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色已經漸漸的亮了起來。晨練的老大爺們早已經出門忡…川伸腿兒,做好了去公園兒打太極拳勾搭老太太的準備,那些勤勞的上班一組們也頂著偌大的黑眼圈迷迷糊糊的起床準備迎接新一天的渾渾噩噩。
而在福澤堂的里屋里,我們三個小青年兒雖然身上都受了傷而且一夜未睡,但已經瞪著眼楮听兩個老頭子講那段三十年前空白的經歷。
文叔跟我們說,三十年前可真不比現在,我們到了七台河時,由于是外地戶口,就連住個店都會經常被盤問,不知道被當成了多少次流竄的盲流,而且我們干這行兒的,也不敢挑明,生怕被發現後打成宣揚封建迷信的巫醫神漢,于是哥倆只能裝成沒事兒做。天天上街溜達,專挑那種老頭兒老太太閑聊的地方湊活,因為那時候相對于年輕人,還是這些上了歲數的懂得東西,要知道那時候並沒有網絡,最高端的還是電報呢,但是口耳相傳的力量永遠是最大的,所以也能打听到一些事情。
二人白天打听夜里行動,雖然條件艱苦,但是年輕又是有能吃苦的優點,所以二人也沒在意,依然過著這種做好事兒基本不留名的生活,直到又過了一年,七台河附近周邊的地區倆人也快轉遍了,快要去下一個地方了,而他們正要離開七台河在火車站等火車的時候,忽然听到本地的老鄉兒閑聊。說什麼勃利馬場鬧山神了之類的話。說的還挺邪乎,有鼻子有眼楮的,當時的文叔和林叔本來就是沒有目標四處雲游,這一听鬧山神,頓時來了興趣,于是二人便改變了行程,先行前往勃利縣。
那時的勃利縣還是相當貧窮的小縣城,人們的生活水平還只能剛剛維持溫飽,別說什麼交通工具了,就連少有的幾台拖拉機都是生產大隊的財產,師兄弟二人來到了勃利縣,打听了馬場怎麼走;好在那時候的人雖然窮,但是卻都非常的樸實,正好遇到了個有個當地的老鄉就是馬場的,于是二人便搭著老鄉的驢車並往的馬場。
一路上,兩人裝成閑聊問那老鄉馬場最近有啥怪事兒沒,鄉下人樸實熱情,心里藏不住話,于是便告訴二人,還真有件怪事兒,那就是在山里種苞米的老甄家的老爺子死了,要說那甄老爺子可是這十里八村兒有名的壽星,可是這老爺子死的卻是有些蹊蹺,是笑著死的。而且一只眼楮沒了,他家里很窮,買不起棺材,現在還停在家里呢。
文叔講到這里。我愣住了,靠,他說的不就是那老潛水員麼,想起那濕漉漉的尸體我就有點兒哆嗦,而老易也頓時想起了自己那苦澀的初略。不由得有點兒想吐的意思。
文叔一提到甄家。身旁的林叔便嘆了口氣,然後對文叔說道︰「你跟孩子將這些干什麼。有什麼用麼?」
文叔看了一眼林叔,竟然出奇的沒有和他斗嘴。只是嘆了口氣,說道︰「既然要告訴他們真相,就全告訴他們吧,這麼多年了,藏在心里,難道你不難受麼?」
林叔搖了搖頭。沒說話,低頭又抽起了煙。
文叔對我們講。他倆和甄家的淵源就源自于此,他倆找到甄家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那時候甄家很窮,人還很多,我和老易的干媽甄阿姨還是一個十多歲的小姑娘。
甄家老爺子那時候也沒有痴呆,還是壯年的時候,本來自己一家正在守靈,卻忽然來了兩個風塵僕僕的小孩兒,甄老爺子便上前文這倆年輕人有什麼事兒。要說那時候,雖然正是百廢待興的時期,封建迷信根本站不住腳,但是在偏遠的山區,這種事情卻依然很盛行,師兄弟二人在黑龍江也混了兩年了,知道怎麼說,于是便跟那甄家人說,自己是外地雲游來的陰陽先生,听說你家有白事,所以特來幫你家操辦,當然,我們一分錢不收,只為積德。
甄老爺子一听便樂壞了,要知道自己正發愁沒有錢找人操辦呢,這倒好,竟然有主動送上門兒來的,而且還不要錢,雖然兩個人看上去比較年輕,但是這心里總有個安慰,于是便千恩萬謝的把二人請到了屋子
面。
文叔說︰「那個時候的甄家可真是窮啊,一家老小在山上大窩棚住,他家的孩子們都沒有鞋穿,無法想象,都已經那個時代了,他家竟然連苞米面兒大餅子都吃不上溜,那是冬天,大雪封山,連野獸都快餓死了,那晚,甄老爺子拿出了家中的幾個地瓜蒸熟了,然後給文叔和林叔倆人吃,他家一天就吃一頓飯,所以家里的孩子們都在旁邊看著,望著那些眼光,文叔實在是看不下去了,于是他把自己的背包打開,里面有一些在七台河用糧票換的臘肉。
都是窮苦人家出身,也沒什麼好講究的,于是他就把這些臘肉拿出來分給那些孩子們吃,把他家人高興壞了,要知道這大冬天的,就算過年都夠嗆能吃到肉。而這兩個人無償的跑來幫忙,還送肉給他們吃,怎麼能不讓他們高興,搞得甄咒呼差點兒就把他倆當成救苦救難的神仙了。
文叔和林叔見到這家確實很窮,便也沒什麼保留,把帆布包中所有能吃的東西都拿出來了,都分給了他們,在分食物的時候文叔才有功夫正眼打量下他們。家中只有甄老爺子一個。大人,剩下的都是孩子,最的正是我和老易的干媽,那時候還是個小孩兒。剩下的幾個男丁都要比師兄弟兩人一兩歲,最大的那個。是甄老爺子的大姑娘,甄穎,她看上去要比師兄弟兩人大兩歲,她是大姐,卻是這些孩子們中最瘦弱的,好像有股風兒就能把她吹倒了一般。
文叔提起這甄家的大姐時候,眼楮中滿是愕悵。但卻好像還帶著一絲溫柔,我們不知道他為什麼要跟我們講這些。文叔也沒有看我們,仿佛是自己在跟自己說話一般,他長嘆了一口氣,輕輕的說道︰「那時候的她,就是那麼的懂事,那麼的善良,總是擔心自己的弟弟們吃不飽,把我倆分給她的干糧全給了自己的弟弟們,而自己還裝作一副不餓的樣子。」
文叔接著說。吃完飯後,他和林叔倆人便干起了活兒來,畢竟這次不是來玩兒的,他倆想看看那死尸到底有什麼詭異之處,于是便借著做法守夜的空擋走到了尸體前,甄家窮,連香都沒有,只是用了一張破草席蓋上了尸體,林叔對文叔使了個眼色,文叔點了點頭,不動聲色的揭開了草席,只見衣衫襤褸的甄俊波老爺子直挺挺的躺著,臉上因為血液凝固已經呈現了暗灰色。
奇怪的是,人死以後本應該面無表情,可是這甄俊波老爺子卻怎麼看怎麼是在笑,文叔伸出手指踫了踫這甄俊波老爺子的眼皮,果然少了顆左眼,要說那時候的文叔可原要比我們這一代專業的多,他覺得這事兒不對,于是便把手指在那尸體的眼眶里扣了一下,收回手以後,他把手指放在鼻子前聞了聞,卻聞到了一股土腥味兒,上眼一看,還有一根灰色的毛發。頓時文叔驚訝了,他慌忙跟林叔使了個眼色,林叔見他聞手,便猜出了個大概,于是慌忙檢查器這尸體的雙手,他發現這尸體的左手緊緊的握著。怎麼都掰不開,林叔知道這里有蹊蹺,便使勁兒的把那手掰開了,只見掰開那手之後,一個明晃晃的東西掉在了地上,林叔撿起一看,發現是一塊袁大頭銀元,師兄弟二人對視一眼,便已經知道了這其中的門道。
原來,這是甄俊波甄老爺子確實是被妖怪給害死的,但是卻有點兒特殊,因為甄老爺子是自願的,自古以來上山便又成了氣候的妖怪,他們修行有走正道有撈偏門兒,正道者便可惜助仙脈的力量成為家仙野仙,而那些撈偏門兒的畜生們則墮落成了害人的妖怪,由于十年浩劫就好像是一個大篩子。能活下來的都是精英和運氣好的,所以相對來說他們的智商很高。被打怕了,不敢輕易害人。
但是有的妖怪就是需要人的三魂七魄修煉,要知道國家有國法,它們有辦法,所以它們便想出了一個損招,那就是「錢換命」那些藏在上山的妖怪們一般都精于打洞,偶爾就能挖進些古墓什麼的,在里面得到了錢財後,便開始找那些上山的窮苦人,用一種大仙的姿態出現,然後跟他們說。要度化他們成仙,還能給他們家錢財,但是必須舍棄這肉身,遇到這種妖怪的一般都是些窮苦的農民,苦日子過怕了,听到「大仙,這麼說後,當然會滿心歡喜的答應了啊。可是他們不知道,這正是自己命喪的前兆。
那些妖怪見這些窮人答應了,便會先給他們一筆錢。然後再扣掉他們的一只眼楮,眼楮被扣後,那些人就會死了。但是要知道這都是自願的,所以這種換命換死的人,死後都會浮現笑意,這在某種程度上來說,完全可以算是公平交易,甚至可以瞞過天道的懲罰,所以那些妖怪便不急不忙的等著家里來收尸,等到頭七回秧之後。便通過那個眼珠找到他家,拽走尸體以供自己修煉。
由于之前九叔帶著兩人四處雲游之時就遇到過這種錢換命的妖怪,所以他二人也算是輕車熟路,文叔見現在情形有些不妙,因為尸體被搶走的話,這甄俊波就會因為貪財之罪,永世在地獄里受刑,所以他二人便走到了那正在跪著守靈的甄老爺子前,把這些話原封不動的告訴了他,甄老爺子一听二人所講之事,本來不信,但是父親的眼楮不見的事情確是真的。還有那塊兒銀元,要知道這山路全是窮苦人家,哪兒有這玩意兒啊。
所以,也不由得他不相信了,他慌忙問文叔這事兒該怎麼辦才好,文叔便跟他說,不要驚慌,我們自然會幫你,然後師兄弟二人便把如果對付那妖怪的辦法對著甄老爺子說了,只等頭七過後那妖怪現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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