期待與欣然。
「太太,你不要坐在這兒吹風,著涼了怎麼辦?」阿姨是一個很熱心的人,可是有些時候會太過聒噪。
這年的冬天,似乎比以往的來得冷。
「我穿得夠暖,不會著涼的。」韓碧蘿回頭,給了阿姨一記淺淺的淡笑,而後又靠回椅背上,一雙小手輕柔地擱在小骯上,溫柔地摩挲,眼底的欣然,不散。
阿姨看不過去,急匆匆地從室內里拿出毛毯到陽台,將她從頭到腳,緊緊密密地包起來。
「年輕人就是這樣,要是真的著涼了,藥也不能亂吃,到時候你就慘了!」她碎碎念著,手上動作卻沒有停下來。
韓碧蘿任她念著,一點反抗也沒有,因為這個阿姨聒噪歸聒噪,卻很體貼、很關心她。
那,讓她備感窩心。
阿姨一直念著,念到最後才發現,這太太又在神游太虛,只好嘆了一聲,而後去替她準備小點心與補品。
退出房間時,差一點就被佇在門邊的高大身影,給嚇得尖叫出聲。
「先生!」她喚著龍井,有怒不敢言。
「她今天怎麼樣?」龍井問著,目光卻不曾從陽台上的人兒身上收回來。
「太太今天胃口不太好,早餐、午餐只吃了一點點就不吃了。」阿姨雖然覺得古怪,但仍據實告訴他。
要看老婆,為什麼不光明正大地走進去看,而要站在這里,像個小賊一樣的偷偷看著?這夫妻真是怪得很。
「有吐嗎?吐得厲害嗎?」憶起每天清早便會听到的作嘔聲,他的心便是一陣的緊揪。
他們不再同房,他搬到了她隔壁的房間;房間的隔音不錯,可是每天清早,她晨吐的聲音,仍然傳入他的耳中。
阿姨用力地點了點頭,「我給她喝了點牛女乃,孕吐有好一點。」
頓了頓,龍井才再開口。「她願意喝?」
阿姨納悶起來,「為什麼不喝?我跟太太說,喝點牛女乃對她跟孩子都好,她二話不說就將整杯的牛女乃喝光光。」說起來也奇怪,太太喝牛女乃時,像是要了她的命似的,一臉痛苦。
那是當然,因為韓碧蘿從小就對牛女乃抗拒,幾乎到了深惡痛絕的地步;她願意喝下整杯牛女乃,為的不是她自己,而是她肚子里的小家伙。
她願意為孩子做到這個地步,那讓他很高興,至少,她願意用這些日子,來疼愛那孩子,至少能讓孩子感受過她的愛。
「她有午睡嗎?」
「有啊,才剛睡醒。」越問越奇怪,為什麼不自己走進去問他老婆,而是必須從她口中挖出答案?就像以前做人家婆婆的,在偷偷問醫生,自己的媳婦兒懷的是龍或是鳳一樣。
問到這兒,想知道的、該知道的,都已經清楚,所以龍井再深深地,看了眼陽台上,眺望著遠方景色的人兒後,便轉身離開。
「先生,你不進去看看太太喔?」阿姨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弄傻了,亦步亦趨地跟在他的後方追問。
「小心點,別讓她著涼了。」放下交待,他加快了腳步,離開了別墅。
只有天知道,他有多想進去將她的身子抱進懷里,用他的體溫,緊緊地包裹住她;可是,她必定不會想見到他吧?
為了不讓她的情緒起伏太大,所以他處處回避,有關她的身體狀況,只能從阿姨口中得知,也只有在晚上她熟睡時,才會進入她的房間,看著她酣睡的容顏。
留在原地的阿姨搔搔頭,對這對怪異的夫婦,真的百思不得其解。
哪有人常常對自己的丈夫不聞不問,一天到晚,除了到小花園里走動、走動外,就只靠在那陽台里的躺椅上,看著外頭的風景?
而又有誰家的老公,明明就很愛自己的老婆,一副很想將老婆緊緊抱在懷里的樣子,可卻只會躲在一角,偷偷看著老婆,仿佛被老婆看到會死一樣?若是她家那老頭敢這樣對她,她必定二話不說,把他休掉再說。
可能,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吧!
現在年輕人的想法,很多都不是她這個大嬸可以理解的。
回頭看了眼依舊包裹著毛毯的韓碧蘿一眼,她才甩開這些多余的想法,踱步到廚房,為韓碧蘿準備補品。
但那阿姨不知道,韓碧蘿之所以時常靠在躺椅上的原因。
因為,那里是唯二個,能夠看見龍井的車子進出的地方。
「寶寶,那是爸爸喔!」當眼熟的車子經過,她便會撫著肚子,跟月復中的孩子柔聲地說。
天氣越來越寒冷了,縱使穿了更多、更厚的衣服,她還是感覺到有一絲的冷意,可是她卻每天依舊坐在那躺椅上,期待著看到那道高大的身影。
每一回,她期待著他會走進來看她,但每一回,都讓她失望而歸。
足因為他對她厭倦了、不想再見到她了嗎?還是因為她懷孕了、變丑了,所以他不願看到她現在的樣子?
***
這天夜里,房里開著暖氣,她本不應該再感到冷,但不知道為什麼,她還是覺得好冷、好冷,蜷縮在厚重被子里的她無法入眠,這也是懷孕後變得嗜睡的她,頭一次到這個時間,還沒有睡著。
寂靜的房間,靜得連根針掉下地也能听得分明,所以當房門被人從外面推進時,她停下了自己的輾轉反側,背對著來人,假裝睡覺。
沉穩的腳步聲,宣示著闖進她房里的人是誰,心跳稍稍加快了,因為他的到來。
不過,他進來的原因是什麼?來看她,還是她肚里的寶寶?
是寶寶吧?若不是為了看寶寶,他怎麼會待她睡著後才進來?目的不就是不想見到她嗎?
真是傻!她暗罵著自己,罵自己的妄想。
龍井無聲地佇立在她的床邊,掙扎著,因為他瞧見了她因寒冷而蜷縮,微微發顫的身子,他想上前,躺進被窩里、抱住她,給她溫暖;但這麼一來,他卻怕會吵醒她,醒來後發現他在,她必定會不高興的吧?
不過她懷孕後變得很嗜睡,而且睡得很沉,不太容易驚醒,如果他放輕手腳,或許就不會吵醒她。
靶覺身後的男人,如同一尊人偶般站著,久久沒有動作,韓碧蘿有著狐疑,卻沒有開口問,她知道,如果他發現她還沒有睡著的話,他會馬上離開這房間,又躲到她看不見的地方。
她不想,所以她繼續裝著。
這段日子里,她反覆地想著他;他在八年前是傷過她、拋棄了她,任她被人嘲笑,任她從幸福的天堂,掉進痛苦的地獄里;可是八年後,他沒有做出什麼事來傷害她,也沒有在得到她的身體過後,狠狠地拋棄她。
他堅守他的承諾,放過爸爸以及炎幫一眾兄弟的命;至于為什麼會軟禁她的爸爸,當了韓炎二十幾年的女兒,她爸的性格,她豈有不明白的道理?除了爸爸又再次做出妄想壯大炎幫、或自己勢力的事,卻用錯方法、用錯了人外,她實在想不出其他,龍井為何要軟禁她爸爸的理由。
而且,期間他無聲的溫柔,更如同烙印般,刻在她的心房上,教她無法忘記;相比起八年前,他這段日子以來,是用著情人、老公的身分去愛她、寵她,而不是疼小妹妹的方式,這樣,更讓她無法抗拒,更加地深愛他。
生下寶寶後,她真的可以離開嗎?她走得了嗎?
濃濃的愁緒涌上心頭,她忍著鼻酸、忍著眼淚,不讓他知道她猶醒著,沒睡著。
驀地,身上的被子被稍稍掀開,冷意還沒有襲上她,她就被一雙手臂,摟進一具溫熱的胸膛里,男性的體溫將她緊緊包裹著,將冷意一絲不留地驅離。
她無聲地輕嘆,感覺自己冰冷的手腳,因他的體溫而溫暖起來,而遲遲未來的睡意,也在這時候襲上她。她下意識地貼近他,吸取包多的溫暖,感覺這具胸腔的主人,也緩緩地收緊手臂,將她抱得更緊。
情不自禁地露出一抹淺淺的、淡淡的幸福笑容,她以臉磨蹭了幾下他的胸膛,便沉沉地墜進甜蜜的夢鄉里。
只有在她入夢時,才能對他做出這種親昵得類似撒嬌的舉動來嗎?
看著她酣睡的睡容,龍井勾起了一抹無可奈何的苦澀笑容。
真的,無法留下來、無法再愛他了嗎?是這樣子嗎,春兒?
如果真的如此,那麼就允許他在她沉睡的夜里擁抱她,允許他擁有剩下來的,短暫的幸福。
笑容更形苦澀,可是他的手,自始至終都不曾放開,始終緊密地抱住她,以及她月復中的孩子。
醒來,是因為再度襲來的寒意;韓碧蘿緩緩地睜開眼楮,看向身旁空無一人的床位。
他總是在夜半的時候,悄然無聲地走進她的房間,將畏寒的她擁進懷里,用自身的體溫,溫暖著她;而第二天在她即將醒來之前,他又會再一次不驚動任何人地離去,佯裝他從沒有進來過。
可他不知道的是,每一夜她都在等待著他,並沒有真正入睡;直到他擁抱住她之後,她才能安然入睡,肚子里的寶寶也才肯乖乖地睡覺,不在她肚子里翻跟斗。
「寶寶,你很愛爸爸喔,每次爸爸在的時候,你才會安安份份的,當爸爸出去後,你又在媽媽肚子里作亂,寶寶,你不愛媽媽嗎?」她故作氣惱地對著肚子里的孩子說著,手卻撫了撫肚子,像是這樣就能模到孩子一樣。
回應她的,是寶寶的小拳頭揮動了下。
「好好好,媽媽知道寶寶不會偏心,行了吧?」用指模模小骯,她無余地對著肚子里的小霸王說。
再躺了一會兒,少了他,被窩失去了吸引力,再也無法吸引她繼續留在其中;挺著越來越圓、也越來越巨大的肚子,她動作緩慢地下床,來到浴室里梳洗一番後,來到飯廳。
餐桌上,阿姨已經準備好了營養十足的早餐,以及一盅透著濃濃藥材味的補品。
就算再不喜歡、再抗拒,但在阿姨的目光下,她硬著頭皮,將這碗據說對寶寶身體好的補品,全數喝進肚子里。
而後,怕阿姨會嫌不夠地再端出一盅補品出來喂她,吃補品已經吃得頭皮發麻的她,立刻挺著脹脹的肚子,慢慢走到花園里散步。
自他開出以孩子換取她的自由這個條件後,他不再限制她的活動範圍只有那間房,她能夠隨意地在別墅里走動,但還是不準她離開別墅的範圍,不過,那對她而言,已經足夠了。
來別墅為她作產檢的醫生說,多活動對寶寶跟她都好,所以每一天,她都會到這花園里散步,做些簡單的伸展活動。
走著、走著,她漸漸離開了花園,來到了別墅的大門。
肚子里的小家伙興奮地活動著四肢,像是鼓吹她走出這扇門似的;從沒有逛過這里,她有些好奇地打開了門,往外走去。
她只有從房里向外看過,卻不曾真正在門外的樹林里走過,雖然龍井不許她離開別墅,但她只是在別墅附近走走,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天氣寒凍,這樹林里居然還有花開著。
那白白小小的花朵,嬌小純潔,教她一見便心喜,忍不住地采了幾朵,打算放回房中欣賞。
變夠了,也逛累了,她帶著幾朵花兒,準備打道回府時,一輛全然陌生的車子,冷不防往她的方向,以亡命的速度駛來。
事情發生得太過突然,連身在暗處保護她的人,都來不及反應,只能向她狂奔過去,希冀能在車身撞上她前救出她。
可是太遲了,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另一道比他更快的身影,及時推開了她;而那人,卻來不及逃開,被車子直挺挺地撞起,重重地掉落在地。
時間,仿佛在那一瞬間停頓了。
跌趴在地上的韓碧蘿,完全不敢置信地瞪著那躺在地卜,完全靜止的男人。
腥紅的血液,汩汩地以詭異的速度流出他的身體,染紅了地面,也染紅了灑了一地的潔白花朵。
肚子像是被人重重地捶了一拳,痛得她彎子,直不起來,但她沒有辦法傻傻地待在原地,克難地手腳並用著爬到他的身邊,她顫抖地伸出手,最後,還是沒有觸踫他。
他的身體受到了重擊,有可能會內出血,若她胡亂挪動他,只怕會增加他的傷勢。
有誰可以救救他?
她張開嘴,想要求救,卻發現自己居然無法發出任何聲響;眼淚無助地掉著,她頭一回恨自己如此地無能。
數道身影詭異地出現,她警戒地抬起頭,生怕他們會是想加害于他的人。
「韓小姐,我們是二少的屬下。」
是龍門的人?
她渾身顫抖著,手指指向那仍血流不止的男人。
救他……
她無聲地說著,喉間干澀得仿佛嘗到血腥的味兒。
「請放心。」示意旁已經替龍井作簡單止血與急救的同伴,將他送往龍門附屬的醫院,其中一人,輕輕地扶起仍跪在地上的她,「韓小姐,你必須冷靜,情緒太過波動,對你跟肚子里的孩子都不好。」
是,她知道,但她無法平復自己的情緒。
小骯冷不防傳來一陣抽痛,她臉一白,連忙抱住肚子,再度跪下。
不,寶寶不能有事!
「韓小姐!」
不可以……她不能失去龍井,也不能失去寶寶……
抬起淚眼,她無聲地求救著,救救孩子……
接著,眼前昏暗一片,無邊的黑暗,擄住了她。
***
耳邊傳來一聲低嘆,將韓碧蘿從黑暗中喚醒過來。
她轉過臉,看到一張似曾相識的美麗臉龐,這臉的主人在八年前,總是一臉慈愛,疼她猶如她的親生女兒般,讓她感受到媽媽離開後的母愛;可這會兒,和藹的臉上笑容不再,有的只是一臉的愁眉不展。
記憶如潮水般向她涌來,她的臉再度一白,雙手立即撫上肚子。
斑高地隆起的肚子,訴說著寶寶安然無羔,依然在她的肚子里好好的成長,這稍稍安撫了她的情緒;而這時,寶寶踢了她一腳,像在回應她的擔憂似地,她放下一半懸空的心,寶寶沒有事。
但,寶寶的爸爸呢?
那渾身沐血的身影浮現,教她的心,疼得快要碎掉似的,比起當初被他拋棄時還要更痛,她幾乎無法呼吸;小骯傳來微微疼意,她連忙深吸幾口氣,緩緩自己快要崩潰的情緒。
好一會兒,疼意不再,她挺起身子,坐在床上,緊張地將手伸向那美麗的婦人,或者她該稱呼她為伯母,龍井的母親。
「小蘿,你醒過來真是太好了。」龍夫人听到聲響,回過頭來,而後喜出望外地握起她的手,憐愛地看著她,「感覺怎麼樣?還會暈嗎?」
「伯母……」她搖搖頭,而後艱澀地開口,沙啞的嗓傳來微疼,「他……龍井……」顧不得喉間的疼痛,她急急地追問著。
臉上的喜色褪去,龍夫人的眉頭浮上了為難與憂色。
心倏地一沉,她的腦袋一片空白,像失去力量般,她緩緩地躺回枕上,臉上蒼白得沒有一絲的血色。
老天,請不要這麼殘忍地對她!請不要讓她先嘗到幸福的滋味後,卻再一次地奪走,讓她再一次掉進可怕的黑暗深淵里。
「小蘿,別這樣,阿井他沒有死!」龍夫人急急地扶著她。
他沒死!眼中燃起一抹光亮,韓碧蘿掙扎地想起來。
「不,听伯母說,小蘿,你現在不能去看他。」龍夫人伸手壓住她蠢動的身子,不許她下床,「醫生要你好好的休息,讓身體恢復過來,除非你不要孩子了,你就可以隨意下床。」
「伯母,我想去見他……」聞言,韓碧蘿馬上停下動作,躺回床上,「沒見著他,我沒有辦法安心,求求您,讓我去見他,一眼就好;看完後,我馬上回來休息,您要我多久不下床,我就不下床。」
龍夫人為難地看了她一眼,「不,小蘿,你不能去見他。」
「為什麼?我會很小心的。」而且寶寶也很想見他的爸爸。
「小蘿,你冷靜地听我說,可以嗎?」見她不為所動,堅持要去見龍井,龍夫人無可奈何地輕嘆一聲,「小蘿,雖然阿井沒有死,但他受了很嚴重的傷,他的腦部受到重擊,到現在還昏迷不醒,醫生說,他能不能醒來,得看他自己的求生意志。」
韓碧蘿不敢相信自己耳中听到的,也就是說,龍井可能會永遠不醒來?
全怪她,都怪她,如果不是她不听話地走出別墅、如果不是她如此地大意,沒察覺那輛可疑的轎車,如果……如果不是為了救她,他便不會受如此嚴重的傷,更不會變成植物人!
「小蘿,這不是你的錯。」龍夫人執起她一只手,慈藹地道︰「你不能將所有的責任,全都怪到自己頭上,龍井愛你,所以他寧願自己受傷,也絕不會讓你受傷的。」
「不,他不愛我,他只是、只是……」愛她!至此,韓碧蘿才全然看清了他的心,他的意。
若非愛她,會在她受傷之際,日日親自替她換藥,做這些明明可以讓其他人代勞的事嗎?
若非愛她,兩人之間的激烈歡愛,以及那些溫柔的舉止,還有夜間溫暖的擁抱又代表了什麼?
若非愛她,他會不顧自己的性命,執意從鬼門關前推開她,而寧願自己闖進去嗎?
韓碧蘿將臉埋入雙掌間,無法原諒自己的遲鈍,以及對他的不信任。
她居然對他,說出那些殘忍的話來。
八年前的事,再傷人、再傷心,也已成過去,壓根兒就不值得她再翻出來與他爭吵;他軟禁爸爸,也必定有原因,而她卻讓憤怒掩住了她的眼,說出那種既殘忍又無情的話來,重重地
傷了他的心!
這樣的她,比起八年前的他更可惡、更可恨!老天……她怎能做出這種事來傷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