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心沒肝沒肺的死要錢!
身為奴隸,一天有八個時辰要賣命工作,哪來時間明查暗訪?但果然是被單鳳樓苛薄久了,他還真的自己想出一套辦法,給那五名跟他同時間進原府的奴隸一點甜頭,不用多,只要幾錢碎銀子,他們就很樂意替他完成工作。
頭幾日,他一邊和原府的下人閑聊,一邊模清楚地形與方向,當然也一邊搜尋能躲藏的暗處,有時藏身在暗處一待就一個時辰,听著工作的奴隸與下人間的對話,並且一個個觀察原府的決策者,他們的相貌、習性、職務與特長,又與哪些東海的重要人士頻繁來往。
目前可以確定鹽幫與原家確實關系密切,鹽幫新任的年輕幫主三天兩頭就往原府跑。但讓他有些苦惱的是,不知道是不是原府勢力大,偏安久了,下人的性格多半有些三姑六婆,在那些瑣碎的聊天中,因為提到了鹽幫幫主,因此他也就耐著性子听下去……
「韋幫主和二小姐是青梅竹馬,兩人感情可好了,那天我看到韋幫主和二小姐在後花園……」
「噓,這種話別掛在嘴邊!小心被听見了。」
「噯,反正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大家都知,韋幫主和二小姐是一對,可偏偏和韋幫主有婚約的是大小姐。看看咱們大小姐,從小跟著她師父待在雲遙島上修行習武,都是老爺半年去探望她一次,她從沒見過韋幫主,兩個人根本一點感情也沒有,怎麼不干脆讓二小姐代大小姐執行婚約呢?」
「你怎麼那麼笨啊,大小姐跟韋幫主有婚約,不代表二小姐不能嫁韋幫主啊,姊妹共事一夫又不是什麼不得了的事,而且韋幫主並不是從沒見過大小姐哦,韋幫主曾經多次和老爺一起去探望大小姐,可見他對大小姐也是有情分在的。」
「這麼說也沒錯,韋幫主年輕有為,英俊瀟灑,風度翩翩,武功高強,是多少少女的夢幻情人呢,咱們家兩位小姐真是前世修來的好福氣。」
「咱們家二小姐也不差啊,東海第一美人可不是浪得虛名,要我說啊,咱們小姐應該是天朝第一美人才對,上次那個蟒城來的美人,臉黑的跟木炭似的,丑死了,而且二小姐精通琴棋書畫,和韋幫主簡直是才子佳人……」
「那大小姐呢?你進原府十多年了,總見過大小姐吧?」
「沒,大小姐到雲遙島去那年,我才剛進原府,後來听說大小姐從沒離開過雲遙島,要等到今年夏至,大小姐滿十八歲,回來履行婚約……不過大小姐的師父可是高人呢!叫什麼來著……什麼仙姑還是神尼的,絕招是移山倒海,而且武功蓋世。戰爭那幾年,仙姑曾經現身鶴城,幫老爺擊退敵人……我當時也在,簡直是大開眼界啊!仙姑施展輕功往千軍萬馬殺去,瞬間就給咱們鶴城的士兵開出了一條血路,真是一女當關,萬夫莫敵!」
「這麼厲害啊!」
「還不只呢,後來仙姑說,她要潛心修練,不再踏入中原了,要專心傳授武藝給大小姐。據說當年仙姑一眼就看中大小姐是百年難得一見的習武奇材,那時大小姐才六歲,已經讓仙姑嘖嘖稱奇,才向老爺要求收為弟子的!」
「哇!看來能娶得絕世高手與絕代美女為妻,韋幫主也挺幸運的嘛。」只是娶了個絕代高手,以後在韋家,不知是誰說了算哦?呵呵!
「妳現在明白了吧!」
仙姑?神尼?東海有這麼一號人物?單鷹帆搔了搔臉頰,開始思考。
他一向對自己超人的記憶力自豪,東海又是他的故鄉,稱作仙姑和神尼又住在東海的高人,他實在沒印象,但雲遙島倒是有點模糊的影子……
東海,雲遙島……該不會,是師父口中念念不忘的死對頭,冰仙子吧?
他依稀記得師父說過,冰仙子住在雲遙島,其實冰仙子也是當年江湖上對她的美稱,她自己從來只自稱住在雲遙島,所以也有人喊她雲遙仙子--話說回來,前輩跟師父差不多年紀,改稱雲遙仙姑也沒什麼不對就是了。素聞她總是一身白衣,冷若冰霜,而且貌美絕輪。但真正讓單鷹帆開始覺得頭大的是,當年篡奪江山、謀害皇子的華丹陽,也曾經是冰仙子的門生,雖然自華丹陽進宮後,就與師門斷絕來往。
他當然清楚華丹陽的身手,當年他和司徒爍兩個人男人才勉力和她打成平手,那女人有本事只手遮天,正因為她不只陰狠狡猾,而且武功高強,精通陣法。
一個出走的門徒都有這般能耐了,再來一個,要是真如那幾個三姑六婆所言,原府大小姐真是武學奇材,原家和鹽幫真要造反,到時得派出誰來應付這個可能是繼華丹陽之後的另一個魔女?
就算真的有人能應付,勢必也是一場不可能不驚動帝都的大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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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鳳樓老愛把臥底任務派給他,一來他精通奇門遁甲與陣法,只要模清一座城或莊園的大概,就可以猜到這之中有沒有機關密室,而闖機關對他來說可是小菜一碟。
更不用說,招搖撞騙,也是他的專長之一。
幾天下來,他已經能夠在腦海里繪出原府的地貌與建築分布圖,這之中藏有幾個密室,他大概有譜,但他認為那些都不重要,因為他發現在這座巍峨莊園底下,藏有一條很長很長的密道,不知通往何處。是什麼原因要建這麼大的密道?畢竟跟情婦幽會的密道只要狗洞大小就行了吧,而他估計這密道的大小至少可以允許馬車通過,一般儲備糧食的空間也用不著這麼大。
只不過這密道入口藏得很隱密,外人根本無從察覺,連他這個機關布陣高手在找入口的過程都陷入五里迷霧之中,他敢以死要錢的人頭發誓,這密道一定有問題。
但是他今天應該先卜個卦--盡管他卜卦從沒靈驗過--有個沒長腦不怕死的笨賊闖進了山莊,偏偏又跟他藏身的地點接近,一時間整個山莊都在喊抓刺客,他只好想辦法閃人。
也許是非常時期,整個山莊動員起來的護院,再加上那些在莊內當食客的各路高手,比起皇宮禁衛軍的數量不遑多讓。原府的規模自然是不比龍城,因此人手密度更高,而他身為賤民是不應該出現在這里的,這立刻讓單鷹帆陷入進退維谷的絕境。
在這時他也思考到一個重點--為什麼區區一介平民,卻在私下養了這麼多足以成為兵力的人?難道原滄浪真想合鹽幫之力造反?
所幸這幾日的觀察中,他知道附近有一處廂房守衛非常少,似乎是因為一直空著,而且位置又非常隱蔽的關系。單鷹帆立刻往那處僻靜的廂房前進,一路上行動有如影子般俏無聲息,在飛躍屋梁時瓦片動都不動,完全沒驚動到兩名正在搜索刺客的鹽幫護法。
話說回來,為什麼這處院落特別安靜呢?
他曾經跟司徒爍的將軍行軍過,當時他用了一招戰略奏效,成功護衛司徒爍遠離敵兵追殺,方法就是以最少的兵力護送司徒爍,另外派了一駕車輦,還圍了一圈又一圈的士兵。敵方將領是個心眼直的家伙,當下就往士兵多的車輦圍了過去。
故意不派兵防守,讓人以為它並不重要?
會不會這處院落其實正是密道入口呢,不入虎袕焉得虎子,他大概衡量一下周遭情形,還真的沒人!而且幾乎所有窗戶都死鎖了,貼在窗上的絲還是刀刃無法輕易割裂、烈火也難以焚燒的冰蠶絲混銀蛛絲紡成的。這種極為奢華的高級紡料是天朝名商「皓寅」的招牌之一,薄而不透光,輕而堅韌,幾乎只拿來獻給皇室,民間則是千金難買,結果原府拿來糊窗!怪不得連一個管牲口的老奴都穿絲綢、佩玉環了!
這讓他非得一窺究竟不可了!里面究竟是什麼寶貝呢?單鷹帆貼著牆,正想拿出看家絕活偷開門鎖,門板卻輕輕往里頭開了一道縫……
見鬼了,窗戶鎖得老死,反而門沒閂,是怎麼著?正驚疑之際,大門霍地大開,單鷹帆根本來不及看清楚門怎麼開的--因為門後沒人--一條銀白色絲綢已迅雷不及掩耳地纏上他的脖子,咻地一聲,他被拉進門內,然後上吊似地被吊在梁上……
靠!他要是以這種方式殉職,未免也丟臉丟到家了!正想怞出袖口的刀刃替自己解困時,他怔住了,瞪著底下從浴池里走出的美人。
美人一手拉扯著捆住他的白綾,而這白綾繞過頂上橫梁,于是他就這麼被吊在上面了。
但眼前的重點是,美人兒渾身一絲不掛,妖嬈嬌美的胴體在他面前大大方方地任他一覽無遺!
他更正,要是他因為這種方式殉職,好歹可以算是牡丹花下死吧?可惜他不是很想當個風流鬼。
「姑……姑娘……在下沒有唐突之意……」要他學那些彬彬有禮的書生講這種話,真是差點舌頭打結,脖子上的束縛反倒是其次了,但他畢竟是打不死的單鷹帆,要死真的沒那麼簡單。「妳……妳不需要走出來……」她不從水里走出來,他根本什麼都沒看到啊!這女人怎麼搞的?
少女一揮手,門再次合上,她一頭烏黑濕潤的長發拖到地上,完全不把自己的赤果當一回事,仰起頭,彷佛研究著什麼奇特生物般看著他。
單鷹帆很想當君子,真的!但這種情況下要是沒反應,他還是男人嗎,這丫頭……對他而言是丫頭,至少看那張有點嬰兒肥的臉蛋,大概十五、六歲左右,但是發育得極好……噢,是太好了,而且如羊脂白玉般的肌膚因為剛泡完澡,正透著誘人的粉紅,未干的水珠和薄薄的霧氣,平添讓人血脈賁張的艷麗風情。
「你褲襠里塞了什麼?」乍見陌生人,小丫頭劈頭第一句話竟然是這個問題!究竟是她少根筋呢,或是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而且她還一臉好奇地盯著他兩腿間的反應,抓著白綾的右手相當于揣住一個大男人,卻絲毫不顯吃力。
單鷹帆無語,見她一臉不得到答案不善罷罷休的神情,他只好開著低級的玩笑道︰「本山人的降魔杵。」妖女休得放肆!
「你是抓鬼的?」她大眼里寫滿好奇,「這兒有鬼嗎?」
「妳再不放我下來,我真的要變鬼了。」
誰知前一刻一臉天真無邪的小丫頭,竟然把下巴一抬,冷哼,「你形跡鬼鬼祟祟,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我才不要。」
「妳把我吊在這里有什麼好處,何不放我下來,妳回去把衣服穿上,咱們有話好說。」他實在不想一直佔她便宜,但眼楮也舍不得閉上……
「我沐浴到一半,還沒盡興,你呢,就吊到我高興為止。」她轉身,打算把白綾綁在浴池旁的柱子上。
不是吧,怎麼有大姑娘這麼大剌剌的要讓男人看她洗澡?「小妹妹……」
剛滑進浴池里的小丫頭怒目瞪視他,在水里的手指一彈,一顆水珠竟然結成冰珠子打到他臉上。
「我十八歲了!不準叫我小妹妹!」
乖乖!單鷹帆不可思議地瞪大眼,倒不是因為吃痛,而是這丫頭的功夫也太驚人了!凝水成冰!
接著,他恍然大悟。十八歲竟有這等功夫,再加上她剛才應該只靠掌風或內力就開門逮住他,眼前這小姑娘必定是冰仙子的高徒,原家大小姐原海茉。
實在也難怪他沒有一開始就認出來。在原府這幾日,他見過原家二小姐,傳說中的東海第一美人,確實名不虛傳,美人賞心悅目,他也樂于欣賞美人,不過生長在東海的他還是欣賞有朝氣一點的女孩,原滄浪的麼女原海香,美則美矣,卻像朵弱不禁風的紫薇花。
而原海茉和妹妹一點都不相像,這小丫頭雖然不如妹妹那般有著天仙似的美貌,但也是個標致的姑娘,臉蛋和身子較為豐腴,眼角下還有顆小小的痣,瞧她那桀騖不馴的模樣,肯定是一朵帶刺的野薔薇!
偏偏,單鷹帆向來對小女孩沒轍,尤其是眼角下有顆痣,勾起他最不願回想的那一段往事,如果他沒有犯下那件滔天大罪……
「呃,姑女乃女乃,我向妳賠罪。」他單鷹帆向來能屈能伸,「男女授受不親,妳讓我吊在這里欣賞妳沐浴,總是不太好的。」
原海茉雙手靠在浴池畔,支著頰看他。
「男女什麼不親,這話我爹也說過。」她一邊在水里踢著水花,俏挺的小浮在水面上,很是誘人。「不過,為什麼我把你吊著那麼久,你還沒死?」
這什麼話?難道她想邊洗澡邊欣賞他的死亡?
然而單鷹帆想到,這丫頭六歲就被帶到雲遙島,與世隔絕,不解世事,沒有男女之別的觀念也沒什麼好奇怪,但她顯然還不把人命當回事,這讓他想到華丹陽……冰仙子到底怎麼教徒弟的?
單鷹帆有些不爽快了,他故意左右晃給她看,「小妹妹,妳想殺老子,還未夠班呢!」其實頸子有點難受,但他是可以把白綾割斷的,只是吃力點,現在卻想故意逗這丫頭。
她果然生氣了,「你還敢叫我小妹妹?找死!」她又射小幾枚冰珠子。
「打不到!打不到!」他左閃,右閃,「打我啊!小--妹--妹!」他還扮鬼臉。
原海茉站在浴池里瞪他,未幾,外頭傳來吵雜聲。
「里頭好像有聲音,刺客要是打擾到大小姐就糟了!」
真是糟了!單鷹帆臉色一變,接著便看見她大小姐露出一臉惡作劇般的微笑,「原來你是刺客?」
「並不是。」娘的,他哪有那麼別腳!
「那好吧,等他們進來,你就繼續吊在那里供人觀賞好了,我走了。」說著便爬出浴池。
「喂……」
「大小姐,您沒事吧?」婢女在門外喊著。
單鷹帆正準備掏出匕首,不料已經坐在水池邊的原海茉立刻扯下池畔柱子上的白綾,松開他頸上的束縛。原以為重獲自由的單鷹帆,緊接著卻被敏捷如靈蛇般的白綾扯入水池之中。
這丫頭又想干嘛?她到底知不知羞啊?
單鷹帆本想掙扎起身,不料那丫頭一腳踩著他的臉,把他壓回水里。
她絕對是故意的!單鷹帆在心里咒罵。
接著,大小姐更大剌剌地以大腿壓住他胸口,坐回浴池里。
這時,澡堂的門開了一道縫,婢女探頭進來,「大小姐?」
「做什麼?妳不知道我最恨人打擾我沐浴嗎?」
「大小姐饒命!奴婢是听到澡堂里有聲音,而且外面的人說莊里闖入了刺客……」
「哼,有刺客就去抓啊,一群飯桶,連個蹩腳刺客都捉不到,難道要我親自出馬?」
「是。」
而水底下,單鷹帆相信自己會被這丫頭驚世駭俗的行徑給嚇到心髒停擺!
這女人……這丫頭……他說不出自己渾身燥熱是因為一池溫泉水的關系,又或是此等飛來艷福,他實在無福消受?
他從沒想過有一天,他的頭會躺在女人的兩腿間,而這女人顯然一點也不怕臊!天啊!他單鷹帆向來只有讓別人翻白眼,呼天搶地的份,想不到這回風水輪流轉,遇到個魔剎小克星!
「還杵著做什麼?滾!」她一揮手,門板當著小婢女的面用力合上,門後傳來一陣哀號,想必那一下就這麼直接撞在小婢女圓呼呼的臉上了。
原海茉靜靜坐了好一會兒,一點也沒有起身的意思,直到兩腿間的水底下有氣泡冒了上來,她才起身。
「你挺能憋的嘛,又沒死?」
單鷹帆從水里坐起身,顫抖著手,指著眼前雙臂環抱雄偉前胸……慘了,他不知道眼楮該擺哪里,指責的手也開始無力了。
最後他只好閉上眼,「姑娘,妳師父有沒有教妳,女人的名節很重要?」
「沒有。」斬釘截鐵,毫不遲疑。
還真的沒有!單鷹帆一陣沒好氣。
「不過她倒是告訴我,如果有人毀我名節,而世俗逼我必須嫁給他,我如果不想嫁,就把那男的神不知鬼不覺地殺了。」她得意地抬起下巴。
「……」他終于明白華丹陽為什麼會是那副德行了。「殺人是不能解決問題滴!」他試著露出和藹可親、充滿包容的微笑,「妳應該盡量避免讓男人看到妳的身體,並且絕不和他們有不當的親密接觸。」
「我知道啊。」原海茉走向他,眼里閃著調皮的笑,「你知道我為什麼要救你嗎?」
她哪有救他?明明是想吊死他、淹死他吧?
但她確實在婢女面前把他藏了起來,「為什麼?」他很謙卑地不恥下問,小妹妹性格惡劣,還是不要惹怒她比較好。
「因為如果被別人發現你看到我的身體,那我就得嫁給你,不如趁沒人發現時把你殺了。」她說著,一手已握成爪扣住他咽喉,單鷹帆相當明白她這一招絕非玩笑,盡管這小惡女個頭明明只及他胸口,而且神情還笑咪咪的。
她沒有惡意,也非虛張聲勢,而是根本不把殺與不殺當一回事!憑她的能耐,世間大多數的人對她來說還真只有想不想殺,沒有殺不殺得成的問題。
「妳錯了,妳家的人絕不會讓妳嫁給一個賤民。」他只會被亂棍打死,甚至挖出眼珠子--雖然在那之前他早就逃之夭夭了。
不過這丫頭考慮的也沒錯,被一個賤民看去身子,這是莫大的污辱,民間甚至有婦女只因為這樣就以死明志……真是吃飽太閑。
「你是賤民?」她又露出一臉好奇的表情,反而收手了。
單鷹帆展露出手臂上的刺青,「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妳看清楚。」
她挑眉,古靈精怪的大眼似乎又打起什麼鬼主意,「那好吧,我不殺你,也不準你告訴別人今天的事,不然我還是會殺你。」
他求之不得啊,但這丫頭這麼好商量?單鷹帆訝異極了,怎知小丫頭隨即露出邪惡又頑劣的笑臉來,小虎牙還青森森閃著白光。
「我決定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奴隸。」有一個奴隸好像挺不錯的,雖然她已經有兩名婢女了,但她實在受不了那兩個只會說「小姐要用膳嗎」、「小姐該午睡了」、「小姐饒命」的蠢丫頭!而且她們一點武功也不會,卻妄想在她上山賞風景時隨身伺候--她們難不成以為她說要去爬山,是像老人家一樣拄著拐杖、爬著跟平地沒兩樣的矮階,到半山腰喝茶嗎?她沒想過要向父親抱怨或要求撤換她們,因為父親也許會派來兩名有武功底子的丫鬟成天盯著她,這樣更麻煩。
但一個呼之即來、揮之即去,而且吊不死也淹不死的奴隸似乎有趣多了,重點是這奴隸還有把柄在她手上,這樣一來,他才不會也成為爹爹或某人的眼線……大概吧。
單鷹帆無語,他到原府來,可不是為了當一個連光站在男人面前都不會害臊的丫頭的女乃媽!
但轉念一想,原海茉不就是鹽幫幫主的未婚妻?這也許是個好機會。
「呃,既然小姐您這麼說,我……奴才當然遵命。」所以可不可以快去把衣服穿上?他快充血而死了!
「挺听話的嘛。」大小姐滿意極了,「你叫什麼名字?」
「奴隸是沒有名字的。」
「那我怎麼支使你?」
單鷹帆想到一個主意,但他實在沒辦法對著渾身赤果的美嬌娃商量正事,佔女人便宜是下三濫的行為。「這好商量,不過大小姐,您能不能先把衣服穿上?」
「我的衣裳在那兒。」她指向一旁的屏風,站著不動。
「……」單鷹帆都不知道該咒罵或該覺得無力了,他沒好氣地走過去將她的衣裳捧來,丫頭仍是動也不動,只平伸兩臂,理所當然地要他伺候她更衣。
「男女授受不親。」
「你是鸚鵡嗎?我叫你伺候你就伺候,你是主子還我是主子?」她扠著腰,老大不爽地道。
忍耐!忍耐!這丫頭的性子根本和六歲女乃娃差不多。單鷹帆決定努力將她當成六歲小女圭女圭,心無雜念,先把她從頭到腳包起來再說!
單鷹帆自幼習武,連血氣方剛的年少時期,都不曾有過這種欲火焚身到瀕臨瘋狂的沖動。他在妓院當過臥底,但那些活色生香的畫面都不曾讓他這麼血脈賁張。
也許是因為這娃兒實在太單純,像張白紙,讓他有種莫名的蚤動。
替她穿上衣裳又是另一項酷刑,他從來沒幫女人穿過衣服,但年少時也曾經荒唐過,不至于不知道怎麼綁肚兜的結。
只是將小紅繩在她白細的頸子上系好,蹲等她抬起縴足,替她穿上褻褲後,他覺得這下他真的連開玩笑的心情都沒了。
「你的臉怎麼這麼紅?病了嗎?」
因為他是懂得禮義廉恥的正常人!單鷹帆真想這麼吼,但想想又覺得好笑。凡是認識他單鷹帆的,絕不會認為他跟這四個字扯得上邊。
「不勞大小姐您費心,因為天氣有點熱。」
「是嗎?我覺得很涼爽啊。」
因為妳只穿一件肚兜和褻褲啊!單鷹帆更覺沒好氣了。
「對了,既然你是奴隸,借我看看你那什麼降魔杵吧!」她一踏上中原,就希望能見識見識其它門派的功夫和武器,想不到這麼巧就讓她遇上一個功夫底子不錯的奴隸。
單鷹帆差點被自己的唾沫嗆著,「那個……咳,其實那不是降魔杵。」看來這種低級笑話只有青樓的姑娘听得懂。
「那到底是什麼?」
單鷹帆替她穿上單衣,忍不住想到,萬一這丫頭逢人就問男人的褲襠里有什麼,那還得了?別人會怎麼想她,雖然她武功高強,但也不見得絕對不會吃虧,瞧她今天不就身子被他看光了?
想到這丫頭可能真的會這麼做,單鷹帆覺得自己似乎有義務阻止,就像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一樣,路見傻妞也應該阻止她犯傻。
「吶,我告訴妳。」單大爺又祭出他招搖撞騙,唬死人不償命的絕活來,以慎重而神秘的語氣低聲道︰「妳听好了,這是自盤古開天以來,人類為了避免滅絕,所以始終一脈相傳的秘密。這個秘密,一個男人一輩子只能說一次,一個女人一輩子也只能听一次,否則的話……」他瞪大眼,以驚悚無比的口吻說下去,「他們會七孔流血而死,而且這世上沒有任何藥可以醫治,連大羅神仙也沒轍,因為這是犯了天條!」
「真的嗎?」她怎麼不知道有這樣的秘密?不過,既然一個男人一輩子只能說一次,一個女人一輩子也只能听一次……「那我去問張大嬸。」
「不行,女人不能跟女人討論,不然也會七孔流血而死。」看來,他哪天也能到天橋下當說書的了。
「那你有沒有跟別的女人說過?」他要是七孔流血而死,她不就沒有奴隸可玩了?
「沒有。」他按住她的肩膀,「妳確定妳真的要听我說?」
她點頭,「大不了,以後有別的男人要跟我說這秘密時,我揍昏他。」
這丫頭……單鷹帆有些忍俊不住,「好吧,妳听好了……」
「嗯!」原海茉睜大眼,屏氣凝神,單鷹帆真是費了好大功夫才沒咧出笑臉來。
「這是男人的神鳥,不能給女人看的。」
她不可思議地低頭瞧他兩腿間,「你們在里面養鳥?牠們吃什麼啊?而且為什麼我瞧我爹、張叔簨Lジ俸饉?嵌濟揮校俊更br />
這丫頭怎麼這麼多問題啊?
然而听到她提起韋少衡,想到他們是未婚夫妻的關系,單鷹帆開玩笑的心情又沒了,「神鳥當然不會成天跑出來啦,他想出來時才會出來,男人的神鳥只能給老婆看,以後妳成親就能看了,乖。」
「可是我不想成親啊。」
單鷹帆怔住,「妳不是和韋幫主有婚約?」
單純的原海茉倒沒想過單鷹帆怎麼認出她來,她與韋少衡的婚約雖是眾所皆知,但她才回來兩天,原府見過她的人並不多。「不想就是不想。」她嬌哼一聲坐在長椅上,抬起玉足讓單鷹帆為她套上鞋襪。
單鷹帆對上這沒有一點女人自覺的丫頭,已經懶得再掙扎了,單膝半跪在地上,握著她小巧玲瓏的果足,圓潤的趾頭像五顆小珍珠,瓖在白女敕女敕的腳掌上,想他連捧著價值連城的九龍夜明珠都沒這麼小心謹慎。只是心里好不容易平息的蚤動又生波瀾。
小丫頭什麼都不懂,他不該這麼佔她便宜,他甚至不由得擔心起她會吃男人的虧,被別的登徒子佔便宜。
既然她要他伺候,那他執行任務之余多關照著點便是,因為這傻妞已經沒藥醫了,身為人的惻隱之心讓他覺得自己不能見死不救。
「你……你干嘛磨磨蹭蹭?」別扭的嬌斥喚回了他有些飄遠的神智。
單鷹帆抬起頭,忍不住好笑。
明明是渾身光溜溜也不怕人看的嬌蠻丫頭,竟然會因為他握住她的腳踝而滿臉通紅哩!
本來他不想做出更多踰矩的事來,但看著她臉紅嬌俏的模樣,又忍不住想逗逗這丫頭,于是手指滑過她腳趾和腳掌之間,拇指甚至貼著光滑的腳背游移柔蹭。
「喂……」丫頭紅著臉,想制止他,卻沒有任何動作。
想想自己的舉動跟采花賊沒兩樣,而這丫頭明明有本事一腳把他踹開……思及此,單鷹帆斂起神色,像個貼心盡責的女乃媽那般替她穿好鞋襪。
而原海茉就這麼紅著臉、嘟著小嘴讓他把她從頭到腳打理好。因為某種特別原因,單鷹帆對照顧孩子其實很得心應手,當他把小丫頭羅裙上的皺折也撫平,及地的長發收攏順在耳後時,忍不住弓著身子,用與她平視的姿態柔聲道︰「外面壞人很多,不要隨便讓人幫妳穿鞋或看著妳沐浴,知道嗎?」
小丫頭穿上粉紫繡鞋的小腳晃了晃,「我還不知道怎麼叫你,那我怎麼喊你來替我穿鞋?」
單鷹帆有些哭笑不得,他說那句話的意思,並不是主動應征幫她大小姐穿鞋的差事好嗎?但他仍是回道。「納穆。」
納穆,才是他傳承自先祖,延續他族人的傳統,貴為東陵王儲的本名,是海洋,是風暴,是湛藍國度的統治者之意。
但他為什麼告訴她這個他以為已經遺忘,甚至曾經發誓要永遠讓它成為過去的名字?他不知道,也許是希望至少對這個顯然沒有任何防人之心,對他的鬼扯深信不疑的小丫頭說一次實話。
「納穆……」小丫頭若有所思,「你是東海人?」
單鷹帆點頭。
「那你會泅水嘍?」
她問這干嘛?單鷹帆防備了起來。
小丫頭甜甜地笑著,簡直甜得能掐出蜜,連邪惡的小梨渦都出來見人了。
「很好,明天中午,你就陪我上山看風景,順便到瀑布下抓魚!」今天只有她一個人抓,挺沒意思的,她很會抓魚,卻不太擅長烤魚,只好把魚放生。
還到瀑布下抓魚哩!這丫頭到底有沒有听進他的叮嚀?
「我得去買個短笛或哨子,只要我一吹它,你就得趕過來,知道嗎?」
她當他是獵狗還是獵鷹?單鷹帆忍住翻白眼的沖動。
看樣子,他不只成了原府的奴隸,還成了原家大小姐的女乃媽兼忠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