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輪美奐的小型宴會廳,長桌上擺著令人食指大動的各式美食與美酒,十多位藝術家們現身會場,有幾位還帶著伴侶,再加上服務生穿梭其中,廳內的氣氛顯得活潑熱絡。
不過,因為今夜的蒞臨者個個擁有知名頭餃,也因為是各色人種,所以談話語音分為好幾種。其中有幾位較為健談的大師圍聚在一起傾訴自己的情緒,又或者熱絡地聊天討論著;也有些偏愛寧靜的大師,自顧自地冥想或放空,還有大師帶著畫具,直接坐在一旁的沙發上揮灑作畫。
莫沫、李驀書、秦將三人在管家的帶領下來到宴會廳門口,沒合上的門讓路過者可以見到廳里的景象和氣氛。
秦將一見大師群聚,激動到什麼都不管地立即沖進會場內,看到心儀的對象,立刻獻上崇敬的心意,小心翼翼地與大師們結識攀談。
「這樣好嗎?我們的出現像極了不速之客,我愈想愈覺得不妥當。」莫沫不安地回身問著帶他們前來的管家。「沒有經過主人的邀請與同意就闖進去,會不會太過失禮?」
管家安然回道︰「沒關系的,宴會主人不會介意。」
「如果主人介意了,損失的是貴飯店的聲譽。」莫沫一直覺得事有蹊蹺,哪有這麼恣意大膽的飯店管家?但用另一個角度想,管家的做法又像極是經過同意與安排的。「你有把握不會出事?」
「您放心。」
「為什麼你可以這麼的篤定?」莫沫直視著管家,希望他說出真相來。
管家尷尬一笑,回道︰「真的沒事的,請您就別擔心了。」他什麼都不說,仍然只回謝她的關心。
突地,一位金色長發、不修邊幅的白人中年男子出現,一見到李驀書,便用英文問道︰「你也是颯的朋友嗎?奇怪,我怎麼沒見過你?」
「颯?」莫沫心一緊,心中有個答案在成形。只是中年男子的出現也讓管家找到了空檔,立刻退走,讓莫沫無法再追問下去。
「他是誰?」李驀書一時之間弄不懂他的說法,不過他認得這位不羈的中年男士。倍格•杰森,獨樹一格的畫風深受藝術界的推崇與肯定,是當代繪畫的大師級人物,其作品在各拍賣市場上屢創高價。
倍格•杰森一臉疑惑地說道︰「你不知道颯是誰?那你怎麼會來?啊,沒關系,不知道就不知道,進來吧,不用客氣,想吃什麼就吃什麼,快進來一起玩!」
大口喝酒、大口吃肉是他的真性情,他也極度熱情。
李驀書回道︰「謝——」
「颯,你來了!」倍格•杰森突然不進門了,反倒喜孜孜地繞過李驀書,直直走去。「森濃,你終于出現了!」
森濃這名號一出,李驀書與莫沫立即雙雙回身看個究竟。
「真是大師!」李驀書驚呼一聲,驚喜,但也錯愕不解。驚喜的是森濃大師果真出現了,錯愕的是與森濃大師並肩而來的人竟是……
「果真是他。」莫沫心一緊,她的懷疑成真了。
「任颯……」李驀書喃道。
「好久不見,有八年了吧?你躲到哪里去了?」倍格•杰森嘰里咕嚕地抱著森濃直敘舊。
倍格•杰森是森濃少數的幾位友人之一,多年不見,讓向來寡言的森濃也難得跟他話家常。
「兩位先進廳里聊吧。」任颯先請森濃大師入內與其他大師們會聚。倍格•杰森立刻搭著森濃的肩膀走進宴會廳內,森濃的出現也讓宴會廳爆出熱烈的歡迎氣氛,眾人圍著他團團轉。
畢竟,他可是連藝術大師們都景仰的對象啊!
李驀書望著任颯,臉上的驚訝表情慢慢收起。這場聚會若是任颯所主辦的,那他是不必太意外,畢竟任颯的確有資格也有能力邀請到這群大師們。他突然想起任颯先前也有涉足藝術界,看來他早就跟許多藝術家們建立了交情。
「這場聚會是你主辦的?」莫沫開口問任颯,想做確定。當倍格•杰森說出「颯」這個音時,她已聯想到了任颯。
「是我沒錯。」任颯微笑著,然後溫柔地解釋道︰「我一直有做藝術投資的工作,只是你不清楚,都要怪我以前不曾告訴過你這些事情,才會造成你的疑惑,這是我的過錯,我該跟你道歉。」兩人還是夫妻時,他有許多狀況都沒跟她說明清楚,讓她無法分享,導致兩人因此疏離,這該怪他的疏忽。
所以當姑姑說了莫沫居然前往李驀書的公司工作時,他驚詫生氣之余便開始追查李驀書的工作與公司情況,結果查出他在台灣成立了新的藝術公司,又查出他的公司型態與聘用人員狀況,還有李驀書在藝術界的風評與操作手法等等。
任颯十分不安,莫沫不願接近他,卻走向李驀書,這是否意味著她對李驀書的感情是升溫的?不,這太危險了,他不容許情況「惡化」下去,而阻止的方式就是把莫沫弄回自己身邊來。
任颯得知李驀書栽培的繪畫新星秦將即將返回台灣,在確定他所住的飯店後,他立刻運用自己在藝術界的人脈,聯絡了跟他有交情的藝術家們來到台灣的「清怡飯店」聚會,目的就是為了引誘莫沫出現,然後告訴莫沫,唯有他任颯才能讓她得到她想要的東西。
「過去的事都過去了,你沒必要再說抱歉。」莫沫退了一步,想拉開與他的距離。倒是,她仍想詢問任颯為什麼要把聚會設在「清怡飯店」里?他到底想做什麼?「你可以在藝術界里建立你的人脈和本事,我沒什麼好置喙的,但是你把藝術家的聚會設在‘清怡飯店’是為什麼?你有什麼目的?」
「因為方便。」任颯意味深長地回答她。
「方便?」她不懂。
「方便找到你,這就是我的目的。」
「找我?」她怔然,心緒復雜了起來,半晌後,她才厘出一條思緒來。「因為你知道我們公司所要栽培的秦將就住在‘清怡飯店’里,所以你才故意安排藝術家們也齊聚在‘清怡飯店’,接著你又請飯店管家對秦將宣稱飯店將有一場藝術家的盛大聚會,目的就是要吸引我們出現?」
我們……我們。我們、我們……
任颯的眼神深了,她跟李驀書是「同一國」的親密字眼不斷傳入他耳中,惹得任颯的心愈來愈冷沉。
「是,你全都說對了。」任颯承認這一切都是特意安排的。
莫沫閉了閉眼,果然如此,所以飯店管家才敢大膽且熱切地邀請他們參與聚會。「你這麼大費周章做什麼?」她被搞糊涂了。
「因為我想讓你知道一件事。」任颯凝視她,口吻冷又利地說道︰「你若有興趣在藝術圈子里工作,就回來我身邊,我已經投資了藝術這一塊,我甚至可以立刻為你做安排牽線,你根本不需要跟個陌生人一起工作。」任颯就是要展現他在藝術界的實力,告訴莫沫不必舍近求遠,想工作,就回到他身邊來,不必跟李驀書在一起。
莫沫訝異極了。「你的目的是要我回到你身邊工作?」
「只要你答應,我就立刻安排。」任颯就是不想莫沫跟李驀書糾纏不休。
李驀書開口插話道︰「可是莫沫很喜歡我的公司,她沒想要離開,而且你可以放心,莫沫在我公司工作是很愉快的,不會有人給她壓力。」
任颯斂眼道︰「你確定莫沫是真心喜歡跟你工作?」
「莫沫。」李驀書看向當事者,問道︰「喜不喜歡就由你來回答吧。」李驀書表現出柔軟的一面,絕不咄咄逼人,呈現出紳士的好風度。
李驀書認為任颯的尖銳、霸道、強迫態度應該就是造成他們離婚的原因。
莫沫回答了。「我確實喜歡在驀書的公司工作,雖然時間還不長,但這陣子我卻過得很愉快。」面對任颯的逼近,她並不想去研究任颯的想法,反正直接切割就是。
驀書……她喊他名字喊得好親熱。
「你喜歡李驀書?」任颯的唇角慢慢揚起,笑了,可那笑意是詭譎的。
「怎、怎樣?」她嚇一大跳,他這種邪魅的表情是她從來沒見過的。
下一瞬,任颯走向莫沫,伸手便摟住莫沫的縴腰,不管她的意願,摟著她走進宴會廳內。「看清楚,唯有在我身邊才有機會認識更多藝術家與知名人士,我給你的環境才會是最好的。」
莫沫被他的動作嚇到,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是好,僵硬的身子就被他半推半帶地摟進宴會廳內。
怎麼會這樣?
他摟住她腰間的鐵臂是那樣的強硬,絲毫不容許她的拒絕,問題是,任颯過去不曾這麼對待她。
莫沫忍不住說道︰「你以前不會帶我一起出席公眾場合。」
「是我的疏忽。」任颯以為她不喜歡公開,以為她習慣低調,以為她可以獨立,這誤會讓他忽略了她的情緒。「過去是我做錯了,所以現在的我要改變想法與做法,只要確定你喜歡做什麼事,我就讓你參與,當然,我也會陪伴在你身邊,和你一起努力。」
莫沫听傻了,任颯不僅對以前的忽略道歉,還想做彌補。
任颯摟著她前往藝術家聚集之處,續道︰「你若對藝術界有興趣,我可以為你引入這領域,我甚至就直接開設公司讓你回來主持,如何?」
「你是認真的?」
「當然是認真的。」任颯回道︰「像今晚這場藝術家的聚會,若非有人脈牽線,是請不動他們的,我比任何人都適合幫助你。」
「等一等。」莫沫硬是停下腳步,側身看向任颯。她當然理解任颯的實力是遠遠超過李驀書,只是他對她的種種勾引所為何來?
「還等什麼?唯有我才能達成你的願望。」任颯再度說道。
莫沫知道他不是在說大話,他在某些方面的能力是宛若神只。
「哈!」驀地,又一位藝術大師冒了出來,直接抱住任颯,親熱地打招呼,也打斷了莫沫與任颯的對談。「台灣真好玩,謝謝你邀請我來!」第一次來到台灣的意大利攝影大師巴洛馬興奮地說著,原來東方世界有這麼棒的人文與風景。
「很高興你喜歡台灣。」任颯以意大利語回覆他。
「我才要謝謝你介紹個好地方給我。」巴洛馬定眼看著任颯身邊的女伴,問道︰「這位漂亮的女士是?」
「我的妻子,莫沫。」任颯慎重地介紹她的身份,先用意大利文,接著用中文再重述一遍。
「噢,颯,你真幸福,有這麼美麗又美好的妻子!」巴洛馬立刻熱情地擁抱了她。
莫沫呆掉,任颯竟然直接對外人宣稱她是他的妻子,問題是……兩人已離婚了啊!
「我已經不是你妻子了。」她喃著。任颯真的跟以前的作風完全不同,她以前低調,任颯就順著她低調,然而,現在、此刻,任颯卻很故意的公告周知,想讓全世界都知道她的存在,但兩人已經離婚了呀!
「你是我妻子。」任颯用著無比堅毅的口吻再道一次,硬是表現出要把妻子頭餃重新掛回她頭上的企圖心。
莫沫再魯鈍、再怎麼想當作沒這件事也不行了。
莫沫不禁想起前些日子任颯闖到民宿時,就一直對她烙下仍是屬于任颯妻子的印記。
還有,任颯對李驀書極不友善,那不是任颯發神經,而是他的妒忌在作祟,任颯想要把她追回身邊,才會對李驀書不客氣。
他甚至還對她耍陰招、用心機。
連此時這場藝術家的聚會都是任颯大費周章所做的安排。目的就是要吸引她過來,並且用實力告訴她,她該選擇回到他身邊才對。
任颯擬出一件又一件要她回頭的計劃。
他想重修舊好。
任颯真要追回她。
莫沫眼前的影像開始模糊起來,那位意大利大師嘰嘰咕咕不斷地想跟她說話,但她听不懂,不過卻又清楚感受到意大利藝術家已經把她視為任颯的妻子。
「莫沫,你是不是不舒服?不舒服的話我們回公司吧?」李驀書的聲音出現了。一直跟隨在他們身後的他並沒有做出任何阻撓的動作,雖然發現到任颯想將莫沫這位前妻給追回去,但莫沫並沒有展現出想回到任颯身邊的態度,所以他不輕舉妄動,他要保持紳士風度,尊重莫沫的決定,這樣才會讓她有好感,「一起走吧,你的臉色不太好看。」
任颯冷冷的嗓音揚起,回道︰「她不會想離開的,現場有這麼多的藝術大師,這是認識與結交的大好機會,莫沫若愛藝術,不可能舍得走。」就見秦將興奮地到處團團轉,沒錯,喜好藝術的人是絕對不會放棄親近大師們的好機會,畢竟這輩子也許就只有這一次能夠同時見到這麼多的大師。
「莫沫,走吧。」李驀書再度喚她,要她過來。
莫沫根本沒听到李驀書的呼喚,她的眼、她的耳所看見的、听見的、回繞的,都是任颯的說法與安排。
倏地,任颯又拉起她的手腕,道︰「我替你介紹繪畫大師史諾女士。你該听說過她的事跡,她以愛聞名的畫風可是感動了許許多多人的心靈,我在想,下一回你若有新書要問世,封面圖倒是可以請她為你作畫。史諾女士很擅長將扣人心弦的愛情文字轉換成動人的畫風,你可以把你想寫的故事告訴她,讓她作畫。」任颯是不會讓莫沫離開的。
他可不想再嘗相思之苦。
先前他以為自己可以忍受分離,以為自己是豁達的、是大度量的,所以他順應她的心意,離婚放她走。
只是在她離去的那一刻,他的心頓時破了個大洞,他感到虛空,而且不僅用盡各種法子都彌補不了這份虛空,還有相思的痛楚痛到讓他揪心。現在只要想像莫沫跟別的男人在一起的畫面,只要一想到她會琵琶別抱,他全身的血液就沸騰不已,幾近發狂。
他很後悔自己順從她的心意,答應離婚。
現在,他要改變這個錯誤的決定。
莫沫十指握成拳,回道︰「我不敢接受史諾女士的畫作,我算哪根蔥?我沒有資格讓聞名世界的大畫家為我的作品繪制封面,我受不起。而且,我該告辭了,感謝你今晚讓我大開眼界。」走,莫沫決定走,她覺得逃離任颯是她此刻最該做的工作,先別理任颯想挽回她的理由,重要的是她沒有必要再回他身邊。
「你還是要走?」任颯睇著她,眸波盈滿對她的不滿意。
「是,我要離開。」她回道,並且伸手拉開他溫熱的手掌,請他別再握住她。
任颯的眼神倏地變凌厲,她切割的態度還是無比堅決。「你就是不理會我的改變,不願去思考重新來過會有不一樣的未來。也許重來一次,我們會更相愛。」
「不用多想。」她想都不想,拒絕思考。
「莫沫。」李驀書再度喚她,他看見莫沫主動甩掉任颯,趕忙步上前去。「我們回公司。」
「好。」莫沫咬住下唇,硬是回身要跟李驀書返回公司。只是才走沒幾步,她的手腕再度被拉住。
「我並沒有答應讓你離開。」任颯聲音森寒且強硬地說著。
「我走不走並不需要你的同意。」
任颯一拉,莫沫瞬即踉蹌地跌進他懷中。「你是我的妻子。」
「不是了,明明已經離了婚。」莫沫偎靠在他的懷抱里,抖顫地抗議著,卻不敢抬首與他對峙。天啦,咄咄逼人的任颯與她所認識的他完全不同,她嚇壞了。
「離婚還可以再結婚,不困難的。」他口氣強硬地說。他不會讓她跟李驀書一道走的,絕不!「我後悔跟你離婚,所以決定重新追求你,並且再娶你一次。」
「嗄?」她呆滯住,任颯親口說出要挽回她,他還說他後悔跟她離了婚?
「為了達到目的,無論如何我都得纏住你。」他將她轉向他,雙手捧起她的臉,讓她直視他的雙眸,慎重地說。
她迎視他的黑眸。他的呼喚、他的強勢,其實是震住她心魂的,讓她幾乎要癱軟進他的懷抱中,但是瞬間揚起的理智卻提醒她不可以相信、不可以失控,更不可以回頭。
「你的做法太難看了,大庭廣眾之下,有這麼多雙眼楮在看,而且個個都是知名人士,你強行拉著我,像個強取豪奪的壞人,很難看。」莫沫拼命要自己冷靜,並且以月兌離他為第一要務,不想去思索他為什麼要後悔離婚,重點是分都分了,不該回頭。「放開我吧,而且勉強困住我不是你任颯會做的事,你從來不耍狠的。」
任颯厲眼一眯,沒錯,一直以來他不曾對莫沫有過任何的勉強,他總是溫柔待她,只是,他就是太體貼順應了,所以她才會飛走。
「我從來沒有忘記過你。」
聞言,莫沫心慌,旋即揮開他的雙臂,疾快地退後、轉身,逃出他的胸懷間。
哇……
玻璃碎裂聲響起。
「糟!」莫沫暗自叫慘,她沖得太快,壓根兒沒注意到服務生恰巧走來,一頭就撞了過去,把服務生的盤子撞飛,上頭的幾杯香檳酒杯翻落,酒液不僅淋了莫沫一身,杯子也摔破了。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無辜的服務生被撞得頭昏眼花,還得趕緊道歉,就怕讓客人生氣。
「該說對不起的是我,弄翻了你的托盤,對不起啊!」莫沫連忙道歉著,即便她也是一身濕透狼狽,但這是自己不對。
「小姐,你……你的衣服都濕掉了。」服務生穩定心緒後才發現,臉色不禁一白。
「那就到飯店樓上的房間休息並換衣服。」任颯的聲音傳來,轉頭要周遭的服務生立刻去安排客房。
「不需要!」她再退,驚悸地拒絕著。
「需要。」任颯又一次伸手,這回硬是把她打橫抱起來。
「喂!你——」莫沫嚇得驚叫。
「別吵,再吵就真的難看了。」任颯制止她的抗議,朝著服務生綻露微笑,儼然在感謝服務生適時地讓香檳灑在莫沫身上,讓他可以名正言順地把她抱到客房去。
莫沫是不動了,畢竟她若在他身上又扭又掙扎的會很難看,而且也未必掙月兌得掉。
「好好照顧她呀!」有位大師開懷地笑說。
「沒問題。請大家自便,我晚一點再回來。」任颯丟下這一句後,就暫時撇下他邀請來的藝術家們。
眾大師們並不以為意,甚至還因這場混亂而歡欣鼓掌;但也有搞不清狀況的呆在一旁;另外還有被這一幕觸動心靈的大師急著跟服務生要畫紙、畫筆,因為失控的任颯難得一見,尤其他對那位女士勢在必得的氣勢很震撼人心,無論如何都要畫下來才行。
秦將驚詫地目送莫姐被一個男人抱離開宴會廳後,趕忙回去找李驀書,急問道︰「怎麼了?莫姐出了什麼事?那男人是誰?怎麼把莫姐抱走了?」
「沒什麼事。」李驀書定定地看著事情發展,並沒沖動地上前去阻止。
「可是那個男人抱著莫姐跑掉了!」
「他們是認識的,你不用擔心。」
「可是……驀書大哥,你不跟上去瞧一瞧嗎?」秦將不解又擔憂地問著,驀書大哥不是在追求莫姐嗎?
「沒關系的,莫沫不喜歡粗魯霸道的男人,那位任先生如此不講理,只會讓莫沫討厭,影響不了莫沫的決定。」李驀書是這麼認為的。
「是嗎?」
「小孩子就別擔心太多了。」李驀書反過來安慰秦將。「你還是繼續把握機會跟大師們求教,去玩吧。」
「喔,對!」秦將點點頭後,就又歡天喜地地找大師們求教了。
李驀書亦平靜地前去與大師們攀談。任颯與莫沫之間的感情變化會是如何,他雖然關心但不擔心,因為莫沫的個性的強硬的,一旦任颯不講理,只會不斷地激怒她罷了,他相信任颯討不到任何的好處。
新娘抱。
莫沫在結婚那一天嘗過,而後,跟任颯蜜月新婚時期也嘗過幾回,不過之後她就再沒有機會享受這種甜蜜親昵的滋味了。
現在,她又被新娘抱,而且抱她的人仍是任颯,所以他獨特好聞的氣息、他堅實的雙臂、他溫暖的胸膛等等回憶又涌上她心間。
她突然不想動了,就這麼窩著、靠著,畢竟這懷抱的美好她仍然印象深刻,她得承認當時會一見鐘情地傾心于任颯,他頂尖的俊帥外型與頎長健美的身軀也是因素之一啊……
「先坐下。」任颯謹慎地把莫沫放在沙發上,接著回身對服務生指示道︰「麻煩你到精品服飾店找一本目錄上來,我要挑衣服。」
「是。」服務生應好後,立刻下樓。
任颯走到衣櫃處,先找了件睡袍給她。「你把濕衣服換掉,先披上睡袍,免得不舒服。」
莫沫沒反抗,接過他遞來的睡袍,起身說道︰「我去房間換。」
「嗯。」任颯應聲,卻看著她的每個動作,眼皮一眨也不眨。
「你干麼一直盯著我瞧?」莫沫感覺到他的灼灼眼神盯著她不放,是那般犀利專注,好像擔心她會突然消失不見似的。
「因為不想給你有逃走的機會。」任颯回道。
聞言,莫沫心慌意亂了,轉身避開他的視線,疾步走進另一頭的臥室換睡袍。
「你是我妻子的身份不該變動。」任颯亦走到門邊,停下,倚在門框邊,再說道。
「我已經重復過很多遍,我們已經離婚了,你不可以再亂講我是你的妻子。」
莫沫表現出沒想要重修舊好的意思。
「但我說了要請你回來。」
「我沒同意。」
「你打算做小逃妻?」
「小逃妻?」她耳朵有沒有听錯?他將她的身份定位為她的逃妻?
「你想逃,可惜你是逃不掉的,因為我會抱住你,我不會放手,我會成功留下你的腳步。」任颯像在自喃,可聲音卻是讓她听得清清楚楚。
莫沫愈听愈驚惶,他不斷不斷地呈現出鎖住她的氣勢。
她咬住下唇,又深吸口氣後,才走出房間,問道︰「為什麼要重新在一起?我想不出理由來。」
任颯凝視她,回道︰「因為我根本就放不下你,所以後悔離婚,這個理由夠充分了吧?」
她僵凝住,胸臆里不斷傳來怦怦怦怦怦的紊亂心跳聲。他說後悔,他說他放不下她。只是,任颯後悔離婚,她就要接受他的重新追求嗎?
「我會再追求你,再娶你一次。」任颯像宣誓般地又強調一次。
她听著,沒說話。
重來一次,讓激情再起一次,可是只要想到激情會消褪,當一切恢復平靜後,一樣的狀況會不會再重來一遍?思及此,她就退卻了。
不行,她拒絕破鏡重圓,她不認為可以再跟任颯相處,她沒有把握解決以前的問題,因為任颯依然是「任氏集團」的總裁呀!若跟他重來一次,會不會只是重蹈覆轍?
他凝視著她蹙起眉心的臉蛋,又說道︰「回來吧,我替你開一家藝術公司,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而且我會陪著你。」
她依然沉默。
「怎麼?」
「我好餓。」霍地,她眉頭舒展開來,心中已有決定。
任颯立刻道︰「我請服務生送餐進來,你想吃什麼?」
她搖首,回道︰「不用浪費地另點一套晚餐過來了,麻煩你回到宴會廳為我挑幾樣料理送到房間來就好。你應該記得我喜歡吃什麼吧?」
「不如我們等等一起回到宴會廳用餐?」他提議道。
「不要,我不想被議論。如果你不方便,那我不吃了。」
任颯可不想她餓肚子,立即答應為她去取餐,只是臨出門前,他問了句話——
「遣我走,你會乘機逃走嗎?」
她定定地看著他,搖頭。「不會。」
一直以來,她是不會騙他的。
「好,我相信你不會騙我,我相信你會等我回來把事情談清楚。」語畢,他離開房間,下樓替她張羅晚餐。
莫沫確定他下樓後,立刻穿回原本的濕衣服,打算逃跑,哪怕衣服仍是濕的她也不管了,匆匆地捉著包包下樓去,逃出「清怡飯店」。
他變了,那她也可以變,所以她說謊騙了他。
因為她不想回頭,她拒絕與他重修舊好,所以她要用行動表示她不想破鏡重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