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之公主 第四章 作者 ︰ 九宮縭

翻開報紙,自己和焰猛殿下親吻的照片大幅地刊登在頭版新聞上。透過魔法的呈現,不斷重復著那綺麗甜蜜的畫面。這下慘了……慘了,任性妄為啊!

拉開窗簾的一角,外頭密密麻麻的人牆,除了媒體記者、魔法實境轉播車外,還有來自各地看熱鬧的民眾,當然也包括那些舉著抗議標語、焰猛殿下的死忠粉絲團們,原本寧靜的小區變成最熱門的觀光景點。

早上還跟在外采藥的爺爺通過話,要他斟酌情形,晚個幾天回來。

急促的敲門聲讓她從椅子上驚跳了起來。

「蜜雅!蜜雅!快開門!」是紅蓮跟繆莎。

「糟了!」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才想逃進廚房,門就被撞開了。

「蜜雅,解釋清楚,你怎會參加皇室舞會?」被夾在好友中間,紅蓮怨慰地看著她。

「你們從何時開始交往的?太不夠意思了,連我們都瞞!」

「嗚……王上怎會吻你?我的偶像!」紅蓮哀嘆後怔愣了幾秒,突然一古腦兒地抱住她,猛湊上自己的嘴。

蜜雅驚恐地推開她。

「把殿下的吻還來!你的唇上一定還沾染著殿下的迷人氣味……」

繆莎忙抱住正在瘋狂索吻的紅蓮,將她向後拉開,蜜雅雙手雙腳並用,努力推開紅蓮饑渴的朱唇,費了好大的勁兒才讓她恢復理智。

攤在椅子上,蜜雅頓時有種劫後余生的感覺。啊!焰猛殿下,這都是你害的,她在心中連連咒罵。

坎貝拉宮西側二樓向來是人界王君平日辦公、接待外賓和休憩的樓層,這天御書房厚重的橡木門後傳來陣陣爆笑聲。

焰猛臉色難看地看著坐在椅子上還止不住笑的好友殷景攸。

「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還以為你只是悶騷,想不到竟是這樣熱情如火。」

「笑夠了嗎?夠了就閉上嘴。」焰猛壓著  作響的拳頭,瞇起眼眸威脅道。

殷景攸連忙端正臉色,但止不住的笑意仍從眼眸中溢出。

窗外傳來輕嘎聲響,一只魔界的藍羽冠隼停在落地窗外,他推開窗,拾起由大冠隼口中吐出的一顆金球,讀取上頭的訊息。

焰猛靠著桌,看著他逐漸凝重的表情。「怎麼了?」

「守湖聖者傳來消息,環繞鬼邑湖周遭地底的蟲丸部族已派出百蟲將軍向人界前來,應該是針對蜜雅而來。」

「想不到四界最底層的腐蟲類也開始蠢蠢欲動了,想借著她一步登天嗎?」焰猛不屑地冷哼。

「蜜雅的身分確定了嗎?我讀過她的本質,幾乎可以斷定她是精靈了。」

「是該去拜訪精靈王了。」焰猛若有所思地開口。

「可是精靈界已封鎖百年,到目前為止尚沒有人能通過精靈王設下的結界,莫非……你已經破解結界,和精靈王取得聯系了?」

看到焰猛胸有成竹地露出神秘微笑,殷景攸面露驚愕地拍拍他的肩膀。

「真有你的。」

「蜜雅已經不適合再住在宮外,我必須讓四界知道蜜雅已經在我的保護之下,任何人都別想動她。」

好不容易才從好友們瘋狂的逼問和媒體的緊迫盯人下逃月兌,此時蜜雅躲在瑰麗家的地窖里。也只有這樣,才能遠離焰猛殿下所制造出來的混亂。

蜷曲著身子,抱著膝蓋,回想這一個星期的紛擾,太陽穴又開始隱隱作痛。若不是繆莎和瑰麗都已有了男友,反應可能會跟紅蓮一樣激烈吧!想到紅蓮勒著自己脖子索吻的模樣,她仍心有余悸。

看到瑰麗由樓梯上走下來的身影,密雅忙起身詢問︰「怎麼樣?都走了嗎?」

「嗯,我好說歹說才將那些記者們打發了。」瑰麗賊賊地取笑︰「蜜雅,你現在是四界中最爆紅的人物耶!」

睨了好友一眼,蜜雅第一百零八次地罵著焰猛殿下。

「繆莎去了你家查探,等會兒就回來了。」話才說完,繆莎就跳進了地窖。

「蜜雅,你家前面變成觀光夜市了。」

「已經有攤販進駐了嗎?」瑰麗捂著嘴笑。

蜜雅沮喪地抱著枕頭看著兩人。

「嘿!現在可以跟我們說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了吧?一向冷靜自持的焰猛殿下竟然在舞會中和你熱情擁吻,真是爆點。」瑰麗推了推她,一臉羨慕地說。

「對啦!他想讓我早點死倒是真的。」蜜雅用力槌了桌子泄憤。

「那麼……你準備在我這里躲到何時?」

「瑰麗,你可不能見死不救。」

好友神秘地笑了笑。

「我是很歡迎你住下來,可是有人對你可有別的安排喔。」

蜜雅不解地抬眉詢問。

「焰猛殿下請人來接你了。」

「啊?」

一名皇宮侍者走下樓梯,禮貌地行了禮。

「蜜雅小姐,王上請您到宮中小住。」

蜜雅緊蹙起秀眉,堅定地搖頭。「不要!這樣就更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我不要。」她縮進沙發,繼續當只縮頭烏龜。雖然他是王上,但她也有拒絕的權利啊。

「為了維護蜜雅小姐生活的平靜,也避免您遭受……不必要的騷擾,王上請蜜雅小姐移居皇宮。」皇宮侍者再次開口。

蜜雅生氣地掄起拳頭。貓哭耗子!今天她會淪落到這個地步還不都是他害的!忍不住揚高音量︰「不必要的騷擾?不必了,我要待在這里。」

侍者有些為難,但蜜雅的反應似乎在他預料之中,因而不再勉強,遂行了禮。

「那我回去復命了。」

蜜雅揮揮手,送走皇宮侍者。

瑰麗在她身旁坐了下來。「看來焰猛殿下真的還滿喜歡你呢!那你呢?對殿下真的不動心嗎?」

望著杯里升起的熱氣,她的臉色更加憂郁了。「老實說,我從來沒有想過會發生這種事情。愛情不在我的規畫中,更何況對方還是……王上。」

「這倒也是。想不到我們蜜雅一戀愛就這麼驚天動地。」繆莎了解地看著好友煩郁的臉。

她搖頭重申︰「繆莎,我沒跟王上戀愛,我到現在還搞不清楚他到底怎麼了,怎麼會突然對我這樣平凡的人感興趣。」

「這實在令人感到好奇。不過,王上的動機恐怕不是你第一要擔憂的事情。」

她不解地抬眸,瑰麗同情地提醒︰「別忘了,再過幾天就開學了。」

申吟聲再度響起。「天要亡我,這下真的死定了!」

蜜雅好不容易睡著了。這些日子以來,她老是夢到那日在鬼邑湖看到的景象,還有一位身披白袍、蓄著一頭銀色長發的長者,站在湖畔悲戚地看著她,害她整顆心都跟著緊揪了起來。

像跑馬燈般不斷變換的夢境,一條金色巨蟒緊接著出現,表面的鱗片在陽光照耀下閃著耀眼金色光芒,巨碩錐形的頭部長著一雙懾人的紅色眼楮。

這條巨蟒老張著光滑如鏡的瞳眸盯著她瞧,嚇得她寒毛直立,拼命想往前狂奔,可是任她怎麼用力,雙腳卻像被定在地上,耳際傳來巨蟒前進時與地面摩擦所發出的窸窣聲響。

寤寐之間,蜜雅不斷告訴自己這只是噩夢,好不容易慢慢揮開沉重的夢魘,卻發現自己仍然無法動彈。鬼壓床嗎?努力掙扎著……兩只手揮啊揮,想移去身上異常的重量。

「你想在這地窖躲到何時?」

咦!是焰猛殿下的聲音,不會是太想他而出現幻听吧?

「你竟敢拒絕我?」

倏然睜開眼楮,立即發現自己不能動彈的原因來自焰猛殿下釘在她身體兩側的兩只手臂。

「殿下!」她驚呼。

他松開了手,雙臂環胸站在床旁,居高臨下地睨著她。

蜜雅拉起棉被,遮住半張臉。噢!該死的他,還是那麼神采奕奕,無與倫比的迷人……反觀自己,逃命似地躲了一個多星期,加上怪夢騷擾,讓她夜不成眠,黑眼圈都出來了。

「殿下……嗚,您饒了我吧!」蜜雅佯裝可憐地嗚咽懇求著。

「求饒?應該不是你會做的事情吧。」他冷笑。

被一眼看穿的她忿然跳下床,激憤難當地掄起拳頭。「這一切不都拜你所賜?!還好意思在這里說風涼話!」

「是嗎?我看你那晚也挺享受我的吻啊!」焰猛揚眉反譏。

蜜雅立刻刷紅了臉。她不否認那晚她是有些神魂顛倒啦!但無論如何都要死守住這個秘密,這男人已經夠狂妄了,如果讓他知道真是這樣,那他豈不驕傲得飛上天,于是故作鎮定地搖頭。

「才沒有。少往自己臉上貼金。」

「是嗎?」焰猛得意地瞇起眼看著她欲蓋彌彰卻羞紅的臉蛋。

「就是!搞成這樣,你要負全部的責任,你干嘛在那麼多人面前吻我啦!」想到近來的處境,她忍不住抱怨。

看著眼前表情豐富、唱作俱佳的佳人,焰猛會心一笑,向她走去。

「你、你要干嘛?別再過來了,喂!」望著逼近的身影,她緊張地頻頻後退,直到身體抵住牆面,這才發現自己已無路可退,被困在焰猛及牆壁之間動彈不得。

他低下頭,輕柔的語氣讓她背脊一顫。「這世界上……恐怕也只有你敢喂啊喂的叫本王。」

蜜雅不自在地干笑了笑。隨著他越來越貼近的俊臉,她直往牆面貼去。

「別、別再……」

他的氣息來到唇邊,順著她的唇移動輕啄。

「殿下……」

「噓,不要說話。」

「為什麼?」她困難地發聲。

「因為……接吻不宜說話。」

落在唇上的吻越來越纏綿,也愈來愈親密,感覺就快要被溶化了,溶化在他所編織的濃郁情網中,無法自拔。

待他抬起頭,滿足地緊抱住她。「我來接你進宮。」

還迷失在他迷人的氣息中,蜜雅傻愣愣地點頭,惹得他一陣低笑。

「早知道你會這麼乖,一開始我就該親自出馬了。」

「啊?等、等一下!」

總算回魂的她,有些不好意思地開口問︰「我可以不要去嗎?」

冷凝的空氣再起,將剛才的甜蜜凍結成冰。

「你說呢?」他的聲音由齒縫中迸出。

「我在這里很好啊。」

「你敢讓我空手而回?」風暴再起。

「可是……」怯怯地望了他一眼。「是你自己要來的,我又沒讓你來接我。」

「蜜雅。優頓!」隨著他不悅的怒吼,蜜雅雙手捂住了耳朵。

「你這麼大聲干嘛?!我說的是實話啊。」

這得寸進尺的女人,他忍耐地耙了耙頭發。「少在那里嗦,給你一分鐘換衣服,不然你就等著穿這身睡衣進宮,到時若是又被拍到什麼畫面,那明天的報紙可又精采了。」冷笑地說完即轉身離開。

她呆愣了幾秒,在焰猛的威脅下,手忙腳亂地拾起衣服奔向換衣問。

蜜雅向外探頭探腦地打探了半天,躡手躡腳地進了後院,想趁機開溜的她,卻在踏進後院的同時看到了一幅奇怪的景象。

眼前有兩只和狗一樣大的毛毛蟲,原本柔軟的身軀上覆蓋著像盔甲一般的咖啡色外殼,背脊上的尖刺穿透盔甲,正前後擺動著。毛蟲的頭部坐了一個禿頭矮人,青白色透明肌膚下可以看得到細小黑色的血管。小矮人張著深黑的口鼻用力嗅著,然後用一種極為尖銳的嗓音問道︰「你是蜜雅。優頓?」

她才點頭承認,矮人就伸出枯枝般的手指喊道︰「抓住她!」

毛蟲瞬間膨脹了數十倍,看上去就像是一個蠕動的大型隧道,蜜雅驚恐地退了一大步,這……也太惡心了!瞬間毛蟲口中射出白色絲線,牢牢捆住了她,身體被收緊的白色絲線拉往毛蟲蠕動尖銳的口器,她拼命掙扎,暗忖自己該不會是第一個被毛毛蟲吃掉的人吧!

驀地由天空急落而下一道疾雷襲向毛蟲與小矮人,刺鼻的燒焦味充斥鼻間,她被人由身後拉起,焰猛銳利的眼神如刀刃般射向身上還冒著煙、傷痕累累的小矮人。

「東、東岳王殿下……」

「我的人蟲丸族也敢動?」

「我們不知道她是您保護的人。」小矮人趴跪在地上,發抖顫聲求饒。

他陰沉地冷笑。「那麼,現在你們應該知道了,滾!」

「是,謝東岳王不殺之恩。」

望著慢慢鑽進泥土里的毛蟲,蜜雅慘白著臉轉向焰猛。「為什麼有這麼大的……你早就知道了?這就是你所說的不必要的騷擾?」

他不怎麼感興趣地白了她一眼,一臉「早就跟你說過了」般的表情。

「為了保住你的小命和無辜人們的安全,你最好還是听從我的安排。」

蜜雅忙追上他離去的腳步。「殿下……焰猛殿下!等一下!這是怎麼回事兒?」

望著眼前若無其事的焰猛,蜜雅小嘴不滿地翹得老高,而對方只是挑挑眉,完全不想開尊口解釋。為何事情會愈來愈復雜?

「那些地底怪毛蟲到底是什麼?!」沉不住氣,她火大地開口吼道。

他冷颼颼地瞥了她一眼。「這是對救命恩人應有的態度嗎?」

蜜雅聞言,用委屈取代了怒氣,哀怨地瞅著他,好可憐地開口︰「我命在旦夕,但是你卻不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兒。」

舍不得她憂心的模樣,他露出寵溺的微笑,拉過她,在她發上落下一吻。

「別擔心,有我在,你會長命百歲的。」

「長命百歲!我剛剛差點兒就被毛毛蟲吃掉了,還有……」她突然想起開學在即。「開學後說不定我就會被暗殺掉。」

焰猛低笑。「不會有那種事的。至于……被我的愛慕者嫉妒這類的事,你會慢慢習慣的。」

「為何我要習慣?我們又沒有什麼關系。」

「是嗎?」好可怕的笑容,凌厲的眼神掃得她頭皮發麻。

什麼嘛!她說的也沒錯啊!他們之間到底是什麼樣的關系,他從來也沒有對她說清楚過。

打開房門,蜜雅怔愣地望著眼前如幻似夢的擺設。外推的拱形陽台可以一覽御花園的美景,四柱雕花大床的頂罩上覆著蕾絲做成的透明床幔,優雅地襯托著粉紫色的床罩和隱藏在藍色窗簾後的米白色梳妝台。

「這、這……」驚訝得合不攏嘴,她回頭望向身後的宮女,想確定自己住在這里的真實性。

「蜜雅小姐,這是您的寢宮。若您有任何需要,只要搖這個銀鈐就可以了。那我下去了。」

她連忙點頭,待房門一關上,隨即興奮地跳上床。好軟啊!這里像公主住的一樣。她在床上跳啊跳,恣意享受著這份愉悅的感覺。

「像個小孩一樣。」焰猛的聲音在門邊響起。

原本雀躍的心情頓時降到谷底,怎麼會忘了還有個專制鬼。

「喂!你可以敲一下門嗎?雖然是王上,但也是要尊重人家的隱私啊!」

他優雅地靠著門,雙手環抱在胸前。「我敲了,你自己沒听見。年紀輕輕就有耳背的毛病。」他露出嘲諷笑容。

「誰耳背?!還有,你來這里做什麼?」她火氣正旺地問。

被問得無言,焰猛愣了半晌。想見她,卻又不想被她察覺,不自在地撇了撇嘴角。「整個皇宮都是我的,我愛去哪兒就去哪兒。」

她一古腦兒地跳下床,雙手插腰地站在他面前。

「你,最好記清楚,是你邀請我來這里住的,這里是我的臥房,是未婚女孩的神聖禁地,所以請你以後不要隨便出現在這里。」

焰猛瞇起眼,危險地看著她。「你似乎沒搞清楚狀況。在我的地盤上,我說了算,你最好照我的規矩做。」

「什麼規矩?我又不是你的部屬。」

他上揚了俊眉。「說得對極了!你不是我的部屬……」緩緩抬起她的下巴,炫魅的笑容再次奪去她的心神。「……你是我專屬的……女人。」

精靈王站在滿是新葉的櫻花樹前,眼角微微泛著淚光。

「父王,王妹的櫻花本靈已在她本世的身體里蘇醒了,這代表妹妹要回到我們身邊的時間已經近了嗎?」

精靈王點頭。

「我這就去接她回來。」卡斯爾急切地說。

「不,轉世的她已經忘了全部的過往,時候未到。」

「法斯那里遲早會知道的,他一直無法對妹妹忘情,一直在等待重生的妹妹,這樣王妹的安危……」

精靈王嘆了口氣。「這是櫻的情劫,我相信她在東岳王身邊會安全的。」他拍了拍兒子的肩膀。「看啊!櫻的本命樹充滿蓬勃的朝氣,先別打擾她,讓她再茁壯一點兒吧。」

精靈王早由佔卜中得知女兒櫻花精已轉世成功,餃著使命而生的她,此生多有磨難,他心疼地嘆了口氣,只希望她都能化險為夷。

他轉身望向遠方,思緒飄落到東岳人界。東岳王,由天界大天使和鬼界女王結合所孕育的孩子,融合了天界與鬼界力量的東岳王,身體內所蘊藏的魔力讓四界皆不敢小覦。

連天界上父都非常擔心東岳王隱藏的這股鬼界魔性會無法受到控制,讓四界的平衡受到威脅,這股來自鬼界的毀滅力量甚至會蠱惑東岳王打開虛無黑洞,進而毀了這個世界,而此世,櫻就是為了幫助東岳王平衡體內魔性而生。

蜜雅用力槌打棉被。在焰猛殿下任性且執意地闖入自己的生活後,那個對于以大神官為唯一職志的日子似乎越來越遠了,這讓她心情好混亂;被殿下打亂的生活步調,讓她煩躁地在房內踱步。

她每天都在和自己拉扯,對抗著焰猛殿下超乎凡人的俊美。他總喜歡在下朝後抱著她,在她臉上輕啄,用他那迷死人的氣息誘惑她,結果總是她不斷地棄械投降,這根本是一場不公平的競賽!

而日子也在這樣矛盾與掙扎中度過,原本灰暗的心情到了今天早上加重地陰郁了起來。受難之日終于到了,新學期將在今天展開。沒有以往那種要飛上天的雀躍感,只覺得好像要去地獄報到般恐怖,天曉得學校里有多少焰猛的粉絲等著對付她。

她特意壓低了帽沿,拖著沉重的腳步,閃閃躲躲她進了校園,深怕一個不小心就給人認出來。

想到焰猛昨夜出現在自己房里的情景,蜜雅仍然氣得咬牙切齒。

昨夜的他,頂著純潔無瑕的天使臉孔,嘴角噙著抱歉的微笑,用溫潤如玉的嗓音開口問她︰「準備好了嗎?明天就要開學了。」

他根本就是故意的!特地來看她惶惶不安的模樣,責難地瞪了焰猛殿下一眼。他可好,置身事外,一副事不關己的輕松模樣。

「聰明的你,應該知道如何應對才是。」

原本打定主意不再理會他的蜜雅,卻在他再次攻佔她的唇時,才發現理智完全背離她,她根本無法抗拒他甜美的邀約。

焰猛用低沉的嗓音魅惑著她。「希望我的吻能讓你勇氣倍增。」

「勇氣?」為何她需要勇氣?見他玩味地揚起嘴角,她這才想起學校里還有一支焰猛死忠的護衛隊。

看著她擔憂的模樣,焰猛低下頭,手指輕柔地滑過她的下頷,好心地建議︰「或是……要我派個保鏢給你?」

「不用了,頂多我讓她們生吞活剝後丟到畢加爾湖而已。」

蜜雅認命的語氣惹得他輕笑。接下來發生的一切,就變得像夢境一樣模糊,她依稀只記得殿下火辣的熱吻。

用力搖了搖頭,將那引人遐思的畫面甩出,回到現實。可惡的他,害自己得這樣辛苦地上學。

好不容易閃進了教室,坐到了位子上,蜜雅立刻接收到無數充滿敵意的目光。鎮定心神地吸了口氣,睜眼不見,充耳不聞,這是目前最好的應對方式了。

這節課是柴風彌教授的魔界史課程,年邁的老教授推了推眼鏡。

「今天,我們來聊一聊四界的歷史。大家都知道,四界共分為天界,魔界,鬼界——也就是妖獸界,和我們人界。今天就不討論獨立于四界外靈幻空間中的精靈界和幽冥界了。為了能跟其它三界競爭,人界中人人都得學習魔法,除了用來保護自己,也……」

「教授,這些我們都知道了啦!說些我們不知道的。」

「是嗎?你們想知道哪一部分?今天我就知無不言,將我知道的全部告訴你們。」

學生們一陣歡呼後,一名男學生搶先問道︰「我听說焰猛殿下是天界大天使跟鬼界女王的孩子,是真的麼?怎麼又會變成我們人界的王?」教室中的學生你一言我一語地討論了起來。

「安靜下來……有關東岳王的出身傳聞非常的多,今天就讓你們知道最正確的史實,以免你們被那些以訛傳訛的奇怪版本給誤導,褻瀆了王上。」

柴風彌教授開始闡述︰「一百五十年前,鬼界罔顧四界的協議,放縱妖獸魔物出沒于各界肆虐。天界上父派出大天使敉平這些鬼物,在幾次爭戰當中,大天使竟然和鬼界女王產生了情愫,但由于鬼界當時已打亂了四界平衡,而且魔物無意問打開了虛無……」

看著學生不解的臉,教授解釋︰「虛無就是存在于無望空間的一個黑洞,會將四界所有的東西往內吸納,直到四界消失也變成虛無。」柴風彌教授喝口茶後頓了頓接著說︰「為了彌補這個滔天大禍,鬼界女王和大天使決心犧牲自己去填補虛無,將虛無再次閉鎖起來。誰知鬼界女王已有身孕,為了保住這個孩子,鬼界女王四處尋找後,終于發現了一個可以讓孩子孕育成長的地方,和這個孩子可以融合的母體;為了四界,皇後同意生下這個孩子,也就是現在的東岳王焰猛。」

「那皇後就是代理孕母嘍!」全班大笑。

「這是個神聖嚴肅的歷史,我們的國母能這樣犧牲並不容易。」老教授不贊同地阻止了學生的無禮發言。

「那焰猛殿下的魔力到底有多強?」

「這個嘛……沒有人知道。我想就連殿下自己也不知道吧!可是天界上父卻非常看重殿下,曾說他是四界新時代秩序的締造者。」柴風彌教授驕傲地說。

「由于殿下讓我們人界的地位從四界之末竄升上來,沒有人敢再瞧不起人界的子民。他重新和其它三界訂定契約,保障了我們人界的權利,他是我們引以為傲的王,身為百姓的我們,如果有機會能報答皇恩,即便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辭……」

蜜雅翻了翻白眼。這是哪個年代的台詞啊!連粉身碎骨都用上了。

向來口無遮攔的具坤立大聲地問︰「所以如果情況允許,以身相許也可以嘍!教授。」具坤立賊賊地對著她笑。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這個大嘴具坤立讓她就像是聚光燈的焦點般,努力忽視女同學們頓時殺氣騰騰的目光,她困窘地低下頭。

老教授清清喉嚨。「總之,身為人界的子民,要時時有報答皇恩的準備。」柴風彌教授若有所指地說了最後一句話後便下課了。

蜜雅背脊發涼地縮了縮。柴風彌教授無疑是在她已是箭靶的身上再點上煙火,在這四面楚歌的情況下,又投下一顆威力十足的炸彈,讓她不死都不行了。

雖然在好友們的幫忙與掩護下,她安然躲過護衛隊的追擊,但這一天仍舊漫長,好不容易撐過最後一節課,蜜雅快速走出校園,慢慢地讓思緒沉澱。

原來焰猛有這麼曲折的身世,難怪會有那樣特立獨行的回異個性,不過看在他對人界的貢獻,今後對他好一些好了。

驀地里刮起一陣風,輕柔地滑過她柔美的側臉,經過一天四面楚歌的生活後,難得放松的心情讓她舒服地閉上雙眼。

「櫻,你在哪里?你在哪里?」咦?好滄涼又深情的聲音。

蜜雅奇怪地向四周看了一下。沒有人?這聲音忍抑著的痛苦,相信任何人听到了,都會為他掬上一把同情的眼淚。忍不住猜測著這個人背後的故事,是否遭遇了什麼樣的遽變?

還沉浸在自己所編織的故事中,突然被耳際猛刮而來的低吼聲給嚇了一大跳。

「蜜雅,還在磨蹭什麼?!下了課還不快回到我身邊來,到時又出現什麼妖魔鬼怪,我可救不了你。」

蜜雅咕噥了一聲,真是專制任性又小器的家伙,老用那日蟲丸的事件嚇唬她,不過這樣的威脅確實有用。

蜜雅提起書包向皇宮跑去,將風中那奇怪的低語拋諸腦後。

蜜雅舒服地將腿縮進花園里的搖椅中,拿起熱茶,滿足地啜了一口。

其實,住在皇宮內也不是什麼壞事情,至少不用再擔心那些熱心過度的媒體;而在焰猛殿下的保護下,她的小命也得以延續;另外還有個額外的驚喜,她被允許閱讀皇宮圖書館內的藏書,這讓她簡直高興得要飛上天了。

像是手中這本魔境奇錄,就足以讓她夜以繼日的拜讀,要不是宮女小娜跑去密告,讓焰猛殿下跳出來阻止,她早就將這本書讀完了。

才興奮地翻開書頁,就又听見了那個聲音。這些日子以來,這個聲音出現的頻率越來越高,說話的內容也越來越清晰,自己甚至還可以跟他對話。

起初,這個聲音的確是困擾了她,但在了解這名男子的故事後,卻忍不住同情起他來。百年來他一直在找尋一名叫櫻的女子,但始終無法得知她的下落;那男子對櫻的愛戀纏綿百年,實在令人敬佩。

「櫻,你在嗎?」

「我不是櫻。」嘆了口氣,蜜雅再次否認。

「不,你是,否則你不會感應到我的思念。」

「我真的不是,你別再浪費時間在我身上了。」忍不住抱怨地說。

听得出來對方的急切與憂傷,她也染上了淡淡的哀愁。

「這樣好了,我有個方法能證明你到底是不是櫻。」

蜜雅秀眉微蹙。「我該如何做?」

「到水邊,我會讓你證明給我看。」

「水邊?」她望向園中的噴水池,那里就可以了吧?

「證明我不是櫻後,你是不是就可以停止呼喚我了?」

「我保證。」

緩步走向水池,晶瑩剔透的水珠隨著噴散的水霧滴落在大理石砌成的水池中。

「請你閉上眼楮。」

也許是對方真摯誠懇的聲音,也或者是那男子對情感的執著,讓她覺得他是可以信任的,蜜雅只猶豫了一下就閉上雙眼。

「請伸出手來。」

池中的水起了變化,由水面上的漣漪慢慢集結成為漩渦後再轉幻化成一只晶瑩透亮的手,向她伸來。

焰猛一踏進花園即見到這個景象,伸出手,立即用法力將那只水手打散,攔腰一抱,將她納入懷中。

她驚呼地睜開眼眸。「焰猛殿下!你嚇了我一跳。」

他環視四周,沉聲問︰「你站在池邊做什麼?』

「沒,我只是在思考一些……人生的議題。」

焰猛狐疑地睨著她。最近在她身旁經常可以感受到一股不尋常的能量,而這能量似乎在影響著蜜雅;他也注意到她恍神的時間越來越多,剛剛池里的那只手從何而來?

「你有瞞著我什麼事情嗎?」銳利的雙眸橫掃過她。

蜜雅忙搖頭否認。焰猛殿下察覺到了嗎?在事情還沒弄清楚前,還是別說的好,以免又發生了什麼難以控制的事情。

「櫻,剛剛是誰?我差點兒就能證明你的身分了。」男子的聲音氣惱又失望。

「剛剛……」

才一瞬間,他發現蜜雅原本晶亮的雙眸又失去焦距,用力握緊她的皓腕︰讓她呼痛地回過神來。

「好痛!你干嘛掐我啦!」

「每天迷迷糊糊的,別想什麼大神官了,老老實實當我的女人好了。」

「迷迷糊糊?你說誰?還有……別老是我的女人我的女人的掛在嘴邊,請尊重我的志向!」

看著她氣鼓的臉頰,焰猛難得溫柔地輕撫了她的發絲。

「知道了……我不是說你可以努力嗎?」

此刻的他既溫柔又有禮貌,很難對這樣的他發脾氣。

他突然拿下頸上的項鏈——一只獅頭人身的圖騰,將它掛在她的脖子上。

「這是?」

「護身符,送給你的,要一直戴著。」他收緊手臂,在她耳邊輕喃︰「它代表我……」

窩心的甜蜜幾乎融化了她,雖然他霸道又不講理,但此刻卻是如此溫柔多情。焰猛殿下的每一面都牽動著她的心,在他的懷中,似乎所有的懷疑與不安都消失了。如果什麼都不要想,只要待在他的世界中,就是最幸福的事情。蜜雅垂下眼眸,如果什麼都不要想……。

消失了,櫻的氣息消失了。法斯狂怒地一甩手,白色花崗石做的大鼎立即飛向石牆,力道之大,讓千斤巨鼎立即碎了滿地。

他站在水鏡前,剛剛差一點兒就可以將櫻帶回來了。到底是誰?有一股強大的力量封住了櫻的氣息,讓他無法再掌握她的行蹤。咬著牙忍抑心中洶涌難平的怒氣,法斯走向祭壇。無論如何,這次一定要找到櫻!

他伸出細長蒼白的手指,細薄的唇喃喃念起咒語︰「萬物中黑色使者啊!我命令你們找尋櫻之公主,將她的信息帶來給我。」張開掌心,細黑的粉末緩緩落入風中,慢慢地集結成一片黑色霧氣,翻滾猙獰地向前飛奔而去。

低下頭,法斯狹長的眼眸中布滿紅色血絲,痛苦地吸了口氣,幾近瘋狂的眼神在看見手中的珍珠後,露出炙熱的愛戀,他握緊了手中的粉色珍珠,這是由櫻臨死前留下的眼淚凝聚而成的珍珠,百年來自己一直放在身邊,這次他不會再讓她離開他。

長時間承受的相思之苦在他瘦長的臉上刻劃出明顯的滄桑,被禁錮的身心因為櫻重現的氣息而獲得釋放。法斯親吻著手中的珍珠,暗自立誓,一定要櫻回到他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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