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國清清嗓子說道︰「首先聲明一下,我這不是編故事嚇唬你們,說的那可都是真事兒,是我當年下鄉時候踫到的唯一一件殺人案。這輩子我都忘不掉,你們知道不?還是我破的案子!」
汪倩扭頭問丁朝陽︰「是不是真的啊?要真是小胖破的案,他能忍住這麼多年不說?」
丁朝陽微微一笑︰「是真的,我听他講過。不過我勸你最好別听,有後遺癥的。」
汪倩也也笑了︰「那就好,只要是真的我就愛听。放心吧,不就是一個殺人案嘛。」
魏國嚷嚷道︰「都別打岔,有啥問的等我講完再問……我下鄉的地方在一個林場,地方不大,人也不多。我呢,要經常來往鎮子和林場之間,幫著做些不重的雜活。那年夏天,我一個人騎車子回林場,到家才想起來,林場老何央我代買的一條火柴忘記送去了。于是,我拿起那條火柴,就出門給他送去……」
魏國接著說︰老何是林場的老工人了,還是本地人,只是他老婆很厲害,顯得老何這人蔫兒的不行,整日沒精打采,周圍人倒是都說他是個老實人,日子也過的很節儉。
可是當魏國拿著一條火柴送去時,卻吃驚地聞到一股很香的味道,似乎老何在做什麼好吃的,還用了不少油來炒。
魏國愛吃好東西,心想這下真是賺大了,趕緊推門進去,說啥也要蹭頓飯吃。老何還是那樣傻乎乎地憨笑著添了副筷子,瞅瞅桌上也沒啥好菜,就是平常的青菜豆腐,只是用了不少油來炒,聞著很香。魏國叨了好幾筷子一嘗,還真香。那年頭的炒菜油可珍貴了,都是按量供應的,沒想到老何竟然攢了這麼多,趁他老婆不在家,一個人偷嘴吃。
吃了一會兒,魏國覺得肚子疼,可能在鎮子上吃多了冰棒。就要拉肚子,趕緊起身去上廁所,完事兒的時候听到外頭有人說話,仔細一辨別,是個女人翻來覆去一直說一句話︰「炒菜少放點油,你就是不听!少放點油你為啥就是不听呢!」
魏國趕緊系好皮帶出來,問道︰「老嫂子回來了?還好還好,不然……」
一看還是就老何一個人坐在桌子邊,魏國頓時就楞住了,這咋回事兒。那時候老何的老婆向林場請假回老家辦喪事,已經幾個月沒回來了,算時間也就這幾天該回來了,不然會扣工資的。可是剛才那聲音明明就是他媳婦的聲音,怎麼出來就沒人哩?
拍拍腦袋,魏國以為自己听錯了,繼續坐下開吃,只是越吃越頭昏,肚子難受得厲害,後來趴桌子上暈了過去。
等醒來時候,覺得自己躺在床上,下頭還鋪的有涼席,模模不是自己的屋,喊兩嗓子也沒人理,肚子里翻江倒海,兩腿軟地掙扎不起來,心想這可能是老何的屋里吧。這老實人把自己給弄到床上,興許找醫生去了。于是也不管那麼多,繼續倒頭睡覺。
一覺醒來,咋覺得床上這是啥味道?怎麼這麼香?難道昨晚上吃的炒菜油,夜里給吐了出來,吐到老何床上了?
魏國趕緊睜眼起床,一瞅身邊不知啥時候,竟然還躺了一個人?!
天還只是蒙蒙亮,魏國的兩眼適應了一會兒,再看看旁邊躺的這人。覺得不對頭,這人的形狀怎麼這麼怪異?好像小了一號,又好像大了一圈?
抖索著拉開電燈,頓時把魏國這樣的大膽人給嚇了一跳!
床上的東西嚴格來說,已經不能算是個人了,跟那冰棒掉到馬路上一樣,正慢慢溶解成一大攤子,黏黏糊糊的。詭異的是,這攤子東西發出的不是臭味,就像誰家的油壺灑了一樣,發出一股子很香的味道。順著尸體一路看上去,是倆眼珠子暴凸著,擱在稀爛的腐肉上。魏國再也忍不住,慘叫著奪門而逃。
很快公安就來了,把老何逮住一問,招認出來床上的就是他老婆,已經死了幾個月。為啥呢?他老婆總是埋怨他炒菜放油多,嗦得很,平時又經常打罵老何,于是老何一怒之下把老婆給殺了,還不解恨,干脆把平常積攢的香油全都拿出來,每天用管子往尸體里灌香油,灌了倆月,硬是整出來一個木乃伊樣的東西,只是總往外滲油。
說到這里,魏國裝模作樣地嘆口氣︰「其實這事情也就這樣,老何已經瘋了。我不是吃虧在跟那玩意兒睡在一張床上,而是老何招認說,他那天晚上炒的菜,用的就是他老婆滲出來的油。你說這事兒我這輩子能忘記嗎?」
魏國說完後,低頭又嘆口氣,端起酒杯咕嘟喝了下去,瞅著我們三個,那臉上明擺著是強憋住的壞笑。
我看看丁朝陽,再看看汪倩,都是眼楮鼻子擠到了一起。我也是很慘,拼命壓著惡心感,身上的汗毛更是一抖一抖,實在沒膽去看那桌上的唯一一盤青菜。
丁朝陽上了當,以前沒听過這故事,此時反應過來,伸手就是一巴掌打在魏國的肩膀上,嘴里罵道︰「你這狗日的真缺德,狗嘴吐不出象牙!」
汪倩也是恨恨地伸手就去擰他。笑了一會兒,魏國說道︰「都得了,我認錯還不行,自罰自罰,我喝三杯。其實這故事你們仔細想想,很糙的,比如說老何把他老婆擱那床上是想干啥?難道他每晚上都和老婆睡一起?還有啊,我上廁所時听到的說話聲到底是咋回事兒?總不成這世界上還真的有鬼?」
這些倒沒啥可怕,我只是聯想起尸油的惡心,心里有種感覺,怕是今後炒青菜都不會放油了。
我端起酒杯,敬了一圈說道︰「諸位哥們兒,我這踫到個問題,想請教請教,希望大伙再幫幫忙。」
丁朝陽怕是早就等著我問了,放下空酒杯,點起一根煙,靜等我發言。
我想了想說道︰「是這樣的,今天我買了這麼多二戰時期的遺物。除了我那老領導是個軍事迷的原因之外,還有個原因,是我以前一個戰友,當兵時和我一起隸屬于海軍的蛙人部隊,只是他還沒退役,半年前在一次打撈行動中出了點事兒……我從領導處得知線索只有一個,和二戰時期德國的納粹頭目赫斯有關。可我在這專業的方面是個老粗,打听了一下都說二戰時期根本沒有德軍來咱們中國。所以呢,我就想請教下你們這些高手、你們這些在文物市場手眼通天的人物,不知道有沒這方面的線索?」
丁朝陽看了看魏國,倆人一起搖頭︰「還是叫汪倩說說吧。這些專業知識,恐怕咱們三個的水平都差不多。」
汪倩出神地听我說完,看著我說道︰「這方面的線索啊,還真有點,你那戰友是不是失蹤了?」
我驚訝地點點頭︰「是啊是啊,這你怎麼知道?」一想起汪倩可能知道些什麼,我頓時呼吸都急促起來。
汪倩說道︰「說出來一點也不奇怪。過年時,我去以前單位的老領導家里拜年,意外看到他正拿著一個文件出神。我心想大年下的老領導還這麼熱心工作,于是要過文件來一看,是一份老文件了,看落款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月,內容也很簡單,是要單位組織挑選一批技術骨干,三個月後參加一個集訓,和其他單位一起搞個聯合項目。我看了看沒在意,反正我也離開單位了,沒我什麼事兒。
「不過老領導看起來憂心忡忡的,我就問他怎麼了,因為文件上說的是很正常的工作通知,我在單位時也參加過類似的集訓。沒想到老領導告訴我說,剛才又有熟人來串門,說起這個文件背後的一些消息,其中提到一次失敗的打撈行動,失蹤了不少人,跟你說的事兒在時間上有點吻合,我就想你那戰友是不是也有可能失蹤了?」
汪倩很好奇地問我︰「你說的那水庫是不是發生在浙江?」我看她應該不止知道這一點,只好點點頭說是,接著問她到底是什麼不好的消息讓老領導憂心忡忡。
汪倩嘆口氣搖搖頭︰「恐怕我也幫不了你太多。我以前的老領導說這個聯合項目組要去一個很冷的地方,那地方早在一年之前,已經有許多部隊上的人,開始清理土方和修路蓋房子。這個聯合項目組要按原計劃進行二次深入考察,本來沒什麼可擔憂的,只是那消息說第一次考察挖出來的國寶很危險,害死了不少人,是個很邪氣的東西。所以,老領導才憂心忡忡。」
看來這個汪倩知道的確實不多,唯一有價值的線索是告訴我,過年的時候一個大型的聯合考察組深入了隕石坑,就怕那個凶手給混了進去。如果那樣的話,這麼長時間過去後,肯定是我老鄧貽誤了戰機。不過我自己知道這種官方的隊伍,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摻和進去的,就算是提前知道了,也是沒辦法,頓時心情愈發沮喪。
我不甘心地接著又問︰「我知道那個地方在內蒙的多倫縣,那你們單位里有沒有什麼關于二戰德軍的說法?」
汪倩搖搖頭︰「至少我是不知道,魏國你是到處走動的人,有沒啥知道的東西?比如你拿來那些貨,就沒問問是哪收來的?」
魏國已經在打瞌睡了,听見汪倩叫他,不耐煩的揮揮手說道︰「我哪知道那麼多,沒問沒問。人家已經保證來路絕對可靠,我咋能追問呢。這都是規矩來的,又不是地攤上買東西,」
丁朝陽在旁邊不滿意地說道︰「你給我精神點,這還沒散場就想睡覺,起來起來!」
魏國的個頭比較胖,嘟噥著說道︰「行了,我那點東西不還都你教的。有啥你就跟人說吧,反正我是頂不住了。」
丁朝陽苦笑著舉起杯子︰「這一個下午就這麼過去了,咱們再喝兩杯,干脆等著吃晚飯吧。兄弟你酒量可是不含糊,佩服。」
喝了幾杯悶酒,丁朝陽猶豫著說道︰「那個多倫縣是個很神奇的地方,要不是我們三個馬上要去南方跑生意的話,還真想去瞧瞧怎麼回事兒呢。兄弟你有興趣吧,我給你講講這個多倫縣。反正咱們也都沒什麼事,全當閑聊吧,那里可是我很感興趣的一個神奇地方。」