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明白雖然辦啥事兒都能辦明白,但是這次的事情確實出乎他的預料,只見那口黑漆漆的棺材被挖了出來,他心中頓時充滿了得意,他心里明白只要挖出棺材就好辦了,反正里面全是骨頭,而且以前的裝老衣服(壽衣)都是一個款式的,所以一定能糊弄過去的。
于是他不經意的流露出了一絲笑容,但是在別人還沒察覺到的時候便趕忙收了回去,因為他知道,遷墳途中忌諱很多,而笑就是其中之一。
文叔裝模作樣的對著那棺材念好了悼文,然後便對著那些人點了點頭,意思他們現在可以起館了。
十多個大小伙子用繩子套好了棺材,然後用竹棍兒一抬,別看只是一口薄館,但是在地下吸取了濕氣後竟然也挺沉,抬得挺費力。棺材離土之後其實也有挺多的說法,但是在這里就不細說了,文叔做好了一切事宜後,便吩咐眾人開館。
棺材打開了,眾人上前一看,只見棺材之中有一具骸骨,估計是年頭久了,骨頭都黑了,一身黑壽衣也腐爛的不像個樣子,骸骨的左手邊有一根以前老頭老太的用的歪把子拐棍兒。
那個土大款一看到這拐棍兒,眼淚都下來了,他對著文叔說︰「我爺爺腿腳好,生前也沒拄過拐棍兒啊!!」
當時文叔的老臉就掛不住了,脖頸子里的冷汗刷刷的冒,這可咋整!這竟然都能露餡兒!眼見著自己的飯碗就要砸在手里,怎能讓文叔不覺得害怕?要知道這弄錯祖墳可是大忌啊,平白無故的就把別人家的祖宗給刨出來了,這多晦氣?
掙不到錢還是小事兒,就怕再挨頓揍可就不值了,好在文叔老奸巨猾,雖然事態很嚴峻,但是他臨危不亂,連忙對那土大款說道︰「難道這是天數?老夫竟然計算失誤了?別著急,找不到你爺爺也不用愁,我會招魂。」
那土大款也不含糊,回身就給了文叔一個大耳光,事情到這份兒上了,傻子才看不出來怎麼回事兒呢。
于是那土大款一聲令下,十多個大小伙子對著文叔就是好一陣社會主義式毒打,當時把文叔打的不行了,因為那個土大款氣壞了,想想也是,這事兒放誰身上誰能不生氣?林叔和我倆說,當時那群人就差把文叔往棺材里面塞然後一起埋了。
最後那個土大款臨走的時候跟文叔說,別讓他在吉林再見到他,否則見他一次打他一次。說完便走了,倒霉的文叔,只好離開了吉林老家來到了黑龍江哈爾濱繼續發展他的行騙事業。都說松花江水養人,沒想到還真讓他混的風生水起的。
我听林叔這麼一說,心里才明白,感情原來文叔還有過這樣的光榮歷史啊,真是夠著笑的了,但是有一點我還是沒想明白,林叔是怎麼知道的呢,而且他和文叔到底是什麼關系,為啥這倆老神棍好像有什麼血海深仇似的,而且我怎麼看他倆怎麼像小孩兒鬧著玩兒呢?
于是我便問林叔︰「我說林叔啊,我不明白,你和文叔為啥這麼不對付呢,這是什麼原因能跟我倆個小輩兒說說麼?」
雖然林叔看上去好像能比文叔好說話一些,但是他听完我這句話,頓時表情變得和文叔一般無二,他不耐煩的對我說︰「小破孩兒知道那麼多干什麼?大人的事兒你少摻和。」
我見他也不願意告訴我倆,索性也就不問了,他大爺的,這時候文叔正好回來了,他听到林叔訓我,頓時朝林叔叫道︰「你個老不要臉的,我就知道你會在背後放毒,敢說我徒弟?」
林叔轉頭一看,文叔正向我們走來,他便冷笑著對文叔說︰「明白文,你回來啦?」
文叔听林叔這麼叫他,心中大概已經知道了剛才林叔一定是在我和老易的面前說他之前的丑事兒了,把這老家伙氣的不行了,他指著林叔的鼻子罵道︰「林秋勝!你不用臭得瑟,我跟你說就是現在殺人犯法,如果殺人不犯法的話我早整死你了!」
我和老易又郁悶了,老天爺啊,你趕快劈死他倆算了,都多大個人了,怎麼一會兒不吵好像都不舒服呢?我見他倆又要有吵架的意思,慌忙對文叔指了指周圍,意思是現在不早了,要是再打起來的話估計就不是簡單的被請去車長辦公室罰站了。
這倆老家伙明白了我的意思,于是他倆異口同聲的‘哼’了一下後,便各自轉過了頭去不再看對方。
我和老易長出了一口氣,總算又安靜下來了。
現在是夜晚十點半,車廂里已經慢慢的靜了下來,要說天然呆還是有好處的,老易這小子早已經靠著車椅的靠背睡著了,他睡覺張著嘴,還流口水。夠有意思的了。
兩個老家伙好像也有點兒打盹兒了,我則一點兒睡意都沒有,著他大爺的還旅游呢,沒買到臥鋪票是真遭罪,而且在車上也沒有事情做,無聊的要命。
我只好趴在了兩排車椅見的小桌子上,就跟當年上課時睡覺時同一個姿勢,反正現在也沒事做,就復習一下《三清書》吧!什麼時候練累了什麼時候再睡。
亦虛亦幻,亦真亦假。可能除了我們的祖師爺外,沒人知道這三清書中的境界到底是真實還是虛假。如同潑墨山水一般的景色皆納與此景,各種各樣不曾見過的鳥兒從我身邊飛走,卻並不怕我,我在此境之中閉上雙眼,仿佛天地此時與我融為一體,清晰的感覺到周圍氣息的流動,以及此道的存在。
不知何時,我便沉沉的睡去了,去那些光怪陸離的夢境,列車還在行駛,載著我們這兩藍兩白前往比哈爾濱更北邊的地方。
早上的時候,我們到打了七台河市勃利縣,下了車以後感覺還算不錯,最起碼空氣要比哈爾濱強許多。兩個老家伙雖然暫時停戰了,但是依然和對方一句話不說,就連吃早飯的時候都是各自把頭轉過去,就好像是看到對方的臉就吃不下飯一般。
吃完了飯,兩個老家伙便打了兩輛土計程車帶我們來到了馬場鄉,司機師傅拿出了卷兒磁帶塞到車載的收音機里,頓時‘在你的心上,自由的飛翔’傳來,我望著窗外,終于找到了點兒旅游的氣氛,現在畢竟已經快到夏天了,路旁已是一片翠綠,那些花花草草就跟哈爾濱的姑娘一般,早已經耐不住寂寞,含苞待放了。
搖開車窗,聞著這種形容不上來的鄉土氣息,我心里想著還是這種環境適合我,那些大城市的繁華雖然好,但是我卻無法安心,但是在這種環境就不同了,給我的感覺就好像是在龍江的時候,高中出去騎自行車寫生時走過的公路,我記得那時的我還什麼都不懂,整天夢想著能騎著自行車托著一個喜歡自己的女生去郊外,去小河邊,去所有想去的地方。
現在的我和那時可以說是判若兩人,真的,就好像是兩條平行線一般,因為自從我從陰市回來以後,我的命運就完全的改變了,我想當一個普通人,過普通人的生活,可是怎麼就這麼他大爺的難。
還好還好,不遠了,應該不會太遠了吧。我苦笑的想著。
其實從勃利到馬場也挺遠的,听九叔說,即使到了馬場也不能停車,因為我們這次是直接上山,那戶土大款已經在山下等著了。
大概有半天的車程吧,我就有想罵街的沖動了,因為這土路也太破了,坑坑窪窪的,估計是平時人們開四輪子壓出來的車轍溝,顛的我上下直晃,差一點兒就暈車了。快下午的時候,我看見前面林叔坐的那出租車停了,總算是到地方了。
老易先下了車,只見他面色鐵青的蹲在路邊吐了起來,我心想可憐的老易連雲都暈,更別說是這麼顛簸的車了。
還好,文叔的電話還能用,他下了車後給那個叫甄淑的女人打了個電話,跟她說我們已經到了。
沒一會兒,一台四輪車就從大老遠開了過來,由于這山路不好走,所以一般都是開這玩意兒的,這點我早在在老家那邊的碾子山就知道了。
開著四輪車的竟然是一個女人,看上去歲數應該也不小了,最起碼三十多了,可能是由于常年成活在鄉下的關系吧,她的膚色略為古銅色,看上去十分的健康,一頭利落的短發,但是讓我有點兒驚訝的是她的穿著,怎麼看都不像是那些下地干活兒的農村婦女,反而很時尚,和那些大城市里的女人們一般。她大老遠的望見了兩個老家伙,好像十分開心的樣子,她一只手把著方向盤,對著文叔和林叔招著手,十分爽朗的笑著︰「文哥,林哥!」
文叔和林叔看著這個女人好像也挺激動,特別是林叔,我驚訝的發現他的眼圈竟然有些紅了,也不知道是因為他迷了眼楮還是因為什麼。
那輛四輪車停在了我們前面,那個女子跳了下來,然後奔著文叔和林叔就一路小跑,她抱著這兩人,激動的說︰「這麼多年不見,我太想你倆了,你倆也是,為什麼就不來看看小妹我呢?」
本來這氣氛挺溫馨的,就是路旁正在嘔吐的老易很煞風景,文叔和林叔確實挺激動,但是他倆好像確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于是只能這麼僵硬著,也不知怎麼的,此時我的眼中這兩個老神棍的表情,看上去竟然讓人產生一種淒涼感。
過了一會兒,兩個老神棍說話了,他倆倒是挺有默契的,異口同聲的說︰「我•••••」說出了這個我字後,他倆忽然回過了神來,發現現在三個人竟然抱在了一起,于是他倆馬上分開,文叔拿出了男用香水兒不停的往身上噴,林叔則是不住的拍打著衣服,好像都把對方當做了病菌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