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一同到來的業務人員,全被眼前的狀況給嚇壞。做了這麼久的業務人員,他們還是第一次看到言睿中失控,甚至是與海瑞兒針鋒相對。
「會不會太扯了?不過是講幾句話罷了……」一個業務人員不解的喃喃自語。
「就是啊!那簡直就是暴怒,理由有些不足吧?」另一個業務人員也附和著,全站在海瑞兒這一邊。
海瑞兒听著,卻不願意發表任何的言論。
「那是我跟執行長的事,你們都別管,做好自己的事最重要。」海瑞兒的語氣听來稀松平常,但是她的心卻有著刀割般的疼痛。
他污蔑她,用這麼可怕的理由指控她,教她情何以堪?
她對他推心置月復,得到的卻是這樣的結果。
她的心一陣冷,拳頭握得極緊,直到關節泛白。
他剛才說的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都像針一樣的扎著她,讓她心痛得無法呼吸。
為了不教自己失態,她連連吸氣,試圖平穩下來,站在原地,手里動著,彷佛還在做其他的準備工作。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好冷,她的心……好痛。
☆☆☆
也不知道是無心還是故意,剩下來的三天展期,海瑞兒與言睿中不曾再說過話。
他們忙著個人的事,一個忙著展場的事宜,一個則聯絡對外的客戶,表面上看起來相安無事,只有詳知內情的人明了,事情大條了。
以往,他們總是並肩作戰,一個人負責主線,另一個人負責敲邊鼓;要嘛是一個扮白臉,一個扮黑臉,無論是哪個方式,總得為公司搶得最大的客戶、最好的合約。
雖說眼下分工的情況不見得不好,卻也讓人覺得有些不對勁。
只是他們兩個不明說,大家也不好拆穿,更何況兩人的神情如常,每天仍是與他人有說有笑,倒像是大家多心了。
他們跟每個人說話,就是不跟彼此說話;他們對每個人說說笑笑,就是不看向彼此的眼楮。只要言睿中出現,海瑞兒就會莫名其妙的想到一件還沒處理的事,直接離開櫃台,總在言睿中離開之後,她才會回到展場的攤位里。
就這麼一天、一天的過,五天的展期結束,大家原以為,總是要有王見王的時候。
連言睿中心里也想著,躲了彼此那麼多天,他們總得在機場上見面了吧?
只是一待大家都到了機場,他卻發現她根本不在登機門前。
「她人呢?」壓抑多日的情緒,至此終于又一次爆發。
「她……她沒跟您報告嗎?」跟海瑞兒交情還不錯的業務小姐,被言睿中突然這麼一吼,魂兒都要嚇飛了。
「如果有的話,我還要問你嗎?」言睿中不悅的拉下臉。
「她、她、她……她說她約了朋友,想在這里多玩兩天,會晚點兒回去。」業務小姐無辜的接下怒火,轉述著昨夜從海瑞兒那里得到的訊息。
「多玩兩天?誰準她多玩兩天的?」言睿中的聲音壓得更低,氣得火冒三丈,雷響般的吼聲,幾乎要把機場大廳的天花板給掀了。
「她打電話回去台灣跟人事部請過假,人事經理已經允了。」業務小姐趕忙替海瑞兒澄清。
她的話沒能讓言睿中的怒氣平息,反而更火了。
「大家一起出來,就得一起回去,她一個人留在這里,要是出了什麼事,要叫誰負責?」
突來的怒氣,使大家全噤了聲,沒人敢多說一句。
人來人往的登機門前,他們這一區格外安靜,只剩言睿中一個人吹胡子瞪眼楮,像是被倒了幾千萬的會一樣。
言睿中不停的走來走去,一雙手背在身後,胸口不停的上下起伏。
約了朋友?
人生地不熟的波蘭,她有什麼朋友?
這個疑問才浮現,答案也跟著呼之欲出。
不會有別人,一定是許士紹!
他下顎的肌肉微微抽動,薄唇抿得好緊,其余的同事一動也不動,沒人敢多話。
只是大家心里全都有個底,這兩個人要說沒鬼,真是沒人相信了。
言睿中不知大家心中下的注解,所有的思緒都繞在海瑞兒的身上。
不跟他回去?她竟然不跟他回去?
他愈想,臉色愈是僵凝。
變了!一切都變了!
他的瑞兒,在遇上許士紹之後,全都變了。
言睿中愈想愈不是滋味,胸口滿溢著陌生的那種……又酸又澀的情緒。
瑞兒一直在他的身邊,所以他一直沒發現,原來她在他的心里,有了這麼舉足輕重的地位。
這些日子,他表面上不動聲色,對她不理不睬,以為她終究會心軟,會回到他的身邊。
但情況不如預期,她像是鐵了心,不但沒來尋他,反倒避著他,打定主意的人變成了她。
亂了,真是亂了。
一貫的原則,遇上瑞兒之後,什麼都不管用了。
他從不逼迫任何女人回到他的身邊,合則來,不合則去,這是個男歡女愛的世界,也是彼此選擇相處的方式。
只是這一次不一樣,他知道她生氣了,知道她惱火不悅了,但是他甚至不確定,這一次的她為何反應這麼大?
他的行為模式沒有什麼不同,變的人是她。她嚴重的忽視他,不把他放在眼里。
他應該要不以為意,應該由著她去。
但是經過三天的沉澱,他發現他做不到,尤其是在要離開波蘭,發現她並沒打算上飛機時,那種放不下的情緒更加洶涌了。
他的臉色鐵青,感覺原本梗在喉間的石頭,突然脹大幾百倍,幾乎要將他脹破。
他隱隱覺得,有件事愈來愈不對勁。
言睿中來回踱步的腳步聲更急,眾人面面相覷,沒人敢開口說話,只除了跟海瑞兒較熟的業務小姐敢靠上前來。
「那個許士紹……很有勢在必得的態勢,執行長如果還想把瑞兒留著,最好得動作快。」她小小聲的在他的身邊開口,話畢,隨即後退三大步。
言睿中轉身瞪著她。
「他是『勢在必得』什麼?」他輕聲的問,語調雖然又輕又柔,卻隱含著濃濃的危險氣息。
業務小姐干笑兩聲。
在她的印象里,執行長是個再帥不過的美男子,不但有男人味,舉手投足間都令人傾倒。
只是此時的他黑眸微眯,薄唇微揚,像是笑著,卻讓人感覺到一絲陰郁,教她全身雞皮疙瘩全面起立肅敬,哪還有什麼迷人的模樣。
「我想……許士紹應該只是想挖角。」業務小姐找了個較為安全的理由,下意識又退了一步。
太可怕了。
言睿中的黑眸眯得更緊,卻不認同她所說的話。
如果許士紹只是想把海瑞兒從這個公司挖到另一個公司,那他一點兒也不怕,任何人能給的福利,他都能給得起。
他怕的是,許士紹想要的,是她的人。
他從來沒怕過誰,更不曾想過瑞兒會從他的身邊離開,但現在,什麼事都發生了。
他怕的人,不是許士紹,而是瑞兒。
她不曾那麼冷淡的對他,這一次卻完全的不理他……想到這里,他的胸口一痛,像是被誰刺了一刀。
他束手無策。
他好想阻止眼前這一切的發生,卻又悲哀的發現,他似乎阻止不了。
怎麼辦?他到底該怎麼辦才好?
他難得的手足無措,又憤怒又無辜的神情,終于讓他臉上的殺氣稍稍減去些,也讓業務小姐又鼓起勇氣往前。
「無論許士紹是想挖角,還是想挖些什麼『特別的東西』,執行長最好動作快,晚了就怕來不及了。」她很衷心的提出建議。
這幾句話,像是突然點破言睿中的迷思。
她說的沒錯,他得做出反應才行。
雖然他現在還不知道如何弄明白自己對瑞兒的復雜情感,但是有一點很清楚,他不想失去她。
既然不想失去她,他就不能給許士紹有任何接近她的機會,更不能讓他有一絲絲的可能性,將她從自己的身邊奪走。
「好,我決定了。」言睿中終于下了決定,眾人全屏息以待。
「你們先回台灣吧!我要把機位往後延,我不能讓公司里任何一個人留在這里。」他凝眸斂眉,試著靜下心神,找出解決的方法。
只要想到總是在他身邊的瑞兒,就要往另一個男人身邊而去……光是這樣的想法,他就完全無法冷靜,氣得七竅生煙。
除非他死了、沒氣了,要不然,他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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