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所謂的郎才女貌嗎?
翻看章家老大的結婚照—章家大姊夫白宇棠高大陽剛,章家大姊章家君嬌艷動人,章家老二章家樂不禁一嘆,同是章氏出品,怎麼可以差那麼大呢?她是不是在醫院的時候不小心被掉了包?
吸塵器轟隆轟隆的聲音陡然響起,章家樂轉頭一瞪,看到正在奮力打掃客廳的母親,剛剛的疑問瞬間被打趴在地上。
半晌,不禁又嘆了一聲氣,她不像章家其他三姊妹,不像爸爸,可是跟母親無庸置疑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一百五十公分的嬌小身材、嬰兒肥的包子臉、平凡如鄰家小妹的面孔……唯一可取之處就是一雙大眼楮。
人應該知足,好歹有可取之處,可是一看到人家的瓜子臉,想不艷羨實在太難了……唉!老媽為什麼是包子臉呢?
章家老媽突然停下手邊的工作,關掉吸塵器,雙手插腰一瞪。「你干麼一直對著你媽咳聲嘆氣?」
「我比較喜歡瓜子臉。」
「你媽也喜歡瓜子臉,可是生出來就是這副樣子,能怎麼辦?」章母指著吸塵器,示意收拾的工作交給她,邊柔著手臂邊走到沙發坐下。
手上的相簿隨手放在旁邊的沙發上,她走過去收拾吸塵器,忍不住又嘀咕。「為什麼我不像老爸?」
「沒禮貌,你是嫌棄你老媽長得不漂亮嗎?」章母不自覺的抬起下巴,神氣極了。「沒有嫁給你爸之前,你媽可是超級有男人緣,甚至有男孩子為我大打出手,連校花都要對我另眼相看。」
她听了更是嘔死了!「老媽的男人緣為什麼沒有遺傳給我?」
「你的朋友當中有一半是男性,這還不算有男孩子緣?」
這倒是事實,她有很多男性朋友,因為她沒什麼脾氣,總是熱心充當人家的垃圾筒,又不愛計較,男孩子都喜歡跟她當朋友……不,應該說,大部份的人都喜歡跟她當朋友,可是僅止于此。「那不能算是男人緣,只能說是很有朋友緣。」
撫著下巴,章母認真的打量了她一圈又一圈,老二雖然沒有美貌,卻有著比艷陽還燦爛的笑容,左鄰右舍,上至八十歲的老伯,下至三歲的小男孩,沒有人不喜歡她,每個人都希望她是他們家的一份子。
「這還真是奇怪,你有那麼多男性朋友,為什麼沒有一個追你?」
收好吸塵器,她再一次縮到沙發上。「這有什麼好奇怪,我這種類型的女孩子,在男人眼中只適合當妹妹。」
「是嗎?老媽可是見過那幾個男孩子,其中幾個明明對你有意思。」
「媽不要胡說八道,人家現在可都有女朋友了。」
「你媽的眼楮很雪亮,難道會看不出來他們的心思嗎?尤其是那個學長……陳思駿是嗎?真是不懂,他喜歡的人應該是你,怎麼最後是跟你的好朋友在一起呢?」
「媽!」
「干麼叫那麼大聲?」雖然一直避免在老二面前提及此人,可是既然說了,章母便趁機宣泄一下怒火,這件事讓她超級不爽。「我當他是未來的二女婿,小心翼翼伺候,結果他竟然跟別的女人跑了,簡直不是人!」
若非老媽正在發飆,她一定會笑出聲,老媽的用詞會不會太夸張了?「老媽干麼提起我老早就忘記的陳年往事?」
「事情發生到現在不過三年,怎麼可以說是陳年往事?」
「我都忘了,對我來說就是陳年往事。」
「真的忘了嗎?」
「我又不是太閑了,干麼一直惦記著不放。」真的忘了嗎?夜深人靜,偶爾還是會想起,心,總有淡淡的失落。她很清楚自己有幾兩重,從小到大也一直很懂得約束自己的感情,尤其是面對學長那麼優秀的男孩子時,可是學長對她太好了,曾經給了她奢望,是好友的介入撲滅了她內心小小的火花。
「忘了最好,以後找個更優秀的男人,像你大姊夫。」
老媽以為白宇棠那樣的男人到處都有嗎?算了,這個不重要,此刻她比較關心的是另一件事。「媽,老爸說一年之內沒有听到我的結婚進行曲,以後每個周末我就得出門相親,直到嫁掉為止,這是玩真的嗎?」
章母微微皺眉。「你爸那種一板一眼的人會玩假的嗎?」
「難道不可以跟老爸商量一下嗎?一年之內嫁人對我來說太難了!」
「你大姊半年就嫁掉了。」
「大姊是美女,白宇棠對她一見鐘情,我又不是美女,一見鐘情也不可能發生在我身上。」人比人真的是氣死人。
「緣份跟長相沒有直接關系,多的是美女囤在家里當老姑婆。」
「媽不能幫我在老爸面前多爭取一點時間嗎?等過兩年我像大姊這個年紀時再來討論結婚也不遲啊。」她撒嬌的擠到母親身邊。
章母右手長指不客氣的往她額頭戳下去。「連你大姊都乖乖的找對象嫁人,你敢造反嗎?」
章家四個孩子依序是章家君、章家樂、章家盼、章家寶,從名字不難猜出她們在家中扮演的角色—老大是章家孩子們的頭,受到的是最嚴厲的教育,當然最有個性;老二是章家歡樂的泉源,是章家父母的開心果,當然最听話;老三是章家夫婦期盼生女兒的命運可以到此為止,因此被當成男孩子教養,可惜沒有為章家招來弟弟;老麼是章家的寶貝,是放任政策下長大的孩子。
「痛……我當然沒那個膽子,所以拜托老媽幫幫忙,老爸最怕你了。」她可憐兮兮的柔著額頭,老媽的手勁怎麼那麼大呢?
「如果你爸沒有逼婚,你大姊會那麼快嫁人嗎?這件事我完全站在你爸那一邊,尤其是你,寧可窩在家里當什麼自由派的蛋糕師傅,也不去外面工作,不給你一點壓力,我看再過十年,你也找不到結婚的對象。」
「媽……」
「不要媽了,叫什麼都沒有用,你啊,沒事多跟朋友出去玩,請朋友幫你介紹對象,要不,你就等著一年後靠你爸推銷好了。」
嘴一撇,她跳下沙發往外走。「我帶皮皮去公園散步。」皮皮是姊夫送給大姊的禮物,可是現在卻變成她的寵物,因為大部份都是她在照顧它,而姊夫的住處也不適合養狗,皮皮只好繼續待在娘家。
「你要記得帶鑰匙和錢包,待會兒你爸買東西回來,我們就要出發回屏東看爺爺女乃女乃,後天才會回來。」
她舉起右手表示知道了,鑰匙和錢包對她來說比手機重要,總是隨身攜帶。
打開門,吹了一聲口哨,原本懶洋洋趴在小院子的皮皮立刻跳起來,開心的跑過來,她彎腰將它一抱,一邊往外走,一邊輕聲細語的對著它嘮叨。「皮皮,我們自由了,這兩天家里只有我們兩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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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個步,再喝杯咖啡,天色已經暗了,章家樂猜想父母應該出門了。
不知不覺,不曾有過的孤單感涌上心頭,大姊一結婚,家里就少了一點熱絡的氣氛,前天月兌離大學生活不到三個月的老三去美國自助旅行,而守財奴的老麼原本就只想著打工賺錢,暑假期間更是難得見上一面,如今再加上父母不在家,真是冷清的有點蒼涼。
「皮皮,還好有你,否則晚上我一定睡不好。」這里位于郊區,家家戶戶都是獨立的兩層樓花園洋房,雖說街坊鄰居都是一、二十年的老厝邊,可是沒有社區保全,夜里的居家安全當然只能靠自己。
「皮皮,我想到了,干脆今天晚上我們來研發新口味的蛋糕……嚇!」目光瞥見坐在她家門邊的男子,她驚慌的緊急煞車,往後一跳。
放下皮皮,她小心翼翼的靠過去。「喂!你在這里干麼?」
男子緊閉雙眸,臉色蒼白,看起來好像很不舒服。
「你還好嗎?」
這根本是廢話,瞧他動也不動,當然不好。
怎麼辦呢?既然在她家外面,若置之不理,晚上肯定會良心不安到無法入眠。
她先取出鑰匙開門,再靠過去架起軟趴趴的男子……好重哦!
咬著牙,她發揮從小就特別驚人的蠻力拖著男子進入屋內,還好父母出門前留下燈光照明,不至于害她瞎子模路絆倒在地。
終于將男子安置在長沙發上面,她也虛月兌的癱坐在旁邊的個人沙發上。
看樣子,這個男人八成生病了……不行,她得量一下他的溫度,萬一得了H1N1怎麼辦?
她趕緊跳起來找藥箱,用額溫槍幫他量體溫,還好,只是微微發燒。
放松下來,她先替一直在腳邊打轉的皮皮準備晚餐,然後沖了一杯花茶,坐下來仔細打量沙發上的男子。
他擁有一張精致白皙的面容,睫毛很長,鼻子很挺,雙唇性感紅潤……若不看其他地方,誰都會以為是女孩子……這真是太不公平了,男孩子怎麼可以長這個樣子呢?
可是話說回來,長這個樣子應該很困擾吧,成天有趕不完的蝴蝶小姐,縱使再漂亮,也會覺得很煩,不像她,從來不用浪費心思驅逐蒼蠅。
沙發上的男子終于動了,輕輕的聲吟從他嘴里吐出,接著緩緩睜開眼楮。
她開心的道︰「你覺得怎麼樣?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我量過你的體溫,三十七點八,有一點發燒。」
那是言聿曦見過最燦爛的笑容,害他眼楮被閃的差一點睜不開,這教他頓時生起一股懊惱的情緒。「你是誰?這是哪里?我怎麼會在這里?」
「我是章家樂,這是我家,你在我家外面昏倒了,你不記得了嗎?」
章家樂……他想起來了。坐起身,他看了一下四周,屋內顯然沒有其他人,不由得皺起眉頭。「你總是這麼隨隨便便帶男人回家嗎?」
怔了一下,她一臉無辜。「你昏倒了。」
「我可能假裝昏倒,然後找機會對你劫財劫色。」
「……你看起來不像那種會劫財劫色的男人。」章家樂不好意思說,她對他劫財劫色的可能性比較大,瞧他身上的衣著,絕對不是她平日購買的菜市場貨。「你不知道人不可貌相嗎?」
「對哦,人不可貌相,人心隔肚皮,不過,你是披著羊皮的狼嗎?」她是個超級樂天派,相信世界上沒有真正的壞人,但不表示她沒有識人之明,只是有時候明知那人虛榮嬌貴,不適合當朋友,她也做不到真的不理睬對方……怎麼又想起過去的事了?
「你沒有長腦子嗎?誰會承認自己是披著羊皮的狼?」
「……你應該是那種有話直說的人吧。」
這是他第一次想對一個女人尖叫,她的腦子結構是不是有問題?
雙腳著地,他坐直身子。「如果我說,我是披著羊皮的狼,你怎麼辦?」
「……你不是吧。」沒辦法,怎麼看他,她都無法將他跟「披著羊皮的狼」扯在一起,倒覺得他很像歐洲某國皇室的王子。
他突然覺得頭好痛,這個女人不但頭腦單純,而且固執的要命。
「生了病的人就應該待在家里休息,不可以到處亂跑,萬一你在馬路上昏倒了,那很危險。」眼前的情況就她來看,他是不是披著羊皮的狼並不重要,真正要擔心的是他的身體狀況。
他只是有點不舒服,加上這幾天熬夜,等著等著,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你要不要喝點什麼?我家有維他命很豐富的柚子茶。」
他點了點頭,喉嚨很乾,真的很需要一杯熱茶潤喉。
她起身進了廚房,不到一分鐘就帶回一杯熱騰騰的柚子茶,看著他喝下,她好奇的問︰「你怎麼會在我家外面昏倒了?」
開玩笑,他可不是那種弱不禁風的男人。「我是不小心睡著了。」
「睡著了……好吧,睡著了,那你怎麼會在我家外面睡著了?」
「我找章家盼。」他沒有等人的習慣,可是都來了,總不能空手而回,沒想到竟然鬧出這麼丟臉的事!
「盼盼去美國自助旅行,你找盼盼有什麼事?」
「我是服裝設計師,要請她擔任我的專屬模特兒,她何時回來?」
「她身上的錢何時花完,就何時回來,原則上是一個月。」
雖然她家靠的只有父親當公務員的收入,可是四個女兒都很爭氣,從小到大讀的全是公立學校,課業輔導靠父母,沒花多少教育費,因此父母用她們的零用錢為她們各存一筆基金,供她們大學畢業之後出國旅游見識。大姊和她舍不得,一毛不花的繼續存下來,盼盼就不同了,她認為人生應該留下更有意義的東西。
放下手中的馬克杯,他從西裝外套口袋取出一張名片遞給她。「把我的名片交給她,叫她跟我聯絡。」
她隨意看了一眼名片,便收進小茶幾上的電話名冊里。「名片我會轉交給盼盼,可是盼盼應該沒有興趣當模特兒,她甚至討厭拍照。」
「我會提供高額酬勞。」
「盼盼又不是寶寶,她不喜歡當金錢的奴隸,如果不能提出更有吸引力的誘因說動她,你別期望她會在鏡頭前面搔首弄姿。」
「你只要轉達我的來意,我會說服她。」
「我知道了,不過你怎麼會看上盼盼?盼盼不像女孩子,很帥氣,有時候還會被人家誤以為是男孩。」
「我需要的正是中性化的模特兒。」雖然只是在好友的婚禮上看過她短暫一眼,他便很清楚她正是自己為「Imagine」設計的新品牌最佳代言人。
「喔!」
「不要忘了將我的名片轉交給她。」
他站起身,此時她才發現他擁有模特兒般的身材……他干麼不充當自己的專屬模特兒呢?他站在鏡頭前面搔首弄姿應該比盼盼更有看頭……想到那個畫面,她不自覺的咽了口口水,男人長得這麼養眼真是太過份了。
他瞪了她一眼,從她臉上不難猜到此刻她的腦袋里正在想什麼。「雖然你的危機意識令人無法苟同,但還是謝謝你的招待,打擾了。」
送走這位意外之客,她突然想起一件事,除了一張名片,她對他根本是完全無知,而他對章家似乎很清楚,還直接上這里找盼盼……他到底是誰?
**
對章家樂來說,人生最大的樂趣莫過于品嘗精致美味的蛋糕甜點。雖然她本身就是自由的西點師傅,做出來的蛋糕甜點不輸喝過洋墨水的,可是,她對人家做的蛋糕甜點還是充滿憧憬。
不過,這種時候最害怕的就是遇到不想見的人,從天堂摔進地獄的滋味絕對沒有人可以接受……為什麼她會在這里遇到羅雲蔓呢?
羅雲蔓曾經是她的好朋友,卻也是搞得她變得狼狽難堪的人。
大二時,因為社團出游的關系,她認識當時大四的學長陳思駿,從此有她的地方就看得見學長的身影,雖然兩人不是情侶,卻是別人眼中的一對。大三時,羅雲蔓因為她認識學長,而當時學長正在當兵,他們見面的機會變少了,完全不知道羅雲蔓此時一直暗中跟學長往來。
直到有一天羅雲蔓跑來告訴她—「學長喜歡我,不管外在條件、家世背景,我們都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可是學長覺得對不起你,不敢接受我,求你成全我們吧。」
她終于清醒了,學長從來不屬于她,于是她告訴學長,他和羅雲蔓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她會祝福他們。
「你一個人來飯店喝下午茶嗎?」羅雲蔓的口氣充滿憐憫,表情卻在嘲笑。
「對啊,听說這里出了一種松露巧克力蛋糕很好吃,我特地來品嘗。」這是姊夫的家族「天駿集團」旗下的飯店,姊夫又提供免費的下午茶券,正好今天特別忙碌,送完貨已經是下午茶時間,于是順道繞過來品嘗享受。一個人又如何?她放眼一看全是人,根本不孤單。
「你還是在做那種沒有前途的工作嗎?」
「雖然沒有前途,可是工作很開心。」家里專業級的廚房就是她的工作室,不必大清早起床梳妝打扮,煩惱今天要穿什麼衣服,也不必每天出門擠公車擠捷運,這種愜意的生活很適合她。
「外文系的高材生卻窩在家里做蛋糕,不覺得很可惜嗎?」
「可以過自己喜歡的生活,這樣很幸福。」父母一開始也很難接受,可是想到她心思單純,這樣的選擇對她說不定比較好,就也沒說什麼了。
羅雲蔓擺了擺手,不想繼續跟她逞無意義的口舌之爭,轉而道︰「今年的同學會你不會再缺席了,對嗎?」
「這要看我的工作,有時候我假日比較忙。」
「難道你對學長還念念不忘嗎?」
「嗄?」
「我明白你的心情,看到我就想到學長,舊情難忘,這種滋味當然很苦。」
「……你想太多了,我會盡可能怞出時間出席。」她自認為肚量很大,可是這會兒真的無法繼續和她交談,這個女人總是喜歡將別人的尊嚴踩在腳底下。「不好意思,肚子有點不舒服,我去一下洗手間。」
不理會羅雲蔓,她匆匆抓著背包起身前去洗手間。
洗了把臉,待情緒平穩下來,她故意拖延時間,慢慢回到咖啡廳,此時羅雲蔓已經走人了,她不禁松了一口氣,如果因為羅雲蔓而浪費美味的下午茶,那就太不值得了。
唇角往兩邊上揚,開心一笑,她優雅的拿起面前的咖啡品嘗,雖然冷掉了,咖啡的香味依然讓人齒頰留香……
「你這個女人真的沒長腦子嗎?」言聿曦一臉陰沉的在對面坐下。
巧合的在這里遇到她,他原本想當作沒看見,可是沒辦法,她就是有一種教人放心不下的特質,不知不覺就注意她的一舉一動,不知不覺就走過來了。
「視線離開座位之後,就不可以再喝桌上的飲料,這個道理你不懂嗎?」
嚇她一跳,這個男人是從哪里蹦出來的?「……好巧,你也來這里喝下午茶嗎?」
這個女人的反應實在令他火大!「你怎麼一點危機意識都沒有?萬一有人趁機在你的飲料里面下藥怎麼辦?」
「下藥……這個啊,這種五星級的飯店應該不會發生這種事。」
「你認為這世上有百分之百安全的地方嗎?」
「大庭廣眾之下不會發生這種事的啦。」
「你不看新聞嗎?如果大庭廣眾之下可以確保安全,敢在公車上對女孩子伸咸豬手嗎?」他恨不得拿根棍子狠敲她的腦袋瓜,說不定她會因此變得聰明一點。「這年頭只有腦子結構異常的人才會多管閑事。」
這會兒她一句話也擠不出來,沒錯,大庭廣眾之下並不表示安全,可是,他干麼後面又補上那麼一句話?
「你今年幾歲?十二歲嗎?」
「我二十四歲了。」她生氣的一瞪,雖然她嬌小玲瓏,可是該翹該凸的地方都有,她還是相當引以自豪的。
「你確定二十四歲了嗎?我看你的生存能力應該只停留在國小階段。」
她實在無法回應,父母同意她這個外文系的高材生當個自由的蛋糕師傅,不正是擔心她在外面的職場上沒有跟人家廝殺拚斗的本事,才放任她朝興趣發展……
「真是太慶幸了,我跟你一點關系也沒有,要不成天為你提心吊膽,就是有兩個心髒,只怕也活不過半百。」
听他這麼一說,她不是單純,而是低能……她有這麼糟糕嗎?
「沒有知識,至少也要有常識,連照顧自己的基本能力都沒有,你竟然可以安然的活到二十四歲,這根本是奇跡!」
是啊,除了自以為學長喜歡她,讓她在感情上受了傷,二十四年來她不但平安而且順遂,這麼說起來真的是奇跡。
看到她傻不隆咚的表情,他突然意識到自己此刻的行為有多可笑,倉皇的低聲說了一句「不打擾你了」,便一邊嘀咕一邊起身快步離開。「我八成是瘋了,干麼跟一個無知的女人嘮叨那麼多呢?」
目送他一點一滴的消失在視線外,她頓時生起一股滑稽的感覺,為什麼她要听他訓話呢?還有,這個男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這個世界上大概找不到像她這麼笨的人,竟然灰頭土臉的任由一個陌生人貶低指責,下次遇見他,一定要問清楚他的底細……等一下,她在想什麼,難道她很期待他們再相遇嗎?
她連忙搖了搖頭,老是被他當成幼稚園的小朋友訓話,這真的很丟臉,他們還是不要見面比較好。
一天,章家樂喜歡從慢跑開始,讓全身的細胞活絡起來,再慢慢享用豐盛的早點。早餐過後,接下來就是處理今日的訂單,各家餐廳需要的蛋糕差不多,主要是餐後甜點,偶爾幾家供應下午茶的西餐廳或附近幾家跟她合作的咖啡館,蛋糕的種類就必須多一點,每隔一段時日還得研發新產品。
待從烤箱取出蛋糕,她會根據訂單裝成一盤一盤,然後開著小貨車送貨。
送完貨回到家通常中午了,簡單用過午餐,她會沖一壺茉莉花茶,坐下來邊喝茶邊看書,而此時往往是郵差送信的時間,今天也不例外。
從郵差手中接過掛號信,她關上大門,轉身走回屋子。
這應該是卡片之類的信件,可是有人寄卡片會用掛號嗎?
回到客廳,她就近在沙發坐下,拆開信封,取出卡片……不,這是請柬。
「請柬?」疑惑的打開請柬一看,她差一點白眼一翻暈過去,羅雲蔓竟然為了同學會特地寄請柬給她,而且用掛號……這個女人真的是太夸張了!
她的確刻意避開羅雲蔓,因為這位小姐總是搞得別人心情糟透了,但她並非縮頭烏龜,人家都放話了,若是再懦弱的選擇逃避,她豈不是太孬了?
「樂樂,出來幫我提東西……」
大姊回來了……她隨手將請柬扔到茶幾上,跳起來,快步走出去,看到章家君笑嘻嘻的站在大門口,腳邊有好幾個名牌購物袋。
「東西太多了,幫我拿一些。」
「我還以為你晚上才會回娘家。」她趕緊上前,左右手各提起兩袋。「你怎麼買那麼多東西?」
「難得出國,總要為家人買點東西回來,而且你姊夫堅持要送禮物給岳父岳母和小姨子們,我只好讓他表現一下。」章家君提起剩下的購物袋,關上大門,跟在妹妹身後走進屋內。「我想跟家人說悄悄話,所以趕他去公司開會,先跑回來。」
「姊夫怎麼那麼辛苦?剛度完蜜月回來就要進公司開會。」
章家君不以為然的做了一個鬼臉,他根本是工作狂,出國度蜜月,每天還是要和筆電奮斗好幾個小時,不過他還算識相,工作都是利用她賴床的時候。
大包小包往大茶幾上一擺,章家樂好奇的翻看里面的東西,第一次模到真正的LV和GUCCI,這種感覺好像在作夢。「這些很貴吧!」
「你姊夫說不貴,你各挑一個喜歡的皮包和皮夾,剩下的再給他們。」
「有個有錢又慷慨的姊夫真是太幸福了!」她開心的將所有皮包和皮夾都取出來比較挑選。
「媽呢?」
「你和姊夫今天回來,她特地去大賣場采買食材,準備晚上幫你們做大餐。」
「太好了,到了義大利第二天,我就開始想念媽做的菜,那兒的食物完全不合我的胃口,還好我堅持帶泡面……咦?這是什麼?」章家君瞥見茶幾上的請柬。
「下個月要開大學同學會。」
「下個月?」章家君打開請柬一看,日期果然標示著下個月二十五號,距離現在還有一個多月。「這太夸張了,一個多月後的同學會現在就寄請柬過來!」
「主辦人大概是希望我事先將時間空下來。」這麼一來,如果她再推說那天沒空,不方便出席,羅雲蔓很可能會大肆宣傳,說她對學長還念念不忘,所以才不參加同學會。她不想跟他們再有任何牽扯,只能乖乖出席。
「那也不用那麼夸張,而且,哪有人同學會寄請柬?」
「……她比較慎重吧。」這種話真是教人難以啟齒。
「主辦人是誰?」
遲疑了一下,她還是老實招來。「羅雲蔓。」
「……我沒听清楚,你說誰?」章家君不是沒听清楚,而是希望听錯了,這個老早就讓人討厭到不想記住的女人怎麼又蹦出來了?
「我說的是羅雲蔓,你沒有听錯。」
「不準去!」章家君恨恨的咬牙切齒。「同學會是為了敘舊,你跟那個令人倒胃口的女人沒什麼舊可以敘,叫她少來煩你。」
「我的同學又不是只有她,還有很多人。」
「她會一直纏著你,想盡辦法向你炫耀,你干麼去那兒受她的窩囊氣?」
「她不會表現得這麼沒度量,小薰也會陪在我身邊,幫忙應付。」
林怡薰也是章家樂大學死黨之一,原本跟羅雲蔓就喜歡斗嘴,羅雲蔓介入章家樂和學長之間後,兩個女人更是從此水火不容。
「算了,那張嘴巴听似溫柔,卻像刀子一樣尖銳,沒有人是她的對手。」
「不管她說什麼,我只要左耳進右耳出就好了啊。」
章家君傷腦筋的皺著眉。「總而言之,你堅持出席是嗎?」
「如果是你,你會躲在家里不出席嗎?」她天生樂觀,不管明箭暗箭,都不會往心上擱太久,如果老惦記著不愉快的事,人生不是很累人嗎?
「我是我,你是你,我好強,不喜歡當弱者,可是你不同,你本來就是一個柔軟隨和的人,出席了,也不會因此就變得有個性有骨氣。」
「可是總不能讓人家說我懦弱孬種吧。」
章家君低聲咒罵一句,雖然她總是嘀咕樂樂太懦弱了,可是也不容許人家批評。
沉吟了半晌,她放棄繼續說服,「好吧,既然你堅持要參加,我一定要把你打扮成最閃亮的一顆星。」
「大姊不用費心了,我再怎麼打扮也不會有太大的差別。」
「這個世界沒有丑女人,只有懶女人。」章家君拍了拍胸膛保證。「這件事包在我身上,我認識一個改造高手,他可以將你月兌胎換骨變成另外一個人。」
「不用了,干麼為了一個同學會這麼傷本?」勞民傷財的將自己變成最閃亮的星星,就只為了滿足一時的虛榮,這有什麼意義呢?如果她盛裝出席,不正表示她很在意他人的眼光,換言之,她並未從過去走出來,這豈不是讓自己更顯悲哀?
「大姊會支付所有的費用。」
「不好,雖然姊夫很慷慨,可是不能讓他覺得我們家的人貪得無厭。」
「你好像忘了,我不是無業游民,也有存款,我的錢不等于你姊夫的錢。」
「我也不想用大姊的錢。」
「大姊不能送禮物給妹妹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
「好啦,如果你要出席,就給我弄得像樣一點,難道你比較喜歡被人家當成又可憐又悲慘的遺棄者嗎?」見她嘴巴一張,好像又準備找一堆藉口羅哩羅唆,章家君連忙伸手阻止她。「什麼都不要說了,這件事就這麼決定了,我跟設計師約好時間後會打電話通知你。」
章家樂不再爭論了,盛裝赴約好像太刻意了,可是大姊說的也對,總不能成為人家眼中又可憐又悲慘的遺棄者……其實不管外表如何裝扮,最重要的是自己的態度,若是不能坦率面對過去,無論人家說什麼,都只會讓自己變成悲哀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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