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向來只由範氏家族的人擔任董事的董事會上,突然出現一半以上非姓範的人,而帶頭的赫然是長久以來與南華競爭激烈,在各種公開場合王不見王的騰雲集團董事長滕冰陽。
居于弱勢的範姓董事不禁面面相覷,面露疑惑與震驚之色。
早就在听聞南華的三個大股東把他們自己和妻女名下的股票給轉讓,但是又一直沒有獲得更進一步的消息證實,如今看到對手的人馬堂而皇之地進駐董事會,並以壓倒性的過半人數一字排開在對面坐下來,意識到公司內部可能即將改朝換代,範姓家族的董事們臉上均是擔心之色。
與他們的黯然神色形成強烈對比的,是範怡薰那張依舊充滿自信的美麗臉孔,和若無其事的穩重姿態;對于四周詭異的氣氛視若無睹,她垂眼看著文件的神情就和以往召開董事會時沒什麼兩樣。
從她高貴典雅、容光煥發的外表看來,他們絕對想像不到,範怡薰是忍著失眠的疲倦和下半身的不適勉強端坐在這里。
是的,盡管已經過一天一夜,她的身體還是無法擺月兌被強制侵佔的不適,一種雙腿已經無法像從前一樣完全並攏、身體內部被撐開的感覺使她坐立難安,教她不僅無法專心工作,睡覺也睡不安穩。
刻意將領子翻高以遮掩滕冰陽在她脖子上惡意留下的痕跡,盡管完全不對上他的眼,她卻又很難忽視他有意無意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
無法忽視……雖然被安排在長形會議桌的中間,坐在她斜對角的滕冰陽還是對她造成極大威脅,讓她覺得呼吸困難。
這場董事會上,另一個引人注目的美女董事是騰雲集團的代表之一,滕冰陽的遠房親戚姚薇玲。
她對範怡薰的不具好感與敵意,完全是源自于她仰慕的對象。
她在家族長輩的許可與滕冰陽父親的支持下,極有可能跟英俊的滕冰陽結婚。
「我不懂,冰陽,你為什麼還要支持那個女人當董事長,你不是一直很痛恨她嗎?我認為啊,讓她從董座上摔下來是對她最殘忍的報復。」姚薇玲雖然是傾身在滕冰陽耳邊低語,但是目光卻始終盯著範怡薰。
「不懂就不要管、不要問,只要照著我的意思去做就行。」滕冰陽冷冷地道。
雖然對範怡薰這樣的女強人不具好感,但是比起身旁這個只靠家族企業庇蔭、又自恃美貌過人而驕縱跋扈的姚薇玲,靠自己的真才實學和亮眼成績坐在董事長席次的範怡薰似乎可愛多了。
「冰陽,你……」委屈地噘起嘴,姚薇玲覺得很無辜。
不懂得自己到底是哪里讓他看不順眼,好像不管她說什麼滕冰陽都會顯得不耐煩,再不然就是冷漠以對,一直被男人捧在掌心呵護的姚薇玲,面對這個她一心討好的對象是又愛又恨。
「我怎樣?」完全不想掩飾自己的不耐煩,滕冰陽對這個空有美貌而沒有頭腦的遠房表親向來不假辭色。「那個女人有真材實料,我不把公司交給她管,難道交給你管?」
並沒有注意到自己在不自覺中維護範怡薰,他甚至完全沒有察覺到她投向範怡薰的目光已不若以往充滿恨意。
被拿來與滕冰陽最痛恨的女人相比,而且還被貶得這麼低,向來嬌生慣養的姚薇玲顧不得正準備召開董事會,也忘記自己是董事的身分,當場垮下臉,聲音也恢復到正常音量。
「什麼真才實料,還不也是靠長輩提攜,她哪一點比我好了?」自己的父親目前也在騰雲集團身居要職,要是有機會,姚薇玲才不認為自己會比不上範怡薰呢!
對于姚薇玲的不知輕重與不自量力感到無比光火,要不是今天的會議是在南華召開,滕冰陽那高傲不容他人違抗的個性早就拍桌子教她滾出去。
忍住滿腔怒火,他的語調變得冰冷︰「你剛好說到重點,我正是認為她哪一點都比你好才會支持她繼續留任。」
「什麼?你、你……」抓起桌上的文件,姚薇玲化著濃妝的臉滿是怒意。
滕冰陽連看都不看她一眼。
煩死人的女人,比起範怡薰的真材實料,這個只會耍小姐脾氣的姚薇玲還真是一無長處。
目光越過姚薇玲投射向坐在他的斜對角,氣質雍容、坐姿端正的範怡薰臉上,說到真材實料,他的思緒不知道怎麼搞的卻突然憶起前一天晚上的情景。
盡管他眼前的範怡薰用端莊的服裝和立起的領子將自己裹得密不透風,然而她那副連他都不得不贊嘆的好身材卻如此清晰地浮現在他眼前;更不可思議的是,他彷佛還能嗅到從她雪白無暇的肌膚傳來沐浴後的清香,指尖也能感受到那柔女敕的膚觸。
搞什麼啊!他在心里低咒著;意識到自己居然在這麼重要的場合對女人產生遐想,而且還是他曾經深惡痛絕,在自己的巧妙安排下,即將成為任由他躁控的棋子的女人,滕冰陽在回神之後立刻把怒氣悉數發泄在罪魁禍首身上。
「不高興你就回去,我並不差你這一票。」要不是她父親推薦,他根本就不想讓姚薇玲擔任董事,他不想跟這個漂亮卻沒有大腦,一直處心積慮在覬覦滕董事長夫人寶座的女人有太多交集。
「冰陽,你……」
在會議室內發言雖然需要透過麥克風才能將話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中,但是由于滕冰陽身分敏感,出現在南華這個向來都由範氏家族成員擔任董事的董事會上,本來就會使他成為眾人注目的焦點;盡管听不清楚交談內容,大部分的董事還是由滕冰陽兩人不佳的臉色看得出他們正在起爭執。
對南華的範氏家族董事來說,能看到對手起內哄當然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他們臉上不約而同露出幸災樂禍的神情。
對于這出意外加演的戲碼,範怡薰沒有心情欣賞,她對準麥克風清咳兩聲輕易地將眾人的注意力喚回;溫柔卻不失銳利的目光在看向右邊一整排的範姓董事後,她又隨即往騰雲集團的代表掃視過去。
所有的董事,包括騰雲集團的代表,都立刻被範怡薰的氣勢折服;盡管她在這之中年紀是最輕的,面對一字排開坐在她左右兩側的家族長輩,與坐在她對面的騰雲集團代表,她卻毫無懼色。
對于她臨危不亂,深具大將之風的儀態,滕冰陽深覺贊賞。
真是個抗壓性極高的女人,在敵軍壓境,自己的地位岌岌可危的情況下還有辦法這麼沉得住氣,真是有能耐!
並不知道滕冰陽已經決定支持她繼續擔任董事長,範怡薰對南華目前掌握在別人手中的情況並不願多想,她只希望不要傷害到她生病的外公,其余的她已經無所謂了。
對滕冰陽閃著涵義不明的光芒視若無睹,她十指交疊,藉著用力夾緊手指頭提振自己的精神;微微傾身向前,嘴角扯起淺淺的笑容,她宣布議程正式開始。
忍著極度疲勞的煎熬,範怡薰靠著巨蟹座女子溫柔外表下,不為人知的堅強毅力與固執性子在撐著。
一開始滕冰陽雖也對她沉著的表現感到欣賞,但看著昔日他恨之不已的女人不得不在自己的地盤上應付兵臨城下的敵人,只要想到她是多麼忍辱負重,他的快樂就有多深。
他優閑地十指交疊,以一種純粹欣賞困獸之斗的目光斜睨著認真嚴肅的範怡薰,想像著與現在截然不同,她月兌去合身套裝之後那種讓人心蕩神馳、縴合度的身材,以及她倔強又青澀模樣,滕冰陽發現比較她公私方面的落差帶給他很大的樂趣。
甩開腦海中的遐想回到現實,回蕩在他耳中的是她咬字清晰的溫柔嗓音,他忽然發現不僅是神情凝重的範氏家族董事,連他帶來的騰雲集團代表也都用著一種醺然陶醉的表情在聆听她的報告,這讓他覺得很不高興。
在場唯一清醒的人,大概只剩下始終以不友善的目光狠瞪著範怡薰的姚薇玲。
雖然不高興,但是滕冰陽卻不得不承認,工作時範怡薰的確散發出一股獨特的魅力,作風專業犀利而穩健,在一批元老面前顯得落落大方;如果她過去就是以這種態度在工作,那麼她確實有實力擊敗當時心高氣傲,什麼都不看在眼底的他。
這麼一想,他就更加氣悶了,迸射向範怡薰的目光也變得深邃而高深莫測。
不曉得那個家伙又在算計什麼,除了得專心工作,範怡薰還需費力去忽視他灼熱的視線,並且盡量壓抑因為他而起的。
下意識交疊雙腿、縮緊肩膀,她心力交瘁地繼續主持會議。
盡管在騰雲集團代表出乎意料的情況下順利連任南華工程的董事長寶座,範怡薰卻一點兒也無法放松神經,因為這情況意味著她于公私兩方面都受到滕冰陽的掌控。
她在面對一幫眉笑眼開的範姓董事祝賀她時,反而無法像往常一樣漾起迷人的淺笑。
他到底想做什麼?猜不透滕冰陽的意圖讓範怡薰格外心慌。
視線慢慢移到正在與騰雲集團代表輕聲細語交談的高大身形上,一想到從明天開始滕冰陽將在南華設立辦公室,她就覺得寢食難安。
不知道是不是注意到她在注視他,正以優雅的姿態與代表們談話的滕冰陽忽然將視線對上她,同時給她一抹看來像是在嘲弄她的微笑。
正想躲開這抹讓她覺得不舒服的虛假微笑,滕冰陽忽然移動腳步,筆直地朝她走來。
原本圍繞在她身邊的範姓董事,一看到為財務困窘的南華帶來大筆資金,並且毫無異議支持範怡薰連任董座的騰雲集團董事長,態度立即由原本的敵視變成迎合。
「恭喜連任啊,範董事長。」
盡管千百個不願意,但他都已經主動伸出手來了,範怡薰也不得不伸出手與他相握。「謝謝,托你的福。」
清楚地看見她美麗的眼中傳達出與她口頭上所說的話意思完全相反的訊息之後,滕冰陽與她對視的眼在閃過一絲戲狎光芒之後,他便施力握緊她的手。
感覺到他的力道與惡意,範怡薰在吃驚之余反射地想將手怞回,卻發現她根本很難辦到,因為四周的人對兩個曾經是死對頭,如今卻成為事業伙伴的他們的互動十分好奇;如果她用力怞回手,難免就會落了個不夠大方的惡名,現下她只有在盡量不引起人注意的情況下扭動被握住的手。
看著她困窘的模樣,滕冰陽決定讓她的處境更加惡劣;他忽然湊近她耳邊,低語︰「我看你好像有點累,怎麼,還是不舒服嗎?」
如願以償感覺到她掙扎的手明顯一僵,滕冰陽幾乎可以听見她心髒怦咚怦咚……跳的聲音;看著她連應付他的笑容都裝不出來、咬著牙、羞憤發顫的模樣,他真的覺得天底下最能取悅他的事莫過于此。
自尊被踐踏得體無完膚,她滿腔的怒氣正在考驗著她的忍耐力。
「冰陽,我們可以回去了嗎?」
姚薇玲用富有撒嬌意味的甜膩嗓音忽然插入他們的話題,不願意再看見範怡薰氣得臉發紅的模樣。
滕冰陽在姚薇玲還沒來到他面前時松開範怡薰的手。
沒想到自己的介入竟意外地幫助範怡薰月兌離困境,對她只跟滕冰陽握個手就滿臉通微紅的模樣投以敵視的目光,姚薇玲心想著這個被母親偷偷模模生下,卻刻意裝得很高貴的女人該不會也對滕冰陽動心,所以才會藉故找他寒暄幾句,還握他的手握那麼久吧?
「要回去你自己不會先回去嗎?」對于這個不懂得察言觀色,只會依自己的小姐脾氣任意行事的姚薇玲,滕冰陽是連應付都懶得應付。
困惑滕冰陽剛剛還顯得神情愉快,現在卻滿臉怒容,姚薇玲不識相地繼續追問︰「你剛剛在範怡薰的耳邊說些什麼啊?」被慣壞的習性使她有話就說,而且還喜歡使用跋扈的語氣。
「我跟她說些什麼有需要向你報告嗎?要不要我叫秘書把我一整天所說的話都記錄下來給你看?」
眨著雙眼,姚薇玲不懂她哪里又惹到他了,他眼中的怒火和冰冷的態度究竟是從何而來?
「你干嘛對我那麼凶啊?」
惱火地瞪她一眼,滕冰陽根本就不屑跟一個連狀況都搞不清楚的人解釋,逕自從她身邊離去。
搞不懂父親為何堅持要一個只會吃喝玩樂什麼都不懂的女人來當董事,簡直就是搬一塊絆腳石在他身邊,他除了感到不便與不耐煩之外,也認為這個女人一點兒作用都沒有。
說起來,姚薇玲也是個十分漂亮的女孩子,要不是她的腦袋空無一物又經常言之無物的話,滕冰陽也許會考慮听從父親的建議喜歡她。
不由自主地想到範怡薰,看她們兩人年齡也差距不大,姚薇玲應該只小她個一、兩歲,同樣有張亮眼的臉孔,怎麼範怡薰已經是上市公司的董事長,行事謹慎、處事有魄力,而那個姚薇玲卻像個帶不出門的小女生般,既幼稚又莽撞,除了會在不適當的時機耍小姐脾氣之外,什麼都不會呢?
沒有注意到自己不自覺地想到範怡薰的優點次數逐漸在增加,被姚薇玲的不懂事搞得火冒三丈的滕冰陽一心只想著回去之後要如何向父親據理力爭,把姚薇玲這個毫無長處的董事給換掉。
即使已經嗅不到滕冰陽的氣息,被挑起羞憤之火的範怡薰撫著胸口的手仍控制不住地顫抖。
可以听見自己的心髒因血液循環加速而鼓動不已的聲音,不知道怎麼消除怒火,憑藉著巨蟹座女子的特色,她硬是將忿忿不平的情緒壓抑住。
感覺到沸騰的怒火似乎逐漸平息,靠在牆上,她緩緩地吸一口氣,隨即自我嘲諷地笑了;壓抑、堅忍、不屈不撓,她幾乎有點痛恨自己與生俱來,不知道究竟是好還是不好的性格。
一直都希望能擁有平靜的生活,但是卻被迫一再卷入驚濤駭浪的商場中,始終過得戰戰兢兢,現在又遇到挾著報復心理刻意來打擊她的滕冰陽,她知道她往後的日子肯定是更加不好過。
無奈地嘆一口氣,她心想不好過又能怎麼樣呢?目前她也只能像塊海綿一樣,把所有的壓力、困難、別人惡意加諸在她身上的恥辱一一吸收,等哪天海綿再也吸不下任何東西那一天再看著辦吧!
模了模盤起的頭發,將額前垂落的發絲塞到耳後,在拉一下被刻意豎起的領子時,她想起滕冰陽留在她頸間的記號;範怡薰在感到厭惡之余,人也跟著不舒服地一顫。
真煩,為什麼她彷佛還可以嗅到他炙熱的氣息,恣意地在她的頸項間流竄呢?
柔柔太陽袕,她把這種奇怪的幻覺解釋成睡眠不足而精神錯亂;強打起精神,正準備回到董事會跟範氏董事們商討騰雲集團入股以後的對策,門口的守衛突然鐵青著臉朝她跑來。
「董事長,門口突然出現一大群記者,都在等候你哪!」
「什麼?」她蹙起眉。
自從她接掌南華,標下幾個國家重大工程的建設案之後,她的動向便一直受到媒體記者的注目,有記者等候她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但這次董事會是在極機密的情況下召開的,為的就是不想讓騰雲集團入股南華的事傳出去;既然是機密舉行董事會,為什麼又會有「一大群」記者前來呢?
「他們一直跟進出的員工打探董事會的情況,還說、說什麼……」守衛欲言又止,遲疑地看著這位美麗與聰明兼具的董事長。
「說什麼?」
「說你是不是已經被騰雲斗下董座了?」
盡管心里已經有底,但她還是忍不住怒火上升。
記者們的問題代表著他們已經掌握可靠的消息,否則以南華向來只由家族成員擔任董事,騰雲又眾所皆知是南華的死對頭,他們怎麼可能一針見血提到騰雲入股南華的事,並且提出最敏感的董座問題。
假如不是已經得到確切的消息,記者們又怎麼會知道騰雲的董事席次已經到達足以左右南華董事長人選的地步?
到底是誰故意走漏消息?
她馬上就想到滕冰陽,除了他,她再也想不到別人;她認為一定是他故意放出風聲,記者們才會前來采訪。
她握緊雙手,對他的行徑感到憤怒。
這個擅用兩面手法的卑鄙家伙,從來就舍不得放棄任何一個可以折磨她的機會,盡管在董事會上表現得像不計前嫌,大方地支持她連任,但私底下卻又召來記者,使她不得不在鎂光燈前承認自己失敗,間接宣告由範氏家族成員經營南華的時代在她手里終結,另一個由騰雲集團主導南華的時代即將來臨。
她真的無法理解,那個家伙的報復心究竟需要她挫敗多少次才有辦法消失?
正在思索待會兒該怎麼應付那些難纏的記者,那個一手導演這個事件的男人就漾著完全不知情的微笑朝她邁步走來。
「你這是什麼表情?還在介意剛才的話啊?」雖然這麼問著,但他卻相當享受她美眸含怒,雙拳緊握的模樣。
並不打算陪他玩裝傻的游戲,範怡薰有話直說︰「你希望我在記者面前怎麼表現?是要表現出跟你合作良好,還是表現出從今以後听命于你的模樣?」嘴角扯出一抹嘲諷的冷笑,龐大的壓力使得她反擊的力道特別強勁,語氣也不由自主地變得不和善︰「你直接說,好讓我心里有個底,知道怎麼應付,我可不希望因為錯誤的表現而惹得南華的新主人不開心。」
「咦?」困惑于她所說的話,滕冰陽的反應自然是不解。
冷冷一笑,她繼續道︰「那我就表現出听命于你的模樣好了,反正你最希望看到的就是這樣的我。」
發生什麼事嗎?她這副表情看起來不像是延續剛才的怒氣,記者?她干嘛突然提到記者?
他發現自己並不需要花腦筋想這件事,眼前就有一個可供他諮詢的對象;他轉向還佇立在一邊的守衛,說出口的話自然帶有一股讓人不得不听命的氣勢。「這是怎麼回事?」
早已從他們的對話中判斷出眼前這位男子才是南華新主子的守衛,馬上必恭必敬地向散發出領導氣勢的滕冰陽報告︰「報告滕董事,樓下聚集一大群記者要來采訪……」
沒等守衛把話說完,滕冰陽馬上移動腳步走到窗前,從六樓往下看,看見一大群記者的陣仗如潮水般涌向守衛室外,攝影機的鏡頭也對準除了與會董事之外,應該沒有人知道的開會地點。
怎麼會這樣?
一種被蒙蔽與被誤解的不快使他蹙起俊臉上的兩道眉毛。
「你以為是我通知記者來的?」
用不著听到回答,範怡薰那形乎于色的輕鄙已經給他答案,這使得他臉上頓時蒙上冷寒之色。
雖然說盡可能讓她憤怒異常又無計可施,是一件能讓自己快樂的事,但這並不包括被她誤會,他的自尊沒有辦法忍受別人替他冠上莫須有的罪名。
更何況,他才不要她乖乖順從,他要的是她固執倔強卻又不得不听話的模樣;誰要一個只會盲從的應聲蟲?那樣就一點兒趣味都沒有了。
他正想開口,就看到以過于流行打扮,出現在氣氛嚴肅的董事會上的姚薇玲踩著高跟鞋朝他走來,臉上滿是埋怨的神情。
「都不等我!咦,你在看什麼啊?」沒有注意到滕冰陽神色有異,姚薇玲逕自擠到他身邊探頭一看,一抹得意的輕笑立刻出現在她艷紅的唇上。「來了不少人嘛,沒想到他們還挺捧場的。」
滕冰陽聞言倏地偏過臉,以燃燒著烈焰的雙眸看向不打自招的姚薇玲。
感覺到灼熱的目光正睨著她,姚薇玲原本對著窗口的臉出于本能地轉過來,立刻被平時充滿魅力的雙眼所蘊涵的憤怒嚇一大跳。
「你干嘛那樣看著我?」看得出來滕冰陽正在發怒,姚薇玲平時跋扈的語氣頓時收歛不少。
「是你叫記者來的?」
姚薇玲雖然不是很機伶,但也絕對不是笨蛋,完全可以听得出來滕冰陽這句話帶有興師問罪的意味,因此她的姿態擺得很低。「對啊,我是想……」
「姚薇玲!」將怒火化成冰寒的語氣,滕冰陽咬牙吼道。
他早該想到的,除了這個沒有大腦又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還有誰敢不經過他的同意就擅自行事!對她愚蠢的行為感到無法忍耐,顧不得魚貫而出的騰雲集團代表與其他董事,滕冰陽隨即臉色陰寒地朝她發火︰「我是讓你到這兒來擔任董事,不是讓你來自作聰明的!」
畏縮地看著他燃燒著烈焰的眼,姚薇玲不懂明明是想討他歡心的舉動,怎麼又會惹他發怒,仔細著墨過的臉霎時有著委屈與不滿。
「我以為你會喜歡看到她在記者的面前出糗嘛!」姚薇玲嬌聲狡辯︰「讓商界的人都知道南華已經成為騰雲集團的一部分、讓大家都知道你已經打敗她了,我以為這樣你會高興嘛!」
「你還有多少『以為』?」因為情況出乎自己意料之外,他的聲音突地變得尖銳。
「冰陽。」面對他的瞪視,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姚薇玲也不禁感受到寒意。
「我不知道原來除了吃喝玩樂,你還這麼會闖禍。」
「冰陽!」對這令她難堪的批評,一向被捧上天的姚薇玲忍不住抗議。
「我警告你……」伸出一只手在她面前晃動,滕冰陽惱火自己除了要替她善後之外,還得負起教育她的責任。「以後要做什麼事之前都要來詢問我的意見,否則,你應該知道我會怎麼做。」
這句話完全達到恫嚇效果,了解滕冰陽的姚薇玲當然知道惹惱他的後果;在沒有得到滕家女主人的地位前,她不能跟滕冰陽翻臉,所以盡管因為顏面無光而氣惱,她還是聰明地選擇忍氣吞聲、沉默不語,同時暗自把帳算到引發這一連串事件的範怡薰身上。
範怡薰還在疑惑滕冰陽干嘛這麼大費周章在她面前演這出戲時,他忽然走到她面前,不由分說抓起她的手。
「你要干嘛?」下意識要掙月兌他的手,但範怡薰隨即發現這麼做只是徒勞無功而已。
「這還用問嗎?」滕冰陽以納悶她是否和姚薇玲一樣遲鈍的目光看著錯愕的範怡薰,「我們一起到樓下召開記者會。」
被他們甩在後頭的姚薇玲眨眨眼,一時間不太相信自己看見了什麼。
冰陽居然主動去牽女人的手,而且還是那個令她咬牙切齒、痛恨的女人!他是不是氣過頭所以才會有這種反常的舉動出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