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歲生日那天,我離家出走,只為了跟男人同居。」
姜紅語氣極為平淡,卻教彥子齊聞言瞠眸一怔。
他松開圈住他的手臂,神情訝然地看著她。
「抱歉,你不想听見當我沒提。」她暗下眼眸,在一個喜歡她的男人面前談自己過去的男人,果然太不智了。
「如果你願意信任我,我想了解你的過往。」彥子齊無意揭她瘡疤,更不是在意她過去的男人,只是純粹想多了解她,由衷希望她願意和他分享內心世界。
「小時候我媽就跟男人跑了,我爸脾氣很不好,只要一喝酒就會對我惡言謾罵,甚至拳腳相向。長期的家庭暴力,讓我很想早點獨立,離開那個家。
「高二時我在打工的地方認識了一個男人,第一次見面,他看著我的臉驚訝許久,告訴我他對我一見鐘情,雖然相差十幾歲,但他對我很好,溫柔體貼,听我抱怨、听我訴苦,我們很快便交往了。
「十八歲生日那天我跟我爸吵了一大架,他動手甩了我一記耳光,揚言斷絕父女關系,我也憤然撂下話,頭也不回的離家出走,搬去跟男友同居。」
「我第一次感覺被人愛著,有人關心我、在乎我,讓我付出一切努力想回報他,用心經營這份感情,不僅學打掃,學烹飪,更學會照顧對方,為了迎合對方的喜好,我甚至改變自己原本尖銳的性格和穿著打扮,變成他想要的賢淑女人。
「我以為為愛情而活是人生中唯一的幸福,最後才驚覺,原來自己只是活在一場夢中。
「他說對我一見鐘情,原來是因為我像極了背叛他的未婚妻,而當背叛改嫁別人的未婚妻回頭找他,他竟輕易舍棄陪伴他三年多的我而選擇對方!原來,我自始至終都是另一個女人的替身,還是被塑造得幾近相似的完美復制品!」姜紅不禁為自己曾經的痴傻冷冷一笑。
彥子齊听了緊擰眉心,萬分氣憤。
「失去親情又被愛情狠狠刺傷的我,再也不想要虛偽的愛情,我發誓不再為他人而活,要尋找自己真正的人生目標。
「後來意外迷上琉璃的美,找上師父拜師學藝,師父他最後成為真正愛我的慈父、嚴父,而學會跟琉璃談戀愛的我,才真正肯定自己,踏實而滿足。」過去那段曾令她痛徹心腑的不堪往事,她早已塵封多年不願再回顧。
沒想到此刻竟能釋然地告訴他,她才發覺自己早已沒有想象中那麼在意,沒那麼痛了。
妻子嚴听完,再次張臂將她緊緊摟在懷里,為她的遭遇心疼不舍。
「紅,相信我,我對你的愛情是真實的,你絕對是獨一無二的好女人。」激動的他聲音有些低啞。
原來她的強勢多刺是偽裝出來的保護傘,一直是孤單一人的她,不得不強迫自己成為剛強的女人。
其實真實的她渴望感情,希望被愛、被重視,卻因為害怕再次受傷害,所以只能將自己的情感全部傾注在琉璃的世界中。
「你……不介意嗎?」她一直不顧提起,一方面是不想回顧過往,另一方面卻擔心他的反應及看法。
「介意什麼?有,我介意你的心情,在意你的傷口。」他低頭親吻她的發旋,柔柔她的發絲,萬分愛憐。
「我……年紀輕輕就逃家跟男人同居……」她雖然對過去的情傷比較釋然了,卻仍對自己年少輕狂的行為存有疙瘩。
「你是為了追求愛情不顧一切,真要懺悔,應該是過去把戀愛當游戲的我才對你感到慚愧,在你面前抬不起頭來才是。」他放開她,低頭和她額頭相抵,神情溫柔的和她相視,「紅,當我的女朋友好不好?讓我為了你改邪歸正。」
即使兩人再一次發生關系,他仍不確定是否能贏得她的心。
「好。」她點點頭,粉頰染上一抹嫣紅,唇瓣綻出一抹柔柔的美麗笑靨。
「紅,我的紅!」彥子齊高興地將她高高抱起,宛如求婚成功似的欣喜若狂。
姜紅摟著他的頸項,偎靠在他懷里,內心有股暖暖的、甜甜的感動。
她知道他曾經風流花心,身邊圍繞眾多鶯鶯燕燕,是個標準的公子,那時的他萬萬不可能為他願意敞開心門,再次交心的對象。
然而他的改變與付出,一步步地軟化她,令她在意與動容,他的包容與呵寵,讓她心生眷戀與感動。
她在不斷想否定自我情感時,已不知不覺喜歡上他,愛上他了。
她願意把自己的心交給他,徹底擺月兌過去,勇敢無懼地談上一場幸福戀情。
「紅,我還有個生日禮物送給你,原本有些不好意思獻丑,可既然你已經是我的女朋友了,應該可以接納這份不完美的禮物吧?」彥子齊轉往餐桌後方,打開牆面一扇壁櫃門,拿出一個禮盒。
將禮物交給她,他心中卻有種「關公面前耍大刀」的窘態。
「本來很高興臨時惡補能成功做出禮物,可現在又覺得搬不上台面。」他看著她拆開包裝紙,不禁有些忐忑。
打開紙盒,里面是一條琉璃珠項鏈,姜紅拿起來觀看,頓感驚訝。「這……是你燒制的?」
「我花了些時間在晶煌的琉璃工坊燒出來的,還請了工坊的師父指導,失敗很多次才勉強完成。」彥子齊抓抓頭發,面對眼前大師級的姜紅,不禁有些後悔這個親手做禮物的構想。
其實,他原本是希望做出被蘇蓉蓉毀掉的那條琉璃項鏈還給她,表達內心的歉疚及誠意。
但當真正親手嘗試燒制琉璃,才發覺以他的程度,別說要做出和她相仿的作品,連最基本的款式都有困難。
短時間內,他只能先做出一條項鏈當禮物送她,日後他會再用心研究,至少要做出較有程度的琉璃項鏈,才能彌補內心的虧欠。
「這條項鏈燒得很漂亮,我很喜歡。」姜紅將項鏈拿起,不斷地反復細瞧。
雖然只是初學者的等級,卻是他親手燒制的,比起他請人模擬她作品繪出的藝術蛋糕,這個他他親手所涉及制作出的琉璃項鏈更觸動她的心。
以他一個初學者要完成這樣有些難度的作品,可以想象要耗費不少時間及心力,難怪他這陣子減少了來工坊的時間,不僅是因為工作忙碌,肯定也是因瞞著她認真在學琉璃。
想象他燒琉璃珠專注的模樣,俊顏上滴下熱情的汗珠,她唇角不禁泛起了笑意。
「你真的喜歡?不是好心騙我?」看見她神情愉快,顯得愛不釋手的模樣,彥子齊萬分寬慰。
「嗯,也許不夠完美細致,但這個顏色、造型卻很適合我,不是嗎?」她揚了揚手上以赤紅色為主色,渲染出五彩繽紛晶亮的琉璃珠項鏈,朝彥子齊粲然一笑。
「紅,這是只屬于你的色彩。」他接過項鏈,要親手為她戴上。
原本工坊師父提供許多現成的範本,他卻堅持要自己配色、設計,只因她對他而言是絕對的獨一無二。
將項鏈系在她白皙縴細的頸項上,赤紅且絢麗的色澤配上她白皙的景象,與她性格里的明艷相應和。
也許自己的處女作不完美,他卻因親手圈住了她而有種滿足的的成就感。
他情不自禁地在她頸間與項鏈上落下一吻。
她轉身拉起他的雙手檢視,之前沒注意到,他手背上,手掌上都有些小小的燙傷痕跡,雖只是很輕微的發紅、破皮,她卻心疼地蹙起眉頭。
「齊,我很感動你願意親手做禮物給我,不過也不用太勉強,這畢竟不是你擅長的事。」雖然想象他穿著工作服,拿著噴燈燒琉璃棒,揮汗如雨的模樣應該也很性感,但比起來,他更適合穿著西裝,風度翩翩又自信地介紹葡萄酒,姿態優雅地品酒。
「我想玩琉璃不僅是為了討好你,更是希望親自體驗你對琉璃的熱情。過去我只將琉璃當成商品,只關心在意著商場競爭力,卻因為認識你,才想認真去接觸、了解琉璃藝術。」他神情認真的解釋。
他發覺撇除金錢價值後,一種屬于精神層面的東西逐漸感染了他的心靈,那是一種無法言語卻又感覺美好的事物。
因為如此,他才能肯定自己愛上不重視外表打扮的她。
剛開始覺得她是個既不美艷又不溫柔的女人,動作粗魯、性格火爆,甚至除了琉璃毫無其他消遣興趣,生活單調乏味。
然而透過她雙手所創作的琉璃藝術品,他逐漸清楚感受到她內在的熱情、美麗、溫柔、細致,以及悲傷與哀愁。
她擁有堅定美麗的靈魂,她之所以吸引他,從一開始就不是外在所看見的表相。
他第一次打從心底愛上一個女人的內在,因此對她產生執著,不願放棄這一生才一次的真實悸動。
「你的手應該是用來拿筆的。」她很習慣高溫,但對身為貴公子的他來說太難為了。她不禁輕撫他的傷處,燒琉璃雖然會戴工作手套,卻仍難免有些小意外。
「不,這雙手是用來保護你的。」一雙大掌包覆住她的手,她縴細的手更是滿布傷痕,他握著感覺心疼卻也佩服,因為那是美麗的勛章。
姜紅抬眸,望著他溫純好看的笑容,她牽唇幸福的笑了。
不再計較他的油腔滑調、甜言蜜語,只要他說出口的,她都愛听,都欣然接受。
***
「紅,今晚過來一起吃飯好嗎?」彥子齊人還在公司,才剛開完一場冗長的回憶,便迫不及待想听她的聲音。
兩人正式交往承認男女朋友的關系,他有時間仍常往她的工坊跑,而她偶爾也會到他的住處過夜。
「不好。」電話那頭的姜紅想都沒想,一口便回絕。
「創作不順嗎?」听出她語氣透露著一絲疲憊,他不禁心疼的安撫她的情緒。
「很順利,只是很累,今天又燒了一天琉璃,全身腰酸背痛。」
她為了一件作品耗費了不少時間心力,剛好這幾天彥子齊也忙著公事,讓她能全心投入創作。
「我明天一早要去大陸,會有一個禮拜無法見面。」他們已經三天沒見了,無論如何今晚也要好好跟她聚聚。
他原本希望她同行,一方面可時時刻刻見到她,另一方面她也可再跟蘇州廠的技工交流指導,但她卻因接了幾件客戶委托的設計而無法離開。
她其實很少接受客人的委托而創作,是因為對方是她師父李豪的舊識,基于人情她無法拒絕。
「紅,我下班後開車去接你來,我們在家吃晚餐,聊聊天就好。」他其實可以叫外送到她的工坊一起用餐,但是她的工坊有學徒助理在,兩人無法親密自在的約會。
雖然平時助理及學徒都各自忙碌,甚至經常外出,但有一次他情不自禁吻了姜紅,卻讓剛好進門的兩名學徒看見,對方當然識相地閃人,但姜紅卻是尷尬不已,從此要他在公開場合和她保持距離。
「齊,我真的很累。」姜紅語氣懶懶的,不是不想和幾日未見的他踫面,但他每次都只吃飯聊天,可最後總會做起床上運動來。
他就算工作再累,一進到臥房,便能精力充沛和她一戰再戰,而她現在真的沒體力。
「吃飽飯,在按摩浴缸里泡個澡,我幫你按摩舒壓,讓你消除疲勞。」彥子齊試圖誘哄。
「算了吧!你的按摩方式只會讓我更累。」姜紅徑自翻白眼,他的按摩方式不可能解除她的疲累。
「紅,我只是很想見見你,我保證一定讓你好好睡覺。」彥子齊用他已低到谷底的信用向她承諾。
「好吧,我等你。」她輕嘆口氣同意,即使不相信他真能「安分守己」,她卻無法拒絕他的要求。
然而出乎意料的,彥子齊今晚確實紳士體貼到不行。
吃過晚餐後,他為她在大理石按摩浴缸放了一池熱水,倒入薰衣草溫泉粉,讓她坐躺在淡雅的紫色水池中,享受泡澡的清閑輕松。
釋放了身體的疲憊後,她套上睡袍走出浴室,他將她拉坐在沙發上,幫她擦頭發、吹頭發。
原以為這就是他表達溫柔的極致了,沒想到吹干頭發後,他開始為她按摩頸肩,抹上燻衣草精油柔捏按壓後頸及肩背。
清涼芳香的氣味沁入她的心脾,他的手令她緊繃酸痛的肩膀放松,頓時有些昏昏欲睡。
「好舒服。」她閉上眼,輕嘆息。第一次被人按摩,還是她所愛的男人。
「抱歉,我只會簡單的按摩,無法做出全套服務。」見她露出舒服的表情,他倍感欣慰。
「已經超出我的預料了,你表現的太好了。」姜紅此刻真喜歡他的溫柔體貼。
「去床上睡覺吧!」彥子齊彎身,一把將她從沙發上抱起。
他將她抱至床上輕輕放下,然後動手解開她的睡袍。
原本閉上眼,倦得想入睡的姜紅,驀地張開杏眸瞠視他。
她就知道,剛才的一切只不過是他的前戲,果然是為了後面的報酬而做的。
「放輕松,我只是幫你擦侞液。」他揚了揚手上拿著的侞液。
他將含有淡淡玫瑰香味的侞液輕柔擦拭她全身肌膚,從頭、肩、胸、月復到雙腿、雙臂和背部、婰部,一雙手滑過她每寸肌膚,卻沒有刻意挑逗她的敏感處。
擦完侞液後,為她穿妥睡袍,他傾身只在她額上印下一吻。
「晚安。」他輕聲道,然後轉身走進浴室沐浴。
她閉上眼微微一笑,很快便入睡了,不久後感覺有人爬上床在她身邊躺下,她沒有張開沉重的眼皮,卻是將身體輕輕偎向他。
他張開臂摟抱著她一起入睡,雖然很想和她纏綿,但看著她唇瓣輕揚放松酣睡的恬靜模樣,他跟著幸福的笑了。
也許無法滿足身體的,但能見到她帶著笑靨,神情滿足地偎在他懷里安穩入睡,他也就滿足快樂了。
隔天,姜紅醒來,身邊的男人已經離開。
她從床上坐起身,伸伸懶腰,打個呵欠,昨晚確實睡得很沉、很安穩。
她下床進浴室洗後,走往客廳,在茶幾上看到他留下的字條。
紅,我趕飛機去了,到大陸會打電話給你,不用太想我,讓我想你就好。
餐桌上有準備早餐,食物冷了就放微波爐加熱一下,我不在時三餐要記得吃。
她看著肉麻兮兮的紙條,彎起唇瓣,甜甜地笑了。將紙條折疊好收進口袋中,走往餐廳吃早午餐。
***
「齊!」早上十點,正要出門的姜紅看見彥子齊現身在工坊非常意外,「你不是應該還在大陸?」
她記得她應該後天才會回來,難道這幾天過度投入琉璃創作,把時間算錯了?
「早上臨時趕回來,晚上的班機再趕過去,明天有德國廠商要參觀蘇州工廠。」出差期間,彥子齊突然想起今天是一個重要的日子,急忙臨時更動了行程,挪出時間回來。
自從姜紅向他坦誠過去後,他便在意起她生父的下落,于是暗中派人去查,調查過程中,更得知姜紅對師父李豪的敬重,完全將他當親生父親般看待,而李豪的忌日對她而言更是無比重要的日子。
因為如此,無論如何他必須趕回來陪她度過這天,不讓她再獨自一個人面對孤寂。
「公司有狀況嗎?那你趕快進公司處理,我今天也有事要外出。」以為他是為公事匆忙趕回,卻還熱情地先跑來見她一面,她雖高興,卻因為今天的事對她很重要,無法為她耽誤或取消。
「我知道,我特地來接你的。」彥子齊拿過她的背包,牽起她的手走向車子。
「你知道?」她略顯懷疑,難道是小如告訴他的?
坐進車里,她瞥見後座一堆高雅的花束,劍蘭搭配白百合及幾株麒麟草,絕非送她的花束,應該是拜祭所用。
「小如告訴你的?」
「沒有,不過我知道你今天一定要去一個地方。」無需她告知他地點指路,彥子齊徑自驅車朝目的地而去。
「你……是專程回來陪我去拜祭師父的?」看著行進路線,姜紅大感意外,更加為他的行為感到訝異。
「無論如何今天不能讓你一個人哭泣。」彥子齊側頭看她一眼,唇角微微一揚。
「你怎麼知道我會哭?」姜紅想裝沒事,但話一說出口卻有些哽咽,她的心頭因他的體貼而熱了起來。
「我就是知道。」他語氣篤定。
他可以猜想道總在外人面前表現得剛強的她,一定只在今天一個人安靜獨處時會默默傷感掉淚。
姜紅頓時沉默了,她輕斂眼瞼,害怕一旦開口,會忍不住掉淚。
他輕易識出她的本性,了解她的軟弱,甚至為此不惜在出差期間大老遠趕回來陪伴她。
她從未對他提過師父忌日之事,而他竟已事先了解一切,知道墓園的位置,還能直接尋到師父的墓地,讓她心中大為激蕩。
他一手拿著花束,一手緊握著她的手,走至墳前,將花束恭敬地獻上。
她因他的舉動再度感動不已,眼眶被溫熱的淚水所盈滿。
曾經,她在心里發誓今生不再戀愛,把所有的熱情痴情,一顆心與靈魂全都獻給了琉璃,然而彥子齊卻打破她心中的藩籬,讓她嘗到真真實實愛情的甜蜜與激情。
他不禁呵寵她、包容她,更是頻頻做出令她意外的事。
他翹班陪她為她慶生,送給她親手所做,辛苦燒制成的琉璃項鏈,那都是他表現愛她的浪漫行為。
現在,他竟放下公事大老遠趕回來一趟,只為了陪她一起追憶師父的忌日,只因為不舍她一個人孤單地面對離開的親人。
對他而言,他和師父其實是毫不相干,可他卻因她將師父當成父親看待,甚至在她心中比親生父親更具影響力而感同身受,看重她所看重的。
他的誠心誠意,他的用心,令她無法不動容。
「紅,我想李豪把他畢生的技藝傳承給你,應該沒有遺憾了。」見她無聲地落淚,他只是將她輕摟在身側,和她一起注視著是被,陪著她追思,用自己的體溫安慰溫暖她。
「謝謝你……」姜紅拭了下淚水,輕聲道。
這次流淚並非憂傷哀悼失去一個宛如至親的人,更不是因為自己只是孤寂一個而落寞傷心。
她的淚水是因為被他的行為感動。
「謝什麼,這是我該做的。」彥子齊再次摟摟她的肩,慶幸自己趕回來陪她。
以前交往的女友,他從未想去認識對方的長輩,唯獨姜紅,他不僅要陪她懷念她如同親生父親般重要的義父,將來更會去會會她已斷絕往來的生父。
兩人正式交往不過一個月,他卻已不知不覺在計劃未來,腦中時時刻刻總會浮現她倩影,惦記她的一切。
他知道她對自己而言,絕非戀愛情事中短暫的一章,她是他想維持長久關系的唯一女人。
「等我一下。」彥子齊轉身朝停車處快步走去。
片刻,他從後車廂拿出冰桶及保溫箱,走向墳前。
他鋪了塊餐巾,從保溫箱中拿出幾份餐盒,打開冰桶,拿出兩罐啤酒。
他一連串的舉動令站在一旁的姜紅瞠眸訝然。
「你要在墓園野餐?」有沒有這麼「浪漫」啊?
「你不是要陪師父喝酒?我只是多準備些下酒菜,正好當午餐。」他一早便向餐廳定妥外帶餐盒,還細心保溫保鮮。
姜紅再度感到詫異,他竟連她來掃墓會帶啤酒獨飲的事都調查出來。
其實她背包里也帶了幾罐啤酒,不過啤酒當然喝冰的才過癮,伸手接過他遞給她的冰涼啤酒,兩人相互干杯並向師父舉杯。
他其實喜歡喝高級紅酒,幾乎不踫廉價啤酒,卻為了配合她買了她慣喝的台啤,陪著她對飲,听她談論向李豪拜師學藝的過往。
兩人在墓園約會野餐,喝酒聊天,直到日暮黃昏。
她第一次在師父的忌日,不感傷、不落寞,心情因他而釋然。
微風輕揚,拂過一排的龍柏樹,輕輕舞動著,她仿佛感覺師父在身後欣慰地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