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料到她會親自上門找人,李雲霓除了訝異還是訝異。坐下後請工讀生送了兩杯綠茶過來,她望著這個為愛情憔悴消瘦的女人,知道該是自己出面說些什麼的時候了。
「我本想過去找你,沒想到你反而先來找我。」
鐘亞寧一愣,心里百感交集。「……你知道我跟彥緯的事了?」
「怎麼會不知道?」她慨然一笑。「說了你別介意,我跟彥緯是七、八年的好朋友了,他心里有什麼我最清楚,平時沒事都會通個電話,所以你們發生什麼事,我多少有個底。」李雲霓無奈地聳屑。「或許你認為男女之間沒有純友誼吧?不過我和彥緯,確實是再單純不過的好朋友,要不等不到你吃醋,我男朋友早就翻臉了,何況他們兩個也是好朋友呢!所以你再怎麼不安也別懷疑到我頭上去,否則我真不知道怎麼證明自己的清白。」
「我……我確實懷疑過你跟他,畢竟,你們看起來很登對,彼此都了解對方,而且無話不說……」
「那也是時間累積的啊!並不是認識個兩天就能了解透徹的,何況也經過一些風雨。」她嘆息。「想當初他前任女友也是受不了才跟他分的,說起來我算是罪魁禍首,這回如果又被我所害,我看我真要以死謝罪了。」
「可是,這次主要不是你的問題。」
「我知道,要不你也不會跑來找我了,對嗎?」她慧黠地望著亞寧。
鐘亞寧難受地點頭。「我實在不知道,自己這麼做到底是對是錯……」
「你當然錯了!而且大錯特錯!」李雲霓也不拐彎抹角,直接點明她錯得有多離譜。「我知道彥緯爛桃花很多,也相信你心里耿耿于懷,可你再怎麼樣也不該把他錄音機里的留言洗掉,你知道嗎?」
她咬住下唇,擱在膝上的手緊緊一握。「我受不了那些女人的留言,真的受不了。」
「唉,我知道你受不了,只是你這回真的做錯了,你不僅侵犯了他的隱私,還害他失信。」
「是那個從國外回來的女人是嗎?」亞寧的嗓音驟地變冷。
「你知道那個女人是誰嗎?」
「……是誰?」她悶悶地問。
搖搖頭,李雲霓公布真相。「她是彥緯的親姊姊。」
听到「親姊姊」三字,鐘亞寧毫無預警的震住,整個人都呆掉了。
「他們姊弟倆自小相依為命一塊兒長大,感情好得不得了,前幾年彥羚姊找到好的歸宿嫁到美國去,但她每年都會回來度假一次……結果你讓彥緯沒听到留言,等彥羚姊到了機場打電話給他,他才匆匆忙忙沖到機場去接人,兩個小外甥在機場又哭又鬧,彥羚姊對他也很不諒解,好好的重逢變得烏煙瘴氣不說,回到家還發現你的東西都已經不在,打電話給你你也不接,他心里雖有個譜,但又不能丟下彥羚姊就去找你,只能等晚上忙完才過去,怎麼知道你竟然給他那樣的回答。」
亞寧的眼眶迅速含淚,那天的對話和畫面始終定格在腦海中揮之不去,她知道她傷了他的心。
「至于酒店小姐的部分就更簡單了,那個叫莎莎的你見過不是嗎?因為她愛彥緯愛得要死,所以當她知道你的存在時,她更是想盡辦法要破壞你對彥緯的信任。她把彥緯的電話給了其它酒店小姐,要她們三不五時就打一下,好讓你覺得彥緯跟那些酒店小姐根本沒斷干淨。而你朋友那天看到的那位酒店小姐,則是莎莎的姊姊,因為莎莎的事讓彥緯很頭痛,所以他才去找莎莎的姊姊幫忙,就這麼單純而已。」
「怎麼……怎麼會這樣?」她竟然誤解了他……
「也許你覺得我是在替他辯解什麼,但你如果仔細想想,就不難發現彥緯對你的用心,他對你若不是認真的,又何必帶你來這里認識我?正因為他心中坦蕩蕩,所以他毫無所懼,他讓你知道他的一切,讓你住進他的家里,如果他只是要找個擋箭牌,他大可以找我不是嗎?反正我是他的好朋友,他想避掉那些爛桃花我可是很樂意幫忙的。」說到這兒,李雲霓又長嘆了一口氣。「我也是女人,你的感覺我能體會,因為彥緯過去經常出入酒店,你心里難免會存有疑慮,但是如果你真的因為他過去的不良記錄而否定他對你所付出的感情,這對他而言實在太不公平了!」
「我……」鐘亞寧哽咽了,許多話就這麼梗在喉頭說不出來。
「我話說得再多,也比不上你們過去相處的點點滴滴,相信你比我更清楚他對你的好,也許他做得還不夠多,才會讓你有那麼多猜疑在心里發酵,但如果你覺得我說的有道理,也希望你回去以後好好想想,我也希望你別真的就這麼放棄了。」
「我根本不想放棄!」她忍不住激動地喊了出來。「我怎麼會想放棄呢?我只是害怕……害怕他不是真的愛我,我並不是他的唯一。」
「我該說的都說了,剩下的就看你想不想得通了。」李雲霓輕拍她肩頭,給她一個鼓勵的笑容。「希望很快可以听到你們重修舊好的消息。」
鐘亞寧什麼都沒有說,但心里已經用力在點頭。
是她該主動的時候了,也但願一切還來得及。
無論如何,她絕對、絕對不要錯過他!
「咦?好熟悉的味道。」
一走進辦公室,連勁峰便嗅出空氣中飄著某種熟悉的香味。
「莫非這是──」
「沒錯!正是蔥油餅重出江湖。來一塊吧!」總機小姐笑著奉上熱呼呼、香噴噴的蔥油餅。
「怎麼的,還真是蔥油餅咧!該不會又是出自同一人之手吧?」連勁峰驚訝地接過來。
「應該是吧,」總機小姐邊吃邊點頭。「總之也是有個小姐送到樓下管理室那邊,我才去拿上來的。」
咬下一大口,連勁峰不由得舉起大拇指說贊。「噢,真好吃!好久沒吃到這麼好吃的蔥油餅了。」
「就是啊!不曉得明天還有沒有。」
「駱經理知道嗎?」
「知道,不過他臉色怪怪的,也沒拿一塊進去吃。」她聳肩回答。
「噢,我想這蔥油餅對他而言──應該有特別的意義吧!」他自顧自地喃喃念了下。
「天曉得哦!」咽下最後一口蔥油餅,總機小姐心滿意足的打了飽嗝。「我只希望明天還吃得到。」
「你哦!再吃,小心身材走樣。」
「哼!要你管!」
駱彥緯坐在辦公室里,陷入了沉思。
「她是不是去找過你?」一見到李雲霓,駱彥緯劈頭就問。面對鐘亞寧反常的舉動,他唯一能想到的人選只有她。
「是啊!你怎麼知道?」她笑嘻嘻的,完全不管她面對的是個正為愛情不順心而痛苦的男人。
「難怪她會有那些動作……」
「怎麼、怎麼?她做了什麼?」她好奇地問。
「你到底跟她說了什麼?」他繃著臉反問她。
「我?」轉轉眼珠子,李雲霓笑得可賊了。「什麼該說的、不該說的,我統統都跟她說了呀!」
「什麼?」
「身為你的好『麻吉』,當然要在你有難時挺身而出啊!」
「不要轉移話題!你到底跟她說了什麼?」
「唉呀,我還能說什麼?不就是把事實一樣一樣告訴她嗎?讓她知道她誤會你誤會得多深。」
他悶不吭聲,並不覺得這對他有什麼幫助。
「要不依你的個性,肯定又是尊重她的選擇,到時她要是真的跑了,我看你哭都來不及哦!」她攤手,一副早已看透他的表情。
「我只是覺得很無力,不管說得再多、做得再多,都無法阻止她內心的猜疑與不安,我已經不知道還能怎麼做了。」
「別這麼想嘛!你也知道女人就是這樣,容易想這想那的,而且她太過單純,難免容易被煽動,」她撐住下巴,給他一個良心的建議。「所以你如果還愛她,就再給她一次機會吧。」
「給她機會不難,重要的是她會怎麼做。」
「她不是行動了?」
「哼哼!光送個蔥油餅來我公司有什麼用。」
「啊?她沒有親自去找你嗎?」李雲霓摔了一下,她還以為鐘亞寧老早就找過他了。
「以她被動的個性而言,我看很難。」
「這……那你打算怎麼辦?」
「不怎麼辦,反正我一定要等到她親自來找我。」他耍狠地說著。
「那麼,我也只好祝福她早日行動了。」李雲霓莫可奈何地拍拍他的肩膀,心想如果是自己,早就撐不下去跑去跟阿娜答懺悔了。
「他都沒有回應嗎?」
鐘亞寧輕輕地搖頭,難過之情溢于言表。
方筠薇大大的嘆口氣,和江雪晶互望一眼後也垂下頭去。「怎麼會這樣?沒想到這回我竟然幫了倒忙,我真是……真是掃把星啊我!」
「這就是告訴你,以後在還沒求證前別再亂說話了,看吧!把事情愈弄愈糟,這下看要怎麼收場才好。」連江雪晶都不得不數落她。
「你打電話給他,他也不接嗎?」
鐘亞寧還是搖頭。
「手機跟家里的都不接?」方筠薇不死心地再問。
「手機他沒開,家里的一轉進錄音機,我就掛掉了。」
「那公司呢?」
「我……我不想打去公司,這會影響到他工作。」
「這倒也是,何況他真想接你電話早就接了。」她咕噥著。
「直接去找他嘛!不然光是一直送蔥油餅過去也沒用啊!」江雪晶覺得還是直接面對面把話說開來比較實在。
「我不敢。」鐘亞寧搖頭搖得可大力了。「要是他當面跟我說了什麼絕情的、難听的話,我恐怕再也沒有勇氣見他了。」
「你對自己那麼沒信心嗎?而且他怎麼可能對你說難听的話?」
「我對他這麼殘忍,又做了那麼愚蠢的事,他心里一定很氣我。」
「氣是一回事,愛又是另一回事,只要他依然愛你,他還是會接受你的!」方筠薇安慰道。
「我不知道……」
「你不能總是說你不知道啊!再這麼下去要耗到幾時呢?」江雪晶急急的說。
「如果他願意原諒我,他會來找我的。」
「可是做錯的人是你呀!你為什麼不主動一點呢?你自己也說了要努力挽回他的心,可你卻不願意跨出這一步。」
「我、我已經努力了啊。」
「光是送蔥油餅過去是沒用的啦!雖然這個舉動可以喚起你們初次認識的一些回憶,但他仍然不知道你到底是怎麼想的,還是主動出擊比較實際啦!」這回江雪晶腦筋可動得比方筠薇快了。
「我實在不……」
「不要再找一堆借口說你不敢或不知道了!」江雪晶態度強硬地拉住鐘亞寧的手腕。「就這麼決定了,晚上你就直接去他住的地方找他!」
「什麼?」鐘亞寧瞪大眼,慌張地搖起頭來。「可是我……」
「對!雪晶說得很對!你確實不該再被動下去,你如果真的愛他,就不該只是等著他來找你。」方筠薇也大聲附和著雪晶的提議。
鐘亞寧頓時啞口無言,被她們一人一邊的拉住,動彈不得。
「要不日子拖久了對誰都沒好處,你自己想想我們說的有沒有道理?」江雪晶有點生氣。「好歹我們也陪著你一路走來,如果你因為這樣的原因就讓這段感情夭折,我肯定會看不起你!」
「雪晶……」
「沒錯!我們做人本來就是有錯就該認錯!所以這回你一定要先低頭。」
「……好了好了,你們別說了,我、我去就是了!」脹紅著臉,鐘亞寧放棄掙扎,舉雙手投降。
「真的肯去?」
「嗯!」除了硬著頭皮答應,她還有別的選擇嗎?
「那真是太好了!」鐘亞寧看著她們倆喜出望外的在那兒擊手掌。「讓我們想想你今晚去找他該穿什麼衣服好。」
「你們真是……」真是熱心過了頭!但她沒有說出口,是因為她心里實在感動,如果沒有她們兩個這麼好的朋友,她想她一定無法真正付諸行動。
好吧!就是今天晚上了。
不管他究竟氣消了沒,她都要跟他說清楚、講明白了。
拖著疲憊的身心踏出電梯,邁步走向家門的剎那,駱彥緯拿著鑰匙的手抖了一下,不大相信眼前所看到的。
那感覺何其復雜,他居然看到亞寧坐在樓梯口的欄桿邊打著瞌睡,小小頭顱縮在身體前方,有一下沒一下的釣著魚,穿得不夠暖的單薄身體晾在冷風中像有好一會兒,他的心強烈擰過不忍,于是想也不想就過去將她輕輕地搖醒。
被他這麼一搖動,鐘亞寧從安適的夢中驚醒過來,看到他站在那兒,慌亂得不知怎麼辦才好。
「進來再說吧。」說完,他頷首開門進去。
走進闊別已然半個多月的「家」,她卻沒有半點陌生的感覺,所有擺設都和離開前沒有兩樣,彷佛她從不曾負氣離開這個地方。
「我記得你鑰匙沒還我。」背著身,他的聲音冰冰涼涼的。
「我……」她一愕,頓覺胸口受到撞擊。「我會還你的。」
忍著不悅,他真的很想扁她一頓。「我的意思是,你有鑰匙為什麼不先進來等,而要在外面吹風?」
「啊?」她呆呆的,這才明白他並不是要討回鑰匙。「我……我忘了帶。」她囁嚅地解釋著。
他還是很生氣,氣她總是不懂得照顧自己,于是躉進廚房倒了杯熱茶給她暖手暖身。
「謝謝。」她怯怯地接過。
「你難道不知道現在是幾月嗎?還穿這麼少?」
她不敢回答,因為她怕她又會反復說著對不起。
喝熱茶的同時,他坐在沙發一端沉默不語,她擱下杯子,鼓起勇氣。
「我……我想問你,你──是不是還喜歡吃蔥油餅?」聲音奇小無比。
他不動聲色,眼角余光凝睇她紅若隻果的臉龐。
「你說什麼?」他酷酷地問。
「我、我問你……」硬著頭皮,她只好再提高音量。「你──還喜歡吃蔥油餅嗎?」說完這句話,她已窘得想鑽地洞。
「我听不懂。」
她听得出他是故意在刁難她,這也證明他已經沒那麼生氣,所以他們倆還是很有希望的,只要她再加把勁……
「你怎麼可以听不懂──」她無限委屈地說。「這是我們的暗號,你難道都忘了嗎?而且這是你自己說的……」
「為什麼不能忘?你都可以忘記自己答應過的事,我為什麼要記得我說過的話?」
他果然很記恨,而且此時正處于牙癢癢的狀態。
她心知肚明,當然更加低聲下氣。
「我知道錯了,你能不能大人有大量原諒我?」
「沒有辦法,很抱歉!」他一口回絕。
明知道他只是在說氣話,臉薄的她卻無法不難過,鼻頭一酸、眼眶一紅,視線跟著模糊。
「你說過不準我說對不起,但現在我真的有好多對不起必須跟你說,我知道自己心眼小、肚量小,所以你傷心、生氣,都是應該的,可是……我也很傷心,因為我知道一旦失去你,那會是我這輩子最大的損失,因為你是最好的,而我是最差的……」
他凶惡的眼光讓她噤聲不敢再說下去,尤其,他已坐到身邊──
「你真的想接受懲罰嗎?你說了多少對不起?」
「我……」
「你如果真的知道錯,就不該撐了這麼久才來找我。」
她可憐兮兮地垂下頭。「我雖然沒來找你,可我也打了好幾十次電話,但你都不接……」
「我為什麼要接?何況在電話里能把話講清楚嗎?」
「我每天都送蔥油餅到你公司……」
「那又怎麼樣?你來了公司卻沒有直接來找我,一樣沒用!」
「我……那你可以來找我……」
「我那天已經找過你了,但你沒有留住我,不是嗎?」他冷哼。
「緯……」鼓起勇氣,她主動抱住了他,迭聲低喊。「對不起、對不起,我知道不管說多少個對不起都補償不了你,而且還會被你懲罰,但我還是要一直說對不起,因為我真的不知道事情會是這樣的。」
「你當然不知道!」他仍然不為所動。「因為你根本不相信我,你只相信那些電話留言。」
「我……」咬住下唇,她急得眼淚都快掉出來了。「我不是故意要對你猜疑,實在是……」
「我知道,實在是那些電話留言可信度很高,再加上我過去的不良記錄,所以我活該倒霉就該被你認定是個花心大少。」
「你不要這麼說,我真的知道你愛我……」
「是嗎?你真的知道嗎?也許我真正該懷疑的,是你到底愛不愛我。」
「我怎麼會不愛你?我……」
說到這里,她忍不住哭了,因為知道錯了。
她一哭,他的心也跟著軟了,早該知道她不是那麼堅強的人。
「好了不哭,我投降,不哭了。」他頹喪的好聲哄著她,完全一反剛剛冷淡不屑的態度。
不安慰還好,一安慰,她哭得更凶,好像她才是那個真正委屈的人。
「真是……我都說我投降了你還哭什麼?」
「嗚……」
「拿你沒辦法,為什麼我要這樣被你吃定?」駱彥緯充滿無奈的嘆息,卻也將懷里的她擁得更緊。
經過這些日子他也才知道,沒有她的日子是如此難熬,原來要再走回一個人的生活是這麼艱困,他真不該忽略她腦袋瓜里不停轉動的各種不安,才會讓她這樣就心碎走人。
「拜托別哭了,難道你還不知道我有多愛你?多舍不得讓你哭泣?」拿她沒轍,他用手擦去她臉上淌著的淚。
听完他的話,她的眼淚總算慢慢地收止,一雙水眸無辜地瞅著他。
「那麼你原諒我了嗎?」
「我能說不嗎?」板著臉,他實在很想繼續凶她。
「不能。」她答完又窩回去,唇邊浮現幸福的笑意,慶幸自己來對了。
「為了你,我被我姊罵得臭頭,你曉不曉得?」
「曉得。」她內疚的緊咬著唇。
「為了你,我被我那兩個小外甥整個半死,你曉不曉得?」
「曉得。」
「你最好是真的曉得,因為下回我姊再回國,你最好在她面前替我澄清一下,要不她恐怕會一直記恨下去。」
「我會的……可是,我還有個疑問。」
「什麼疑問?」
「為什麼你跟自己姊姊也在用暗號。」想起那通電話留言,她還是有點小醋意,畢竟她一直以為愛的暗號是他倆之間的小秘密。
「你怎麼知道?」
「你姊姊留言時有提到三號暗號。」她悶悶不樂地答。
「噢。」他想了想,不禁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
「你知道三號暗號是什麼嗎?」
「我當然不知道。」她鼓起腮幫子。
「讓我告訴你吧!我們姊弟倆會使用暗號,純粹是不想讓旁人知道我們在說什麼,不過你當然可以知道。一號是最愛逛的百貨公司,二號是最愛買的衣服牌子,三號是最愛去的餐廳,四號是最愛去的休閑場所,也就是電影院……真要我把這些號碼背出來,恐怕你也記不得吧!」
她確實听得頭昏腦脹。「真是麻煩,難怪她說要考你的記憶力。」
「是啊!我老姊就喜歡這樣整我,她是那種太閑沒事愛找事做的無聊女人。」他笑了。
從他的語氣里可以知道,他們姊弟的感情真的很好,她不由得羨慕起來;但再仔細想想,她不也有兩個很知心的好朋友嗎?她該更珍惜自己所擁有的。
「那麼除此之外,應該沒別的女人有你的暗號了吧?」她酸溜溜地問。
「天地良心!除了你們這兩個分量十足的女人,我沒和任何人有過任何暗號。」
「那還差不多。」她甜蜜地鑽回他懷里,過了半晌,她若有所思地抬起臉。「對了,那個莎莎的事情……解決了嗎?」
「一半一半。」
「哦?」
提起她,駱彥緯還是有幾分無奈。「她原本都快死心了,怎麼知道你突然就搬離開我的住處,現在她認為有機可乘,恐怕又要繼續纏我了。」
「那怎麼可以?」瞪大眼,她緊張地坐正。「不行不行!那我明天、不,我今天就搬回來住。」
「對,這事愈快愈好。」他心里暗自偷笑著。
「可是,這樣她就不會纏你了嗎?」
「嗯,我想應該就比較不會了。」
事實上,經過這些日子的反復溝通與協調,梅莉薩終于說服了莎莎,讓她重返學校繼續念書,相信在轉移她的注意力以後,她也會慢慢地對他死心的。
「好吧……那我現在就回去拿行李。」語畢正想起身,他卻一把將她拉回。
「等等,別急!」
「嗯?」
「我想吃蔥油餅!」
「咦?」以為自己听錯,她張大嘴,耳根子慢慢地紅透。
「讓我算算你欠了我多少份蔥油餅,」扳著手指,他正經八百的數算。「要你一次還完是殘忍了些,我也吃不消,所以就讓你分期付款。」
「你、你在說什麼?我听不懂。」換她裝傻,並且慢慢地往後縮。
「什麼叫听不懂?是你問我還喜不喜歡吃蔥油餅的,這麼快就忘了嗎?」他恐嚇似的逼近她。
「我……我只是想弄消夜給你吃,沒別的意思……」像只待宰的小羔羊,她已經逃到沙發最里側。
「所以我沒說錯不是嗎?現在確實是吃消夜的時間。」輕聳肩頭,他理直氣壯地開始動手月兌上衣。
「可是,我一點也不想吃。」雙頰熱燙,她語調虛軟地作最後掙扎。
「你當然不能吃,因為你是被吃的人!」
「啊──」她低呼一聲,唇已被他封住,牢牢的之岔密的,纏綿不分,一下子就暈眩了她所有思緒。
「還有,我要順便懲罰你,所以你有得受了。」
「唔……」
他的魔掌探向她,也將她剝得光溜溜的,再把她攔腰一抱送進臥房床上,理所當然地享用起來。
雖然最後真被吃干抹淨,她卻是心甘情願。
她告訴自己,不管以後還有多少個莎莎、仙仙、晶晶、亮亮出現,她都不會再退讓了。
是她的就是她的,所以她要好好把握住他,絕不讓他被搶走。
這麼想著,她吻他的方式也熱情了些,而他似乎感受到了,不由得停下來正視她眼中的火光。
「在想什麼?」
「在想著怎麼樣才能讓你不會想著別的女人。」
「真是傻瓜!」他沒好氣的捏她。「再胡思亂想你試試!」
「不胡思亂想就不是女人了,雖然我曾經也想什麼都不去想,不過真的好難。」她坦白地說。「我想我恐怕是沒那能耐。」
「什麼都不想是沒有用的,因為一旦有問題還是得面對,倒不如把話說個明白,讓彼此心底都沒有懷疑。」
「嗯,我會努力的。」
「真是,什麼節骨眼還想那些,你想害我沒胃口嗎?」
「我怎麼敢。」她討饒的嘟嘴,那模樣嫵媚又不失清純,他眯起眼,決定專心吃他的消夜去。
「既然不敢就乖乖就範吧。」
濃情蜜意中,這段曾被烏雲擋住的感情總算是撥雲見日、豁然開朗。
當然,他們接下來還有好長一段路要走,也會有許多風雨需要一塊兒度過,但唯有彼此信賴、相互扶持,這條路才能走得長長遠遠的,不是嗎?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