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夕顏連著做了好幾天的噩夢,齊懋生到是規規矩矩的,沒有鬧她,天天夜晚抱著哄她睡覺。突然間從暴風狂雨到風平浪靜,反到是顧夕顏有些不習慣起來。望著她有些困惑的眼神,齊懋生當然不會傻得去解釋什麼的,反而調侃她道︰「你看端娘看我那眼神,恨不得一把把我從你床上揪下來,我真怕她哪天開口讓我睡到外間去。」
顧夕顏就嬌憨地笑︰「看你還欺負我沒娘家人不?」
齊懋生就低低的嘀咕了一聲。
雖然聲音低,但顧夕顏還是听得清清楚楚,齊懋生說的是一句「沒有娘家人好啊」。她不由掩嘴笑了起來。
晚上休息的好,齊懋生又願意哄著她,顧夕顏的身體和精神狀態都越來越好了。
當初雖然是自己做了圈套給惠蘭鑽,可她自己也是知道這其中的凶險。就象齊懋生說的,既然做了選擇,就要有承擔後果的勇氣。
顧夕顏慢慢從惠蘭的死中釋懷出來,只是偶爾想起杏紅,會有點擔心她以後的日子。
雪停後,出了幾天的太陽,然後又下了幾天的雨,等再出現太陽的時候,吹到人臉上的風就沒有了寒意。
顧夕顏站在院子里望著太陽笑︰「春天要來了!」
齊懋生的心情也如這春天的空氣般和燻。
齊毓之的婚期定在了五月初八,三月八日,齊江已和方家送親的隊伍從盛京啟程,和他們結伴而行的,還有朝庭的欽差,他們將于四月初抵達洪台。欽差會帶來皇室的兩道聖旨。一道是著令燕國公齊灝在高昌修建都督府,並任命其為高昌都督府都督,世襲罔替,統領高昌行政軍務。另一道是封燕國公齊灝的續弦顧氏為靖綏夫人。享國公祿。
因這消息是燕地在盛京的諜報機構傳過來的,所以知道的人很有限。
顧夕顏雖然是知道消息的人之一,但她還真沒有太把這事放在心上。因為這個時候。齊懋生的「病」好了,可以下床走動了。
望著穿裝騎士服英而顯得姿颯爽的齊懋生,顧夕顏不由嘟了嘴︰「我也想去!」
齊懋生拿著馬鞭正準備出門,听了這話,回過頭來就笑著擰了她的鼻子一下︰「你去做什麼?我是去騎馬給崔慶看。等會還要表演舉弓無力,你再趴到我身上哭一場?」
顧夕顏就嬌嗔道︰「那好,哪天你要抽空帶我去春游!」
齊懋生沒有回答,笑笑就走了。
顧夕顏朝著他的背影象孩子似的皺了皺鼻子。
哎!齊懋生這個人,真的是,說一不二,很固執的。可是。自己好象對他的這些毛病也沒有太大的反感。是不是所有的女人都這樣,總是先妥協,先讓退讓呢……
顧夕顏就趴在炕上胡思亂想。
可沒想到,中午吃了午飯,齊懋生就真的帶著顧夕顏出去走了走。
穿著小廝的衣裳,跟在齊懋生的身後。走在洪台俯衙後的一條僻靜地小路上。
曬著懶洋洋的太陽,顧夕顏走走停停,不時閉上眼楮去體會風吹拂面頰的輕快,或是模模身邊那些合抱粗的大樹,望著光禿禿的樹枝上的女敕芽兒傻笑一會。
每當她停下腳步地時候,齊懋生就回過頭來望著她,靜靜地等她。
陽光照在顧夕顏白如雪細如瓷的面容上。純白無暇,如梨花般靜美。
就這樣靜靜地望著她,齊懋生覺得自己的心都是軟的。
他臉上就流露出了他自己都沒有察覺的溺愛和縱容。
太陽淡下去的之前,齊懋生就帶著她回到了小院。
這就是他們之間的第一次散步。
沒有親昵的舉動,沒有溫聲的問候,甚至沒有手挽著手肩並著肩的同行。
顧夕顏卻如出去旅游了一趟似的興奮。
所以當墨菊打水給她洗臉的時候,她望著鏡子里那個眼角眉梢都流露著幸福的女孩子。不由怔住了。
是在什麼時候開始。自己只要在齊懋生身邊,就會感覺到幸福的呢!
顧夕顏沒有來得及細想。因為紅玉還等在堂屋里和她算帳。
筆墨紙硯擺在了桌上,墨菊報帳,紅玉打算盤, 里啪啦地聲音,象刀剁在翠玉的心上。
她躡手躡腳地走出屋子,就看見夏晴和另一個叫杏雨的丫頭正站在二門**頭接耳地低低說些什麼,兩人一副眉開眼笑的模樣。
她又朝著東屋望了一眼,透過明亮的玻璃窗,看得清楚,趙嬤嬤正和那個端姑姑坐在炕上有說有笑著。雲裳那個小丫頭則正殷勤地跪在端娘身後給她捏肩呢!
不知為什麼,她心里就升起一股子怒氣來。
翠玉有些忿然地喊了一聲「嫣紅」,卻沒有人回答,又喊了一聲,卻听見顧夕顏在堂屋里回答道︰「我讓她幫段姑娘收拾屋子去了,你有什麼事?要不要喊其他人?」
翠玉就忙笑著了轉了身︰「沒什麼事,就是沒看見她……」
顧夕顏笑了笑,道︰「你去玩你的吧,也不用總跟在我身邊,我沒這麼多的規矩。」
翠玉忙笑著︰「哪有主子做事奴婢們在一旁偷懶的,要是您不嫌我手笨,我也來幫著算算帳吧。說起來,在魏家太太跟前服伺的時候,也學過打算盤的。」
顧夕顏笑道︰「不用,你們各司其責,把各自份內的事做好就成了。」
翠玉的笑臉就有點僵。
這幾天,顧夕顏把家里需要人管的事例了個單子,然後根據自己這段時間對幾個丫頭的印象給她們微略地分了一個工。
紅玉管了廚房;秋實給墨菊打了下手,管著屋里的金銀首飾,負責每天早上給她梳頭。翠玉帶著嫣紅,夏晴帶著杏雨,四人分兩班在屋里服伺;另一個小姑娘雲裳。則成了機動人員,平時在端娘和趙嬤嬤身邊服伺,當這些丫頭里有誰休息或是有事的時候。她就頂上。
對這樣的分工,就是有意見,也沒有誰敢表露出來,但听到以後每人每月還有兩天的休息時,除了墨菊。大家都露出了很吃驚地表情,特別是紅玉,道︰「我們休息,那,那差事誰管啊!」
顧夕顏就笑道︰「那你就把你手下的事理個章程出來,什麼時候該做什麼,誰負責些什麼。清清楚楚的寫出來,照著章程做事。就是你走開了,只要婆子嬤嬤們按照規矩來,還能有什麼大事,除非廚房里突然著了火。」
紅玉略一思索就明白過來,她臉色漲得通紅。有點激動地道︰「太太,我怎麼就沒有想到呢?把事分細一點,大家都各負其責,有什麼事也好追究,也不可拿喬了……太太,這真是個好主意!」
這是現代企業的管理中的流程管理,當然是個好主意!
顧夕顏不敢居功。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其他人有什麼疑問,現在可以提出來。如果事到臨頭了再說有什麼困難,我是不會壞了規矩,要家法伺侯的。」
實際上家法是什麼,顧夕顏心里還沒有底呢,也就嚇唬嚇唬幾個小丫頭罷了!
除了紅玉和墨菊外。大家都有點面面相覷。
過了片刻。叫雲裳的小姑娘怯生生地道︰「我,我不敢管廚房的事。頭也梳,梳得沒有秋實姐姐好。」
雲裳是個十四歲地小姑娘,身材細條,白齒紅唇,一副楚楚動人的模樣,看上去很惹人憐愛。
廚房的事務不是隨便哪個人都可以管的。
顧夕顏就點了點頭,為了鼓勵其他人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她立刻果斷地道︰「嗯,我記下了。以後紅玉休息,就由讓墨菊管著廚房;至于梳頭,只要比我梳得好就行了。」
雲裳就羞赫地點了點頭。
既然開了頭,顧夕顏又和顏悅色的當場給予了答復,大家也開始紛紛說起自己的擔心來。
翠玉道︰「太太,一個人半天,怕交待的不清楚,容易誤事,我看不如一人一天的好。」
顧夕顏就問了夏晴的意思。
夏晴冷冷地撇了翠玉一眼,笑道︰「翠玉姐姐原是在魏家太太屋里當差的,經驗豐富。就依了翠玉姐姐就是。」
家里的事大至上就定下來了。
事後紅玉就拉了墨菊︰「你是太太從娘家帶出來的,太太說話可算數,每人每月還有兩天休息。」
墨菊笑道︰「我們家姑娘與人家不一樣,人家是巴不得晝夜在跟前服伺著,我們家姑娘最膩有人在跟前,她說看了讓她傷心。原來在娘家也是如此,只有把吩囑的事做好了,其他時間都是自己的。」
紅玉就道︰「墨菊,我看你也是個吃得苦的,要不你跟太太說一聲,我們兩人一起管廚房吧!」
墨菊幫著傳了幾次飯,也知道紅玉是個精明利落的,一手算盤打得叭叭響。自己雖是太太娘家人,可畢竟中途進來的,如果能和紅玉處得好,當然是求之不得的。
她就笑道︰「我抽個空跟太太提提,看太太是什麼口氣再說吧!」
翠玉卻在私低下和嫣紅道︰「怎麼大家都有了差事,就段姑娘閑著呢?不知道她干了些什麼,就讓太太那樣的上心。」
嫣紅到不以為然,笑道︰「管她呢,如果我們和夏晴她們一人一天,可不能被她們比了下去。」
翠玉就怏怏地應了一聲。
夏晴則拉了杏雨躲在通往廚房地角門邊說話。
夏晴悄聲對杏雨道︰「你原來是魏家四少女乃女乃陪嫁的,這屋里的事比我行,你可要好好教教我,可別被人給瞧不起。」
屋里的事看起來很簡單,實際上最難的。比如說主子洗臉喜歡怎樣的水溫,喝茶喜歡什麼茶葉;誰來了要擋一擋,誰來了要回避;床怎麼時候鋪,爺在屋里過了夜什麼時候進去好啊……這都是要有眼力的。
杏雨就想起了在魏家里時听到地那些關于夏晴的流言蜚語,掩嘴笑了笑︰「你要是想爭這口氣,我看,還不如爭到爺的床上去……」
夏晴就狠狠地盯了杏雨一眼,道︰「我是長得好,可這也不是我的錯啊。我要是想上爺們的床,早就留在魏家不出來了。」
杏雨一怔,道︰「既然如此,何必出這個頭。爭來爭去的,不是惹了太太的眼,就是惹了爺的眼……」
夏晴就如泄了氣的皮球似的︰「難道就讓我一輩子看翠玉那丫頭的眼色不成!」
杏雨道︰「那也未必。」
夏晴就詫異地望著她。
杏雨就朝著正和紅玉說話的墨菊努了努嘴︰「你學紅玉啊,靠著自己的本事吃飯,誰給小鞋穿也不怕!」
夏晴睜大了眼楮,就好象第一次看眼前這個人一樣,驚奇地道︰「杏雨,你有這樣的胸襟,怎麼不……」
杏雨就懶洋洋地笑了笑,打斷了她的話,道︰「你就放心吧,既然把我們分到了一起,也算是有緣份了,我會的,都會教給你的,至于學不學的會,那就看你有心沒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