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家二少爺從此不踫琴。
正確一點來說,是他從此不踫與音律相關之物。
寄予厚望的老太爺為此震怒,卻得到寵孫的一逕沉默,老太爺軟硬兼施的逼問了幾回,卻得不到任何回答,氣得狠了的老太爺差點揚聲要動家法,正捂著心口喘氣,就見眼前垂著眼的寵孫抬了抬眼皮。
黑玉似的眼里,霧蒙蒙的。
老太爺一下子就心軟了。
「你到底怎麼啦?」老人家輕聲細語的問。
「孫兒想為太爺分憂。」偏寵的孫兒嗓音淡淡的答話,听得老太爺一陣窩心,跟著就茫然起來。
「分什麼憂?」
「太爺不是想孫兒名正言順,成為當家主嗎?」
「你是太爺我親口指定的繼承人,族里有誰敢反對?」太爺怒了。
「繼承家主,理當手握實權孫兒卻有名無實,這不是讓底下人心里生疑,以為老太爺是聲東擊西,其實早有其他繼承人在培養?」
「這是誰在你面前嚼的舌根?!」太爺震怒。
「太爺。」眼前的寵孫低眉順目,語氣恭謹,「孫兒請太爺親自教導。」
這是寵孫第一次對他提出請求。
老太爺惱怒半天,愣愣瞪著孫子,才恍然迷惑起來。他記得眼前的寵孫一直與自己不親,總是離得很遠,態度疏離。
但這孫兒第一次主動來到他面前,溫言軟語的朝他說話。
他可以把這個動作,視為孫兒難得的撒嬌嗎?
想到此處的老太爺受寵若驚,一下子就把憤怒不悅全都拋到腦後,跟著一手拉著寵孫,一邊為他講起了家族的歷史。
先是主家,然後是開枝散葉的分家,其間出過秀才,出過大商人,出過四海皆知的美人,出過了不起的手工師傅,乃至入宮侍奉聖上的樂師。
主家總是最出鋒頭的,也是最立得穩腳跟的,每一代都人才輩出,也不曾讓分家扳倒過。這家族漫長的歷史里,或許也有人盡皆知的時期,但大體而言,都是極為低調的。
回憶起宮中生活的老太爺,語重心長的對寵孫道︰「要守拙。」
古和齊深有體會的點點頭。
但在族里素來霸道專橫的老太爺,又隨即補了句︰「應立威時,也不能吝于氣魄!須知打蛇打七寸,一旦出手,就得一舉成擒!」
「……失手的話,恐怕家族就有覆滅之禍。要保有這樣的覺悟!」老太爺撫了撫長須。
古和齊靜靜听著老太爺說話。
他想,大哥說的話是真的。老太爺是真的疼他。
只因為寵孫的一句請求,就這樣掏心掏肺的教導,仔仔細細的排定了教習的日程,只擔心孫兒會不會因為初學而吸收不了,又擔心孫兒心太軟,听不進太多的陰謀算計。
——卻完全不去提防孫兒是不是有異心。
古和齊的確不喜歡老太爺專斷獨行的做法。但是,原本排拒著老太爺的他,卻慢慢的,可以接受老太爺對他的關懷和愛護。
這一年古和齊十七歲。
生辰宴上,老太爺親自帶著他,一一的與家族內的各部堂權人打招呼,並將古和齊正式的介紹出去,更明白的向底下人表示,日後,各部帳房先生,必須將帳簿先呈交給二少爺。
這是間接的放權了。
心思剔透的族人,無論主家分家,都不約而同的意識到,這總是病病殃殃,卻始終沒有倒下的二少爺,正在從一個有名無實的繼承人,轉為一個名副其實的掌權主子。
古和齊在席上沒動過一次筷子。
他手里倒是始終攥著一只青玉的琉璃杯,杯里是溫過的桂花釀。
身後,寸步不離的侍從言今一只手里,握著一只小酒壺;那玉壺底刻了一雙刀劍。
從古和齊所居的院落小窗望出去的話,什麼也看不到——同一片蒼穹底下,薄雪明月,三千閣里,還沒有成為金釵的秋舞吟,在送走了今晚最後一個客人之後,梳洗過,便抱著一件厚毯,窩到窗底下。
望出去,什麼也沒有。
她連二少爺所居的古府,到底在哪個方位,都有些弄不清楚。
但這並不妨礙她的思念。
她手里抱著葉暗衛送回的半壺桂花釀,小口小口的啜著。
在她蜷成一團的嬌小身子底下,是一株落光了葉的桂花樹。樹底下,有著今年秋天她親手埋下的幾醰桂花釀。
「二少爺,秋舞今年也很想您。」她喝著溫熱的桂花釀,小小聲的喃喃,「二少爺生辰快樂。願您平安,身體健朗。」
月到中天時,古和齊疲倦的回到小院里。
言今為他準備了夜宵。
他一口一口慢慢吃著,又望著窗外明月發呆。
良久,他還是很不爭氣的嘆了口長氣,「……還不如往年那樣,與你在房里處一晚上,早些洗洗,一同睡了吧……晚安,秋舞。」
離那年的憐花宴,已經過去一年。
去年的生辰宴上,已經掛牌的秋舞吟沒有再到古府去。
但從今年開始,秋舞吟從每個月固定往來的長信上,知道古和齊開始踏出門禁森嚴的古府,在城內各個古府名下的鋪子訪視,並且在外奔走的古家大少也會固定將訊息傳回,兄弟兩人里應外合,將古府在城內的鋪子抓在手里,其中有一半已經對古和齊俯首听命,另一半的則還在搖擺之中。
但據古和齊信里輕描淡寫的提到,那還在猶豫考慮的另一半鋪子,已經私下送了禮來,隱晦的表示服從之意。
秋舞吟為此高興得不得了,軟言拜托葉暗衛再送去一些她親手繡的小東西,或者荷包,或者帕子,或者花費心力熬煮的湯品。
當初每個月都有的通信,在分開之後也沒有落下,甚至來往得更密切了;從每個月一封,變成了三到五封不等,有時甚至只是只字片語的短箋,古和齊送來的信上,往往還附了小禮物。
秋舞吟把那些小東西,仔細的收在枕頭底下的暗格里。
「二少爺,秋舞今天也很想你。」
臨睡前,她都會嘟囔上這麼一句。
他們在那年的憐花宴後,沒有再見過面。
古和齊面上裝得若無其事,心底卻其實已經抓撓得發疼。
好不容易,在他輕描淡寫的隨口提上一句,「不知三千閣里的姐兒滋昧如何?」焦急著與他談生意的商家馬上抓住這機會,火速向三千閣訂下包廂,又有一旁作陪的古家大少私下遞去帖子,指定當日的姐兒中務必要請出秋舞吟,這才促成了兩人的見面機會。
秋舞吟也收到這消息。
為此,她整晚輾轉難眠,到了天光大亮的時候,才昏沉的睡了片刻。
「太陽怎麼還不掉下去昵?」她趴在窗口嘀咕。
身後一個影子鬼鬼祟祟的靠近。
——唬地一下撲到她背上去!
「秋舞!」
「唔哇啊——」
她淒慘的尖叫,而身後的女子也被她的反應嚇到,跟著尖叫。
慘叫的二重唱,引來了從門口經過的另一個女人。
「你們在玩什麼?」菊雨蝶探頭進來。
差點被嚇得跳下樓去的秋舞吟驚魂未定,身後一把撲倒她,卻反而渾身僵硬的花念涵滿臉蒼白,擺出哀怨之色。
「秋舞嚇人!」花念涵居然惡人先告狀。
被指責得啞口無言的秋舞吟瞪著她,「……明明是你先的……」
眨著眼的菊雨蝶才不理會她們的互咬,「你看起來很清醒呢,秋舞。我怎麼記得暮靄跟我說,你昨晚上收拾了一夜屋子,今天又一大早就醒了?」
「她哪有清醒!」花念涵立刻反駁,「我剛還看到她在打呵欠!」
「差點就被你推下樓去了,我當然要醒了。」秋舞吟更委屈了。
「我讓你清醒過來了,還不趕緊謝謝姐姐我?」花念涵得意洋洋,「你想啊,你有一下午的時間好好梳妝打扮,洗得香噴噴,穿得水當當,像朵花一樣。」
秋舞吟被她惡俗的形容,嚇得打個冷戰。
菊雨蝶則被花念涵給逗笑了。
她跟著調侃秋舞吟,「小秋舞心心念念的二少爺要來見你了呢。」
秋舞吟滿面通紅,扭捏半晌,終于一口氣將兩位姐姐趕出房去。
等過黃昏,花街上金鈴聲輕輕搖曳,秋舞吟趴在窗邊看著,等過一輛又一輛的馬車,她的表情從歡欣到委屈,又從委屈到泫然欲泣,在她眼里亂滾的金珠子要掉不掉的時候,終于有輛馬車姍姍來遲,車簾一晃,言今跳下車來。
秋舞吟眼里蒙蒙朧朧。
一只手從車內伸出,搭在言今房上,車簾半掀而起,她先是看見一幅淡紫的衣袖,再來是一個低著頭的青年身影,穿著淡紫的衣服,頸上圍著一條巾子,像是很怕冷,言今還從車內拿出一個暖手爐來,遞到青年袖里去。
青年用藏在袖里的一手接了暖爐。
他像是忽有所感,抬起頭來。
那膚色總帶著一點脆弱的蒼白,黑色的眉毛整齊而微彎,眼楮狹長,鼻尖挺翹,淡梅色的唇即使面無表情時,也像是勾著一點笑意那樣微微的彎。
……他們好久不見了。
秋舞吟怔怔看著,眼一瞬也不曾眨過。
那青年公子微眯了眼,黑玉似的眼珠子像是浸潤了溫泉水一樣,顯出十二萬分的柔軟。他對著她微微一笑。
就像只打著如意算盤而得意洋洋的狐狸。
她打了個冷戰,默默縮回窗內去躲。
樓下仰首望她的古和齊臉黑了。
「這笨女圭女圭!」他低聲咬牙。
一旁言今才從車內迎下古家大少,一回頭就見到原本心情不錯的二少爺臉上陰沉,他不明白在自己轉頭之間發生了什麼,但二少爺身上散發出來的強大冷氣,卻讓言今和古家大少不由得升起打道回府的主意。
後頭跟上的馬車里下來兩個生煮人,這是今晚出錢逛青樓的金主。
陰著臉的古家二少表情漠然的移過眼來。
「多謝二位今晚的招待。」他說。
古家二少就那樣冷著臉,唇邊卻微微一笑,那難得的笑容令兩位生意人一陣心跳加快,感覺今晚的生意必定能談成,立刻連即將花費的大筆青樓費用都拋在腦後。
古和齊抬腳踏進三千閣去。
「二少爺,喝桂花釀好嗎?」
「嗯。」
「二少爺,這肉粥可順口?」
「嗯。」
「二少爺,果肉都剝好了,您用這銀叉吃好嗎?」
「……嗯?」從鼻孔里哼。
她噎了一下,弱弱道︰「……說錯了,請讓秋舞伺候您用果肉吧?」
「嗯。」大老爺般點點頭。
秋舞吟心里暗自垂淚。
她半依偎在古和齊懷里,柔若無骨似的。
他一手攬著她腰,一手與她交握。
秋舞吟整個人哪怕是抖上一下,都能立刻被他察覺。
席上一共四個人,一人身邊一個姑娘,古和齊身邊的自然是秋舞吟,言今侍立在兩人身後,這孩子既貼心又聰明,完全協助了只有右手能動彈的秋舞吟,舉凡剝蝦亮,倒酒,挪菜,全由言今包辦了,秋舞吟只要舉著筷子,將弄下來的食物送到古和齊嘴里去。
懷擁美人的古二少自然不會餓著她,于是秋舞吟手里舉起的筷子,也是依照著「你一口我一口」的頻率,分送進兩張嘴里。
兩人對面,是生意談得正火熱的古家大少和兩個生意人。
所有的言語廝殺討價還價,是古家大少的工作,最後的定奪與否,則是由古和齊來做決定,也因此,即使整張桌子上低聲威嚇,高聲叫嚷,你來我往的好不熱鬧,但古和齊就是可以不發一語,秋舞吟也只需要顧著桌邊這一小方的地盤。
古家二少所入口的食物,都是經過特別打理的。這一點,無論在古府內,或者是熟知古家二少喜好菜單的三千閣廚子,都是心知肚明。
這張桌上,自然也是涇渭分明。
古家大少與兩位生意人的是一邊,上的都是一些下酒菜,桌邊自然有美酒與美人;古和齊這里則是一盤一盤精致菜色,量不多,卻全都是古和齊平日喜歡的,茶酒不上,只有一小壺熱好的桂花釀,壺蓋一揭,那桂花香氣之濃郁芬芳,連對面的三人都不禁一怔。
生意談得口干舌燥,眼里布滿殺氣的古家大少,不免半是羨慕半是嫉妒的瞪向自家幼弟。瞧這美人在懷,美食在口,同樣是逛青樓,但怎麼旁人是暗地里捉對廝殺,這二少爺與秋美人卻是濃情密意的小兩口呢?
真真是刺眼了。
古家大少心中火氣更盛,轉頭張口便殺得兩名生意人面無人色。
古和齊才不理會那邊的三人勾心斗角,他吃得七分飽了,便膩著秋舞吟要討桂花釀喝,秋舞吟只熱了一壺,現在伸手一搖,也不過就剩幾口,但要讓古和齊再多喝,卻是不行的了。
「二少爺,就剩這些了。」
她把酒壺搖給他听,就見她的二少爺抿起嘴來,像鬧脾氣的孩子。
她忍不住笑,又覺得肩窩一陣癢,原來她的二少爺把臉埋下來了,正用鼻尖啊,牙齒啊,逗弄著她出來的香肩。
秋舞吟怕癢,不由得縮了縮肩。
「逃跑要罰。」他說。
然後古和齊便張口,咬在她肩肉上,又伸舌舌忝了舌忝,感覺唇齒之間,那塊肉又香又甜,恨不得一刀割了,揣在懷里帶了回去。
秋舞吟低聲笑著,被咬著的那塊肉又疼又癢,她要躲,腰身卻被鎖著,于是便躲不掉了,但讓他這樣摟著,她又覺得渾身都發軟了,嘴里不由得輕輕申吟。
她那聲低吟,古和齊自然是听見的了。
「秋舞,秋舞。」他在她耳邊喚著,張了嘴,又去吮她小小的耳垂,舌尖上那一點半圓弧的肉又薄又軟,帶著他唇齒間桂花的香氣。
他是想念她的。
那樣漫長的時日不曾相見,他覺得自己是無時無刻不想念著她,但他明明是極忙碌的,他忙著學習,忙著看帳,忙著听各帳房回報,忙著接收大哥從各地傳回來的消息,他甚至忙著與老太爺請安問候,忙著接見那些族人。
他總是有事在忙。
但古和齊也知道自己底子弱,雖然有三千閣送來的丹藥在調理身體,平時里的練拳也不曾落下,但他曾經遭人下了慢性毒藥,那傷害卻難以挽回的。
他容易疲倦,沽了枕就立即睡下,但偏偏他心思又重,于是他雖然睡下了,卻又時時在做夢,腦子根本沒有休息到。
他現在很少昏厥,也很少心口絞痛,更是很少染上風寒,臉上氣色多少比幼時好了,雖然總還殘留著蒼白,但畢竟有了血色,古和齊覺得這已經是很大的進步。
但也有不變的。
他依然畏寒,依然不能大喜大怒,他無論寒暑,都要將整個身體包得妥當,脖子上那條巾子更是不能落下,他一吹風,臉上就白了。
于是他總是一身厚暖,包得密不通風。
秋舞吟緊偎著他,自然也與他那身厚衣靠得近。
古和齊模得出來,她背心上帶善一點薄薄的熱氣,連出來的香肩上,都浮出細細的汗珠。
「熱?」他輕聲問。
秋舞吟搖頭,「二少爺身上卻是冷的。」
「我一貫都是冷的。」他不在意,卻見她蹙眉。
「我讓人去拿火盆子?」她也輕聲問。
古和齊笑了,心里暖洋洋。他當然知道自己畏寒,體溫又低,但秋舞吟卻是身體健康的,這時節就算輕紗薄衣,也要讓人生汗,秋舞吟不把他推開,就已經是極忍耐了,但她居然還擔心他身體太冷,要讓人燒火盆。
她不怕自己熱壞,古和齊卻不能讓她熱暈了。
何況,她這樣心意,已經夠讓他心情愉快萬分。
他咬著她耳朵,「你要燒火盆子?那要不要我們把其他人趕出去了,就我們倆月兌得光光的,在榻上歇了,我再給你扇扇子?」
這話卻是說得教人害臊了。
秋舞吟愣愣的听了,又愣愣的望著她的二少爺呆了好半晌。她想,她那個連瞧個手都要臉紅,至今也沒有和她親過嘴兒的二少爺,哪里去了?
眼前這說起話來臉也不紅上一下的貴公子,又是哪里來的呀?
她一下子羞得惱了,幾乎要揚手打人了,她的二少爺卻兀自若無其事的一臉儒雅淡然,像是全然沒說過剛才那番羞人的話。
「如何?小秋舞不想和我洗洗睡了嗎?」他又低聲問。
秋舞吟這下子真的是氣急了,水光盈盈的眸子恨恨的瞪了過去,才要張口咬人,卻忽然見到她的二少爺耳根紅了,她怔了一下,看看他臉上面色不改,偏偏耳根子露出馬腳,又悄悄去模他的手,才知道原來他手心底已經有一層薄汗。
她知道這絕不是因為太熱。
原來她的二少爺還是知道害臊的。
秋舞吟想著,忍不住偷偷笑了,她揚了揚小巧的鼻尖,哼了一聲。
古和齊正努力讓自己面上裝出鎮定的毫無表情,卻被她這麼一聲又嬌又媚的輕哼,給嚇得變了色,他一下子惱了,又見她嘴邊偷偷笑著呢,于是氣得去咬她耳垂,又在她肩上亂啃一氣,鬧得她皮肉上又疼又癢,笑出聲來。
小兩口正甜蜜得緊,那邊談妥了生意,要古家二少來定奪的三人卻看得目瞪口呆;古家大少自然是難得見到自家幼弟這麼開心,不禁感動又欣慰,而另兩位生意人,卻是敏銳的意識到,這三千閣里的小姑娘,居然讓一貫淡漠冷情的古家二少如此喜愛!
這兩人日後自然是將秋舞吟的名字打听出來,又小心藏著,當成了討古家二少歡心的法寶,時不時的邀他出府,來三千閣聚一聚。
這一來二往,既為秋舞吟帶來了客,又讓一眾生意人警覺著,知道這秋舞吟姑娘是踫不得的佳人,可以談天,可以喝酒,卻不能伸出手腳一親芳澤,她的背後,是古家二少。
古和齊成了她的倚靠。
秋舞吟更借著每月的書信往來,成為了他在外的耳目唇舌。
她為他听取消息,又為他旋放消息。
這青樓酒肆,自然是消息流通的地方。
又一年的生辰宴上,古和齊一樣坐在老太爺右首下方的第一位,身後言今一樣為他暖著一壺桂花釀,而古和齊臉上淡漠的,正與四方前來請安的族人點頭說話。
他一手斂在袖里,正摩挲著一張細細的紙箋。
那是秋舞吟稍早之前發來的信條。就四個字而已——
名列金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