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誰都慌了,鷂子通過墓卦佔卜出來的古墓入口居然好死不死偏偏就在山魈的墳頭下方,這樣的巧合實在是讓人難以接受。倒斗的人雖說掘墳無數,但掘的大多是古墓,從沒有人挖掘剛下葬不久的墓穴。這樣的墓穴,里邊的墓主尸骨未寒,如果貿然挖掘,則非常不吉利,傳言做這種事的人,大多都會被墓主的鬼魂纏上,最後就會變成墓主的替死鬼。
特別是這個墓穴里埋的主,還是被眾人害死的,如果要從這里掘開墓門,恐怕心理素質再好的人也沒這個膽子。
雨後的樹林里到處都濕淋淋的,喝完下午茶,我、張繼和紫雲三人跟著鷂子慢慢在森林中閑逛,鷂子走在最前邊,依舊在和我們說著當年的事情。他語氣淡淡,一邊回憶著那件事,一邊徐徐地跟我們敘述著,就像在跟我們說一個無關于現實的神話故事。也許,只有當年在場的人,才能真正體會那番驚心動魄。
張繼听鷂子說到鬼火焚尸墓的入口居然就在山魈的墳頭下面,忍不住插話道︰「我說前輩,你們這也太背了吧,他女乃女乃的倒霉起來不帶交稅的!」
我拉住張繼說你別打斷前輩,安靜地听就對了。這才剛听到緊張的地方,氣氛就給你破壞了,好歹也是闖過四大禁地的人了,有點專業素質好不好?
張繼說道︰「我這不是發表一下看法嗎?難得有人比我老張還倒霉啊,稍稍激動一下,你發表個毛意見?」
我顧不得和張繼斗嘴,趕緊示意鷂子繼續。
鷂子難得回頭看了看張繼,只見他忽然露出一絲苦笑,似是對我們說話,又似是自言自語︰「是啊,真是倒霉透了……」
我問道︰「那麼……前輩,你們最後還是把那山魈的墳挖開了?」
鷂子暮地閉上眼楮,緩緩點了點頭︰「是,當時我們確認了墓口就在那墳頭下面,起先誰都不敢動,不過到了最後,還是有一個人不顧一切,他喊我們信邪的都別挖,不信邪的都跟他挖……」
我稍一思索,頓時心中了然,猜測道︰「郭明笑?」
鷂子听我說出這個名字,忽然輕聲笑了起來︰「不錯,就是這小子了,我看全天下也只有他敢做這樣的事情。」
這個時候我悄悄轉頭瞟向旁邊的張繼,暗道鷂子前輩好像忘了一個人。
張繼發現我瞧他,頓時猜到我此刻在想什麼,難得地老臉一紅,不滿道︰「逸神棍,你看我干嘛?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缺德事!」
「沒什麼,你想多了……」
「話說,你說這話的時候干嘛把眼楮移開?」
「有嗎……」
鷂子不再理會我們,又轉過身去,繼續散起了步。我們見狀趕緊停止了話語,跟了上去,繼續安靜听著鷂子敘述當年的事情。
卻說鷂子和錢掌櫃坐在一塊大石頭上,此刻正我看看你,你看看我,俱是不約而同地搖頭嘆氣。不遠處,五個忙忙碌碌的身影正站在山魈的墳頭邊,動起了鏟子。原本只有郭明笑一個人在挖,後來他的四個手下見不得老大自己扛這活,便也拿起鏟子同郭明笑挖了起來。
過了一會兒,鷂子和錢掌櫃倆人也不得不加入了挖掘的行列,山魈的尸體早已被郭明笑等人扔到一邊,眾人沒有停下來,繼續往里挖掘著。當挖到一丈多深的時候,郭明笑的鏟子就頂在了一塊硬邦邦的東西上。
錢掌櫃下到坑底用鏟子刮開剩下的泥土,一塊平實的土地就出現在了眾人眼前。鷂子的墓卦卜得一點不差,此處正是古墓的入口。這塊硬邦邦的土地是夯土層,夯土層下方,就是古墓了。夯土層硬的不得了,鏟子扎下去,也只出現一道白印。不過這難不倒鷂子等人,他們都知道,夯土層雖然用炸藥也難以炸開,但卻抵不住尿酸的腐蝕。他們七人一人一泡尿下去,過了不久,這夯土層就軟了,只十幾鏟子,這層硬土就被他們挖開。夯土層的下面,則是一道黃泥混合小石子砌成的土牆,土牆不厚,幾鏟子下去,底下就露出了一個黑漆漆的洞口。
新開的古墓里空氣不流通,眾人都不敢第一時間下去,坐在洞口邊抽了幾支煙,休息了好半天,等空氣流通得差不多了,這才放下繩子,一個接一個下到里邊。
錢掌櫃點著蠟燭第一個進古墓,眾人見他的蠟燭沒有什麼異常,這才敢大口呼吸。下方是一間墓室,墓室修得有模有樣,放了一些陶陶罐罐之類的東西,像是一間耳室。不過,按照正規墓室的格局,這里應該是一條墓道。眾人早已料到四大禁地與其他古墓不同,所以也沒有太過奇怪。
錢掌櫃說︰「大型古墓一般按照地面上的宅院所設計,分為主墓室,耳室,寢殿等等,這開山為陵的古墓,外面的墓室都沒有什麼大的作用,地宮還在山體里,咱們往里走。」
墓室盡頭有一條墓道,筆直通往古墓深處,眾人打著手電,跟著錢掌櫃慢慢走進墓道里。墓道里的空氣有些溫暖,大概因為此處是火脈的緣故,眾人順著墓道徑直往前走,走到末端,前方出現了一道向上的石階,石階依舊沒有什麼轉折,十幾階筆直向上的階梯走完後,眾人便來到了一處墓門前。
這道墓門是一道石門,石門上刻了些火焰圖案,看上去有些古怪。鷂子走上前去把手按在石門上,想看看有沒有什麼機關能把門打開,卻不料就在他的手掌貼上去的時候,後背沒來由地突然冒出了一股冷汗,一絲不安的感覺隨即泛起,驚得他趕緊將手拿開。
錢掌櫃看得奇怪,趕緊問鷂子怎麼了。鷂子說這石門不對勁,說罷他便彎下腰去仔細觀察石門的表面。這一看之下,只見這石門的表面,居然羅列著密密麻麻的小孔,這些小孔比毛孔大上一點,幾乎布滿了整扇石門。他這下著實吃驚不小,趕緊對眾人喊道︰「都別踫這門,他娘的有機關。」
郭明笑這個時候剛要動手推門,突然听到鷂子的話,頓時就有些奇怪道︰「機關在哪?他媽的,你要再晚喊一步,我就懸了!」
鷂子說︰「我剛才用手掌一貼上去就覺得奇怪,還好反應得快。這門叫‘針門’,是一種專門對付盜墓賊的機關。你們看,這門上有許多小孔,實際上,每個小孔里邊都有一枚銅針,這些銅針上都淬了劇毒,只要一針就能讓人斃命。這種機關非常靈敏,如果有人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推門,只要他稍稍用力,里邊的毒針就會射出來,把他扎死。」
眾人一听,俱是冒出了一股冷汗。錢掌櫃也听過針門這種機關,但卻是第一次見,他不敢踫到石門,而是將眼楮湊上去細看,誰知就在這個時候,一陣咯吱咯吱的聲音忽然就從石門里傳出來。
錢掌櫃一听不對,當即朝眾人大喊︰「快撤!」
站在門前的鷂子也听到了聲音,他反應奇快,一下子就拉開腰間綁著的一塊布,猛地一甩開。這塊布居然十分薄,展開之後足足有好幾平米大小,形成一道簾幕,他將簾幕拉開,旋即一甩,頓時,這塊薄布一下子就蓋住了所有人。
就在一瞬間,只听石門處突然傳來一陣不絕于耳的嗖嗖聲,眾人只覺得有許多東西打在布上,隨後彈了開來,這些東西 當當掉了一地,卻不是針門上的毒針?眾人屏住呼吸,俱都老老實實地躲在簾幕里,不敢貿然出去。
石門上的毒針射了好半天,才慢慢停了下來。等到石門完全沒有動靜後,鷂子這才將簾幕拉開,收成條狀,再次扎回腰間。郭明笑回過頭,發現地上此時居然密密麻麻地鋪了一層銅針,這些銅針在燈光的照射下泛著綠光,顯然上邊淬滿了劇毒。他見狀暗道好險,旋即又扯起了嗓門大罵道︰「他媽的,哪個蠢佬踫了那石門?」
眾人聞言皆是面面相覷,紛紛搖了搖頭表示沒人踫過那石門。鷂子說︰「可能是剛才我踫的那下觸動的機關,這石門多半被改造過了,更靈敏了,或許是時間太久,機關已經老化,所以毒針隔了一會才射出來。
郭明笑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忽然很好奇鷂子綁在腰上的那塊布是什麼東西,居然連針也扎不穿。錢掌櫃跟鷂子相熟,知道這東西,便對郭明笑解釋說︰「這塊布名叫西域老蠶錦,是用一種名為西域老蠶的蠶絲織成的,這種蠶絲及其堅韌,而且不懼水火。蠶錦織好後,用文火烘烤一百天,蠶絲表面的物質才慢慢相融,等蠶錦風干後,這種錦就會變得密不透風。刀切不斷,水火不侵,是一件難得的寶貝啊!」
郭明笑的手下九指頭聞言,忽然奇道︰「這寶貝我听說過,相傳西域老蠶十分稀有,這種蠶錦從古至今就只織出了兩件,其中一件放在慈禧老太後的墓里,孫殿英發清東陵後就不知所蹤,而另外一件則是自唐朝時期就失蹤了,不知鷂子老兄這件蠶錦是哪一件?」
鷂子搖搖頭說︰「不知道,可能是唐朝失蹤的那件吧。」
實際上,這塊蠶錦的確是唐朝失蹤的那塊,而且是袁天罡留下來的,鷂子發現《玄機冊》的時候,這塊西域老蠶錦就包裹在《玄機冊》外邊。當時鷂子也不知道這是寶貝,他連著蠶錦和冊子從古墓里拿出來,當時正好下起了雨,他就將蠶錦蓋到了頭上,沒想到雨水淋了他好幾個小時,身上卻一處地方沒濕,後來他翻看《玄機冊》,才從冊里知道了這東西居然就是傳說中的西域老蠶錦。
只是礙于這秘密有關于《玄機冊》,他才沒同九指頭細說。
卻說眾人此刻站在門前,低頭望著一地的銅針,俱都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這石門里的針也不知道發完沒有,如果里邊還有毒針,眾人貿然觸踫石門,難免又會著了此道。鷂子一伙盜眾正想著該怎麼解決這道攔路的石門,就在這時,眾人忽然听到了什麼聲音。這聲音很小,似乎來自他們身後那條幽暗陰森的墓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