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到底是要女兒還是那塊鬼玉玦?」
衣扇舞充滿怒意的嗓音回蕩在廳堂上,她一手叉腰,昂然站立在沉穩且威嚴的衣富貴面前。
「舞兒,爹當然要你。」衣富貴毫不猶豫地道。
聞言,衣扇舞喜出望外,「舞兒就知道爹最疼我,不過,我希望爹能把離星玦交由我來保管。」
「不行!」
「為什麼不行?」她微揚的唇角在剎那間垮下。
「因為離星玦足以危及你的性命,所以爹絕對不能交給你。」衣富貴不容置喙的道。
「那當初爹決定以離星玦做為女兒的嫁妝時,怎麼就沒想到這樣會禍及到女兒的性命?」衣扇舞鼓起勇氣,將憋在自己心頭已久的話一古腦兒的說出來。
「大膽!你竟敢同爹這樣說話。」衣富貴拍桌怒斥。
「爹,如果你還想要我這個女兒,就請你把離星玦交給我,否則我就——」
「哼!你就如何啊?」
「我就、我就再也不回來。」
「舞兒,你已經回來了。」衣富貴似乎對她另有打算。
「我可以離家一次,就有辦法離家第二次。」她不甘示弱的回道。
「唉,舞兒,你听爹說,爹會這麼做全是為了你啊!」他猝然改變強硬的態度,想對她動之以情。
「不,你根本不是為了我,而是為了你自己!」她不知道自己的爹是為了何種原因而改變了,但他既然執意如此,她也不敢再奢望些什麼了。「爹,女兒言盡于此,請爹多保重,女兒走了。」
「哼,你以為我還會讓你走嗎?」衣富貴冷笑出聲。
「爹!」衣扇舞聞言錯愕不已。
「你給我乖乖待在家里,至于你該婚配何人,爹已經幫你決定好了。」
「爹,你怎麼可以——」
「來人,將小姐帶回房,沒有我的允許,不準她踏出房門一步。」
「爹!」
可惡!所有的窗子都被釘死了,這下她真的是插翅也難飛了。
「小姐,您就別再白費力氣,這回老爺是鐵了心要把您給關起來了。」平兒將手上的托盤擱在桌上,便急忙扶住踩在椅子上頭,搖搖欲墜的衣扇舞。
衣扇舞重重地哼了一聲,自椅子上跳下。
「小姐,其實老爺這麼做也是為您好……呃,小姐,您別瞪平兒嘛!您何不仔細想想,原本說要迎娶小姐的齊樓主竟然臨時毀婚,這對咱們衣府來說可是極大的羞辱!至于向公子,在您失蹤的這段期間,他對您不聞不問,這時候,總算是老天有眼,出現了一位年輕有為的翩翩佳公子,他……」
「說、重、點!」衣扇舞冷著一張小臉,怒目瞪著平兒。
「小、小姐,難道您一點都不氣齊樓主和向公子嗎?」小姐的反應未免太過反常了。
「我干嘛氣他們?」齊鳳冥的退婚本來就是她意料中的事,至于向雪川,哼,她差點就被他給生吞活剝了,他哪來的對她不聞不問?
「可是,小姐……」
「平兒,你到底想說什麼?」這平兒準是被她爹給收買去了。
平兒肩頭一縮,囁嚅道︰「小姐,奴婢想說的是,那、那位公子為了幫老爺尋找小姐,簡直就快把整個京城給翻過來了。」
「哪位公子?」她說話怎麼老是沒有重點啊!
平兒先是吞下了一口口水,才怯生生地開口道︰「就是城東李家的大公子。」
你該婚配何人,爹已經幫你決定好了……
突然,前兩天衣富貴所說的話浮上了衣扇舞的腦海。
「李衛遲!難道爹就是要我嫁給李衛遲?」
在衣扇舞惡狠狠的瞪視下,平兒困難地點頭。
「我才不要嫁他!」衣扇舞氣得直跳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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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來不及了,李府已經開始張羅喜事,而且……」
「而且什麼?你快說啊!」衣扇舞急得差點沒掐死她。
「而且李公子人已經在外頭了。」
人已經來了?好,很好!衣扇舞悄悄地握緊粉拳,打算好好招呼他一頓。
說時遲那時快,李衛遲正巧在此時推門進來。
「李公子安好。」當李衛遲一踏入房門,衣扇舞立即迎上前,笑吟吟地對他欠了欠身。
平兒當場傻了眼。怎麼會這樣?前一刻還怒氣沖沖的小姐竟然……
「衣姑娘,在下承受不起。」受寵若驚的李衛遲趕忙扶起衣扇舞。
「承蒙公子不棄,舞兒感激在心。」衣扇舞羞答答地道。
「這是哪兒的話,能娶到衣姑娘是在下今生最大的福氣。」李衛遲再也難掩心中的驚喜和得意。
「李公子,舞兒在房里悶得慌,您能帶舞兒出去走走嗎?」
「這……」聞言,李衛遲面露難色。
「就當舞兒沒說好了。」話雖如此,但她臉上的落寞卻是顯而易見的。
「好,我馬上帶你出門。」李衛遲似乎難以容忍佳人對自己失望。
「衛遲哥哥,謝謝你。」衣扇舞欣喜不已,重新露出絕美的笑靨,還喊得更為親密。
「可是老爺交代過不能——」
「平兒!」衣扇舞斥喝一聲,立刻讓平兒閉上了嘴,「衛遲哥哥,咱們這就走!」哈,沒想到這個李衛遲竟如此好騙!
「舞兒妹妹想去哪兒?」
惡,她都快起雞皮疙瘩了,「我想去——」
「咱們去坐船游湖。」李衛遲搶先道。
「這……」可惡,她原本是計劃要到人潮擁擠的市集去,好找機會擺月兌他的。「好,咱們就去游湖。」
沒關系,只要見機行事即可。
在李衛遲的保證之下,衣扇舞終于可以踏出家門,不過,為了避免衣扇舞乘機月兌逃,是以,假保護之名行監視之實的侍從就多達二十個。
「舞兒,我真的很高興你願意嫁我為妻。」李家畫舫上,李衛遲再也掩飾不住心中的雀躍,暈陶陶的想握住她的
向雪川,你可知道我即將被迫嫁給李衛遲?唉,繞了這麼一大圈,仍舊擺月兌不了既定的悲慘命運,他會眼睜睜地看著她嫁入李家,還是他正在嘲笑她的不識抬舉呢?
衣扇舞陷入沉思,小手突然被一個濕濕黏黏的物體給握住,不僅令她渾身猛然一震,還反射性地怞回手。
「舞兒。」望著自己空蕩蕩的手,李衛遲的臉上有一抹受傷的神色。
衣扇舞馬上驚覺到自己下意識的舉動,遂趕緊做出補救,「衛遲哥哥,這兒人多啊!」
「呃,是我太過唐突,還望舞兒妹妹別生氣。」嗯,在他們周遭確實有不少閑雜人等,「舞兒,這里風大,咱們進艙房去可好?」只要少了這些礙事的人,他想做什麼都行了。
就在此時,一名手下快步朝李衛遲走來,並在他耳邊低語,就見李衛遲眉頭一擰,抬眼瞅向後方一艘逐漸朝他們接近的畫舫。
「舞兒妹妹,你先進去。」李衛遲想支開衣扇舞。
衣扇舞自然也瞧見了那艘可疑的畫舫,但此時的她已懶得再去多想,于是便听話地走入船艙。
然,就在她推開艙門的一剎那,她突然全身一僵,動也不動地直瞅著眼前的人。
奇怪,是她在作夢嗎?衣扇舞不敢置信地柔柔雙眼。
「確實是我,你並沒有看錯。」向雪川站在她面前,傾身對一臉驚愕的衣扇舞優雅一笑。
「你、你……」
真的是他!
「舞兒,你能不能先把門關上?」向雪川輕柔地對她道,語氣里有戲謔的意味。
驚愕之余,她接受到他傳來的命令,立即把艙門給關上。
「你是怎麼進來的?」她此刻的心情十分復雜,連她自己也無法形容,可是有一點是她無法否認的,那便是乍見他的一剎那,她的心真的是放松了許多。
不自覺地,她舉步走向他。
「舞兒,我一直在等你。」
衣扇舞才往前走了三步,又突然往後退了兩步,「你等我做什麼?」她微垂著頭,模樣有些難堪、不安,以及淡淡的羞澀。
「你說呢?」
「我、我又不是你,怎麼會了解你在打什麼主意。」
「舞兒,我一直在等你。」同樣的話,同樣的期盼,向雪川又再說了一次,而這次,卻教衣扇舞心中感動不已。
完了,這次她真的完了!
「可是我出不去。」情不自禁地,她卸除了一部分的心防。
「我知道。」他微揚起唇角。
「你知道?」
「你若不是被軟禁在家,早就回到我身邊了。」他微彎的唇透露出一股自信。
其實他從不曾忘記自己為何會接近衣扇舞,但事情到了中途卻有重大的轉折,那個時候他發現奪取她的心竟然比得到離星玦還要讓他更有成就感,是以,在他陷下去的同時,他也誓言必將她一起拉下。
不過,他雖然捉住了她的心,卻顯然排除不了她內心的障礙,沒關系,他就等著看她還能撐到幾時?
衣扇舞真的很不喜歡他這種自以為是的說法。
他說得好像沒有他,她就像只折了翅的蝴蝶,怎麼樣也躲不過被捕的命運。
「你就這麼肯定我一旦逃出家門,就會跑去找你?」他自以為很了解她嗎?哼,才怪!
但在她心里的某個角落,卻有個不同的聲音,只是她選擇忽視。
「我當然肯定。」向雪川直勾勾地看著她。
他的深情凝視,反而令她心中冒起了一把無明火。
「你又不是我的什麼人,我為什麼非得去找你不可?」跟他爭這個確實是挺可笑的,但她就是咽不下這口氣。
「舞兒,這又不是什麼丟臉的事,何況你這麼大聲,不怕引來李衛遲嗎?」他試圖安撫她無端冒出的怒火。
「引來就引來,反正你根本不怕他!」她月兌口而出。
「呵,這點倒是被你說中了。」
「哼,你不要把每個人都當成笨蛋。」
「我沒有啊!」
「向雪川!」
「舞兒,為何你每次見著我,總要跟我吵呢?」向雪川忽然嘆了一口氣。
「我……」衣扇舞一愣,無言以對。
「來,把手給我,這里不是你應該待的地方。」向雪川朝她伸出手。
盯著他優美的大手,衣扇舞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如何是好。
她一旦握住了他的手,不就表示他即是她感情的最後歸屬。可是……嘖,她還有什麼好猶豫的,這個結果不是早在她接到他的玉戒時就已經注定了,她還是趕緊把手交給他吧!
但在經過一番掙扎,衣扇舞好不容易決定將自己的手交給他時,向雪川卻突然開口,語氣還有著濃濃的諷刺意味,「這種事還需要考慮這麼久嗎?莫非,你想選擇那位李公子?」他因她的猶豫不決而產生極大的不悅。
聞言,原本已準備將心交付給他的衣扇舞,臉蛋登時染上一片不知是羞是怒的緋紅。
「沒話可說了嗎?」這丫頭還真是難纏得緊,難道把心交給他真的有這麼困難嗎?
這一回,衣扇舞真的生氣了,「向雪川,你給我听清楚,我已經厭倦了你這種反覆無常的性子,要不,你就道歉,要不,你就馬上給我滾得遠遠的,最好一輩子都別再讓我看見你!」她火冒三丈地怒聲吼完,立即轉身不再看他。
四周的氣氛頓時陷入一片僵凝,彷佛只听得見衣扇舞因憤怒而加重的喘氣聲。
可是當她的氣息稍稍平復,卻猛然驚覺自己完全感受不到向雪川的氣息。
他該不會真的被她氣走了吧?
衣扇舞原本盯著地面的水眸,在瞬間充滿了驚慌。
不、不會的,他既然來了就一定會設法帶她離開的,對!她必須要冷靜,要冷靜……
可是……為何她完全感覺不到他的氣息?
衣扇舞心一顫,霍然轉身。
他真的離開了!
剎那間,衣扇舞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完全無法思考……
突然,她的肩頭被人從後面輕拍了下,她一震,一顆顆斗大的淚珠就這麼順勢滑下。
可惡!她就知道他是故意嚇她的……
「舞兒妹妹,你怎麼哭了?」她臉上的錯愕和淚水讓李衛遲十分緊張。
「怎、怎麼會是你……」衣扇舞的情緒一時無法回復,只能愣愣地任由李衛遲替她拭去淚水。
對于她這句沒頭沒腦的低喃,李衛遲置若罔聞,因為他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得做。
「舞兒,我……」
一股被拋下的孤寂感已然侵佔了她所有的知覺,于是,她不僅沒注意到自己被李衛遲扶往床鋪,也沒意識到此時此刻的李衛遲看起來有多邪瀅。
「舞兒,我絕對會好好待你的。」想起自己即將人財兩得,李衛遲噙著邪笑的臉上不由自主地流露出傲慢及得意。
仍處于恍惚狀態的衣扇舞,兩眼依然無神,忽然,一聲驚人的尖叫響起,當下,不僅震醒了她,也讓她自床沿跳起。
「我還在想你到底要讓他做到什麼程度才會清醒?」
「向、向雪川,你沒走!」她直瞪著向雪川驀然出現的身影,一時之間,她除了驚愕之外,心中更是有著一股難以掩藏的驚喜。
向雪川笑了笑,臉上竟有著濃濃的戲謔以及一絲衣扇舞無法理解的寒意。
她本欲開口,可是向雪川卻突然抬腳往還在哀號的李衛遲身上一踢,下一瞬間,被踢中啞袕的李衛遲只能捧著斷腕在地上不斷翻滾。
衣扇舞一愣,在李衛遲快要滾到她腳邊時,連忙往後退了數步。
「他、他……你為什麼要這樣對他?」見李衛遲痛苦地在地上打滾,衣扇舞心中有些不忍。
「你為他心疼?」向雪川笑了,但衣扇舞卻寧願他不笑。
「沒、沒有,我只是覺得你的作法有點、有點……」他眼中迸射出來的寒意讓衣扇舞深感不解。
怎麼每次扯到李衛遲,他就會變得這麼可怕?
「有點什麼?說下去呀!」他扯了扯唇角,催促她說下去。
感覺到他身上駭人的寒氣一波又一波地往她身上襲來,雖然害怕,但倔強的性子又令她放不段,所以只好硬著頭皮道︰「李、李衛遲又沒有什麼地方得罪你,你這麼做未免太過分了一點。」
「過分?嘖,難道你想等他月兌光你的衣服——」
「月兌光我的衣服!」聞言,她猛地低下頭,臉色大變,接著,她忙不迭地轉身,雙手微顫地將不知何時被解開的衣扣重新扣好。
難怪她一直覺得胸前涼涼的,原來是……
可惡!若不是她被向雪川給氣昏了頭,才不會差點被李衛遲給輕薄了去都不知道。
「現在你還會覺得我過分嗎?」向雪川冷笑了聲。
「這……你也不能怪我啊!若不是你突然不見,我也不會——」她的聲音里充滿了心虛。
「嘖,記得前不久才有人說我的性子反覆無常,其實你也不遑多讓,不是嗎?」向雪川說話的同時,還一腳踩上李衛遲欲捉住他的腳的手。
只見李衛遲霎時痛昏了過去。
也不知道是向雪川的反諷,抑或是見著李衛遲的慘狀,衣扇舞竟然覺得自己有些喘不過氣。
「舞兒,我再問你最後一次,你願不願意跟我走?」其實他方才並未離開,也就是說,她的慌、她的驚,甚至是為他所流下的淚,他都看得一清二楚。可他不明白的是,她明明就深愛著他,為何就是不願干脆地承認。
她是很想跟他走,可是他是真的喜歡她嗎?
她真的不想再提及離星玦,但她更不想過那種不確定的日子,她現在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啊!
「大公子,衣姑娘,屬下有要事稟告。」艙房外,突然傳來了侍從們的叫聲。
衣扇舞知道已經沒有時間再讓她猶豫了。
好,跟他走就跟他走,反正最壞的下場不過就是孤獨一生罷了!
衣扇舞吸了一大口氣後,立即一鼓作氣的沖向向雪川,在用力握住他大手的同時,亦堅決地說道︰「帶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